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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逝如秋叶之静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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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然之间的一通电话让沈清坚硬的一颗心砰砰直跳,跳的她脑子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

    屋子里,小家伙的哭闹声停了又起,反反复复,闹腾不止。

    外面的瓢泼大雨,天空中滚滚的闷雷,小家伙的哭闹,这些声响此时似是都与她隔绝了一般,听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唯独只有脑海里有章宜颤栗的嗓音在叫嚣着。

    一遍一遍,没走一遍就好似被人拿着盾刀在割据着自己的脖子。

    一下一下、不流血,但足以让你痛到怀疑人生。一瞬间的起起落落,沈清只觉世界要坍塌了。“阿幽?”哄着受了惊吓的小家伙的男人发现自家爱人异样,开腔唤了嘴。

    沈清依旧处于朦胧颤栗状态,久久不能回神。

    陆景行连续四五声沈清依旧未回神。

    直至天空一道门沉沉的雷再度滚滚而过,她才找到自己思绪。

    毫无聚焦的眸子猛然落到陆景行身上,这一眼,带着诧异,惊恐、甚至是悲凉与哀戚。

    “阿幽、你怎么了?”此时,哭闹的下家伙被男人抱在胸膛,一手捂着小家伙的耳朵,似是防止在起一声闷雷惊吓着他。

    而沈清的异样,确实也是足以让她担忧。

    屋外,是这个深秋的第一场闷雷。

    屋内、是失魂落魄的沈清何哭闹不止的孩子。

    所有事情夹杂在一起纷纷上演,陆景行一人,终究是不能双反全顾着。

    小家伙哭闹不止的声响此起彼伏,沈清魂不附体。

    良久,苏幕听闻停歇的哭闹声正好响起,从后厨快步过来便见如此场景。

    失魂落魄的沈清摇摇晃晃站稳身子扶着沙发,片刻,陆景行单手抱着孩子伸手欲要搂住自家爱人,却被沈清猛然之间推开,许是无所防备,陆景行倒退一步撞在了茶几上,步伐倒退不开,抱着小家伙直直倒在了茶几上,而此时,茶几上面放着奶瓶,小家伙的玩具,以及沈清的茶杯。

    一切来的太突然,而陆景行此时想着护住小家伙并未作出任何解救,直直躺了下去。

    这一下,伤筋动骨。

    沈清猛然推开陆景行伸手抄起车钥匙,连外套都来不及穿,迎着电闪雷鸣的暴雨直直狂奔而去。

    无论苏幕在身后如何急切叫唤,均唤不回冲进雨幕中的人儿。

    屋内、月嫂与佣人惊呼着将哭闹的小家伙从倒在茶几上的男人手中抱起来。

    苏幕跨步进来,见陆景行扶着腰起身。

    “这又是怎么了?”身为父母,最怕的莫过于小夫妻二人又闹矛盾。男人阴沉的一张脸,坐在茶几上良久才缓过神来,面色冷厉深沉的如同这暗夜中的天气一般,阴沉的骇人。

    无半分温度,小家伙脱离了自家父亲,哭闹声越发厉害。

    “到底怎么了?”苏幕焦急开口再问。

    陆景行依旧是面色沉冷如冰,无半分言语。

    放在膝盖上的掌心狠狠缩紧,在缩紧、而后,只见他冷傲起身,跨大步朝屋外而去,唤了身刘飞,后者尚且还未在沈清夺门而出的事件中缓过神来听闻自家先生如此一声怒吼。

    连奔过来,只听道堪比寒霜的两个字,以及陆先生满面沉寒的怒容。“去查。”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素来从容沈清失魂落魄到在这寒冷的深秋里不顾寒冷狂奔出去。

