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饮宴（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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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多礼。”苏婉说完，就扶着山茶的手，下了肩舆。
苏婉位份高，就算再年轻，胡贵妃也得喊她姐姐。
这时，胡贵妃、淑妃、德妃才上前躬身行礼，胡贵妃更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妹妹给皇贵妃姐姐请安了。”
“谢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行礼之后，就站了起来。
“免礼吧！今日大家都轻松一些，不必以国礼参拜。”苏婉开口道。
今天风和日丽，又有暖暖春风拂过，很是舒适，苏婉就没有放下纱帐。众人皆可看到皇贵妃的容貌。
苏婉乘坐的肩舆，明黄色的盖顶，只是周围却是明黄色半透明的纱帐，上面绣着金色凤凰，可以像床帐一样挂到两侧。
所有人齐齐跪下行礼，口中称呼道：“臣妇（臣女）拜见皇贵妃娘娘！”
等仪仗队走近的时候，一名随性的小太监立即高声喊道。
“皇贵妃驾到——”
其他的诰命以及小姐们，也都齐整整地站好，准备迎接皇贵妃。
“哼，总算来了。”胡贵妃轻哼一声，站起身来，跟孙淑妃、周德妃一起过去迎接。
那名宫女屈了屈膝，刚转过身去，就远远看到皇贵妃的仪仗，随后，就有小太监通报，皇贵妃马上就要到了，让众人准备接驾。
胡贵妃已经灌了一肚子茶水，苏婉还没到，这让她的火气更大了，立即吩咐身边的宫女道：“去瞧瞧皇贵妃来了没有？”
西苑，岁寒亭。
皇贵妃的依仗已经设好，苏婉坐了八人台的肩舆，陈雅琴则另坐了一个软轿，直接去了西苑。
见两个小宝贝皱着小脸，一脸的委屈和难过，苏婉就向他们承诺，过几天就带他们去玩，他们又趁机给苏婉提了几个条件，比如要新玩具，要少写两张大字等等，苏婉都答应之后，他们这才满足地离开了。
今天西苑人多，他们还小，很容易出事，她也顾不上他们。
团团圆圆也吵着要去，可惜被苏婉强势镇压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看时辰不早了，就打算去西苑了。
若是没有苏婉发话，定远侯府也未必能请得动孙太医。
有些太医只为宫里的贵人们看病，其他人根本请不到，而这位孙太医，就是当初常驻楚国夫人府的那位，苏婉能成功怀孕，他功不可没。
陈雅琴膝下只有一个康哥儿，到底是不太保险，其实心里还是很想要一个的，闻言立即笑道：“那我就先谢谢妹妹了。”心里却着实感激。
苏婉笑道：“只要想生，哪有生不出来的？这样吧，改日我让孙太医去府上给你瞧一瞧，用不了多久，你肯定能再怀一胎。”
“我倒是想生，这不是生不出来了吗？”陈雅琴一点也不害臊地说道。
“你现在年纪也不大，再生两个就是了。”苏婉打趣的说道。
“哎呦，若是我有这么两个宝贝蛋，我就死了也甘心了。”跟他们玩了好一会儿，陈雅琴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他们，笑着说道。
陈雅琴本就喜欢小孩子，见到这两个可爱又狡黠的小家伙，听他们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喊自己，一颗心简直都要化了，立即眉开眼笑，抱抱这个，亲亲那个，就是舍不得放手。
“快让琴姨瞧瞧，你们重了没有？”
两个小家伙很快就过来了，因为苏婉经常召陈雅琴进来说话，他们倒也认识她了，甜甜地喊了一声“琴姨”。
苏婉让人去叫团团和圆圆，让他们过来见见陈雅琴。
苏婉微微一笑，没说什么，那个姑娘是定远侯府三房庶出的女儿，从小就在姨娘身边教养长大，规矩可想而知。
她们一走，陈雅琴就忍不住气道：“明明之前就已经教导过规矩了，若是早知道她还这么……上不得台面，就算老太太下了命令，我也不会带她进宫的。”
苏婉直接派人将两位邓姑娘送去西苑，有她们在，苏婉就是跟陈雅琴说话也不自在。
陈雅琴也见到了，顿时皱了皱眉头，却没说什么。
苏婉仔细观察了一下她们，容貌都长得不错，其中一个进来后，目不斜视，规规矩矩，另一个则有些太活泼了，只待了一会儿就忍不住，用眼睛悄悄打量起来，甚至还偷眼觑了苏婉一眼。被苏婉发现后，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这两位定远侯府的女孩，苏婉以前也见过，只是当时她们年岁尚小，也没太大印象。
宇哥儿在一年多前就已经出嫁，嫁给了申国公府的嫡次子，品性着实不错，而且颇有才干，将来就算不能继承爵位，也是大有可为。
则此陈雅琴来见苏婉，自然也把她们带来了。
陈雅琴会进宫，也是因为家里还有两名待嫁的女孩，不过十三、四岁，因为她与皇贵妃感情最好，太夫人便下令，让她带着两位小堂妹进宫了，不一定是要做皇子妃，能找到合适的人家也不错。
