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奸臣 > 第90章 宦臣不与奸臣斗

第90章 宦臣不与奸臣斗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赵无忧本身便是浑浑噩噩,如今嗓子里舒服了,身上的忽冷忽热便也渐渐退下。人乏得很,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穆百里也没少看。这全身上下一百多块骨头,哪块是他没有摸过的?

    既然如此,干脆还是歇着吧,便也不再挣扎。

    安安心心的睡觉,管他明日会怎样!到了这地步,你还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未免太不实际。

    赵无忧睡得格外安稳,身上忽冷忽热的却始终有温暖的怀抱不离不弃。有那么一刻,她觉得其实有个人能疼你也是不错的,知冷知热,而不是像所有人那样,对你毕恭毕敬。所谓的毕恭毕敬,也只是畏惧你的权势罢了,而不是真正的尊敬。

    穆百里抱着赵无忧,阖眼歇息。

    一如在金陵城那样,她还是喜欢枕着他的腿或者胳膊入眠。到了下半夜的时候,许是觉得冷,她自己便不由自主的往他怀里钻。

    身上,心里都有些痒痒的,那种滋味无法言说。可是有个人能与你肌肤相亲,能与你相互依偎,感觉也不赖。一个人孤单寂寞了太久,难免会生出凉薄之意,对什么都不在乎,对谁都不在乎。

    可当有人,能暖你的心之后,你便会觉得再也没有第二个选择。

    久而久之便成了一副局面,那便是:你在时,你是一切;你不在,一切是你。

    只是带着面具太久,谁都摘不下来了,谁也不肯去直面自己的内心。这世上所有的厮杀并不都源于贪婪,也有因为:你不言我不语。

    一觉睡醒,外头的阳光极好,穆百里低眉去看怀里的赵无忧。如墨青丝平铺在石面上,那张素白的脸,在他的阴影里竟显出几分晶莹剔透的感觉。薄唇紧抿,长而卷曲的羽睫垂着,落着极是斑驳的剪影。被他的呼吸撩动,便是剪影也变得格外美丽。

    心里,倒生出几分相安静好的感觉。

    她咂了一下唇,懒洋洋的睁开眼眸。羽睫颤了颤,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会躺在他的怀里睡了一夜,而且还是以在他知晓自己是女儿身的情况下。

    “醒了?”顶上传来他磁重的声音,“看样子赵大人以后怕是要失眠了,没有本座这条胳膊这条腿,赵无忧又如何能安枕无忧呢?”

    赵无忧抬头望着他,清晨醒来,眼中的惺忪睡意未褪,眸中晕开淡淡的迷离之色,带着几分迟滞的可爱,也有几分如猫儿般的慵懒。她伸出如玉的胳膊圈住他的脖颈,将自身挂在了他的身上,冰凉的面颊轻柔的贴在他的胸口,软语呢喃,“穆百里,我头疼。”

    穆百里一怔,这——这丫头是睡懵了吧?没搞清楚状况?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吗?这男不男,女不女的,竟然把他折腾得没了法子。

    “赵无忧,你可知道眼前之人是谁?”穆百里问。

    赵无忧低低的应了一声,许是真的头疼,这小脑袋跟着一摇一摆的,好似随时都会从脖子上掉下来。她靠在他胸膛,“我都说我起床气大,你不信。”

    穆百里觉得很无奈,这平素趾高气扬,胸有成竹的礼部尚书,怎知背后是个女流氓?女无赖?威逼利诱,她百毒不侵;卑劣无耻,她刀枪不入,反而比他更卑鄙无耻。

    思来想去,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这样的女子,上得朝堂,耍得流氓……

    还不等他思虑妥当,她已经枕上了他的腿,等着他伺候。

    这倒是有点当家人的姿态,除了皇帝,还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让他来伺候,纵然是皇后,也是有所忌惮。可这赵无忧呢?不知道是不是文人傲骨的缘故,还是说她生来就没脸没皮,以至于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做到这般厚颜无耻。

    轻叹一声,穆百里轻轻的为她揉着太阳穴,“赵大人的身子似乎越来越不济了,听说是先天不足之症,可本座瞧着,这比先天不足之症似乎要严重得多。”

    赵无忧苦笑着轻咳两声,“何以见得?”

