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奸臣 > 第129章 东厂提督的婚事

第129章 东厂提督的婚事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云筝哑然,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家公子,且不说这东厂不是好惹的,只这公子的惯来行事作风,也不似这般不作思虑。给穆百里请旨赐婚,若是让东厂那位知晓,还不定做出什么心狠手辣之事。

    云筝想着,公子惯来思虑周全,怎么此次如此鲁莽?

    但奴才始终是奴才,话到了嘴边,得换着法子说。

    “公子就不怕东厂那位,恼羞成怒吗?毕竟那位是断户的,如今皇上要赐婚,脸上也着实不好看。”这不是让全天下人都来嘲笑,太监娶媳妇,没种的男人要洞房吗?

    云筝不好说得太直白,免得到时候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赵无忧轻咳两声,缓步走在长街上。她似乎心情不错,所以并不想乘坐马车,下地走两步权当是运动。如今天气渐暖,这样的温度正适合她活动活动。

    心情好了,气色也好。

    赵无忧道,“我这厢成人之美,难不成还委屈他了?虽说是个绝户的,然则来日年迈,不也需要个人伺候吗?有个女人在身边,有什么不好?”

    “话是这样说,然则——”云筝抿唇,“公子也不问问,东厂那位能答应吗?”

    “知道他不好意思,所以我便让皇上去下旨,如此一来,岂非两全其美?一则全了他的颜面,二则也是为他来日着想。”赵无忧一想到穆百里黑黢黢的脸色,心里就无比畅快。

    势均力敌之人,稍有点甜头,便觉得胜过一切。

    两个都是好胜之人,谁都不肯相让。

    突然间,脚步声大作,赵无忧身边的随扈快速冲上来围在赵无忧身边。

    老百姓一哄而散,大街上顷刻间乱做一团。

    云筝骇然,瞧一眼虎视眈眈的锦衣和番子,当下明白,这便是东厂的把戏。云筝深吸一口气,当即扯了嗓子怒斥,“擦亮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位是少师赵大人,天子脚下,你们怎敢造次?”

    赵无忧倒是没什么情绪波动,瞧着这帮人的行事,她便知道定然是他授意的。东厂的消息,自然是最灵通的,她这厢才走出皇宫,那头穆百里就知道了消息。

    果不其然,沈言不紧不慢的走出人群,朝着赵无忧躬身行礼,“赵大人恕罪,督主有请,还望赵大人移步。”

    瞧这阵势,哪里像是“请”,分明是强人所难。

    “公子?”云筝担虑。

    “无妨。”赵无忧倒是不以为然,仍是那淡淡然的表情,“这东厂又不是头一回进出了,若这一次没能出来倒也省事。”

    云筝只能跟随,等在东厂门外。

    自从东厂落在穆百里手中,这规矩便越来越怪,不管是谁,进出东厂的时候都不能带随侍。当然,皇帝除外。只不过皇帝是不会进出东厂的,因为东厂血气重,皇帝怕坏了自己的修为。

    赵无忧缓步走在回廊里,穆百里在房间等她。

    去的路上,赵无忧看见了不远处的雪兰,对于赵无忧的出现,她似乎有些敌意。她就站在那里,看着赵无忧逐渐靠近,一如既往的霜冷。

    “你来干什么?”雪兰冷了眉目。

    赵无忧勾唇笑得邪肆,“叙旧。”

    雪兰眸色微恙,“跟督主叙旧?”自从她跟着来到东厂,连哥哥的面儿都见不了几次,怎么如今反倒要见赵无忧呢?

    外头都在说,东厂和赵家乃是劲敌。

    既然是劲敌,怎么还能和平相处?按照哥哥的本事,若是跟自己作对,不该直接杀了作罢吗?难道说,哥哥不方便下手?