陈雅琴没有去西苑，而是直接进了宫。
就在季素月想着如何让苏婉帮她的时候，此时勤政殿后殿西耳房——燕喜堂，苏婉正在接待陈雅琴。
可皇贵妃善妒，也是众所周知的，她又怎么会帮她呢？
万一陛下不来，她又该怎么办？难道要走皇贵妃的路子？
若是陛下来了，她该怎么吸引他的注意力？
季素月对胡贵妃倒是没有什么兴趣，她只想着，陛下会不会过来。
见到胡贵妃，不少心大的女子，包括霍灵芸都蠢蠢欲动，想要过去巴结讨好，表现一番，不过胡贵妃此时正在气头上，她们也不好去触霉头，只好暂且忍耐。
胡贵妃冷哼一声，带着人去了不算太远的岁寒亭坐了，淑妃和德妃也跟了过去。
王忠笑眯眯地说道：“皇贵妃娘娘该来的时候，自然就会来。”
难道还要让她堂堂贵妃，跟这些人坐在一起不成？
皇贵妃不来，她也不敢入座。
胡贵妃到底还是压下了火气，问道：“皇贵妃什么时候过来？”
只有那些一心想要自己女儿做大皇子妃的人家，才会想着要讨好胡贵妃。甚至还想着，若是胡贵妃跟皇贵妃真的对立起来，发生冲突，一定要站在胡贵妃这一方。但是皇贵妃也不能得罪，否则，大皇子妃没当成，还要连累家族。
不过，她们也不怕胡贵妃，毕竟是皇贵妃的命令，她们自然知道谁的话更有分量。
众位夫人见到胡贵妃发怒，都一个个低垂着头当鹌鹑，装作没有看到她难看的脸色。
她只生了一位公主，如今只有十一岁。抱养的六皇子如今才八岁，还不到选妃的时候，她这次只是来凑热闹而已。
只有德妃，事不关己，有点幸灾乐祸。
淑妃所出的三皇子，只比大皇子小了一岁了，也有意要挑选合适之人的，因此，听到皇贵妃如此胡闹，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敢情不是她儿子，她不是上心是不是？
胡贵妃闻言，肺都要气炸了，今天可是要为她的大皇子选妃，她还想着，怎么也要规规矩矩的，一个个站出来，最好展示一下才艺特长，让她好好挑选的，甚至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王忠闻言，带着笑意，恭敬地说道：“回贵妃娘娘的话，今天是上巳节，皇贵妃娘娘下了懿旨，让众位夫人小姐不必拘束，就当是在郊外踏青游湖，尽可以玩乐。”
王忠是永宁宫的太监，也就是皇贵妃的人，他认的干亲，就是皇贵妃身边的得力大太监王炳。
胡贵妃脸色铁青，责问负责此事的太监王忠道：“这是怎么回事？”
胡贵妃和孙淑妃和周德妃坐着凤轿一同过来的时候，才打破了这里的热闹气氛，众人连忙过来行礼问安。
还有几个年纪小的女孩，则是直接上了画舫，让撑船的小太监带她们在近处游览一圈过过瘾，更有些少女直接折了柳枝沾水点头祓禊。
只是，所有人都很有默契了避开了中间的龙泽亭，大多数是在环绕太液池的长廊上游玩，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吹着暖风，眺望远处的风景，一边聊着天，别提有多自在了。
既然皇贵妃还没来，而且看样子短时间内，还不会过来，似乎是特意让她们自己相处，因此，众人也都稍稍放开了些，开始三五成群的交谈起来。
就在此时，一队队相同衣着的宫女，轻盈无比地在亭子里摆上了各种时兴瓜果点心，还有酒水，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是，谨遵娘娘旨意。”众人闻言，皆屈膝应是，不敢怠慢。
周围侍立着面容俏丽的宫女，不一会儿，一名年龄稍大的宫女上前说道：“皇贵妃娘娘稍后才会到，让诸位夫人小姐，先自行玩乐，不必拘束。”
亭子周边放着兰草，周围水中，还停着精美的画舫，随时都可以坐船游览景色，还有环绕着整个太液池长廊，绵延望不到边际，极为壮观。
此地，便是宴会之所在了。
五亭伸入水中，皆为方形，绿琉璃瓦顶，黄瓦剪边，绚丽多彩，金碧辉煌。中间亭子最大，屋顶为重檐攒尖顶，下方上圆，寓意“天圆地方”，象征着皇帝的权力是至高无上的地位，名曰龙泽，左边两亭名为“澄祥”、“滋香”，右边两亭名为“诵瑞”、“浮翠”，与左边相同，且相互对称。
这里便是宴会所在了。
不知不觉，众人走上了玉河桥上，远远望见水中丹碧映辉，疑是仙山楼阁。水中五间亭子朱帘画栋，光耀涟漪，前后错落布置，五亭之间由桥与白玉石栏杆相连，蜿蜒如同巨龙，合称五龙亭。
任谁看到那一望无际的海，海中朦胧而有飘渺的仙山岛屿，各种亭、桥、廊、榭、各种华美宫阙，都会感到震撼无比；松柏成林，郁郁葱葱，林下繁花，婀娜多姿，各种珍禽水鸟目接不暇，重廊复殿，恢宏壮丽，倒映水中，宛若龙城宫阙。风景如画卷，浑然天成，令人沉醉不已。
不过，很快，她们心中的那丝怨气，就被西苑的美景给冲散了。
在西华门前下了马车，然后被宫人领着直接进了西苑，西苑很大，要让她们走到宴会地点，这可就苦了众多娇滴滴的女眷了，可惜，却没有一个人敢抱怨。
因为来的贵妇和少女们太多，并没有软轿伺候了。
这次，她倒要亲自瞧一瞧，那皇贵妃到底长了什么样？
可惜，当时，她并没有看到她的容貌。
