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妾无良 > 第111章 .你走

第111章 .你走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明朝败家子北宋大表哥如意小郎君盛唐逆子:李恪传权御八荒最强特种兵之龙魂乱世枭雄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小唐氏大恼。平生最恨,就是把她贬得不如大唐氏。若非手里捧着那要紧的物什,她很想劈手甩她一耳光去才好呢。

    好在到底那点儿不爽,压不过她心里的兴奋以及这场合的严肃,当下便只冷冷一笑道:“五姨娘纵使出入过酒楼茶肆热闹场所,又哪里能见识过真正的大排场。”

    武梁反唇相讥,“二奶奶相必是见过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二奶奶行贺的。但有一次肯定是大排场,就是二奶奶出嫁那次。

    同样的从唐家门儿到程家门儿,同样的旧日女婿,办事儿的一回生二回熟嘛,肯定各样都办得比从前二奶奶出嫁时更齐全隆重,肯定排场更大,噢?”

    她是冲着两位姨娘“噢”的,但两个姨娘包括她,都没见过从前二奶奶出嫁是何等风光,因此大家都靠猜的。

    苏姨娘一边轻抚着肚腩,一边接话道:“还有侯爷,娶亲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嘛,对婚礼的程序门儿清,肯定也是照着最铺张的娶二奶奶的吧?”

    苏姨娘是跟武梁很聊得来,但此时她纯属不愤。觉得甚没必要跟这位二奶奶交好,免得她三不五时的让你的什么点心给她捎点儿,什么份子替她先凑上的。

    而她一接话,又成从前的二比一局面,燕姨娘也赶紧接了口,“想必是。再说唐家舅爷们那些年职位不是越升越高了嘛,送亲妹子出门,怎么也会比先头二奶奶场面大吧。”

    反正她也瞧明白了,侯爷最近好几次没好声色对小唐氏,为啥呢,因为她罚跪人五姨娘呗。人家儿子护着男人挺着,还真就不用怕她了。

    再说大家讨论一下排不排场的问题也不犯什么法嘛,纵犯了也法不诛众嘛,她又怕甚?

    其实说到底,两位姨娘真不是挺武梁的,奈何都挺烦小唐氏的,所以有意无意的埋汰她。“想必是”个头啊,有唐夫人在那儿撑着,会让她个庶女压过人家嫡女去?

    何况谁不知道当初她的婚事赶得急,就算自家嫁妆是早齐备了的,但程家那时候,却是办了个马儿漆乎的。

    能排场过大唐氏去?切。

    小唐氏看她们几人竟有些串联的意思,更加的气恨。却也实在不好因为人家说几句话便一同发作了几人去。她冷哼一声,恨恨的去了,一副你们这些贱人见识过什么,给我等着瞧吧的高冷样子。

    爱装贤装能,爱跟姨娘小妾争高下的脾性,让小唐氏因为那番排不排场的讨论恼得不轻。

    然后,小唐氏很忙的。进宫谢恩时,甚至向太后娘娘讨主意。说侯爷离家几年,府里便少人出入,和众亲朋故交们多有生疏。如今借着初春,想在府里大摆春宴,广请宾客,一来答谢侯爷不在时的各方照拂,二来也让这好几年也不曾热闹过的府里换个气象……

    太后娘娘表示这多大点儿事儿啊,办啊去啊,用不用我帮着你宣传宣传?

    于是小唐氏广撒邀请贴,准备热闹一场。

    话说,圣上有旨,京城里能有几家人不知道?人家成了诰命夫人了,你去人家家白吃茶不行贺?好意思么?