    “看似先天不足,可是底子早已掏空。”穆百里一针见血。

    赵无忧呵笑,“督主独具慧眼,果然看得最清楚。”

    穆百里替她揉着太阳穴,纵然她病得不轻,可似乎朝廷上下也没见她喊过疼,矫情任性过。外表看上去,跟常人无恙,只是身体弱一些,都以为只是小病罢了!可实际上呢?长年累月的生病吃药,反反复复,早已将她的身体掏空。

    如今的赵无忧,也不过是凭着自己的求生欲,以及胸腔里的那口气,苟延残喘罢了!就像她自己说的,能活多久,全凭天意。

    “若是赵大人死了,这世上又该多无趣。”穆百里望着膝上的赵无忧,容色素白,看上去是越发虚弱了。再在这里耽搁几日,她估计真的要活不成了。

    她没带药,只是靠着她自己的求生意志,与他的内力灌输而存活,实在不是长久之计。

    “穆百里,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她突然问。

    他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本座会把你的手剁下来,留在珍品房里,细细珍藏。”

    赵无忧轻笑,“那也是极好的。”

    须臾,赵无忧起身,这死太监伺候人的功夫还真是一绝,难怪皇帝与皇后都离不开他。

    “好些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穆百里有多温柔。知道的人,却是退避三舍,谈东厂而色变。这些年东厂在穆百里的手中日益扩大,东厂的爪牙遍布天下,谁都不敢在私底下妄议国事。

    不得不承认,穆百里的手段是阴狠毒辣的,可单单从外表看来,却是个极为温和之人。你别以为他在笑,也许下一刻你便已经是个死人。

    所以对于这样的穆百里,赵无忧始终要保持一份警惕。

    当然,除了在这里的时候。

    因为这里没有内忧外患,只有她与他,两个不得不相依为命的人。

    蓦地,外头一声爆裂之音,轰鸣声大作。

    穆百里率先走了出去,这声音是从西边儿传来的,所以——疾步行去,未曾多看她一眼。

    赵无忧穿戴整齐,这裹胸自然也是少不得。

    西边的山壁被人炸开了,这会子乱石崩塌,一片狼藉。尘烟漫漫,什么都瞧不清楚。大批的乱石滚落,堵住了半个山谷。得爬上那些乱石,才能看得清楚谷外的情况。

    穆百里自身有伤,而赵无忧身体孱弱,呛了几口尘烟已经开始不断的咳嗽。

    脚下飞快,穆百里飞身,疾步踏上了乱石巅。

    赵无忧站在下面,紧捂着口鼻,免得吸入太多的尘烟。她仰头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阳光下,灼灼其华,只带光芒。

    事实的确如此,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他都是这样的锋芒难掩。

    “如何?”她问,依旧咳嗽。

    穆百里蹙眉,尘烟太大,一时半会看不清楚。

    这石壁其实并不算坍塌,只是破开了一个洞罢了。要知道这山谷四周都是万丈崖壁,若是都崩塌下来,必定会埋了这地方,纵然他有再好的武功,只怕这会也得被乱石砸成烂泥。

    看这石壁的爆裂口,应当是经过精确计算的,所以爆破的口子并不大,硝石的分量也是极为准确的。可见应该是东厂的人,毕竟硝石这种东西,是不许百姓私下流通的。除了逢年过节按照一定数量拨给烟花制造坊,其他时候一律国属。

    能用硝石制造火药,炸开这地方,这硝石的分量不轻,势必要惊动朝廷。

    也唯有东厂,才能不经调拨,就拿出这么多的硝石。

    “督主!”外头,传来模糊的声音。

    稍瞬,便有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督主!”

    是东厂的人!

    赵无忧轻叹一声,这次算不算救命之恩?虽然自己也付出了代价,但好像——自己这条命的确是穆百里捡回来的。

    还一不小心,捡了好多次。

    掉下来一次,狼群一次,半夜发烧——林林总总的,好像他从摔下来倒现在,一直都在救她。所以她这条命,还真是他费尽心思捡回来的。

    赵无忧觉得头又疼了,回去之后得洗洗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才是。毕竟他们是宿敌,来日难免会交手。若是心里记挂着情分,难免会散了心思。到时候下不去手,吃亏的就是她自己。

    的确是东厂的人来了,到底还是东厂有方法,爬不下来就直接绕道山脚下,然后把这么厚岩壁层层凿开,然后埋下火药炸开最后的缺口。

    难怪费了这么久,原是在安排炸山口。

    走出山谷的那一瞬,赵无忧有种如获新生的感觉。然则很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看到自己身边的人,一个都没有。云筝被劫尚且情有可原,可是——未见素兮,未见奚墨,难免教人生疑。

    她想起那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男子,眸光渐渐冷了下去。

    这是要李代桃僵,取而代之?

    呵,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她赵无忧福大命大,又回来了。

    穆百里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敛襟屈膝跪在那里,谁也不敢抬头。他携着她飞落在地,转身便去营帐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等着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绛紫色的袍子,才是他尊贵而华丽的专属。

    浓墨重彩的容脸,重新呈现。

    赵无忧白衣染尘,不复当初的翩翩儒雅。望着那神清气爽,缓步走来的穆百里,在他面前她终究难掩自身狼狈。

    “赵大人。”穆百里笑得意味深长,“还要回京吗?”