    若此事、与其他男人有关,他一定要弄死他。

    一定要,一定要。这年12月、沈清在生子三月之后陆先生觉得自己丈夫的地位受到了赤裸裸的威胁。

    他的沈清,从未像今日这般担忧过自己。

    从未有过、从未有过。

    男人放在双侧的手握成拳,寸寸收紧。

    面上阴沉的近乎滴出水来,似乎马上就要将人溺亡了般。

    这夜、刘飞想:狂风怒号,闷雷滚滚,都不及陆先生弑杀的面容来的可怕。

    暗夜中,闷雷炸起,照亮夜空,让这男人俊逸冷傲的面庞看起来如此渗人,如同从黑夜中走出来的阎罗王般可怕。黑漆漆的,看不清是真是假。

    屋内、苏幕抱着小家伙哄着,不得其果。

    不得不呼唤陆景行,男人用了极长时间才收敛自己那满身杀气,进屋,伸手将儿子抱过来,轻贴着小家伙面庞,面色寡沉带着担忧。

    “儿子、肯定是你今晚太闹人了,妈妈才出去的。”肯定是这样。

    此时的陆景行,在极力寻找借口为沈清离家开脱。

    可无论他如何寻找借口,却发现,借口终究只是借口。

    只是借口而已。

    她很爱孩子,这日、小家伙生病本就是个及其严重的事情,可沈清、、、却能在今日放下小家伙不管不顾,狂奔出门。足以证明,外面的事情更严重。公司?不、不足以,这点,陆景行分外知晓。

    唯独只有她身边的人出了何事。

    只是一时推测不出来。

    雨夜,本就是让人感到烦躁的天气,更何况还是多事之晚。

    沈清驱车狂奔目的地,因着狂风暴雨,路面积水厚重,看不清路面与前方,以至于这一路都是闯着红灯压着线往前,她看不清路面与前方,别人自然亦是如此。

    直到一道闪亮的灯光打过来,若非她眼疾手快,此时,只怕是已经酿成了车祸。

    心有余悸?有、不过仅是一秒钟。

    此时的她,更想直奔目的地。

    医院冗长的走廊里,章宜,覃喧,沈南风,高亦安齐聚一堂,更甚的还有盛世集团几位高层。听闻响动声,沈南风侧眸望去,只见沈清穿着拖鞋着一件单薄的衬衫朝这方踉跄而来,浑身湿漉漉的,每走一步都能留下一个脚印。