若真是如此的话，当初她刚进京时，那个跟陛下在一起的女子，莫不是就是昌武侯夫人？
季素月之所以会这么自信，是因为她听到的一个传闻，据说，现在的皇贵妃，根本不是灵璧侯夫人的外甥女，而是当初的昌武侯夫人，既然她能做到，为什么她做不到？
若是能见到皇上，被皇上看中，进宫做了嫔妃，周家又算得了什么？她早晚要让那些对不起自己的人，都恭恭敬敬地跪到自己面前。
她觉得这次进宫，是老天对她的补偿。
当初向她求亲的那个寒门进士，至今还是庶吉士，等着考核过后，才会授职，若是嫁给他，她连个诰命都没有，更别说进宫了。
直到现在，她也不认为自己的选择有什么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所以，她就算过得太差，也绝对不会在母亲和大哥面前表露半分，她要告诉别人，她过得很幸福，她当年的选择没有错误。
偏偏季素月一向喜欢打肿脸充胖子，即便是对于母亲和大哥，也没有说实话。当初周家来求亲时，季熙就说齐大非偶，想要推了周家的求亲，是她又哭又跪又闹地非要嫁到周家，还说什么季熙这是见不得她好，这才让季熙冷着脸答应了下来，只是两兄妹之间的感情，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她每次回娘家的时候，季熙对她都很冷淡。
只是可惜，周家虽然求娶了季素月，心里却不怎么瞧得起她，对她很是不放在心里，周家规矩大，而且无论男女，都是人精，手段层出不穷，杀人不见血，季素月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嫁过去两年，不知道吃了多少暗亏，日子表面风光，内里艰难。
其实，当初求娶季素月的并非只有周家，还有一家是寒门出身，跟季熙是同榜进士。只是当初，季素月看不上他，而是看中了周家，谁让周家是书香门第，又是大家族呢！嫁过去就是养尊处优的少奶奶，那名寒门进士又能给她什么？嫁过去还得受罪，她才不乐意呢！
季熙如今已经是正六品的翰林院侍讲了，将来极有可能会进内阁的，十分清贵，虽然跟季素月的丈夫同级，但是分量却比他重得多，前途无量。所以，季素月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尽管还是受到了不少刁难和磋磨，但周家也不敢太过分。
若非季熙实在争气，她们家还真高攀不上周家。
夫家姓周，父子三人全是进士出身，真正的书香门第，她的丈夫是次子，也算年少有为，如今不过二十五、六岁，就已经是正六品的大理寺寺正了，因为牵念死去的未婚妻，拖延到二十多岁才娶妻，父亲曾经官至刑部侍郎，如今已经致仕。
其实，季素月嫁得很不错。
日子越是难过，她对皇上仰慕就越深，好似要将自己的一腔情意都寄托在他身上一般。她时常在想，若是当初，她强硬一点，参加参选的话，是不是她的日子就会跟现在大不相同？
但是，如果她进门五年之后，依旧没有身孕的话，就会停了妾室和通房的避子汤，到时候庶子也就不可避免了。
她嫁人后，日子过得根本就不如意，婆婆刁难，小姑难缠，妯娌不合，丈夫冷落，宠妾还是个嚣张的狐媚子，她被陷害地流了产，丈夫却只是不痛不痒地让她罚了跪，没几天又宠上了，幸好他们家是书香门第，规矩还算严谨，不会允许庶长子的存在，那个妾室才没有怀上身孕。
虽然她已经嫁为人妇，但她却一天都没有忘却皇上。
坐在去宫里的马车上，季素月显得十分兴奋，因为她终于可以入宫了，离陛下更进一步了。
……
她可不想一辈子都活在皇贵妃的阴影之下。
只有这样，她才能慢慢地跟皇贵妃抗衡。
更别说，只要娶了她，就能得到昌武侯府的支持，胡贵妃一定会考虑她的。
既然皇后被软禁，想必二皇子也会受到影响，如此一来，大皇子被封为太子的机会就大了许多，只要她能获得胡贵妃的好感，成为大皇子妃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她心里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尽办法成为皇子妃。
霍灵芸脸色闪过一丝怒火，但她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闭目养起神来，不理她了。
霍灵芷点了点头，不以为意地说道：“也是，我忘了大姐姐也已经很久没入宫了，肯定跟我一样，没有见过皇贵妃娘娘。”
以前贤妃在的时候，她还经常被贤妃召进宫陪她说话，但是，贤妃被打入冷宫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这种待遇了。
霍灵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又没见过皇贵妃，我怎么知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霍灵芷一脸欣喜地拍手说道，“我早就想见见宠冠后宫的皇贵妃娘娘到底是何等模样了，想必一定是倾国倾城的，大姐姐，你说对不对？”