    再者,如今的定北侯府和从前的定北侯府一样么?从前程侯爷不过一个驻守边关的大兵头,手中那权利,一般不会影响你个普通官吏啥仕途。

    而现在人家定北侯爷是谁?军功傍身啊,从龙之臣啊,太子太傅啊,皇亲国戚呀……你老淡淡然不接受些贺仪贺拜,让那些急欲巴结新贵的各色人等也憋得难受着呢。

    反正可以想象,那必将是一次繁荣唱胜的春宴。

    三月初六,一大早的就有人陆续到贺。甚至还有那识做的夫人正装而来,于是小唐氏不好意思地表示:哎呀,真是木办法呀,人家本来不想这么高调的嘛。

    可是,客来如此,咱主家也得正装相迎才合礼节啊。

    于是那捂得热热的凤冠霞帔,全副武装起来。于是威威赫赫一夫人,武梁这一类人物自然而然只配小丫环角色……

    武梁十分关注着的,是那拨人的到来。

    程大虎,就是那个程家家奴,程向腾随扈出身,军功显赫如今已开牙立府的四品威勇将军。他的夫人,以前就是府里一个管事妈妈。如今妻凭夫贵,自然是扬眉吐气再不复服侍别人的奴才样。

    但程家这般把他们很当回事儿的相请了,他们自是半点儿架子不敢扎的。这位程将军夫人就早早的着新衣插宝簪上门来了,用那衣衫装饰诉说着自己的今非昔比。

    但人却一样保持着从前管事婆子的笑脸对人和恭谨迎主子姿态,跟着小唐氏不住寒暄,“夫人啊,今日府上事儿忙,我早点儿过来瞧瞧,看有什么能帮手的。夫人你有事儿尽管吩咐……”

    以她为代表的,程家家奴出身的,那些旧貌换新颜后的各色太太奶奶们,或簇拥着小唐氏,或去拜会程老夫人,或和相熟的家仆旧友亲切叙旧。而她们也都不是单独上门客气一下,而是领着一家老小,以谢恩的姿态来的。

    女人们来了,男人们也断不会缺了席的。

    到时外间席上,自是可以想像的热闹。

    看看天色还早,不过耍贱么,得就趁现在。

    武梁低眉顺眼站在姨娘队伍里,难得的在丫头们服侍的时候主动往前凑,去给小唐氏和大虎夫人端茶递水去。

    结果明明人家小唐氏的丫头在那里忙活嘛,而大虎夫人也不好自持身份,也客气着欠身说她自己来可以的,在这里不必见外,偏武梁又去那么一凑手。

    大家互相没避开身子,一磕一碰的,就把茶水给弄洒了。还偏偏把人程大虎夫人的衣裳给弄湿了。

    大虎夫人这样的出身,都懂的,从前吃喝上可没法儿往精细上讲究,纵使腰间有钱,走的也是大口喝茶大口吃肉的路子,如今的茶水正按她口味泡得浓浓酽酽的,那么一洒,她那浅青色衣前襟上就明明显显一大团的茶渍,连那帔子上都是。

    春日里天和风暖,她这衣衫也是单薄,倒是能去换一件来,却未必合身了,再者那帔子却落不得渍,需得迅速取下清洗才是。

    那是她身份的象征啊,她还要靠那东西示于人前,让人知道她的江湖地位呢。要知道这可是她第一次参与到贵妇圈的社交活动啊。

    大虎夫人纵使再会来时,也不由一时心里不爽,面色尴尬。

    三个人凑在一起出的事,当然于小唐氏来说,只能是武梁一个人扛雷了。

    于是责令武梁给程大虎夫人磕头认错去,然后去院里跪着受罚。

    程大虎夫人就是府里出去的,哪里不知道府里那点儿子事儿。还有连她男人都知道五姨娘受宠,她如今得罪也于事无补。

    因此她很快自我调整,当下拉着武梁就不撒手,不让跪不让道歉,连声说着“五姨娘使不得”。

    于是小唐氏亲自过来携了她的手拉开,说知道的,说这贱婢不小心,不知道的,还以为程家这样人家,眼皮子浅容不得下面人得势,故意拿乔作怪似的。这顿罚不为了你,也为了程府名声,非罚不可。

