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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为黄金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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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章 为黄金而战

    子产也回味过来,他打了一个哆嗦:“不错,这种武器是为刺杀而存在的,鲁国可千万不要记载它,以免这件武器存在的消息流出,让有心人动了心思——他们或许不知这件武器是什么样子,但只有有个研究方向,无数人一起动心思琢磨起来,早晚有一天有某人会琢磨出来,那么,我等不免要警惕每一个靠近身边的人,此生也就了无乐趣。”

    子产说的是;循序渐进的研究,这谁都会。发明创造,最难得的是无中生有的创造性思维。别人不知道这件武器的存在,大家都不会想到武器会做成这般模样,但一旦消息传出,等于给所有技艺高超的匠师指明了研究方向,无数人前仆后继去钻研它,总会有一天把它重新钻研出来——山寨,永远比原创简单,封锁都封锁不住。

    单靖公打着哆嗦问:“这件武器是谁制造出来的呢?谁能保证他只做了一件?万一还有副件留着的呢?”

    中行吴赶紧插话:“之前我们要封锁消息,所以没有把刺杀情况通报给各国,请各国使臣原谅。真实的状况是:我们元帅也在刺杀过程中受了点轻伤,刺客用的是毒箭,但经过我们的诊治,元帅已经无恙了。然而,就怕今后楚人可能改变目标,那么,还请诸位使臣对靠近的每一个楚人多多提防,以小心刺杀。”

    晏婴沉思着说:“吴国国君刚刚遇刺,他的遇刺使楚国能从南线脱开身;现在元帅也马上遭遇了刺杀,这两起刺杀事件挨的如此近,会不会,那位吴国国君的遇刺也是楚国人安排的?”

    子产不满地插嘴:“先别提吴国国君的事,单靖公刚才说的有道理啊,谁知道那件凶器是否只有一件,还有,是谁制作了如此凶恶的刺杀武器?”

    赵武突然一拍大腿:“有了。刺客之前曾说过,楚国的风胡子制作了一件武器,他想把这件武器献给我,然后他掏出了这件武器……没准,这件武器就是风胡子制作。”

    中行吴大喜——战争的理由有了。

    从这场战争开始以来,晋国人只是帮助宋国抵御楚军。等击退楚军之后,反攻进入楚国的三城境内,这行为已经超出了晋国通常的极限战线,如果再继续向南攻击,原先的战争理由就不够了,必须重新找一个拿得出手的借口。

    “不行”,叔孙豹叫嚷起来。

    “不行!”齐国的晏婴、郑国子产、宋国的向戎齐声叫喊。而后他们彼此望了望,后面两位冲晏婴拱拱手,由晏婴出面解释。

    “不行!我们不能将这个理由公布出来,刚才元帅说了,如果不把这件武器的存在隐瞒起来,会被别有用心者利用。再说,如果我们用这个理由攻击楚国,要求楚国交出制作连发手弩的风胡子,那么狗急跳墙之下,也许风胡子会将这件武器交给别人——反正这件武器也不大,也许风胡子会制作很多连发手弩,让那些人携带出城,今后用来对付我们,那么这个世界就乱了。”

    赵武想了想,说:“首先,我们确定了目标是风胡子。接下来的事就简单,没有理由,我们创造出一个理由,比如寻找风胡子的其他作品。

    中行吴,我记得你曾在战斗中砍断了楚王的佩剑,那柄剑似乎名叫‘龙渊’,那柄剑是风胡子最得意的作品之一,我听说风胡子总共制作了三柄铁剑?”