洪氏闻言脸上神色有些僵硬，勉强勾了勾嘴角，说道：“应该能见到，毕竟是皇贵妃娘娘主持宴会。”
她的一句话，顿时将洪氏和霍灵芸的心神拉了回来。
“母亲，我们这次进宫，真的能见到皇贵妃娘娘吗？”霍灵芷对皇贵妃十分好奇，或者说，极少有女子不对皇贵妃好奇的。偏偏她身边的下人，又从来不说皇贵妃的事情，这让她十分郁闷，心里却觉得皇贵妃娘娘越发神秘了。
这一点，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除了顾忌主人们的情绪之外，他们更加顾忌皇贵妃和皇上，万一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们绝对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因为小苏氏在侯府就是一个禁忌，谁都不能提，知情的下人也讳莫如深，除非有人不要命了。他们都尽可能地劝服自己，皇贵妃跟小苏氏不是一个人。
就算她现在长大了，也无人告诉她这件事。
当初，苏婉离开的时候，她才七岁，虽然已经懂事了，但很多事情，大人都不会告诉她的，再加上她一向没心没肺的，并不知道现在的皇贵妃就是以前的昌武侯夫人。
三人中，只有霍灵芷一直兴奋不已，连母亲和堂姐之间沉重的气氛都没感觉到。
一想到这些，洪氏就坐立难安，恨不得直接给自己几个大耳刮子，若是当初她能坚持与苏婉交好，她现在的处境，定然跟现在截然相反，说不定就连她的丈夫，都可以谋一个实缺，无论是外放，还是在京城，都比现在要好。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洪氏做下的这些事，都是在苏婉去了庄子之后，按说，她苏婉是不知道的，可谁让洪氏心虚呢？何况，小苏氏现在是皇贵妃，什么东西查不到？她以前说的那番话，未必就传不到她的耳朵里。
后来，小苏氏的庄子被人袭击，洪氏甚至还建议处理掉她，以绝后患。
洪氏心里非常后悔，当初，小苏氏受到侯爷宠爱，又被封为一品诰命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巴结过小苏氏，可惜，后来小苏氏被逼到了庄子上，她以为她再也无法翻身了，就随着太夫人她们，一起作践她，落井下石。
哪知道，风水轮流转，这一次，就轮到她来承受这种折磨了。
原本洪氏有多嫉妒，现在就有多庆幸。幸好自己不够资格，不用跟她们一样进宫跪拜皇贵妃，否则，她恐怕也比她们好不了多少。
进宫对于太夫人和苏清雪来说，并不代表着荣耀，而是一种折磨。
以前她品级不够，也轮不到她进宫朝贺，至今还未进宫见过苏婉。而每次太夫人和苏清雪进宫朝贺，回来之后，脸色都很难看，不是大发雷霆，打骂下人发泄怒火，就是闭门称病，不想见人。
没办法，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竟然要进宫见皇贵妃了，就淡定不起来。
而洪氏则是直到现在，也依旧忐忑难安。
霍灵芸神思不属，自顾自地想着心事。
洪氏和霍灵芸的脸上都没有丝毫笑意，相顾无言，气氛有些沉闷。
再说了，有皇贵妃在，太出风头不是什么好事。
跟霍灵芸相比，霍灵芷明显就差了许多，无论是容貌，穿戴，还是气质，都差了霍灵芸不止一筹。不过，洪氏带她去只是让她见见世面，顺便找个好人家而已，可没想过要跟霍灵芸抢风头。
所以，霍灵芸依旧精心打扮一番，看起来美丽、端庄、大方，却又不咄咄逼人，标准的大家闺秀做派，将来也会是无可挑剔的大家主母。
今天这些妙龄少女们是主角，无论霍灵芸有多不想见皇贵妃，都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否则，就是不给皇贵妃面子，昌武侯府也会脸面无光。何况，霍灵芸本就有青云之志，才不会因为皇贵妃在场就退缩，为了达到目的，即便可能被皇贵妃看不顺眼，她也顾不得了。
因为并非正式拜见皇贵妃，而是参加宫宴，所以，洪氏没有穿沉重的诰命服饰，只是打扮地十分庄重，看起来却又不怎么显眼。
昌武侯府二太太洪氏和大小姐霍灵芸，还有她的亲生女儿，十一岁的霍灵芷，坐在一辆马车里。
这一天，所有要进宫的人，都天不亮就起来了，洗漱更衣，梳妆打扮，一大早便坐了马车进了宫。
当然，也有些一些女子，只是想要进宫见见世面而已，她们可是从没有去过皇家园林，这次有这样的机会，她们又如何肯错过？
可以说，这也是一次变相的相亲会。
何况，也不只是为皇子选妃，还有这么多官宦勋贵之家的夫人，若是表现的好了，说不定就被那些夫人们给相中了，因此，就算不盯着皇子妃位子的闺秀们，也都牟足了劲想要好好表现一番，将来有个好归宿。尤其是那些小官吏家的女儿，就更加积极了。
这次，跟以前的选秀可不一样，是要为皇子选妃。就算选不中也没什么，依旧可以回去嫁人。
宁皇后的本意就是广撒网，也想要博一个好名声，因此，并非只是三品以上大员的女眷，而是京官七品以上的女眷，只要家中有妙龄女子，皆可入宫，当然，那些已经定亲的女子除外。
这一天，家中有妙龄女子的官宦之家，均受到了之前皇后娘娘的邀请，在这一天去西苑赴宴。