    程大虎夫人便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小唐氏只愁抓不着武梁把柄呢,她要往上凑,真是再好不过。何况让她个自以为有脸的姨娘,去跪程大虎夫人这种刚刚才脱了籍的奴才,越发的折辱人了。小唐氏只觉得痛快。

    并且她觉得,不但今日是她的大好日子,而且唐家也会来人呢,程向腾怎么也得顾着她的体面,不会巴巴跑来责怪于她。

    小唐氏也不用丫头了,亲自领着程大虎夫人去更衣整理,心里真是美得很。

    她不在,看谁敢让那贱人起来。

    ···

    春日天儿倒是不算晒,但跪久了一样不得了。武梁跪到正席快开始时间,也是一身的汗出如浆,于是她又晕在那里了。

    程向腾当天还上朝呢,外间男客也没那么早到。等程向腾下了朝回府时,已差不多到席宴正点了。武梁也已经被拖回院了。当然,她人也早醒了。

    刚靠那儿歇会儿,外间便传程向腾来了。武梁一咬牙,冲进洗浴室几瓢凉水兜头便浇。一边扬声叫着:“哎哟,跪得全身冒油,这总算爽快一点了。芦花,帮我拿件衣衫进来。”

    芦花早被程向腾挥退了,哪里有什么芦花。

    春衫轻薄,湿衣沾身。程向腾自己拿着大披风进了沐室,另类美人出浴场面,只是这场景一样的喷血。

    武梁意外地瞧着他,“前头客人都上席了吧,侯爷怎么竟过来了?”

    程向腾紧张地在她身上瞄,然后在她脸上扫,“你有没有怎么样?”

    武梁脸色苍白着,声音淡淡的,“我能怎么样?我好着呢。罚跪嘛,下人必修课,跪着跪着就习惯了。”边说边微仰着头,轻轻甩着发上的水珠。

    说实话,真他娘冷,但她自认她湿衣仰首的样子应该很勾引。

    程向腾见她当真无事,心下才一松,她没事就好啊。

    上次罚跪,把她气得那般,那场病,虽是风寒入侵,难说不是因此心气不顺。她几乎要因为那一跪跟他翻脸。啊不是几乎,她就是跟他翻脸了。

    好容易哄回来了,唐氏又用上这招。程向腾火大得很。

    他明确跟她说过,不管因为什么,都不能这般当众落人面子的,看来她听不到耳朵里去呀。

    这次甚至变本加厉,趁府里宴客的时候,来这么一手。且不说妩娘的面子问题了,她自己这般对待妾室,她就以为是光荣的能耐的事儿?程府里闹这种典故出去,合府的名声搁去哪里。

    程向腾攒着眉头,又是恼怒又是愧疚。心知她必是难受的,在自己面前强装罢了。这才多久时间啊,就让她再次遭遇这些个,任是谁都会难过吧。

    他不说话,三两下把武梁身上湿衣服扒拉下来,把披风一展将人一包,抱起就出了浴室,进了房间,捂进床上。

    一边连声叫着让人煮姜汤来,一边拿了干巾子给她擦头发。

    折腾一阵子他人便也上了床,从身后紧紧贴挨着搂着她,似乎想给她取暖的样子。武梁心说老娘色那个诱呢,哪里是想要取暖?这位如今已经这么君子了?还是说老娘提前人老色衰毫无诱惑力了?

    她挣了挣身子想扭头看看程向腾脸色,结果那么一动,便碰到某人下面硬硬的某处。

    “别动。”程向腾搂压着她身子,不让她稍离,“爷忍你好久了。”他心急忡忡而来,不是来思那什么淫啊欲的,他是来探看她安慰她的。

    让他再忍忍。

    武梁:……切,你说不动就不动么?她偏就水蛇一般扭动着腰肢身体。

    程向腾越发用力箍住她,声音哑哑的,开口却已经入了正题:“为杯水又罚跪,我会好好和唐氏说道的。妩儿,对不起,一次两次护你不及……”

    他从前跟她说过,要让她路遇唐氏回避十步,日常两厢各安互不见面……如今,还是先这样好些吧?

