第二十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外面,山宗出来,一看到路边那些张威的人马就有了数。

    “你又要进山?”

    神容刚被那老大夫打断了一下,现在才看他:“嗯,都说了我是经过。”

    山宗被她口气弄得看过去:“那你不用去了。”

    “为何?”她不禁侧目。

    “现在去了又没人能开矿,何必跑这一趟。”他说:“过几天,等时候到了你去山里等我。”

    “等你?”神容歪着头看他:“等你干什么?”

    山宗说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被她这语气一吊,忽的就觉出几分旖旎。她眉梢轻挑,好像他说的不是去山里等他,是去山里幽会。

    他抱臂,幽幽地笑:“你也可以不等。”

    神容早听出他大概是有什么安排,哪知他时刻都一肚子坏水,油盐不进,暗暗在心里嘁他一声。

    还没说话,屋子里的人陆续都出来了。

    山宗吩咐张威:“把人都带回去吧,今日不用进山了。”

    张威听了下意识看神容,她也点了个头。

    胡十一揉着肩膀过来:“既然都得闲了,那咱能去吃饭了不?我到现在一粒米未进,就快饿死了!”

    不仅饿,在底牢那一遭也被吓得不轻,现在缓了过来,饿上加饿。

    山宗看他:“不是叫你回去躺着?”

    胡十一拉一下老大夫:“我这不是得谢谢老军医,他老人家给我用了一通好药,我得请他老人家吃顿酒去。”

    老大夫摆手推辞:“不必不必,你现在也不能饮酒。”

    山宗说:“行了,老军医是我叫来的,这顿就算我的。”

    胡十一顿时双眼放亮:“谢谢头儿!”声音洪亮得几乎不像有伤。

    张威叫自己的队收伍回去,过来凑热闹。

    老军医向山宗道了谢,旁边的女子也跟着向山宗福了福身:“多谢山使了。”

    胡十一早想好了地方,扶着肩膀上路,刚要走,看见了旁边还站着的金娇娇,顿时脚步就犹豫了,看看山宗。

    这尊大佛在,是请还是不请?

    神容在一旁站着,一句话没有。

    山宗经过她身边,停了一下:“你要不嫌弃就一起来。”

    她朝他身上看了一眼,示意那边紫瑞和东来等着,才跟上去。

    到了地方,是一家再寻常不过的酒肆。

    众人一进门,伙计就迎上来见礼,恭请山宗入内去坐。

    此时刚过午,不在饭点,肆中原本也有几个人,见到进来的人是山宗,居然就匆匆离座而去了。

    山宗眼睛都没抬一下,在伙计的一路恭请中,坐了下来。

    神容因是女客,被请着坐在旁边一桌。

    在外饮食不讲究,都是这样一张一张的方木桌,过于粗糙,也难怪方才山宗会那样说。

    她坐下时,有意无意地说:“难得,我竟又与你一起用饭了。”

    山宗脸往她这边一偏:“这可比不上你平日吃的那些。”

    她轻语:“我又没说什么。”

    他扯了下嘴角,脸转过去了。

    胡十一和张威推着老军医在他那桌坐下,几人都好似有意无意地在瞄他们,她便什么都不说了。

    身旁衣裳轻响,那个跟着老军医的女子坐了下来。

    她此时才看了对方一眼,是个样貌很清秀的姑娘,穿一身素淡的襦裙,两手放在膝头,看举止很干练,看面相却又很柔顺。

    发现她看过去,对方稍稍欠了欠身。

    神容觉得看年纪她似要比自己略大一些,却如此客气,微微颔首,算作还礼。

    不认识,自然也就无话可说。

    旁边那桌倒是热闹许多。

    老军医与他们都熟,大约是准备要退隐归田了,端着杯子,以茶代酒地向山宗敬了敬,说了几句玩笑话:什么在山使麾下行医三年,就被吓了三年,如今年老体弱,实在禁不住吓了,还是赶紧回去享几年福吧。

    胡十一道:“你走了,岂不是就留下她一人了?”他指神容身边的女子。

    老军医笑道:“那也没办法,她还得嫁人呢,难道还能给我打一辈子下手?”

    胡十一点头:“也是。”

    神容并不饿,也就一直没动筷,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谈,只喝了几口茶。

    听见旁边的姑娘笑着说:“你们就别总打趣我了。”

    那边传出几声笑。

    神容看一眼山宗,桌上无酒,他手里端着的也是茶,除了偶尔对老军医嗯一声,到现在也没说什么挽留的话。

    她心想真是个冷情的男人,好歹人家这也是在跟他告别。

    ……

    饭到中途,东来忽然走了进来,遥遥几步,垂手而立。

    神容看到,猜想是有事,见那桌他们说得正欢,不动声色地起身出去。

    山宗察觉她从身后经过,侧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神容走过去,东来立即跟着她出了门。

    她想着应是不好直言,一直走到了墙角处,才停下问:“何事?”

