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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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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人很快便准备好了洗漱的热水,由粗使婆子提进净房。

    卫烜站得远远的,只拿一双眼睛在她身上扫了几遍,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眉眼间还弥留着一股子煞气,显然是刚从战场回来,那股气势还未收回来之故。

    阿菀站在那儿由他看,对他道:“先去沐浴,其他稍后再说。”

    卫烜眉头微皱了下,显然是不太想“稍后再说”,就怕她说些他不爱听的话,只是虽然如此,但也没办法,只得远远地避着她进了净房。

    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阿菀知道先前自己两次因为闻到血腥味呕吐不止的事情吓到他了,让他不免有些反应过度,所以知道自己现在身上的血味浓郁,也不敢近她的身,怕她又要遭一回的罪。

    阿菀本欲要跟进去,却被卫烜探头制止了,“别进来了,省得污了你的眼。”

    阿菀原本是想去看看他身上的伤的,听罢也担心自己会受不住那味道便只能作罢,转而去吩咐人准备膳食,顺便叫来路云,询问她同世子一同回来的人的情况。

    路云不知她问这个作什么,心里有些为难,含糊地道:“也无甚要紧,只是一些皮肉伤。”

    “皮肉伤?什么样的伤法?”

    见她要问个明白,路云一边注意着她的神色,一边答道:“有两个侍卫伤势重了一些,其他的都是皮肉伤。”边说着,边祈求她别问那么仔细才好,万一污了她的耳朵,让她又害喜什么的可不好。现在阿菀是非常情况,下人们都有志一同地不敢拿一些索事来烦她,也不敢将外头脏的臭的到她面前说。

    幸好阿菀也不是要细问那些侍卫的伤势是什么样的,只是从这儿了解一些情况。若是那些侍卫受伤轻,证明他们所办的事情极为顺利,若是伤势重,只能说中途有了波折,才会导致卫烜也受了伤。

    心里不禁又担心起来。

    等卫烜洗漱出来,他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物,而且还有一股清淡的药香,恰好能将他身上的血腥味给掩盖了。阿菀见状,便知道他的伤势情况,顿时有些气得想要骂他,最后见他满脸疲惫的模样,只得作罢。

    “先用膳!”

    卫烜笑眯眯地坐到桌前,待下人上膳完后,也不急着吃,开始询问她这个月在府里的情况。

    “很好,没什么事情,就是赵夫人和阿妡都有了身子。”阿菀云淡风轻地说,“说来都是郁大夫的功劳,果然如你当初所说的,他对治这种妇人之病十分在行。”

    卫烜:“……”这肯定不是讽刺吧?

    当初卫烜将郁大夫带回王府,用的名义就是擅长治妇人不孕不育症,虽然事后郁大夫像个宅男一样整天宅在药房里研究着一些古怪的方子和疑难杂症,但也没有太多人质疑。现下孟妡与赵夫人相继怀疑,算是一个有力的证明,恐怕郁大夫一时半会是脱不了这妇女之友的名头了。

    卫烜只得闭嘴默默地低头喝汤。

    用过膳后,卫烜又磨磨蹭蹭地在阿菀身边打转着,欲言又止。

    因他在,阿菀不好像这一个月般做些事情打发时间,便显得有些无所事事,正撑着下巴凝望窗外的夜色,见他憋得难受的模样,不觉有了些许笑意,拍拍身边的位置,说道:“若是不忙的话,就坐下来说说话。”

    卫烜有些犹豫,“你会不会想吐?”

    “没有。”

    卫烜一听,顿时喜形于色,猴急地上了炕,等坐到她身边时,还特地仔细观察她的脸色,见她面色无异样,终于探手将她揽到怀里,终于满足地舒了口气。先前因为怕自己身上的伤存留的些许血腥味招了她的鼻子,不敢近她身,想得抓心挠肺也只能憋着,现在见她没事,自然是将人先搂到怀里抱着,满足一月未见她的相思之情。

    明明才一个月,却在闲瑕时间想得难受。

    阿菀笑眯眯地倚着他的肩头,和他说起这个月来家中的索事,也无甚特别的大事,唯有京城来的信中提起的三公主的死讯。

    “听说是意外,也不知道后来如何了,皇上有什么处置。”阿菀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担心不管是意外与否,皇上会不会因为悲痛而迁怒于人,特别是孟沣,好歹三公主之所以死虽与他没有直接关系,却也有间接关系。

    卫烜也皱起眉头,说道:“她自己甩了侍卫进林,与旁人何干?虽然皇上可能会因此对孟沣有些不喜,但还有康平姑母在,无事的。”