    上次是为了避唐氏身孕,这次么,管他呢,他也可以不需要理由。

    只是若真的独居了,象今天这样的场合,便也不好出现人前了吧?好多场合,既然是府里家宴,有唐氏在,她都不好出现了吧?她的性子,那么一直孤单冷清的住着,真的能行么?

    所以从上次被罚他就这般想呢,却犹豫着拖到现在没有说出来。

    程向腾叹口气,想要对武梁说他的打算,想要开解她让她开心一点儿,想要告诉她他很心疼,想要问问她自己有什么想法……

    可是才说了那么半句话,就被武梁拦着了。

    “二奶奶不喜我,那是改变不了的事实。那么侯爷呢?能一辈子喜我么?只要侯爷想着我,我就什么都不怕。所以侯爷你说,你是不是真的一辈子喜我?”

    “那还用说?爷这辈子只喜过你一人,以后也只喜你一人,可好?”程向腾抚着她的头发,声音象他的手一样,轻轻淡淡的。没有掷地有声的铿锵,却捎上一个浅浅的叹息。

    承诺何其多,一次次显然多么苍白无力。

    “嗯,那你可要说到做到。”武梁道,“只要侯爷心里有我,我就什么都不怕,唐氏什么的,都是纸老虎。我从前受罚很生气,但如今我想得很明白,我就当我是给二奶奶消火解气的。二奶奶心头顺了,后宅安宁了,侯爷也安心些。”

    连点儿火气都没有?不嘲他骂他几句解气?还这般深明大义为他考虑?感觉好不真实啊。

    程向腾侧抬高了身子凝眸看她,想看清她这般说时,眼中的神色。“妩儿,你心里有气便撒出来,想打人骂人都使得,只是别拿虚话应付我,知道么?”

    武梁:“没有办法呀,我若不直接说重点,侯爷只怕就要说许多安慰的话。白日苦短,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说,我就想要侯爷。”被人压在腿间的腿使劲的蹬着蹭着。那是什么地儿啊,是可以这般蹭的么?

    口中还发豪言,“叫那女人罚我,我气不死她!”

    程向腾:……原来不是不气,是拿他当斗气的工具呢。嗯,这工具当得,乐意至致。

    不过,他按捺住她的腿。真的忍她很久了,再这么乱动法,她便要不成了啊。

    自己也不客气的开始上下其手,嘴上却只逗弄问她,“怎么要法?”

    被反嘲,被弹压那棒子头,“长这么大,为了摆着看的?你竟不会?”又左拧右扭蹭磨着身子。

    “身体好些了?”自己声音那么哑干什么。

    “不是好些了,是好到可以吃肉了。我已多日没吃肉了,我现在就要吃了你……”

    “嗯,我也是,给你吃个够……”

    于是室内,激情燃烧着……姜汤发汗?算了吧,发汗的方法多的是,感冒了要找对方法才治病噢。

    ···

    停歇下来,两人躺着说话吧,手脚却都没个老实的,“程大虎老婆来了,程大虎肯定也来了吧?”

    “嗯,那家伙,送个礼送那么真心。”揉啊揉。

    “让侯爷说真心,那送的礼该是多厚重啊。”

    程向腾笑,“不只他,那帮人都回来了。刚才还缠着我喝酒,想灌我呢,那帮没大没小的家伙。”捏啊捏。

    “在充州时候我都见过,见着我还拘谨呢,如今见侯爷,竟都豪迈起来了?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什么声音乱入?

    “那当然,都是要顶事一方的人呢。”语气无限欣慰,忽然一声轻轻的低哼,然后声音更软了去,“你敢这般动爷?”