    “雪兰姑娘要一起吗?”这么一看,赵无忧还真是纨绔子弟,浪荡公子。

    沈言道,“赵大人,这边请。”

    赵无忧敛眸,“来日再跟姑娘叙一叙,今儿不奉陪了。”

    雪兰目送赵无忧离开,眼底的光当即冷了几分。

    到了门外,沈言行了礼便退下。

    赵无忧是知道的,穆百里不喜欢外人进他的房间,所以她只好自己一个人进去。好在这屋子她也不是第一次进来。上次去了哪屋子,这次约莫还是在那儿。

    果不其然,奢华无比的房间内,穆百里迎窗而立,负手被对着她。

    他惯来机警,是故她的脚步声瞒不住他。

    赵无忧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坐了下来,顾自倒上一杯茶,就像是回到自己家里一般的闲适安逸,“督主——哦不,现在应该尊称为千岁爷了。千岁爷此番邀约,不知所为何事啊?”

    “赵大人心里清楚,何以嘴上还要这般不饶人呢?嗯?”穆百里尾音拖长,转身之时,依旧带着惯有的温润笑意,“赵大人,好自在。”

    “人活一世,不就是图个自在吗?”赵无忧放下手中杯盏,“千岁爷还有什么事儿吗?若是没什么事,来日海棠花开,再来请我不迟。”

    “这么急着走,是念着府中的小美人?”穆百里坐在她身边,伸手便握住了她冰冰凉凉的柔荑。温热的掌心,裹着她的纤纤十指,肆意把玩着。

    “小美人有孕,我这快要当爹的,自然得多费心。”赵无忧别有深意的望着穆百里,“当然,这种情愫,千岁爷怕是此生都感受不到了。”想了想又道,“喔,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戳了千岁爷的痛处。想来千岁爷不会介意,毕竟您膝下的义子不计其数,有的是人替您传宗接代。”

    音落,他突然攫起她精致的下颚。

    上了手,才惊觉数日未曾碰触,她又瘦了一些。

    穆百里凝眸看她,浓墨重彩的脸上,瞧不真切是何情绪,“赵大人似乎也不能传宗接代吧?咱们半斤八两,你也好意思调侃本座?”

    修长如玉的指尖,带着几分撩骚,慢慢攀上他的手背。

    赵无忧似笑非笑,眼睛里带着几分慵懒与倦怠,可在男人看来,这分明是一种暗示,“我岂敢调侃千岁爷,只不过事实摆在跟前,自欺欺人是不对的。千岁爷守着那如花似玉的美人,可这女人心海底针,终有一日难免生出旁的心思。”

    “横竖都是一样的结果,倒不如我替千岁爷在皇上跟前提一提,也让千岁爷能名正言顺。君子有成人之美的美德,我也想要点美德,千岁爷可愿成全?”

    穆百里扣住她的后颈,直接将她摁到自己跟前,额头相抵,鼻尖相触。温热的呼吸,就这么毫无顾忌的喷薄在她脸上,“本座成全了你,谁来成全本座?”

    她长长的羽睫扬起,不经意的扑闪在他脸上,撩起内心深处的涟漪无数。

    “千岁爷如今位居千岁之位,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呢?”她话语低柔,“只要你招招手,多少女子趋之若鹜。纵然千岁爷身残可也志坚呢?皇后娘娘的绣床尚且上得,又何忌雪兰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呢?”

    “本座怎么听出了醋味?”穆百里含住她的唇,肆意辗转。

    她想说话,奈何被他堵住了嘴,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到了最后只剩下低哑的嘤咛,以及略带气恼的地哼,她一口咬在了他的唇上。

    嫣红的血,染着他的唇,让他平生几分妖冶之色。

    赵无忧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不知怎的,脚下突然一软,险些一头栽倒在地。腰间颓然一紧,已被穆百里圈在怀里,坐在他的膝上。

    这么一抱,穆百里还真觉得她瘦了,分量又轻了不少。

    “都这么多次了,赵大人怎么还是一点都没长进呢?”穆百里一脸无奈的揶揄。

    “岂敢与千岁爷一般,阅女无数。”赵无忧喘着气,开始咳嗽,“我如今都是这副样子,你怎么还不能放过我?穆百里,你真是挨千杀的。”

    穆百里笑出声来,“赵大人这话说的,真是一嘴的怨妇味。”

    赵无忧一愣,“怨妇?千岁爷是眼瞎吗?你瞧我这一身官服未褪,如何像怨妇?”