    其实卫烜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收到了京城来的信件,并且比阿菀知道的要清楚多了。先不说三公主之死是谁的手笔,但说她死后宫里头的反应确实有些大,不说郑贵妃悲痛万分,就是三皇子和五皇子也频频让人去探查此事,而其中最倒霉的便是三公主的驸马,被五皇子直接带人砸上门去,将他打了一顿,听说只剩下半口气。

    五皇子原本也想带人去打孟沣一顿的,不过被太子制止了。怎么说孟沣也是太子的小舅子,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也不能让人随便欺辱,且说这事情又与孟沣何干?又不是他将三公主叫过去的,反而还是个受害者,受到三公主之死的连累。

    五皇子没能揍到孟沣,便想了几个阴损的法子想要毁了孟沣给妹妹报仇。在他心里,既然三公主如此喜爱孟沣,如今三公主死了,那孟沣是合该下去陪她的。

    只可惜他的计谋被孟妘事先防备破了,后来他欲找人暗杀孟沣,却被柳清彤撞破将那些人一个个拿鞭子抽飞,五皇子反而败露了形迹,被文德帝拘了起来,如今正被幽禁在五皇子府里。

    五皇子这算是彻底的失势了,当时他做的这些阴损的事情被人参到了皇帝那儿,文德帝虽然心中恼怒之极,可是也没办法再维护他,只得将他幽禁起来。

    郑贵妃原本遭受女儿之死的打击悲痛万分,后来又经历五皇子被废,被连翻的打击至使病了。而三皇子虽然仍在,可是三皇子在那年秋围受伤,伤在男儿隐秘处,这辈子也算是毁了。

    可以说,郑贵妃一脉算是彻底地完了。

    卫烜得知京城里一连串的事情,心里十分平静,他知道借着三公主之事将五皇子报复孟沣未遂的事情参到皇帝面前的,却是四皇子和九皇子的人。

    四皇子那儿有迹可寻,这位也是个不安份的主,随着三皇子的失势,他应该也能察觉到了什么,心思活泛开来,起了不该有的贪念。而九皇子那儿,却是早早地将痕迹抹平了,无人能察觉,他也是因为上辈子之事,方才知道朝中的哪些人是九皇子之人。

    九皇子生母陈贵人在去年秋围后被封妃,虽比上辈子封妃的时间迟了几年,到底份位进了,而且是个聪明隐忍的,给她时间,不保证她不能翻起风浪来。上辈子九皇子便是在她的谋划下,一步步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没有走上太子和三皇子等人的老路。

    卫烜在心里琢磨着,若非是不想让太子在前头太扎眼,犯了文德帝的忌,怕是这件事情也不会如此收尾,要咬出更多的人来。

    不过,此时他已远在边境,京城如何已经牵累不到他身上,看后并没什么想法,对三公主的死也十分平静,从得来的消息中大约可猜得出是谁的手笔,却已经与他无关了。

    阿菀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不过话题已经从三公主转到了郁大夫身上,两人有志一同地将京城里的事情掠过去,并不想太在意它们。

    既然已不在京城,想太多无济于事,不若便这样罢。

    “你身上的伤如何?”阿菀问道,伸手摸到他手臂隔着衣料的一种粗糙感,便知这里绑了绷带。

    卫烜不着痕迹地移开了手臂,圈着她的身子,让她只能依到自己身前,笑道:“只是些皮肉伤,无碍的。”说着,他亲昵地亲了亲她的脸,“你只管专心养好身子,平平安安便好,其他的事情不必担心。”

    阿菀狐疑地看他许久,最终只是点头,催促他赶紧去歇息。

    翌日,卫烜一大早便又去了军营,昨日敌人来得快也去得快,据闻现在狄族的骑兵据守在明水城百里之外,虽没有发动攻击,但战况也一触即发,卫烜仍是需要去军营坐镇。

    用过早膳后,沈罄护送着孟妡过来,同阿菀见了礼后便退下了。

    经过一晚的休息,孟妡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眉稍眼角都洋溢着一股欢快,笑着对阿菀道:“昨晚我和子仲商量好了,等我坐稳胎后就回阳城,这段时间他会在明水城陪我。”

    阿菀看她幸福的样子,心里也替她高兴,笑着道:“子仲有心了。”

    孟妡笑嘻嘻地点头,啃着一枚生涩的李果,吃得开怀。

    卫烜回来后,一连往军营跑了几天,然后便守在家里了。阿菀看得好生纳闷,怎地还不打起来啊?那些狄族的骑兵到底守在那里做什么?好像在等狄族王庭那边的回应似的,莫不是王庭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不仅阿菀纳闷,很多人都纳闷起来,直到半个月后,终于知道原来确实是狄族那边出了事情了。