    不是正动着么,什么敢不敢的。“侯爷也太偏心了,我在充州也立过功吧?可他们都得朝廷封赏呢,只我得些针头线脑。”

    那些也大几百两银子呢,针头线脑?

    程向腾:“……那妩儿想要些什么?”

    “我要什么侯爷都给么?要你的命给不给?”

    “给,怎么不给。只要妩儿肯要……我看你还是先要了我吧,嗯?你不是喜欢三倍嘛,还差两次……”

    “男人床上说说容易,提裤子就不认的事多了,又没有外人听见作不得数。我偏要侯爷欠着。”既然这么说,为什么手上却越发卖力起来?

    男人忍耐不住,一个反身又将人压住,一边抽空问道:“难道要我在众人面前说去?”

    “侯爷若敢当众去说,我定然敢当众去求,到时侯爷可别太过脸红心跳噢。”她斜挑着眉眼瞧他,一脸的邪气媚惑,“只是,侯爷敢吗?”

    那神态语气,若真当众说了,她只怕真的会当众求些酸酸甜甜腻腻粘粘的东西。这女人又要玩什么新花样?还怕他太过脸红心跳?

    男人某运动正做得根本停不下来,喘着粗气应道:“敢,有什么不敢的?当爷怕你不成?”

    自是不怕的,因为没一会儿,某女就求饶起来。

    ……但是,到最后,终是欠着那么一次不足三。

    程向腾是来看望武梁的,她身体既然无碍,心情也无碍了的样子,他也就放心了。只是仍不能提起唐氏,若则又是一顿郁燥。

    到底,是伤了心了。

    不过外面客人都在,他这主人已经离开了这许久了,怎么也得回去席间照应着。

    武梁便要求去看看程大虎他们。她混过充州,和那帮人都很熟,也没什么见不得的。“想起在边关时候,天高地阔的,让人心里也敞亮。不象这京城,四方的院子,哪儿哪儿都憋闷。”

    春宴摆在苑子里,男女席也只隔了意思意思的隔板。她刚受过罚,这会儿肯定不想往女人堆儿里混去,一个人在洛音苑也是无聊。

    所以见见就见见,下次再聚齐这些人,还不定要到什么时候了呢。

    ……

    充州那帮人,自然是凑在一席的。见程向腾带着武梁过来,一圈敬酒之后,少不得说起充州种种,自然是欢声笑语不断。

    武梁自卖自夸着自己当日的劳苦功高,好像她那上个城头满身落灰,真和人家浴血拼杀全身染红一个劳苦档次似的。

    但是一圈人都很给面子的使劲附和着,直把人夸成了一代英雄豪杰……

    然后武梁转向程向腾,“看吧,我的功劳大伙儿都知道,侯爷要怎么赏我?”

    程向腾在一旁一直含笑听她自吹自擂,听别人帮她吹擂,看她神采飞扬眉开眼笑,只觉得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有些稍忘刚才的被罚了。

    如今被问到床上的话题,程侯爷当然大方豪爽派:“说吧,你想要什么?”

    “要什么侯爷都应吗?”某女歪着脑袋挑着眉毛瞧人,一脸坏笑。

    “那是当然!只要你要,只要我有。”这就来了?你怎么玩法我都接招。脸红心跳?很期待哟。

    “当真?”面上笑得略轻佻,扫一眼席上的大家,“这可是当着大伙儿面哟。”

    “当真!”斩钉截铁。

    “不假?”挑成个高低眉,要挑逗谁呀,还问众人,“大伙儿可愿作证?”

    “不假!”不假思索。

    大伙儿谁瞧不出来这两人耍花枪呢,程侯爷都连番答应得干脆利索的,他们还磨唧个什么劲儿,于是纷纷拿出当年的狗腿作风,高呼响应着“作证作证”。

    于是他们听见武梁清清楚楚道:“我要我的身契。我求侯爷赐还身契,放我自由。”

    哐哐哐哐哐,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程侯爷声音发哑:“妩儿,你说什么?”