    他一本正经,“扒了皮,便是了。”

    “放肆!”她别过头去不愿理睬。

    这不要脸的妖孽,把这没脸没皮的功夫,练得炉火纯青,果然人至贱则无敌。

    “放肆?”穆百里轻叹,“这可不是放肆,你真的要试试本座的放肆?”

    “穆百里,你找我来,就是来羞辱我的?”赵无忧眸色凉薄,“大街上,当众拦了我,你就不怕消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穆百里凑近她的耳畔低语,“本座是千岁,还是承蒙赵大人成全的。如今人人都知道,赵大人阴晴不定,想来没有人敢得罪赵大人,再得罪东厂吧?”

    简而言之,不管他如今做什么,文武百官都是敢怒不敢言,谁也不敢把消息透露给皇帝。这么一来,皇帝是一叶障目天下安,他却当起了朝外的“小皇帝”。

    这倒好,她是小丞相,他竟是小皇帝。怎么看都是她吃亏,毕竟这小皇帝,如今还抱着她这小丞相不放,占尽便宜。

    “千岁爷这算盘,还真是满打满算!”赵无忧不以为意,“放开我。”

    穆百里望着怀里身穿官服的女子,眼睛里蕴了别的心思,“赵大人知道自食其果这四个字怎么写吗?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

    “是色鬼吧?”赵无忧挣扎一下,终于从他膝头下来。

    整理衣衫,赵无忧这才抬头看他。

    穆百里起身站在她跟前,身长如玉,眸中清润,“本座说过,纵然是太监,也有办法能满足赵大人的需求。比如说——”他握住她冰凉的手,“或者赵大人想试一试。”

    “穆百里,我对你不感兴趣。”她面色苍白,“有话快说,免得外头的人,真以为你与我有私情。”

    “赐婚一事,是赵大人的本意吗?”穆百里问。

    赵无忧笑得潮冷,“不是我的本意,我又何必上奏天听?千岁爷这话错了,我这厢也是为了千岁爷着想,免得红鸾太少,来日孤独终老。”

    “多谢赵大人美意。”穆百里握紧她的手,那种力道让赵无忧吃痛的蹙眉。他似乎是真的动了气,掌心的力量似乎要将她的手骨都给捏断。

    “千岁爷客气,这是本官的一点心意,从此以后我与千岁爷,两不相欠。”她用力抽回手,当下转身离开。

    “赵无忧!”穆百里低狠的咬着她的名字。

    赵无忧已经迈出了房门,“千岁爷不必言谢,这是我该——”

    话音未落,只剩下一声惊呼。

    ——————————————

    雪兰一直在外头等着,可是等了很久都没能等到赵无忧出来,当下有些着急。可偏偏整个东厂都知道,没有穆百里的允准,谁都不许过去。

    外头重兵把守,雪兰如今穿着东厂的锦衣,自然也得照着穆百里的吩咐办事。

    “为何还没出来?”雪兰扭头望着守在外头的陆国安。

    陆国安一脸麻木的望着她,“如今督主贵为千岁爷,一干事宜,做奴才的一律不敢过问。既然是千岁爷让赵大人进去的,想必是有要事相商。至于是什么事儿,兰姑娘还是别问的好。在咱们东厂,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

    雪兰面色冷凝,“你不过是个奴才,少来教训我。”

    她站在那里,视线死死的盯着院门。

    奈何,里头始终没有动静。

    里头不是没动静,而是这屋子隔音效果太好,以至于赵无忧低哑的忍耐都被隔断,所以外头没能听到一星半点的动静。

    赵无忧下床的时候,腿都软了,一个踉跄瘫在地上。她面如桃花,眸中含嗔,扭头望着床榻上悠然自得的穆百里,齿缝间唯有两个字,“无耻。”

    穆百里揉着眉心,单手支着额,无奈的望着她,“赵大人可知道无耻二字,该如何书写?不若本座亲自教教你?”