    面色惊慌失措,带着些许不可置信。

    一瞬间,沈南风起身跨大步过去,边走边脱下身上大衣。

    顷刻间,扬手,将单薄的沈清包在大衣里。

    “怎么样了?”她问,话语颤栗。

    沈南风抿唇不言,望着沈清的眸子异常沉重,未曾开口,但足以代表一切。

    “沈清,”沈南风的静默将沈清吓得腿软,整个人直直往地上跪去。

    那侧、高亦安浑身疲惫坐在凉椅上,紧闭双眸,双手搁在膝盖上狠狠握紧,骨节分明,掌心泛白。看不清他神色,但足以知晓此时的他,在极力隐忍。

    “高亦安~,”章宜挪开位置,沈清坐下去,望着靠在凉椅上的男人颤栗开口,抬手,落在半空,颤栗着久久未曾落下。

    她不敢。

    若是她如约而至,又岂会有后面这一系列的事情?“高亦安啊!”她再度开口,嗓音哽咽颤栗,眼眶里的猩红轻而易见,昏暗冗长的走廊里只剩下沈清的哭腔。

    一众人坐在长廊里谁也不敢开口打破这静谧时刻。

    手术室的时间从两小时到三小时在到四小时,这个过程何其漫长,漫长到沈清一颗心提在嗓子眼始终落不下去。

    狂风暴雨依旧在继续,玻璃上的雨水顺延而下,狂风嚎叫着异常骇人。

    ——总统府——徐涵去而复返,时辰稍稍有些漫长,这些晚九点,原本应该睡下的小家伙依旧窝在自家父亲怀里抽咽着。

    徐涵进屋,带来了一阵寒气。此时、苏幕依旧未曾休息。“如何?”陆景行问,嗓音沉沉,但难掩急切。

    徐涵望了眼苏幕,欲言又止,不敢明说。

    “说,”男人压低嗓音开口。

    徐涵紧抿唇,而后酝酿开口;“高董今日约太太见面,太太因小少爷生病爽约,随后郭秘书在临去机场时将文件返程送到沈氏集团,不料……。”徐涵望了眼陆景行。

    见她冷剐着自己,在度开口道;“出了车祸,此时、很危险,医生说,生还的几率。”“不大。”砰、陆景行心里似是有什么东西在破裂。

    一寸寸的皲裂开,是那么清晰。

    “派首都最好的教授去,快,”最后一个字,陆景行说的格外急切。

    这里,蕴藏了什么,唯有她自己知晓。

    “都去了,”徐涵答这话,稍稍有些颤栗。

    都去了,都去了还说生还几率不大。

    沈清看似无情无义,可恰恰相反,她素来是个重情重义的,倘若今日郭岩死在给她送文件上,那后果、、、、他不敢细想。

    不敢细想。

    思及此,男人慌忙起身,伸手将手中小家伙递给苏幕,跨步离去时,整个人都是紧绷的。这方,五个小时过去。

    手术室大门打开,沉默良久的男人猛然之间踉跄跨大步过去站在一医生跟前,期待焦急甚至是害怕的眸子落在医生身上。

    而后者、在望了眼众人之后,面色凝重摇了摇头。

    恍然之间,天地晃动,一切都变了颜色。

    原本色彩鲜明的世界,似乎蒙上了灰沉沉的颜色。

    天地间,都失了颜色。

    哐当一声,沈清猛然之间跪倒在地,在她尚且哽咽无声时,章宜的嚎啕大哭让整条静谧的走廊都响动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沈清惊天动地的哭喊声。

    “都是我、倘若我如约而至,倘若我如约而至啊!”绝望的咆哮声就此响起,带起的是沈清私撕心裂肺的情绪。于2012年12月4日凌晨十二点三十一分,盛世集团郭特助永离人世。一切看似那么平常,实则每一件事情都有所关联。

    陆景行尚未到达地点,徐涵手机响起,伸手接起,那侧刘飞的一句话让他一脚刹车停在原地半晌不能回神。

    “老大,郭秘书、、、、去了。”七个字,何其沉重。

    明明是简短的一句话,徐涵说出来,却似乎花了四五分钟那么长的时间,而陆景行消化用了更长的时间。

    郭岩、去了。

    昏暗的车厢内,陆景行望着车窗外忽而转小的淅淅沥沥的小雨,深邃的眸光寸寸冷冽下去,望着窗外滴滴答答的秋雨,无半分情感。

    良久之后,淡薄的嗓音开口;“回去吧!”徐涵似是没听清,翻身望向陆景行,后者再度言语了一句。

    回吧!

    他太了解沈清了,此时、若是她需要老公孩子,回自己回来。

    若是不需要,他的出现便是打扰。

    “让南茜跟刘飞都在近处候着,”全程、陆先生交代了如此一句话。

    这夜、沈清彻夜未归。

    陆先生带着孩子彻夜未眠。

    凌晨三四点的太平间门前显得如此凄凉与阴森,此时,章宜与覃喧沈南风等人远远候在不远处,沈清与高亦安二人站在太平间里,亲眼看着郭岩被看守人推进这个冰冷的小格子里。

    瞬间,沈清修长的掌心握上那人苍老的手腕,阻了他的动作,而后跪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嚎啕大哭。

    这声响,在暗夜里显得如此阴森可怖。

    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声响在太平间响起,怎能不让人感到森凉。“姑娘,夜深了,别饶人惊梦,”年岁渐长的看守人说了如此一句话语。

    高亦安僵硬着面庞伸手将跪坐在地上的沈清拉起来,半搂半拖出了太平间。

    长廊里、静悄悄的。

    只听见沈清的哭喊声。

    “都怪我,我要是按时赴约,又怎会发生这些事情,我要是按时出现又怎会有他给我送文件这一事,都怪我。”