三月三，上巳节，也是皇贵妃宴请众位闺秀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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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风和日丽，又有暖暖春风拂过，很是舒适，苏婉就没有放下纱帐。众人皆可看到皇贵妃的容貌。
苏婉乘坐的肩舆，明黄色的盖顶，只是周围却是明黄色半透明的纱帐，上面绣着金色凤凰，可以像床帐一样挂到两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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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宫女屈了屈膝，刚转过身去，就远远看到皇贵妃的仪仗，随后，就有小太监通报，皇贵妃马上就要到了，让众人准备接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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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西苑人多，他们还小，很容易出事，她也顾不上他们。
团团圆圆也吵着要去，可惜被苏婉强势镇压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看时辰不早了，就打算去西苑了。
若是没有苏婉发话，定远侯府也未必能请得动孙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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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雅琴膝下只有一个康哥儿，到底是不太保险，其实心里还是很想要一个的，闻言立即笑道：“那我就先谢谢妹妹了。”心里却着实感激。
苏婉笑道：“只要想生，哪有生不出来的？这样吧，改日我让孙太医去府上给你瞧一瞧，用不了多久，你肯定能再怀一胎。”
“我倒是想生，这不是生不出来了吗？”陈雅琴一点也不害臊地说道。
“你现在年纪也不大，再生两个就是了。”苏婉打趣的说道。
“哎呦，若是我有这么两个宝贝蛋，我就死了也甘心了。”跟他们玩了好一会儿，陈雅琴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他们，笑着说道。
陈雅琴本就喜欢小孩子，见到这两个可爱又狡黠的小家伙，听他们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喊自己，一颗心简直都要化了，立即眉开眼笑，抱抱这个，亲亲那个，就是舍不得放手。
“快让琴姨瞧瞧，你们重了没有？”
两个小家伙很快就过来了，因为苏婉经常召陈雅琴进来说话，他们倒也认识她了，甜甜地喊了一声“琴姨”。
苏婉让人去叫团团和圆圆，让他们过来见见陈雅琴。
苏婉微微一笑，没说什么，那个姑娘是定远侯府三房庶出的女儿，从小就在姨娘身边教养长大，规矩可想而知。
她们一走，陈雅琴就忍不住气道：“明明之前就已经教导过规矩了，若是早知道她还这么……上不得台面，就算老太太下了命令，我也不会带她进宫的。”
苏婉直接派人将两位邓姑娘送去西苑，有她们在，苏婉就是跟陈雅琴说话也不自在。
陈雅琴也见到了，顿时皱了皱眉头，却没说什么。
苏婉仔细观察了一下她们，容貌都长得不错，其中一个进来后，目不斜视，规规矩矩，另一个则有些太活泼了，只待了一会儿就忍不住，用眼睛悄悄打量起来，甚至还偷眼觑了苏婉一眼。被苏婉发现后，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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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雅琴会进宫，也是因为家里还有两名待嫁的女孩，不过十三、四岁，因为她与皇贵妃感情最好，太夫人便下令，让她带着两位小堂妹进宫了，不一定是要做皇子妃，能找到合适的人家也不错。
陈雅琴没有去西苑，而是直接进了宫。
就在季素月想着如何让苏婉帮她的时候，此时勤政殿后殿西耳房——燕喜堂，苏婉正在接待陈雅琴。
可皇贵妃善妒，也是众所周知的，她又怎么会帮她呢？
