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雪满庭 > 第098章 袒露心迹

第098章 袒露心迹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裴邵竑朝着符瑄走了过去,还未及行礼,便见他笑着扬了下手。知他不愿露了身份,便一撩袍角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符瑄见他坐了下来,便对那此时闲着有些困倦的摊贩道,“李伯,再来一碗。”

    那原本快要打盹的老摊主此时便精神了起来,站起身来有些费力的打开那厚木板桶盖,又盛了一碗摆在了裴邵竑的面前。

    还对符瑄笑呵呵道,“这是你的兄弟吗?瞧着似是比你年轻一些。”

    符瑄对他笑了笑,应了声。

    见那老摊主重新开始打盹,符瑄才道,“有几年的时候,每到上元节我都会来这里,到李伯这里吃一碗煮元宵。”

    见裴邵竑不做声,符瑄便笑了笑,“我倒还有些不适应如今的日子,你倒是拘谨起来了。今晚许就是最后一晚,我们仍如以前那般如何?”

    裴邵竑听了,自是洒然一笑,端起那粗瓷碗在符瑄的碗上轻轻一碰,便如那碗里所盛不是一碗元宵而是一杯美酒。

    半年前在洈水之畔,父亲对他说起了这个惊天秘密。告诉他这许多年来,裴家一直都是太子暗党,而他们不惜投入庐陵王麾下更是为了面前这人。他并未对此有多过的言语,甚至于父亲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而符瑄,也从未对他有过分毫的解释。

    今晚在此遇到符瑄,有些事也该开诚布公的说一说了。

    “家中遭逢大难那年,我十五岁。我最后一次与两个哥哥相处,便是在上元节那日。当时大哥本不耐烦带我出来,我晓得他要跟二哥去做些事情,便非要跟着出来。大哥便带着我到了这里,给我要了一碗元宵,就是这个李伯的摊子。”符瑄慢慢的说着,面上平淡,仿佛他说着的是别人的故事。

    “我自小生于皇家,哪里吃得惯这种东西,只觉得大哥不过为了支开我随意的敷衍。那日那碗元宵,我一口未动,甚至因此还掀翻了李伯的摊子。

    后来,我就住进了你家的院子,只是每年此时,我都会来这里一趟。便在这个时候,总想着,若是那一日能多等一会儿,也许便能见着大哥最后一面。”

    “若是多等一会儿,恐怕您也未能有今日了。”

    “不能又如何?”符瑄笑了笑,“阖家受难,唯我一人独活于世。虽有叔伯兄弟,偏又是皇家子嗣,除了父母胞兄,这世上便再无亲人。”说到这里,他便又是自嘲一笑。

    裴邵竑听着,只摇了摇头,又道,“如今已是这般形势,也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说的是。”符瑄颔首,面上便素淡了些,“我今夜在此等你,也是有些事情。”

    “特意在此,可是宫中……?”

    “宫中宫人以千计,此时还无法彻底清查。哪比得上这里,放眼望去,有没有人瞧得一清二楚。”

    裴邵竑听了,心中颇有些惊讶,低声道,“可是还有余波?”

    符瑄颔首道,“我便有件事要交于你去做。”说到此处,便又顿了顿,“如今朝中局势不稳,除了程阁老,那几人皆心有算计……”

    裴邵竑见他说话间颇有些犹疑,似是拿不定主意,便也按捺下心中疑惑,等着他吩咐。

    符瑄沉默了一会,才仿佛下定决心般对他道,“延德帝的那个儿子,如今还活着。”

    裴邵竑闻言,心中便是一惊,“您如何得知?”

    符瑄冷笑一声道,“你可知我那位九皇叔作了何等蠢事?当初他挥兵入京,已是那般必胜之局,竟还能让许太后作了手脚,将那孩子偷偷送出了宫去。如今那孩子在谁手里,我却怎么也找不出来。”

    裴邵竑思忖片刻,心中便也明白。

    若是先皇其他兄弟的子嗣,自是无碍,偏符瑄年前入京打的便是为先皇复立的旗号。如今那孩子若是死了还好,若是还活着,若被有心人藏了起来,这朝中动荡便在眼前。

    符瑄看向裴邵竑,知道他此时已想明白,便道,“如今那孩子流落何处我虽不明确,但就这几日朝中局势,也能猜出一二分来。这群人隐在朝中十余年,想要彻底清查也需时日更需佐证。他们想接着一个孩子来要挟我,我便反借着把当年的那笔帐一块儿算算。”

    若是将这一切串连起来,顺藤摸瓜,向前追溯便是当年的翠宇台之变……裴邵竑点了点头,许太后当年既能在毫无机会的局面下生生将当初的七皇子推上皇位,定是朝中有重臣相助。

    如今这个孩子,确是一个契机,若能找到他以及他身后的人,自是能将当年之事彻查清楚。

    不过瞬息功夫,他便想通此种关节,便看向符瑄,“可是要我找出此人?”

