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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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可爱又可怜

    腊月二十九晚上七点多,已经放假的王锦一个人歪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旁边偏厅里,他父母、哥哥王齐和弟弟王超围成一桌打麻将。

    王妈妈:“你打不打,磨叽啥?”

    王爸爸:“打打打……我先瞅瞅。”

    王超:“妈!你瞅我爸,他一直盯把儿看我牌!”

    王爸爸:“谁看你牌了?瞎咧咧。”

    王妈妈:“四条。”

    王爸爸:“等等!我岔上。”

    王妈妈:“净扯淡,四条跟饼岔啥岔?”

    王爸爸:“我眼镜儿呢?老二,把我眼镜儿给我拿来!”

    王齐:“别找眼镜儿了,我单吊四条,胡牌。”

    王爸爸:“我岔啥你就单吊啥,你能不能孝顺点你爹?”

    王锦孝顺的从沙发上爬起来,去找了老花镜给他爸。

    输了牌的他爸看谁也不顺眼,说:“看那电视有啥意思?”

    王锦回了句:“打这麻将有什么意思?”

    四个人都抬头看着他。

    他顿了几秒,道:“我上去睡了。”

    说完他果真去关了电视,一声不吭的上了楼。

    他妈小声道:“谁又惹他了?”

    三个人转头看着王超。

    王超比窦娥还冤:“我啥也没干!”

    王锦回了房里,脱了鞋躺在床上,枕着一只手,看着天花板的吊灯出神。

    正出着呢,有个电话打进来,他拿起来看了眼,手机屏上闪着“布偶猫”。

    是彦容。

    他刚走的那天,王锦在官网上买了一副beats限量版的耳机,地址填了梁玺家,收件人姓名和手机号是彦容的,算是送他的新年礼物。

    前天售后短信就提示耳机被签收了,但是他并没有联系王锦。

    王锦倒是也不意外,除非必要,彦容不太会主动联系他。

    那彦容这个时间打来,会有什么非打不可的原因?

    他接了起来,没有先开口。

    那边却也没有声音。

    他觉得好笑,打来又不说话,真是个小孩子,便先叫了声:“彦容?”

    彦容的声音很低:“……嗯。”

    王锦问道:“怎么了?找我玩儿吗?”

    听筒里有细微的吸气声,而后他听到彦容说:“王锦州……你救救我。”

    王锦一愣,道:“怎么了?你在哪儿?”

    彦容有些哭腔的说道:“在家,一个人,我好疼。”

    王锦皱眉坐了起来,问道:“别哭,乖,慢慢跟我说,哪里疼?”

    王家另外四个人还在楼下打麻将,看到刚上楼去没多久的王锦穿好外套下来,像是要出门。

    王妈妈问:“这么晚了上哪儿去?”

    王锦道:“加班,有个急性阑尾炎的病人。”

    他开车走了。

    他爸奇怪的说:“他不是主任吗?阑尾炎还得找他做?”

    小儿子附和道:“就是啊,估计是找借口去会他小情儿。”

    王妈妈竖起耳朵来,道:“你二哥有情儿啦?男的女的?干啥工作的?”

    王超还没说话,王爸爸就道:“问啥呀问,他又不搁家娶。”

    王妈妈没好气道:“你懂个啥,万一要是遇见个能拿住他的呢。”

    王爸爸道:“你快拉倒吧,又不是没遇见过,结果咋样儿啊?”

    王齐道:“你们还打不打麻将了?”

    彦容在医院里醒过来,房间里只有一盏小夜灯在陪他。

    麻醉药的药效还没过去,痛感并不是太严重,除了麻木,只有深深的空虚。

    今天梁玺和柏图有事出去了,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疼痛突然发作并且愈演愈烈的时候,他真的以为他会死的。因为太疼了,以至于他想不起中国的急救电话和欧洲不同,一遍一遍拨打112,永远只有机械女声在说“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他手机里存的手机号并不多,刚好有一个医生。

    王锦帮他打了急救,急救人员接他到医院,然后是王锦把他从急救车上抱下来,打麻药的时候,他疼得受不了,王锦一直在安抚他。

    除了做|爱,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王锦的温柔并不是完全没用。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王锦从外面走进来,看他睁着眼睛望向自己,笑着说:“醒了?以为你要睡到天亮。”

    彦容问他:“几点了?”

    王锦道:“快十一点了。”

    彦容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又犹豫着没有问。

    王锦善解人意道:“做完手术就给你那俩爸打了电话,他俩跑通州去了。”他抬腕看了看手表,又说,“现在应该也快到了。”

    彦容应了声:“嗯。”

    王锦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开玩笑道:“都不谢谢我吗?一年到头好不容易能休息几天,还得为了你加班。”

    彦容看他的白大褂,道:“说明你敬业。”

    王锦忍不住笑:“那我都没有敬业福,你有吗?”

    彦容不懂:“那是什么?”

    王锦拿出手机打开支付宝给他看。

    其实彦容觉得好像很有意思,偏要装作不感兴趣,道:“真幼稚。”

    他想坐起来,王锦忙按着他的肩,道:“躺着别动,想干什么,我帮你。”

    彦容道:“我要去洗手间。”

    王锦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崭新的尿壶,道:“我帮你。”

    彦容:“……我不要。”

    王锦已经掀被子把尿壶放好了,柔声道:“听话,来,嘘——”

    想想这也是正常的医患相处模式,彦容只好不太自在的闭上眼,开始嘘。

    王锦帮他拿着尿壶,两人的距离比刚才近了些。

    彦容紧闭着双眼,脸上泛了些尴尬害羞的红色,睫毛一颤一颤的。

    王锦有些好笑,道:“什么没做过,怎么还害羞了?”

    彦容不理他,把眼睛闭得更紧,就是嘘得断断续续,尴尬得都不流畅了。

    王锦觉得他这样怪可爱的,又想到这手术之后,至少半个月不能做,顿时心生遗憾。

    等彦容嘘完了,王锦看了一眼,故意逗他:“你哪儿都好看,就这个一般,又小又细。”

    彦容睁开眼,没好气道:“你上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王锦忍着笑去倒尿壶。

    等他回来,彦容对他说:“我不用你陪。”

    王锦还在椅子上坐下,道:“我回去也没事儿,等你爸来再走。”

    彦容看他,问:“你爸妈不是来了吗?你不用陪他们?”

    王锦道:“我大哥和我弟弟在陪他们。”

    彦容恍然道:“难怪梁玺哥哥叫你王老二,我还以为他那是骂你。”

    王锦忍不住笑,说:“这个老二跟那个可不一样,这个没什么用。”

    彦容不明白,问道:“什么意思?”

    王锦只是笑了笑。

    两人说话间,梁玺和柏图来了。

    王锦在旁边看着,柏图担忧的问彦容还疼不疼,又十分自责不该把他自己留在家里。梁玺进来后就远远站在那,也没和彦容说话。

    彦容偷偷看了梁玺几次,目光里满是被压抑的热烈。

    在场每个人都假作不知,他还以为真的没有人发现。

    王锦想起今晚他在电话里细声细气的说着“王锦州你救救我”,又想起从急救车上抱他下来的时候,他疼得满身是汗,额前鬓边湿漉漉的碎发贴着白瓷一样的脸颊,在自己怀里轻声呻|吟的模样,无意识的诱惑才最性感。

    他明明有那样惹人心动的一面,但在梁玺和柏图面前,他总是这样笨拙又天真。

    年少时的爱恨大多肆无忌惮无所畏惧,彦容却不能。

    王锦想,他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