    “混账!”她咬牙切齿,从地上爬起来,快速整理自己的衣衫。被某人扒了个干净,这种滋味真不好受。扒了便也罢了,某人还上了手,这一来二去的,饶是她这样的病秧子,也被撩得浑身难受。

    好在她是个女子,若然是个男儿,只怕当下要扑了这妖孽。

    妖孽,果然是妖孽。

    赵无忧心里愤愤,心底咒骂。这厮果然是没脸没皮的祖宗,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想来她所料想的,来日他要捅破她的身,也不是没可能的。

    好在,不管他怎么玩,她都不可能与含音一样,暗结珠胎,这算不算死太监唯一的好处?

    等到她整理好衣衫,快速捋了发冠,赵无忧咬着牙急匆匆的往外走。

    穆百里倒也没有起身,仍是躺在那儿,一双凤眸带着几分懒洋洋的神色,目送她单薄的身子,快速消失在门口,“看你还敢作本座的主!”

    赵无忧想着,以后再也不要来东厂了,这样一次比一次更厉害,下一次估计她得跛着脚离开。眼见着到了院门处,她屏住呼吸,快速扫过自身。

    还好,还好没人瞧得出来。

    死太监,咱们走着瞧。

    赵无忧出去的时候,陆国安微微凝眉,“赵大人的气色好了不少。”

    听得这话,赵无忧的脸上顿时如火烧一般,身上都渗着薄汗。但她是赵无忧,岂能这般失态,是故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如今你家督主已经是千岁爷了,我这厢与他刚刚商议了分封之事,一桩大事落定,我自然是心情好的。”

    语罢,头也不回的离开。

    陆国安不解,这平素瞧着赵大人一直都是面色惨白,怎的今日倒有些面带桃花之色?转而望着院门,唇角微微扬了一下,到底是咱家爷的本事好,如赵大人这般人物,也能在东厂变得矫情。  赵无忧走得很急,呼吸也很急。

    这东厂本就血气重,可如今看来,不但是血气重,还是血气方刚。这太监,估计是鹿鞭虎鞭吃多了,难怪这般得后宫妃嫔的欢喜。

    蓦地,脖颈上一凉,赵无忧骇然顿住脚步。

    雪兰面无表情的出现在赵无忧的身旁,那冰冰凉凉的剑,就这么架在赵无忧的脖颈上。寒凉的剑身倒映着赵无忧的脸颊桃花。

    “赵大人!”雪兰低冷的开口,“你跟千岁爷到底在干什么?”

    赵无忧斜睨着她,“雪兰姑娘这是要杀我吗?别忘了,这是东厂。穆百里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我带到东厂,若我不能活着走出去,他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语罢,她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捏着剑身,将雪兰的冷剑从自己的脖颈上挪开。她可不喜欢,别人的剑架在自己的脖颈上。

    雪兰也不是傻子,赵无忧的身份地位,容不得雪兰在东厂胡来。

    赵无忧凑近她,端详着雪兰这如花似玉的面庞,指尖轻轻的抚上她精致无比的面颊,“你今日要杀我,来日却得感谢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雪兰掸落赵无忧不安分的手。

    赵无忧笑得邪魅,眼角眉梢,凝着花花公子该有的一派风流,“过些日子你便会知道,只不过我也丑话说在前头,雪兰姑娘自己的东西,还得守护好才行。否则来日有所闪失,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她留给雪兰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而后慢慢悠悠的离开。

    赵无忧说的话,让雪兰摸不着头脑,她着实不太明白,赵无忧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己的东西,自己守护?

    这倒是有点意思……

    “公子?”见到赵无忧安然无恙的出来,云筝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疾步上前想搀住摇摇欲坠的赵无忧。

    赵无忧脚下一软,当下坐在了东厂门前的台阶上。

    “公子!”云筝疾呼。

    赵无忧摆摆手,“让我坐会,我没事。”

    “公子?”云筝快速打量着赵无忧,确信公子身上没有伤,这才放下心来,“公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犯病了?”