    中行吴搔了搔脑袋,懊恼地说:“我的家臣把那柄砍断的剑捡了回来,叫人细细鉴别了一番,有可能那柄剑并不是‘龙渊’。而是风胡子制作的青铜剑。刚才我又询问了几名被拘捕的楚国商人——没错,风胡子制作的最出名的作品,是三柄铁剑,楚王现在佩戴的剑名叫‘太阿’,以前楚王确实佩戴的是‘龙渊’,但现在,‘龙渊’已经不知去向。”

    晏婴马上接嘴:“我出使楚国的时候见过‘太阿’剑,那柄剑非常长,是当时非常罕见的长剑,所以我印象深刻。记得风胡子锻造出这柄长剑的时候,我还未曾听说世上有同等长度的佩剑,所以我回去后把这事告诉我国的太史令,太史令郑重地将其记录在史书上。

    没错,风胡子最得意的作品就是三柄超长剑,据说剑身很薄,甚至比一片竹简还要轻薄,但却锋利得能够迎风断柳。楚王曾亲自拿着它向我炫耀,上军佐只需要查看一下那柄剑的长短,就知道它是否是‘龙渊’。”

    中行吴立刻响应:“没错,那柄剑确实薄而长,但它确实是青铜剑。青铜剑怎么可能铸造那么长?我就奇怪了?咦,难怪风胡子可以被称为大师呢,竟然可以把青铜剑造得如此长。”

    赵武微笑地看着中行吴与晏婴讨论起来,中行吴详细地描述那柄断剑的细节,与晏婴一起分析‘龙渊剑’的真假,晏婴兴趣来了,特地要求中行吴将断剑呈上来,以便观察分析……接下来,众人都在讨论为啥青铜剑可以铸造得细而长,纷纷感觉很不可思议。

    其实,把青铜剑铸造得细而长,不是什么高难度动作,秦兵马俑中就出产过如此细而长的长剑,其道理很简单,不过是调整青铜中的含锡比例。

    然而,青铜沉重,如果按照原来的铸造法将青铜剑铸造的超常规,那么剑的分量也加重许多,于是,这种剑不是普通人能够挥舞的动,除非是一个大力士。

    为此,剑身长了就只能把剑脊造得很薄,很狭窄。这种剑也不是平常士兵能用的,因为含锡比例高了,虽然可以让剑造得很薄,很锋利,但剑身也就发脆了,在格斗中很容易断折——这也是一种刺客专用剑。

    中行吴手中的那把不知真假的“龙渊剑”,同样是为了减轻剑身重量,风胡子创造性的将剑身铸成空的,整柄剑活像一个大号的音叉,挥舞起来能发出阵阵鸣叫——也许,这柄剑流传下去,让后世一个佛教徒见了,会把它称为“梵音剑”;而一个迷信鬼神的人见了此剑,或许会称它为“鬼啸剑”、“夜叉剑”……如此等等。

    剑身中空,似乎不是风胡子的真正实力,真正考验匠师技术含量的,反而是那个更加精巧的连发手弩——春秋时代的人,真有人已悄悄明白了“渐开线”的道理,顺便能够设计出如此精巧的弩机吗?

    赵武现在深度怀疑是否另有他人穿越了,不过因为考虑到秦兵马俑中的弩机,其部件也非常精密。而自秦以后,如此精密的部件,其制作技巧、其制作工艺也彻底失传,其后古人所制作的弩弓,从没有超出秦国弩弓的水平,所以他很怀疑,也许这个春秋,本来就有人明白了高深的机械制造工艺。

    想到这里,赵武更渴望一见风胡子,见一见这位春秋时代著名的铸剑师。如果风胡子真是这件神秘连弩的制造者,那他的水平已经超越了其后的干将莫邪,超越了赵武拔苗助长,畸形发育出来的赵氏匠工,可以算成是当之无愧的“春秋第一制器大师”。

    堂中,因为那柄宝剑引起的话题还在继续,趁人不注意,齐策悄悄地走进大厅,他凑近赵武低声汇报。赵武听完汇报,精神一振,他咳嗽一声,引起大家的注意后,高声宣布:“楚王找见了,他在狐丘(今新蔡)。”

    大殿里顿时鸦雀无声。宋国的左师向戎最为热切,这场战争也是因为宋国引起的,所以他赶紧问:“楚军有多少兵力?南线的楚军是否抽调回来?”