    东来自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长安刚送到的,送信的方才入城要去官舍时正好被我遇上,便直接给少主送来了。”

    听说是长安来信,神容拿在手里拆得就快了些,打开一看,是她哥哥长孙信写来的。

    洋洋洒洒好几页,内容大多是问她在幽州如何,叫她照顾好自己。又说了京中工部已在安排接手矿山事宜,一切顺利。

    翻了两页,才见他以小字写了句:放心,没有把山宗在幽州的事告知父母。

    随后接道:不过裴家二表弟登门碰见他时,又问起她了。

    长孙信扯了个谎说她近来身体抱恙,就在长安远郊的骊山休养,不好相见。叫她看过二表弟的来信后就配合着装一装,回封信回家,他们好拿去回给裴家二郎,别弄得她好似无故失踪了一样。

    父母也是这个意思,金矿没现世,都不太乐意将她在幽州的事情传扬出去。

    神容这才知道为何这封信有这么多页,原来还附带着她那位裴二表哥的来信。

    她暂时没看,收起信塞进袖中,撇撇嘴:“真是麻烦。”

    东来恭谨地垂着头。

    “不是说你。”她吩咐说:“替我回封信给哥哥,就说开矿的事还在准备,二表哥的信回头再说。”

    东来称是。

    神容又返回酒肆,刚到门口,却见山宗就站在柜上的那用木板搭着的台面前,长身直立的一道身形,胡服烈黑,凛凛一身英气,一手搭着直刀斜斜收在腰侧,一手按了碎银给柜上,先把饭钱给结了。

    有另一道身影从后方过来,唤他:“山使。”

    山宗回身。

    是那老军医身边的姑娘。

    她两手抄着,自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来,递给他:“这个药山使记得回去用一用。我瞧你肩上破了一道,若是伤了皮肉,不大不小也是个伤。”

    山宗没接:“没事。”

    “还是带上吧。”她两手托着送过来。

    山宗看了一眼,随意接了,往怀里一收:“有劳。”

    “山使不用客气,就当答谢你这顿饭了。”她手这才收回去。

    神容不自觉间已走到门侧面,眼斜斜往里瞄,看着山宗什么也没说地走回去了,那姑娘随后也跟着回去了。

    她这才提了衣摆,缓步进去。

    胡十一和张威还在跟老军医你一言我一语的闲扯,时间不长,桌上已是一片风卷残云的狼藉。

    山宗走过去,屈指敲敲桌子:“差不多就行了,城门关得早,你们想一直耗在这儿?”

    二人立即收心:“是,头儿,马上走了。”

    老军医撑着腿站起来:“确实,还有人等着我过去问诊,我也该走了。”

    姑娘上前来扶他,向山宗福身,快到门口时看见了神容,也福了福身,礼数周全。

    神容目送着几人陆续离开,转头山宗已到了跟前。

    他笑着说:“以为你已走了,看来你只能自己吃了。”

    “无妨。”神容语气淡淡。

    山宗早留心到她一口未动,料想她这等身娇肉贵的也受不了这等地方,八成是嘴硬,提了刀出去。

    神容跟在他后面,隔了一两步的距离,忽然问:“那姑娘叫什么?”

    山宗回了下头:“哪个?”

    “这顿饭除了我,还有哪个?”

    他了然,头转回去,继续走:“赵扶眉。”

    神容挑眉:“姓赵?”

    山宗说:“她是军户出身,全家都战死了,赵进镰怜惜,收了她做义妹,所以改了姓赵。”

    “哦。”

    他忽又停步,回头看她:“你干什么打听人家?”

    “随便问问罢了。”神容越过他往前走了。

    这回换山宗跟在她后面了。

    很快,回到了山宗拴马的地方,那里已经没人,胡十一和张威不敢耽搁,都率人赶回军所去了。

    那间挂着医字牌的屋门也落了锁,老军医不知去哪里问诊去了。

    只有东来和紫瑞还牵着她的马守在路的另一头。

    “你的马在那边。”山宗走过去解马,提醒她一句,下一瞬,一只手搭住了他胳膊。

    “你等等。”

    神容就在他面前站着,一旁是高头大马,挡了她大半身形,在她身上投下一层暗暗的薄影。

    他站定,看一眼那手,又看一眼她:“又怎么?”

    神容眼睛看着他,另一只手伸向他怀里,他穿得不厚,隔着一层中衣的薄布,指下结实。

    从未直接触碰过男人的胸怀,她不禁顿了一下,拿出来时手中是那包药。

    “既然都有药了,不如我帮你擦吧。”她撕了个小口,手指伸进去沾了一点,按到他肩头,透过那道被抓破的痕迹,抹进去。

    他如往常一样,只是看着,从容不迫,丝毫不惊讶她会知道他身上有一包药。

    直到她手指在他肩头缓缓抹了两遍,忽然他手一抬,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神容不禁抬头看他。

    “我要是不打断你,你就一直这样?”他声音低下去。

    她脸色未变,淡淡说:“帮你擦药是好心。”

    山宗忽然低头,借着马背遮掩,幽幽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想做什么。”

    神容一怔,看见他嘴边微微上扬,露出了那抹熟悉的笑,既痞又邪。

    她想叫他低头。

    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不说罢了。

    神容暗暗咬唇,脸上却没什么表露,手腕一动,抽回了手,继而将那包药往他怀里一塞,绕过马就走。

    “不要我擦就算了。”

    山宗直起身,看着她走远,拉了下衣襟,手里的药随手一抛,扔进了路边草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