    “都怪我,”嚎啕的哭喊声以及沈清哽咽声在静悄悄的走廊里响起,那么悲痛,那么凄惨,那么哀哀戚戚。

    “不怪你、”漫长的数小时过去,这是高亦安说的第一句话。

    简短的三个字,让他的嗓音听起来如此沉重沙哑。

    有种压抑就了的沉重感。“怪我、不该多管闲事,”话语落地,高亦安视线落在窗外湿漉漉的天空上,半夜雨停,闷雷声不再,剩下的只是屋檐下滴滴答答的水珠声。

    此时的高亦安,眉目间带着那些许绝望与悲切。

    确实是怪他,怪他不该多管闲事,让郭岩白白送了性命。

    高亦安苍凉的声线让沈清顿了哽咽,雾蒙蒙直勾勾的眸子落在他身上。

    只听他继续道;“蓄意为之,有备而来。”

    八个字,足以将沈清震慑在原地。

    足以、足以。

    这又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来首都不过一载之余,这些事情却屡次发生。

    似乎隔那么一段时间就会上演一次。

    那些丧心病狂之人、专做垄断他人性命之事。“是谁?”咬牙切齿的声响似是从她胸腔里发出来,沈清伸手扶住脚步才得以站稳。

    良久之后,高亦安轻启薄唇吐出三个字,让沈清险些栽倒在地。

    闭上眼眸,可泪水这种东西,不是你闭上眼睛就流不出来的。

    这夜、众人彻夜未眠。

    次日清晨,郭岩家人从江城小镇赶来,其父母在见到高亦安的那一刻,一巴掌落在男人脸面上,何其狠辣。

    “我儿子出车祸应当是与你无关的,可我终究是觉得他是在为你工作时发生的意外,你知不知道啊!啊?”“我知道,”这日的高亦安,恍然之间好似苍老了好几岁。

    他仍旧是昨日那身西装穿在身上,却没了昨日的笔挺,反倒是皱巴巴的,他腰杆挺直,但背脊微弯,低垂首开口道;“阿姨您接着打,我受着。”猛然、那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人伸手抱紧了高亦安,哽咽出声;“你知不知道,他曾经跟我说过你更像他的家人,因为每日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要多的多,可你就如此?就如此?”郭母颤栗的一番话与让高亦安这个三十六七岁的男人红了眼眶,泪水顺着僵硬的面庞而下。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沈清站在一侧,捂唇,失声痛哭。

    泪水顺着指缝流出来。

    “我很抱歉,”高亦安低沉的嗓音落在众人心头,如此沉重。

    这日、所有好友都在场。12月5日、沈清凌晨回归总统府,许是因为下雨天,系在后院的蝴蝶犬被放进了屋里。

    连着两日未归,苏幕等人并未电话询问,许是因为陆景行提前打了招呼。

    夜间、蝴蝶犬躺在垫子上呼呼大睡,本意是要迈步上楼的人顿住脚步朝躺在旁边的蝴蝶犬而去,而后缓缓蹲下身子,在幽暗静寂的夜里看着蝴蝶犬、狠厉的眸子泛着狼光,片刻之后,清冷疲倦的面庞泛起一丝冷硬的笑,而后伸手,修长的指尖落在了蝴蝶犬的脖颈上,落手之时,手腕力道及重。

    片刻、蝴蝶犬狂吠声从屋子里传开了,守夜佣人惊醒,见沈清蹲在蝴蝶犬旁边心头稍落。

    “少夫人。”

    沈清闻言,缓缓起身,嘴角冷笑不减,话语幽凉如深渊;“睡吧!”

    言罢、转身上楼。

    嘴角冷笑依旧高挂。

    夜间,沈清进了盥洗室洗手,而后迈步进育婴室,除了月嫂与佣人之外,宝宝并不在。

    静站片刻,带上门转身,卧室内,自家丈夫搂着小家伙躺在床上,夜深了、父子二人浅睡的容颜格外恬静。

    “回来了?”男人温软的嗓音在夜里响起。

    许是怕吵到怀里的小家伙,连翻身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吵醒你了?”她问,话语难掩疲倦之意。