    赵武清了清嗓门回答:“我们的游骑兵偶然发现了大队楚军在活动,靠近一看,是楚王的军队。这位楚王很好笑,他认为自己战败后,没有脸回国,所以一直在狐丘坚持,并要求令尹子木从南线抽调军队过来增援。但令尹子木认为,战争已经结束,楚王应该返回国都,重新调整兵力,楚国确实从南线抽调了大批人马,但子木把这些军队集结在楚国国都郢,没有过来增援楚王,两人僵在那里。楚王因为兵力少,所以一直在收缩,以至于我们找不见他的踪迹。”

    中行吴跳了起来,大喊:“进攻,继续进攻!”

    赵武轻轻点点头,他转向齐鲁两国:“现在齐国与鲁国的主要任务是把沈国的押入进去,不知道你们两国谁愿意担当这个责任。”

    晏婴想了想:“我们齐国吧。”

    赵武本来就想让齐国担当这个职责,因为齐国向来是捣蛋鬼,赵武不愿意在深入敌境后,身边还留一个满心不服气,时不时想捣乱小叛逆,但鲁国人对齐国盯得最紧,一听晏婴想抢这个宝差,叔孙豹马上不客气:“我们鲁国也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叔孙豹一边说,一边冲赵武眨眼。鲁国人绝对不放心让齐国的军队先他们回国,叔孙豹这是仗着与赵武关系好,所以想揽下这个活。

    赵武沉吟着说:“战争已经进行到这里,似乎应该揭开谜团了,我军这次的战略截止点就是楚国的国都郢,至于理由嘛……刚才不是谈到风胡子吗,就让楚王交出‘太阿剑’,交出风胡子,因为风胡子参与了刺杀行动,为刺杀者提供了武器,我们晋国要报复,楚国以交出风胡子为屈服标志。

    下面我军将深入敌境,连续作战,但楚国也算是曾经的霸主,罕见的大国,所以这场战争的任务虽然艰巨,收获也会很大。为了进行连续战争,我打算遣散军中的老弱,精简队伍,以便我们长期作战。

    本次在沈国缴获的百姓,我晋国取六成;其余的俘获,参战各国瓜分四成。而押运俘获回国的那些军队,单独享受其中一成战利品。不过,我提前声明:这场战争越到后面,我们的获利越大,而鲁国,真打算现在就承担这个任务吗?”

    叔孙豹考虑了一下,他实在承担不起让齐国人单独回军的危险。鲁国本来就国力弱,如果齐军主力借押运战用品的机会,而鲁军主力却要持久的陷入南方的战争,叔孙豹承担不起万一的后果。

    “我鲁国愿意护送俘获物回国,或者,我们回国以后,秋粮也熟了,如元帅再有召唤,我鲁军愿意押送粮草再回南方。”

    赵武点头:“既然这样,齐国就不要跟鲁国争了,我们这次南下,正好牵扯到隐瞒连发手弩的事情,鲁军不在场,也好把这件历史大事含糊过去,晏子认为这可行吗?”

    晏婴斜了眼睛看了叔孙豹一眼,不屑地说:“既然这样,我齐军愿意追随元帅南下。”

    “好吧,大家散了,鲁军回去收拾行装,明天一早启程,我们则整军南下,迎战楚王。”

    等大家都走后,中行吴走上前来,担忧的问:“元帅,真要进攻楚国郢都吗?我军现在的补给线太长了,继续南下,下面会有无数个国家需要攻打,会有至少万里路要走——这一切都只为一把连弩,值得吗?”