    “不是。”赵无忧轻叹一声,“只是这东厂血气太重,难免教人不舒服。”她勉力起身,“回府。”

    云筝小心翼翼的搀起赵无忧,“公子没事就好,还是上车走吧,免得再生枝节。”

    赵无忧颔首,“如此也好。”

    如今穆百里贵为九千岁,这京城内外的势力想必会更加快速的膨胀,赵无忧身为丞相府的独子,与东厂有着截然不同的政治立场,是故的确该小心谨慎。免得万一不小心,落了穆百里的圈套之内,其祸非小。

    尚书府内,素兮早早的候在了书房。

    “怎么回事?”赵无忧坐定。

    云筝转身便去备茶,免得扰了二人的谈话。依照惯例,奚墨在外头守着。

    “卑职刚从药庐那边过来,东西已经到了温故的手里。”素兮压低了声音,“按照公子的吩咐,卑职刻意把东西丢在温故必经之路上。”

    “他什么表情?”赵无忧问。

    素兮想了想,“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捡起来看了看,随手便丢在了桌案上,没瞧出什么意思来。单从表面上看,温故似乎不认得这东西。”

    “不认得?”赵无忧娇眉微蹙,若有所思的揉着眉心。

    “公子,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素兮凝眸,“也许温故所知道的事情,并不像咱们所想的那样多。他只是跟东厂有过节,然后刚巧被东厂追杀罢了!否则东厂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把温故留给咱们?”

    赵无忧没有说话,云筝轻叩房门,奉上两杯果茶。

    “坐吧!”赵无忧轻叹一声,“他不认得,才是对的。”

    云筝行了礼,悄悄退出房门外。

    素兮坐定,“温故这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这条红绳,卑职总觉得有些故事在里头。”

    赵无忧抬头看她,“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感觉。”抿一口香甜的果茶,赵无忧继续道,“暂时先由你盯着,等过些时候我会换人。”

    “明白!”素兮抿唇,“对了公子,消息我已经带到了宫里,云兮大概明天晚上就能出来。这两日傅婕妤有些动了胎气,是故一直静养着。”

    “动了胎气?”赵无忧费解的望着她,“好端端的,怎么会动了胎气?”

    素兮垂眸,“卑职特意进宫与云兮问过,云兮说最近宫里好像有些不太平,时不时的有怪动静。但公子给的任务是保护傅婕妤,所以他并不敢深究,免得给傅婕妤惹来灾祸。”

    “怪动静?”赵无忧蹙眉,“怎么会有怪动静呢?”

    素兮摇头,“卑职也不知道。”

    “时间持续了多久?”赵无忧问。

    素兮道,“就是从公子奉旨离京之后开始的。”

    赵无忧起身,长长吐出一口气,缓步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外头的空气真好,满目嫩绿,无限生机。宫里宫外都不让人省心,这大邺皇朝,早已乱成一锅粥。

    双手轻轻的搭在窗棂上,赵无忧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才听得身后的素兮开口,“公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消息!”赵无忧只觉得头疼。

    “是!”素兮俯首行礼,悄然退出了书房。

    赵无忧有些愁眉不展,想的却不是红绳子的事儿,而是温故的身份。温故是北疆来的,能知道玉佩,能在见到她母亲之后还露出那种黯然失色的表情,温故到底是谁呢?

    也许解开了温故的身世之谜,所有的答案包括穆百里身上的秘密,都会迎刃而解了吧!

    很显然,温故并不想给赵无忧这个机会。

    当他看到红绳子上的一刹那,他便知道了这不是巧合。等到他察觉红绳子上悬着一颗哑铃,他便明白这是有人在试探他。

    这药庐就在月牙阁的偏院,能在这里闹出这点花样的,除了赵无忧还能有谁?

    他知道,赵无忧在试探他。所以他刻意做出无视的姿态,他明白赵无忧到底在想什么,所有的试探只是因为怀疑。

    如果有确凿的证据,那就不必再试探了。

    赵无忧自己没把握,便只好来试探一番。

    事实证明,温故是对的。

    看到素兮的离去,温故疾步上前,握住了那红绳子。熟悉的红绳子,熟悉的哑铃,“没想到还会有人活着,我还以为巫族都死光了。”

    “只有一个哑铃?”温故凝眉,“那就是最初级的?”

    轻叹一声,温故从腰间的布袋里取出一条红绳,可这条红绳上却悬着一排哑铃,足足有九个之多。粗粝的手,眷眷不舍的抚过上头的铃铛,“慕容,你到底在哪?”