万一陛下不来，她又该怎么办？难道要走皇贵妃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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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素月对胡贵妃倒是没有什么兴趣，她只想着，陛下会不会过来。
见到胡贵妃，不少心大的女子，包括霍灵芸都蠢蠢欲动，想要过去巴结讨好，表现一番，不过胡贵妃此时正在气头上，她们也不好去触霉头，只好暂且忍耐。
胡贵妃冷哼一声，带着人去了不算太远的岁寒亭坐了，淑妃和德妃也跟了过去。
王忠笑眯眯地说道：“皇贵妃娘娘该来的时候，自然就会来。”
难道还要让她堂堂贵妃，跟这些人坐在一起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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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位夫人见到胡贵妃发怒，都一个个低垂着头当鹌鹑，装作没有看到她难看的脸色。
她只生了一位公主，如今只有十一岁。抱养的六皇子如今才八岁，还不到选妃的时候，她这次只是来凑热闹而已。
只有德妃，事不关己，有点幸灾乐祸。
淑妃所出的三皇子，只比大皇子小了一岁了，也有意要挑选合适之人的，因此，听到皇贵妃如此胡闹，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敢情不是她儿子，她不是上心是不是？
胡贵妃闻言，肺都要气炸了，今天可是要为她的大皇子选妃，她还想着，怎么也要规规矩矩的，一个个站出来，最好展示一下才艺特长，让她好好挑选的，甚至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王忠闻言，带着笑意，恭敬地说道：“回贵妃娘娘的话，今天是上巳节，皇贵妃娘娘下了懿旨，让众位夫人小姐不必拘束，就当是在郊外踏青游湖，尽可以玩乐。”
王忠是永宁宫的太监，也就是皇贵妃的人，他认的干亲，就是皇贵妃身边的得力大太监王炳。
胡贵妃脸色铁青，责问负责此事的太监王忠道：“这是怎么回事？”
胡贵妃和孙淑妃和周德妃坐着凤轿一同过来的时候，才打破了这里的热闹气氛，众人连忙过来行礼问安。
还有几个年纪小的女孩，则是直接上了画舫，让撑船的小太监带她们在近处游览一圈过过瘾，更有些少女直接折了柳枝沾水点头祓禊。
只是，所有人都很有默契了避开了中间的龙泽亭，大多数是在环绕太液池的长廊上游玩，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吹着暖风，眺望远处的风景，一边聊着天，别提有多自在了。
既然皇贵妃还没来，而且看样子短时间内，还不会过来，似乎是特意让她们自己相处，因此，众人也都稍稍放开了些，开始三五成群的交谈起来。
就在此时，一队队相同衣着的宫女，轻盈无比地在亭子里摆上了各种时兴瓜果点心，还有酒水，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是，谨遵娘娘旨意。”众人闻言，皆屈膝应是，不敢怠慢。
周围侍立着面容俏丽的宫女，不一会儿，一名年龄稍大的宫女上前说道：“皇贵妃娘娘稍后才会到，让诸位夫人小姐，先自行玩乐，不必拘束。”
亭子周边放着兰草，周围水中，还停着精美的画舫，随时都可以坐船游览景色，还有环绕着整个太液池长廊，绵延望不到边际，极为壮观。
此地，便是宴会之所在了。
五亭伸入水中，皆为方形，绿琉璃瓦顶，黄瓦剪边，绚丽多彩，金碧辉煌。中间亭子最大，屋顶为重檐攒尖顶，下方上圆，寓意“天圆地方”，象征着皇帝的权力是至高无上的地位，名曰龙泽，左边两亭名为“澄祥”、“滋香”，右边两亭名为“诵瑞”、“浮翠”，与左边相同，且相互对称。
这里便是宴会所在了。
不知不觉，众人走上了玉河桥上，远远望见水中丹碧映辉，疑是仙山楼阁。水中五间亭子朱帘画栋，光耀涟漪，前后错落布置，五亭之间由桥与白玉石栏杆相连，蜿蜒如同巨龙，合称五龙亭。
任谁看到那一望无际的海，海中朦胧而有飘渺的仙山岛屿，各种亭、桥、廊、榭、各种华美宫阙，都会感到震撼无比；松柏成林，郁郁葱葱，林下繁花，婀娜多姿，各种珍禽水鸟目接不暇，重廊复殿，恢宏壮丽，倒映水中，宛若龙城宫阙。风景如画卷，浑然天成，令人沉醉不已。
不过，很快，她们心中的那丝怨气，就被西苑的美景给冲散了。
在西华门前下了马车，然后被宫人领着直接进了西苑，西苑很大，要让她们走到宴会地点，这可就苦了众多娇滴滴的女眷了，可惜，却没有一个人敢抱怨。
因为来的贵妇和少女们太多，并没有软轿伺候了。
这次，她倒要亲自瞧一瞧，那皇贵妃到底长了什么样？
可惜，当时，她并没有看到她的容貌。
若真是如此的话，当初她刚进京时，那个跟陛下在一起的女子，莫不是就是昌武侯夫人？
季素月之所以会这么自信，是因为她听到的一个传闻，据说，现在的皇贵妃，根本不是灵璧侯夫人的外甥女，而是当初的昌武侯夫人，既然她能做到，为什么她做不到？