    “没、要不要洗澡?去给你放水,”他未曾过问为何昨夜未归,为何今日夜间近乎凌晨才归来。

    这些话语,她不说,他不问。

    “你带着辰辰睡吧!我自己来。”

    陆景行闻言,静看了她片刻,而后点了点头,复又重新躺会了床上,但眼眸却在昏暗的卧室里始终落在沈清身上。

    直至浴室水流声响起。

    怀里小家伙有些轻微的鼾声。

    伸手捏了捏他的掌心,看着这个与沈清有几分相似的面孔,陆景行眉眼间的波澜起了又起,低垂,在小家伙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儿子、妈妈是爱我们的,”他多怕、怕沈清忘了他们父子二人的存在。

    怕郭岩的去世让沈清忽略了他们二人的存在,好在、回来了,并没有让她们等太久。“儿子,我们也要爱妈妈,要一直爱,很爱很爱才行,”男人捏着小家伙的掌心缓缓揉捏着,温软的话语在只听得见水流声的卧室里显得尤为寂寥。

    整整两日,他提心吊胆,却又不敢轻易打扰沈清。

    这两日,陆景行怎么过的?

    他将总统府一应事务带回了住宅楼,每每他办公时都抱着小家伙在身上,要不就是苏幕抱着小家伙坐在外间起居室,决不能理他太远。

    他想,沈清回来即便是没心情见他,最起码也要见见宝宝不是?

    离得近,他才能知晓自家爱人回来了没有。好在、回来了、回来了就好。他所求不多,自家爱人能记得他们父子二人就好。

    夜间,沈清洗完澡出来掀开被子躺在床上,小家伙谁在中间,伸手摸了摸他白白嫩嫩软软糯糯的面庞,慈爱开口;“对不起、妈妈太忙了。”陆景行躺在身侧,看着沈清爱怜的抚摸着儿子,出口的话语都带着些许心疼。

    伸手、男人粗粒的大指落在她面颊上,抚掉眼角泪水开口;“辰辰知道妈妈很忙,也能理解,所以不会怪妈妈的,乖,不哭了。”沈清依旧静默流泪。

    陆先生笑着望了望她,伸手将熟睡中的小家伙抱起,望着自家爱人道;“乖、窝进来。”沈清照做,当她后背贴着男人胸膛时,陆景行将小家伙放在她怀里。

    而后、他伸手,搂住了妻儿。“阿幽、”静谧的空气里陆景行开腔唤到,沈清未应允,只听他继续道;“医生说了,辰辰拉肚子许是跟母乳有关,介意停一段时间看看,这两日喂的牛奶,也很好,很乖,没有闹人。”霎时间,沈清翻身伸手搂住了男人脖颈。

    他明明知道,她正在为了自己不是个称职的母亲这件事情而懊恼,正在为了没有按时给小家伙喂奶而懊恼。

    可此时,他说出如此一番话,无疑是在变相宽慰自己。

    她怎能不感动,怎能不感动啊!

    她的丈夫,拥有一颗及其精细的心。

    “对不起,”她哽咽出声,泪眼婆娑;“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好母亲。”“瞎说,”男人伸手将她往怀里紧了紧;“在我眼里,阿幽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你会为了宝宝吃苦,会为了宝宝隐忍受痛,这些事情你做得到,我做不到,在我眼里,你是伟大的,我的乖宝宝,不哭了,在哭儿子闹醒了该跟你一起哭了。”“好了,好了、乖、大宝乖,”男人说着菲薄的唇落在她发顶轻吻着。最后那三个字将沈清逗笑了,纵使如此,鼻涕眼泪横飞。

    陆景行这个有洁癖的男人感受到胸膛湿漉漉的,也未曾将人推开,只是轻声宠溺揶揄道;“又哭又笑,没脸没皮。”“谢谢,”她在度开口,哽咽声渐浓。

    “傻、夫妻之间言谢,太客气了。”

    谢?是自己该谢谢她,谢谢她在这种时候还能想到回家,还能想到自己跟儿子。

    “宝宝乖不乖?”