    赵武嘿嘿一笑:“刚才说的战争理由,那是对各国诸侯说的。而真实的理由是:我们需要楚国的黄金。

    这几年,我们着力改革币制,但我国的黄金输入量纯粹依靠对外贸易,这种状况持续下去,万一楚国人觉醒过来,我们的货币体系就要崩溃。

    刚才,我其实最想支开的是齐国人,你记得管仲吗,你记得管仲当初是什么对付楚国的?”

    中行吴不加思索地回答:“齐国利用对盐业与金属的控制,聚敛了大量的财富。因为楚国的桀骜不驯,管仲就挥舞着经济大棒开始对付楚国,他让人考察了楚国的情况,发觉楚国的鹿很多,于是他鼓励齐国国君穿鹿皮衣服,鹿皮靴子、鹿皮披风,齐国因此流行鹿皮服饰,鹿皮的价格因此一日三次上涨,以至于商人争相向齐国贩卖鹿皮。

    楚国的鹿多,便于捕杀。楚国人因此四处捕杀野鹿,他们把鹿肉鹿角都抛弃了,只为剥下鹿皮好卖钱。齐国连续收购了五年鹿皮,因为鹿皮生意越来越好做,楚国的农夫都不耕作了,只顾着深入深山老林,捕杀野鹿。

    五年后,楚国输送的鹿皮数量骤减,传说楚国的鹿已经快灭绝了,管仲询问了楚国来的商人,听说楚国因为农夫懒于耕作,粮库都已经空了一半,便突然宣布封锁国境,并劝告齐国国君改穿别的衣物,废弃鹿皮物品。

    于是,齐国的鹿皮价格大跌,楚国农夫手里的鹿皮不值钱了,但他们家中的粮食却没有多少。齐国粮价因此大涨,管仲把粮价提高了一百倍,转卖给楚国人,楚国五年来卖鹿皮积累的财富都因此被搜刮一空,而且他们还要掏出几十年的积蓄来补贴。因此楚国经济崩溃,不得不向齐国屈服,还要恳求齐国继续高价向他们卖粮食。”

    赵武点头进一步解释:“货币手段的操控,远比管仲的纯商品手段要深奥。现在楚国人怀揣着黄金,还没有醒悟过来,我怕他们哪一天醒悟过来,会利用手中丰厚的黄金储备把持着我国的财政,所以,我们必须把战线推进到郢都,逼迫楚王屈服,并献出足够的黄金,换取我们退敌。

    为了实现这个战略目的,不管有多么艰难,我们也要打到郢都去。”

    中行吴一挺胸膛,倔强地说:“元帅,不管你多么艰难,我一定把军队带到郢都城下——我就是爬也会爬到郢都城下。”

    第二天,薄雾升起,赵武在家臣的陪伴下,来到沈国国君的后花园,他一边活动手脚,一边四处张望,并随口与家臣闲聊:“齐策,这里的早晨雾气可真大,看来南方一点没有见到干旱。想当初,我们国内大旱的时候,我真有点担心,就害怕在我们苦度饥荒的时候,楚国人趁机恢复了国力。”

    齐策学着赵武一贯的动作,送了耸肩:“主,其实,所谓的天灾,一般都源于人祸。哼哼,如果剔除了人的因素,那么灾害就不称其为灾害。比如我们晋国,在大旱之年整修沟渠,四处开工建设,把整个国内弄得像一座大工地,要在以往平常年景,我们这么做不免要让人指责我们大兴土木,穷奢极欲,消耗民力,以至于民不聊生。

    但这次千年一遇的大灾,我们却依靠这种大兴土木的‘浪费’,奇迹般地度过这场千年罕见的大灾荒,所以看来,上天降下的灾荒不是灾荒,人制造的灾荒才是真的灾荒。”

    赵武沉思了一下,他一边欣赏着沈国国君庭院里的花木,一边回答:“你这话也有道理啊,你知道过去大兴土木为什么对百姓是一场灾难,而我们这次大兴土木,老百姓不仅不感到苦难,反而因我们的大兴土木而欢欣鼓舞,巴不得我们做的再多点,再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