若是能见到皇上，被皇上看中，进宫做了嫔妃，周家又算得了什么？她早晚要让那些对不起自己的人，都恭恭敬敬地跪到自己面前。
她觉得这次进宫，是老天对她的补偿。
当初向她求亲的那个寒门进士，至今还是庶吉士，等着考核过后，才会授职，若是嫁给他，她连个诰命都没有，更别说进宫了。
直到现在，她也不认为自己的选择有什么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所以，她就算过得太差，也绝对不会在母亲和大哥面前表露半分，她要告诉别人，她过得很幸福，她当年的选择没有错误。
偏偏季素月一向喜欢打肿脸充胖子，即便是对于母亲和大哥，也没有说实话。当初周家来求亲时，季熙就说齐大非偶，想要推了周家的求亲，是她又哭又跪又闹地非要嫁到周家，还说什么季熙这是见不得她好，这才让季熙冷着脸答应了下来，只是两兄妹之间的感情，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她每次回娘家的时候，季熙对她都很冷淡。
只是可惜，周家虽然求娶了季素月，心里却不怎么瞧得起她，对她很是不放在心里，周家规矩大，而且无论男女，都是人精，手段层出不穷，杀人不见血，季素月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嫁过去两年，不知道吃了多少暗亏，日子表面风光，内里艰难。
其实，当初求娶季素月的并非只有周家，还有一家是寒门出身，跟季熙是同榜进士。只是当初，季素月看不上他，而是看中了周家，谁让周家是书香门第，又是大家族呢！嫁过去就是养尊处优的少奶奶，那名寒门进士又能给她什么？嫁过去还得受罪，她才不乐意呢！
季熙如今已经是正六品的翰林院侍讲了，将来极有可能会进内阁的，十分清贵，虽然跟季素月的丈夫同级，但是分量却比他重得多，前途无量。所以，季素月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尽管还是受到了不少刁难和磋磨，但周家也不敢太过分。
若非季熙实在争气，她们家还真高攀不上周家。
夫家姓周，父子三人全是进士出身，真正的书香门第，她的丈夫是次子，也算年少有为，如今不过二十五、六岁，就已经是正六品的大理寺寺正了，因为牵念死去的未婚妻，拖延到二十多岁才娶妻，父亲曾经官至刑部侍郎，如今已经致仕。
其实，季素月嫁得很不错。
日子越是难过，她对皇上仰慕就越深，好似要将自己的一腔情意都寄托在他身上一般。她时常在想，若是当初，她强硬一点，参加参选的话，是不是她的日子就会跟现在大不相同？
但是，如果她进门五年之后，依旧没有身孕的话，就会停了妾室和通房的避子汤，到时候庶子也就不可避免了。
她嫁人后，日子过得根本就不如意，婆婆刁难，小姑难缠，妯娌不合，丈夫冷落，宠妾还是个嚣张的狐媚子，她被陷害地流了产，丈夫却只是不痛不痒地让她罚了跪，没几天又宠上了，幸好他们家是书香门第，规矩还算严谨，不会允许庶长子的存在，那个妾室才没有怀上身孕。
虽然她已经嫁为人妇，但她却一天都没有忘却皇上。
坐在去宫里的马车上，季素月显得十分兴奋，因为她终于可以入宫了，离陛下更进一步了。
……
她可不想一辈子都活在皇贵妃的阴影之下。
只有这样，她才能慢慢地跟皇贵妃抗衡。
更别说，只要娶了她，就能得到昌武侯府的支持，胡贵妃一定会考虑她的。
既然皇后被软禁，想必二皇子也会受到影响，如此一来，大皇子被封为太子的机会就大了许多，只要她能获得胡贵妃的好感，成为大皇子妃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她心里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尽办法成为皇子妃。
霍灵芸脸色闪过一丝怒火，但她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闭目养起神来，不理她了。
霍灵芷点了点头，不以为意地说道：“也是，我忘了大姐姐也已经很久没入宫了，肯定跟我一样，没有见过皇贵妃娘娘。”
以前贤妃在的时候，她还经常被贤妃召进宫陪她说话，但是，贤妃被打入冷宫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这种待遇了。
霍灵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又没见过皇贵妃，我怎么知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霍灵芷一脸欣喜地拍手说道，“我早就想见见宠冠后宫的皇贵妃娘娘到底是何等模样了，想必一定是倾国倾城的，大姐姐，你说对不对？”
洪氏闻言脸上神色有些僵硬，勉强勾了勾嘴角，说道：“应该能见到，毕竟是皇贵妃娘娘主持宴会。”
她的一句话，顿时将洪氏和霍灵芸的心神拉了回来。