    整个北地草原分布着大大小小十余个部落,狄族原本也只是其中的一个部落,先帝在位时,这些部落被打了一回,熄了心事,各自为政,彼此相安无事。而早些年狄族新换了个族长上位,这位新族长是个有野心有能力的,组织了一队骑兵,用暴力征服了几个部族依顺,很快便发展成了草原中最大的一个部落,设了王庭,对大夏的富饶虎视耽耽,终于趁着前年冬天草原一场大雪冻死了无数的牛马后,有了对大夏发动战争的借口。

    虽然对大夏发动战事掠夺大夏资源,但狄族内部却不是铁桶一块,那些依顺的部族也各怀心思,这不就因为一点事情而吵起来了么?

    所以,草原这边是因为起了内讧,一时间顾不及对大夏的战事,使得军队也只能驻足在边境上,暂时形成两军对峙的局面。

    “既然如此,何不趁着草原那边正内乱,一口气灭了他们?”朱城守有些兴奋地道,他在明水城住了十余年,对明水城的情况极为了解,也十分痛恨那些如狼似虎的草原骑兵,不知多少大夏的百姓将士死于他们之手,妻离子散,国土沦丧。

    赵将军虽然也心动,但却摇头道:“谈何容易,若是轻易出手,少不得又要引起他们的注重,逼得紧了,拧成一股绳,一至对外了。”

    虽是这么说,但赵将军仍是找来卫烜商议一翻,最后卫烜上了一份秘折回京。

    对于上头的人的心思明水城的百姓是不知的,只是对这种情况由一开始的诧异到接受,还是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对于阿菀来说,这种日子也同样与她关系不大,还是该安胎就安胎,该吃就吃该住就住。

    在她怀孕满三个月时,终于收到了京城对她怀孕之事的反应,首先便是几车的补品吃食等物运来明水城,都是京中的亲朋好友等送来的,仿佛生怕阿菀在边境什么都缺一样,连婴儿的襁褓衣物等都送了一些到来,让阿菀好生无语。

    孟妡笑嘻嘻地跑过来和阿菀一起接见京城来的管事及护卫,并一起察看了行李单子,对阿菀道:“或许现在我娘他们也收到我的信了,指不定到时候也会继续送这些东西过来。”

    阿菀笑道:“定然是这样。”

    看完了行李单子,阿菀便详细地询问徐管事京城里的事情,谁知徐管事却一脸为难地对她说:“听闻世子妃有了身子后,长公主便说要和驸马一起过来看您,只是他们走得慢,又带了许多东西,应该还有半个月便到了。”

    阿菀也吃了一惊,当即便忙忙让人去寻卫烜。

    卫烜在练功房和沈罄一起过招,见阿菀派人来找他,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忙擦了汗换了身衣服,却不想原来是京城来人了。

    “阿烜,我娘和我爹要过来了。”阿菀拉着他的手,一脸慌张,“这路途遥远,路中贼匪横行,万一他们……”

    卫烜反而镇定了下来,只要不是她出什么事情,他都十分淡定。而听说是康仪长公主过来了,卫烜怔了下,然后心中一动,想到康仪长公主是生养过的,且以她爱护阿菀之心,有她在旁看着,阿菀届时生产时也安全一些。

    这么一想,他心里十分高兴,忙道:“你不用担心,我马上派人去驿站接他们,不会让他们出什么事情的。”说着,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忙去叫了路云过来。

    等路云过来后,他当着阿菀的面吩咐道:“你马上联系路平,让他带人去接长公主他们,万万不可让他们遇到什么危险。”

    路云听了看了阿菀一眼,见她懒洋洋地坐在那儿,穿着宽松的夏衫,目光沉静,便应了一声,转身去联系在外头的路云。

    阿菀十分平静地接受了路云的打量,对卫烜当着自己的面透露此事,她心里并无太大的波澜,甚至觉得能知道也可、不知道也不恼,并不怎么在意。而卫烜素来便不会瞒她什么,让她知道这些事情也不在意。

    不过阿菀仍是从中推测出路平被卫烜派出去做的事情不简单,恐怕与北地有莫大的关系。她心里突然生起某种想法。

    莫不是这次狄族王庭发生的事情,与他有关?

    孟妡听说康仪长公主要过来的事情也极为高兴,然后又有些羡慕,心里也不禁有些想念京城的家人朋友。

    只是她很快便不羡慕了,因为过了几日,同样收到了京城来的信,说是康平长公主和其兄长孟沣要过来探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