    长长吐出一口气,他小心翼翼的收回自己的红绳,而将赵无忧那条红绳随手丢在桌案上。这东西本来就是一种巫族之人,身份地位的象征。其实也没什么作用,就像朝廷上的官服一样。

    赵无忧太聪明,她不会想不到,温故已经知道了她的盘算。

    蓦地,温故陡然扬眸,“中计了!”掌心的红绳子颓然握紧。

    的确是中计了,若他能产生少许怀疑,都能证明他是清白的。可惜,他装作视若无睹,便是大错特错。赵无忧是谁?她洞若观火,行为处事都格外的小心翼翼,岂能猜不透人心?

    你温故是什么人,赵无忧心知肚明。

    能让温故这般小心翼翼的避开,那这条红绳子必定跟温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只要素兮回到赵无忧那里,跟着赵无忧一说,赵无忧便已确定了大概。

    门外有叩门声,紧接着便传来奚墨的声音,“温大夫,你在吗?”

    温故当即起身,收拾好自己,这才捏着掌心的红绳出门。

    “有事吗?”温故开门。

    奚墨报之一笑,“公子有请,烦劳温大夫去一趟听风楼。”

    温故瞧了一眼昏暗的天色,面无表情的关上房门,跟在奚墨的身后往听风楼的方向走去。

    眼见着到了听风楼大门前,奚墨停下脚步回头,别有深意的冲着温故笑道,“温大夫怎么也不问一问我,公子找你有什么事呢?”

    温故的脸色不是太好看,跟赵无忧斗智斗勇,似乎总是稍逊一筹。一声叹,温故僵冷的望着奚墨,“有什么可问的,去了那儿不都知道了吗?”

    “公子说了,若是半道上温大夫问及缘由,便不必让温大夫去了。可若温大夫心知肚明,那就对不住了。”说话间,奚墨已经跨入了听风楼的大门,“温大夫,请吧!”

    听得这话,温故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赵无忧这人,怎么处处都摆着算计呢?转念一想,她身处朝堂,若是没有这点算计,怕是早就让人敲骨吸髓,连骨头都不剩了。

    这当中的无可奈何,不是谁都能明白的。

    要撑起整个赵家,这奸佞之族,实在不容易。

    温故进了书房,赵无忧正在挥墨,好像是在绘画。

    “公子!”温故行了礼,“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该说的,奚墨都说清楚了吧?”赵无忧没有抬头,顾自低头作画。

    温故敛眸,“公子是想问那条红绳子的事?”

    “跟聪明人说话,果然不费力。”赵无忧看了他一眼,“坐下慢慢说。”

    温故点点头,默不作声的坐下,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他轻轻摸索着手中的红绳,而后轻轻的放在了桌案上。赵无忧始终做着自己的事儿,对于温故的故事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

    这一副淡淡然的表情,着实教人猜不透。

    无奈的轻叹一声,温故道,“在北疆有一个巫族,每个人出生,都会由族长亲自带上一根红绳,象征着吉祥如意。最初的红绳,是没有哑铃的。这哑铃代表着族人的身份地位,铃铛越多,身份越高贵。这根红绳上只有一个铃铛,也就意味着,他是最初级的巫蛊师,其研习的巫蛊范围是很狭隘而低等的。”

    听到这儿,赵无忧微微蹙眉,“你说——巫蛊?”

    “对!”温故深吸一口气,“就是巫蛊!”

    赵无忧想起了自己身上的蓝色印记,也就是说——她敛眸低语,“难怪你对蛊毒如此了解。”她继续作画,“所以,你也是巫蛊师?”

    温故避重就轻,“这并不是你想知道的,你想知道的是,巫族的位置。”

    闻言,赵无忧笑得温和,“我没去过北疆,可我听人说起北疆之北,有浩瀚无垠的沙漠。日里风沙夜间雪,广袤无垠的壮阔,风景甚好。从北疆来的人,心胸也该更辽阔!昔年之人,如今故人,你可找到?”

    温故陡然眯起危险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赵无忧。

    赵无忧放下手中墨笔,唇角溢开一丝诡谲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