“母亲，我们这次进宫，真的能见到皇贵妃娘娘吗？”霍灵芷对皇贵妃十分好奇，或者说，极少有女子不对皇贵妃好奇的。偏偏她身边的下人，又从来不说皇贵妃的事情，这让她十分郁闷，心里却觉得皇贵妃娘娘越发神秘了。
这一点，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除了顾忌主人们的情绪之外，他们更加顾忌皇贵妃和皇上，万一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们绝对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因为小苏氏在侯府就是一个禁忌，谁都不能提，知情的下人也讳莫如深，除非有人不要命了。他们都尽可能地劝服自己，皇贵妃跟小苏氏不是一个人。
就算她现在长大了，也无人告诉她这件事。
当初，苏婉离开的时候，她才七岁，虽然已经懂事了，但很多事情，大人都不会告诉她的，再加上她一向没心没肺的，并不知道现在的皇贵妃就是以前的昌武侯夫人。
三人中，只有霍灵芷一直兴奋不已，连母亲和堂姐之间沉重的气氛都没感觉到。
一想到这些，洪氏就坐立难安，恨不得直接给自己几个大耳刮子，若是当初她能坚持与苏婉交好，她现在的处境，定然跟现在截然相反，说不定就连她的丈夫，都可以谋一个实缺，无论是外放，还是在京城，都比现在要好。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洪氏做下的这些事，都是在苏婉去了庄子之后，按说，她苏婉是不知道的，可谁让洪氏心虚呢？何况，小苏氏现在是皇贵妃，什么东西查不到？她以前说的那番话，未必就传不到她的耳朵里。
后来，小苏氏的庄子被人袭击，洪氏甚至还建议处理掉她，以绝后患。
洪氏心里非常后悔，当初，小苏氏受到侯爷宠爱，又被封为一品诰命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巴结过小苏氏，可惜，后来小苏氏被逼到了庄子上，她以为她再也无法翻身了，就随着太夫人她们，一起作践她，落井下石。
哪知道，风水轮流转，这一次，就轮到她来承受这种折磨了。
原本洪氏有多嫉妒，现在就有多庆幸。幸好自己不够资格，不用跟她们一样进宫跪拜皇贵妃，否则，她恐怕也比她们好不了多少。
进宫对于太夫人和苏清雪来说，并不代表着荣耀，而是一种折磨。
以前她品级不够，也轮不到她进宫朝贺，至今还未进宫见过苏婉。而每次太夫人和苏清雪进宫朝贺，回来之后，脸色都很难看，不是大发雷霆，打骂下人发泄怒火，就是闭门称病，不想见人。
没办法，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竟然要进宫见皇贵妃了，就淡定不起来。
而洪氏则是直到现在，也依旧忐忑难安。
霍灵芸神思不属，自顾自地想着心事。
洪氏和霍灵芸的脸上都没有丝毫笑意，相顾无言，气氛有些沉闷。
再说了，有皇贵妃在，太出风头不是什么好事。
跟霍灵芸相比，霍灵芷明显就差了许多，无论是容貌，穿戴，还是气质，都差了霍灵芸不止一筹。不过，洪氏带她去只是让她见见世面，顺便找个好人家而已，可没想过要跟霍灵芸抢风头。
所以，霍灵芸依旧精心打扮一番，看起来美丽、端庄、大方，却又不咄咄逼人，标准的大家闺秀做派，将来也会是无可挑剔的大家主母。
今天这些妙龄少女们是主角，无论霍灵芸有多不想见皇贵妃，都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否则，就是不给皇贵妃面子，昌武侯府也会脸面无光。何况，霍灵芸本就有青云之志，才不会因为皇贵妃在场就退缩，为了达到目的，即便可能被皇贵妃看不顺眼，她也顾不得了。
因为并非正式拜见皇贵妃，而是参加宫宴，所以，洪氏没有穿沉重的诰命服饰，只是打扮地十分庄重，看起来却又不怎么显眼。
昌武侯府二太太洪氏和大小姐霍灵芸，还有她的亲生女儿，十一岁的霍灵芷，坐在一辆马车里。
这一天，所有要进宫的人，都天不亮就起来了，洗漱更衣，梳妆打扮，一大早便坐了马车进了宫。
当然，也有些一些女子，只是想要进宫见见世面而已，她们可是从没有去过皇家园林，这次有这样的机会，她们又如何肯错过？
可以说，这也是一次变相的相亲会。
何况，也不只是为皇子选妃，还有这么多官宦勋贵之家的夫人，若是表现的好了，说不定就被那些夫人们给相中了，因此，就算不盯着皇子妃位子的闺秀们，也都牟足了劲想要好好表现一番，将来有个好归宿。尤其是那些小官吏家的女儿，就更加积极了。
这次，跟以前的选秀可不一样，是要为皇子选妃。就算选不中也没什么，依旧可以回去嫁人。
宁皇后的本意就是广撒网，也想要博一个好名声，因此，并非只是三品以上大员的女眷，而是京官七品以上的女眷，只要家中有妙龄女子，皆可入宫，当然，那些已经定亲的女子除外。
这一天，家中有妙龄女子的官宦之家，均受到了之前皇后娘娘的邀请，在这一天去西苑赴宴。
三月三，上巳节，也是皇贵妃宴请众位闺秀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