    武梁深深福身下拜,肃容道:“就是侯爷听到的那样,求侯爷赐还我身契,放我自由。”

    赐还身契大家都听得懂,他们也被赐还了嘛。可放她自由?意思是不是说,她要蹬了程侯爷,自己出府走人去?

    一圈人互相看看,用眼神交流着信息:嗯?这不是玩笑?嗯!这不是玩笑!

    静悄悄没人出声。

    程向腾一腔蜜意瞬间成怒火。她不吵不闹,亲密有加,到底让他有些忘形,于是不加提防的,被她当众摆了这么一道。

    他眼神冷厉地看着她,没有丝毫的温度,以此掩饰他的狼狈心酸。

    这个女人,在床上欢爱的时候,想的是离开。她那时候想的是离开!!!

    什么女人,和最宠最爱她的夫主欢好的时候想的是离开?

    他对她不够好么?他对她好到连自己都惊讶,他从来没想过会对一个女人无原则让步宠纵到这个地步。可她,只想离开。

    这个女人没有心!!

    他以为她会要情情爱爱,长相厮守什么的。因为那是床上话题,更因为那天莱茵寺佛祖前,她说:“二爷的心愿,愿意求于神佛前,而我,却更喜欢当着现世俗人道出所愿……”

    今天人多,所以害他那般期待。

    原来那时候,她想的也是离开。

    她一直在等机会,她一直谋算的都是离开。

    就象如今,她福着腰身微敛着首,却神色淡然,稳稳如山。这如最真实的回答,让程向腾喉头滑上滑下的,都不知道自己吞咽的,是个什么滋味。

    廖恩凡也升官不小,如今早凑过来程向腾这边。听完了全场,见程向腾默得太久,就咳了一声,开口唤道:“侯爷??”

    不只他凑过来了,席间这么多人来干嘛的?虽然主家等下可能各桌敬酒寒喧一两句,哪有主动凑上来显得真诚。

    只是这桌有女人,还是侯爷宠着的女人,不算很熟的人便也不敢太放肆,只不远不近的关注着。但既然关注着,这里的动静还是一清二楚的。

    而也有些人不在意女人不女人的,只管凑上来。

    比如唐家兄弟,比如邓隐宸。他们有那么大的面子往这里凑。

    唐端谨倒没什么,唐端慎早忍不住想刺挂武梁几句了,几番都被身边两位厉眼止住了。

    唐端谨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女人求去呢,只能相帮不能相阻。但他们身份却未免有些尴尬,最好由邓统领说上话才好。

    邓隐宸随他们两兄弟过来就是这意思,如果武梁需要帮腔,他也得让人当成是在帮着唐氏兄弟,省得人说武梁勾三搭四。

    当然,他最好不开口。武梁是打过照乎给他,但显然象第一次庄子上遇见一样,她请他帮忙,但并不全指望他帮忙。他什么力都不出,她也一边让事情进行得顺顺当当。

    邓隐宸知道这种时候,作为外人,他是万万不能开口的。否则就是给程侯爷借口,他只需一声怒责“你这个……的女人,竟然联合外人背叛主子……”,情势就会瞬间反转。

    所以邓隐宸也不远不近站着,基本上,从程向腾潇洒说出“只要你要,只要我有”的时候,他就知道大势定矣。

    而廖恩凡叫程向腾的意思,就是提醒他,这么多人看着呢,侯爷你做个决断吧。

    怎么决断?当然不能当众失信于人。看武梁那架势,不答应她敢在此长跪不起吧?如今她福身多久没动了?难得竟然有这功夫底子呢!!

    程向腾心思转换无数遍,终于冷冷吐出那个字:“好!”

    他缓了缓,一字一顿道:“给你身契,你走!”说完拂袖而去,再没有多看她一眼。

    武梁那口气一松,差点软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