    符瑄却摇了摇头,道,“找人这事你怎比得过天策营,这件事我已经交给他们去办了。我要你做的便是,一旦天策营查到蛛丝马迹,不管是朝中重臣,或是拥兵武将,都要阖府拿下。”一边说着,他接下腰间一个锦袋,交到了裴邵竑手中,“这是西山大营的虎符,我这就交给你了。”

    裴邵竑瞧着桌上的锦袋,伸手拿了,也未说什么,只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拿了虎符,心中却陡然一凛,直看向符瑄,一双眼睛里便带上了些忧虑。

    符瑄见他这般,自是明白他心中所想,“若是这其中有人与裴家有所关联,看在你父子二人面上,我自会斟酌处置。”

    裴邵竑闻言,点头呼出一口气,心中倒也松了松。

    前街处此时传来人潮喧涌之声,想必是那舞龙的热闹已经开始。不时便又烟花炸亮在空中,映衬着纷纷扬扬洒落的雪花,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两人沉默了片刻,裴邵竑抬眼看了符瑄一眼,犹豫了一下才问道,“我有一事,想请您解惑。”

    听他这般说,符瑄倒有些意外,他点了点头道,“你说。”

    “便是前些日子,夏公公送来的那块玉佩。”

    “玉佩?”

    “便是那块雕做远山的玉佩。”裴邵竑看着符瑄,面色虽淡然,放在桌下的手却攥了起来,“我曾问起过曲莲,她说这块玉佩是许皇后所赠。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许皇后会给她这样一块男子佩戴的玉佩。更想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珍视这块玉。”

    符瑄闻言看着他,“你所疑惑之事,我却也不能为你解答。你若想知道,何不亲自去问她?我不过是遣了人替她寻回而已,总算她也是为了我手下的暗卫才会失了那玉佩。”他压抑着心中悄然而起的怒意,只尽量平淡的回答。

    裴邵竑却彷如未有觉察一般点了点头,“这些事情我自会去问她,我想问的便是,这块玉是否是皇家之物!?”

    符瑄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终是摇了摇头,“那玉并非皇家之物。这也不难查寻,老道些的玉匠便能瞧出这不是内务府制造。”

    听得他这般回答,裴邵竑只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如此,那臣便告退了。”

    见符瑄颔首,裴邵竑立时便起了身,朝着街角处大步的行去。

    曲莲坐在车中,听着自远处出来的锣鼓声响,心中却在思忖陈澜之事。她只隐约记得,姑姑萧榕有一儿一女。如今想来,那男孩便是陈澜,她应还曾见过几次,只是那女孩儿出生不就,萧家便遭逢大祸,她便无缘得见。

    心中正想着,待回府后,便着了丹青去打探一下如今这两人的情形,面前便陡然一亮,再一定睛便见裴邵竑翻身上了车。

    “可等的急了?”他一上来,便攥了她的手,只觉得她手掌温暖,面色便缓和了许多。

    “不急。”曲莲笑了笑,看着他却未再低头,“那位可有为难的事?”

    裴邵竑一听,心中便是一顿,“你便惦记着这个?”

    曲莲一听,便道,“难道真是有为难的事要交于世子去做?可能推脱?”

    听她这般问道,声音里还带了些担忧,裴邵竑顿时便是一愣,原来她担忧的竟是这个……一边想着,他便更加攥紧了她的手,微一用力便将她拉入怀中。

    曲莲并未像以往那般挣扎,只静静伏在他怀里。他在外面待了许久,此时身上便带了些风雪的冷意,前襟也被雪粒打出一片潮意。

    她悄悄的动了动,将手掌贴在他胸前,想让那暖意浸入衣衫,让他觉得暖和些。

    感觉到她的动作,裴邵竑低头看着她。

    借着帘子透进来的微光,见她面色酡红,一双大大的杏眼仿若要沁出星光一般。心中荡了荡,低头便覆在了她的唇上,一手将她紧紧的按在身上。

    裴邵竑显得有些急切,这亲吻来的十分猛烈霸道,唇舌肆意的在她娇柔的唇上□□。她偶尔泄露出的一丝呜咽也被这般疾风暴雨般的亲吻完全压制,只觉得神魂似都被他吸走一般。

    直过了许久,曲莲只觉得浑身软成棉絮一般,他才放开了那被□□的愈加红润的双唇。只觉得他灼热的双唇依旧在耳边流连,一声声的问着,“阿姮,你心中可有我?”

    含住她圆润的耳垂,感觉到她陡然一栗,裴邵竑忍不住再次问出这个问题。许久之前,他曾经这般问过,回应他的只有她的沉默与隐忍。他自有一番骄傲,便再未问过哪怕一次。将这份疑惑牢牢锁在心里,只将一番热忱留在她面前。

    直至今晚感受到她那些微的变化,便又按捺不住那探究的冲动。

    人,便是这般贪得无厌。

    得到一些,便想着能再进一步。得到她些微的回应,便想着她整个心都系在他身上……

    裴邵竑将她紧紧的揽着,直过了许久,耳边能听到的依旧只是车外的喧嚣。他只觉得心里渐渐的冷了下来,面上忍不住便露了一丝苦笑。

    只想着,这样便算了。

    这般良宵美景,何苦去为难自己何苦去为难她。

    只是心中却依旧觉得有些冷,仿佛车外的飞雪依然自那帘外闯了进来,直直的打在了他的心上。

    “有的。”

    蚊呐般的声音响起时,裴邵竑只觉得自己浑身一颤。他有些犹豫,不晓得这真是出自她的口中,还是因为自己过于期盼而产生的癔想。

    他将她松开了些,怔愣的低头看她,便见她红了一张脸,像是强忍着羞怯一般,又说了一句,“有的……”。

    车外炸响了一朵烟火,那划破空寂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纠杂着欢愉的笑声与这一霎时的喜悦,牢牢的印在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