    “很乖、很听话,也想你。”

    男人宽厚的大掌游走在她背脊之上,一下一下轻拍着;“乖、睡一觉。”

    “睡一觉起来什么都好了。”这夜、沈清窝在陆景行怀里做了一夜噩梦,反反复复惊颤着,时不时浑浑噩噩说着梦话,嘴里喊着的悉数都是郭岩的名字,一夜噩梦带出了她许多泪水。

    期间,惊颤之余将小家伙弄醒了。

    许是没睡好,小家伙惊醒之后放声大哭,如此一来,沈清亦是从睡梦中惊醒来。

    潜意识里的动作,伸手将孩子搂进怀里安抚着。

    男人从床上坐起身,伸手将沈清带进怀里;“乖、还早,你在睡会儿,恩?”

    “是不是饿了?”“乖、不是、宝宝每日早间六点半才会饿,现在还早,乖、你在睡会儿,我去哄哄宝宝,乖,”陆景行伸手将小家伙从沈清身上接过来,而后抱着下家伙进了育婴室交给月嫂,翻身回来,就见沈清倒在床上捂脸痛苦,无声无息,如此绝望。

    陆景行迈步过去,不声不响不言不语从她身后将人抱在怀里。

    此时的她,需要的不是宽慰的言语,这些,他知晓。

    这日上午时分,陆景行目送身穿一身黑的沈清离开总统府,他抱着小家伙站在门口目送自家爱人离去。

    未曾出口挽留,也未曾过多言语。

    三个多月的小家伙已经开始会认人了,沈清走时,撇着嘴开始哭闹,伸手欲要抓挠什么,陆景行伸手,握住小家伙的掌心,将人贴在自己胸前往屋内而去。

    “清清而哪儿了?”苏幕问,话语焦急。

    “江城小镇,”陆景行开口答,伸手将原先送给沈清的大象放在小家伙怀里,仍有他捏扯着。

    “辰辰怎么办?医生不都说了要母乳喂养好些?”

    苏幕还想说什么,只听陆景行在度冷冷开口;“喂牛奶,不行有有奶妈。”“这件事情不要在提起了,往后也不要说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此时的沈清,确实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解决。

    2012年12月6日上午十分,郭岩在首都火葬场火化。

    而后由郭母抱着骨灰回到江城,众人跟随。

    人都说,无论你生前如何风光,死后不过一把灰,如今,当亲眼目睹这些之后,这种感觉才更为浓烈真切。

    生如夏花之绚烂,逝如秋叶之静美。

    殡仪馆内的一句话,让沈清在心里足足默念了不下数百遍。

    这日、晴空万里。

    盛世集团特助葬礼,自然是无限风光,但应郭母要求,并未浩浩荡荡,只说,众人若来,黑衣前往即可,无须风光。

    安安静静送最后一程便好。

    这日、盛世集团以及以往有所交集之人悉数前来,一时间,墓园内黑压压一片,看着尤为深沉。

    这日的葬礼并未有何特别之处,反倒是静悄悄的进行中。

    下午时分,众人散去,沈清等人站在远处,徒留高亦安与郭母站在一侧。

    “郭岩在我身旁多年,早已将他当成兄弟,此去,他不能敬之孝,由我来完成,往后,我喊您一声郭姨,您将我当半个儿子。”“不必、”墓园内沉沉静静,若非沈清等人候在不远处,会显得更为静悄悄的。“我今日当着郭岩墓前说这些话,一来,是想让他九泉之下能安心,二来,是想替他照顾您,您不该拒绝我。”

    沈清在江城停留,这夜、高亦安将郭母带回了老宅,同高家父母一起吃了顿饭,家常便饭,但二位长辈对郭母及其热情,许是之前高亦安有过招呼。

    餐桌上,几人交谈,未曾聊及其他。

    这日晚间、晚餐过后,高亦安将人送回家,直至郭母进屋,他未曾离开,坐在车里,抽着烟,一根接一根,不间断。

    他知晓,此番,待他解决江城这边一切,首都迎着他的便是异常恶战,这口气,沈清咽不下,他也咽不下,若要死,一起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