    “如何能不回?跟着督主回去,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才能让那些宵小之辈不敢与我为难。”赵无忧如今身无分文,想要回去还真的不容易。除了跟着穆百里一道转回,她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何况——她抿唇,朝他伸手,“把东西还我。”

    “什么东西?”穆百里冷飕飕的望着她。

    “皇上的令牌!”是他扒了她的衣裳,所以丢失的令牌必定在他身上。

    穆百里一笑,“东西是在本座手里,只不过赵大人若真的想要,就拿东西来换。”他拂袖转身,“否则教皇上知道,赵大人遗失了皇上给予的令牌,这脖子上的吃饭家伙,怕是要在地上滚上一圈了。”

    这可不是一顿板子就能解决的问题,丢了皇帝的令牌,那是杀头重罪。王法条条,赵无忧可不想因为这种事,而落了别人的口实。

    “你想要什么?”赵无忧冷了眉目。

    “赵大人觉得呢?”穆百里眸色寒凉。

    赵无忧冷哼一声,“督主还真能趁火打劫。”

    “本座只是隔岸观火罢了!”穆百里拾起她的柔荑,这冰冰凉凉的手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还真是格外舒服,宛若无骨,柔软至极。他顾自把玩着她的手,格外宠爱的抚过她的手背,这双白净的手如今却有着不少擦痕,教他略显不悦的凝了眉头。

    赵无忧深吸一口气,“穆百里,你别太过分。”

    “赵大人没听过一句话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穆百里也不抬头看她,将她的手置于自己的掌心,精心的把玩着,“赵大人借刀杀人,拿到了东西却把本座推了出去,本座总该收点利息才是,难不成还要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督主可没什么夫人,也没折什么兵。我要的是我自己拿到的,跟督主有什么关系?何况那东西,给你也没用,你压根不懂。”赵无忧抽回自己的手,面色无温。

    穆百里睨了她一眼,居高临下的望着赵无忧略显愠怒的容脸,“赵大人怎知本座不懂?”

    呵,懂?

    赵无忧凉飕飕的望着他,“穆百里,明人跟前不说暗话,今日我就把话挑明了与你说,这东西对你来说其实就是个废物,对我而言却比命还重要。所以你可以杀了我,但我不会把东西给你。”

    “哪怕被人取代?”穆百里问。

    “是!”赵无忧决绝如铁。

    穆百里若有所思的凝着她,这样的坚决到底是为了什么。也不过是个死物罢了,她为何要如此呢?难道真的是:女人心海底针?

    尤其是赵无忧这样的,不似女子的女子。

    “你好好想清楚。”穆百里转身就走,“回到京城,没有本座没有东厂,你要面对的会是什么样的状况。只要本座一句话,你可以是赵无忧,也可以不是。”

    “若然不是也无妨,这多年的累积丢了也就丢了,我只恐无法侍奉母亲跟前。至于其他的,我根本不在乎。”她敛眸,语调平缓而低沉,似乎早就深思熟虑过。

    所以她对他提出来的要求,早就做过了度量?早就算准了,穆百里会这样?

    穆百里顿住脚步,回眸看她时,眸色略有些复杂,“功名利禄,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你这尚书之位多少人觊觎?你竟然说放弃就放弃。看样子,丞相教子无方,终究也是功亏一篑。你就不怕你们赵家,从此在大邺的国土上,烟消云散吗?”

    “横竖是看不到那一天的,你威胁不到我。”赵无忧轻笑,略显无奈的吐出一口气,“你与一个将死之人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觉得有什么意义吗?”

    “至少现在,你死不了。”穆百里进了营帐。

    她没能看清楚他的容色变化,哪怕站在他跟前她也看不清楚。那张浓墨重彩的脸,将他于这世间彻底的隔开。她知道他在防备什么,所以她从不奢求他能心慈手软。

    懂得心慈手软的人,坐不上今天的位置。

    轻叹一声,不过穆百里有句话说对了,那就是她目前还是死不了的。转念一想,如果死在了这里,想必就回不去了吧!

    若是回不去,若是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她该如何呢?

    一辈子背负着丞相之子的责任,背负着赵家的兴衰荣辱,背负着不属于自己的承担。她觉得简衍有句话说得很对,她其实是被自己作死的。本来就是女儿身,却没有相夫教子的机会,反而要入得朝堂,去争夺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么想来,似乎还真是有些活该了。

    “赵大人!”陆国安上前行礼,“督主吩咐,请赵大人去沐浴更衣,然后一道回京。”

    赵无忧瞧了一眼,浑身脏兮兮的,的确该洗一洗了。

    只不过——当她再次出现在穆百里跟前时,一脸的怨怼。娇眉紧蹙,那一袭藏青蓝色的袍子穿在身上,虽然有些宽敞,但也算得上干净利落。乍一眼看去,谁会觉得这是那白衣尚书,只当是东厂的爪牙罢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无忧问,“纵然是要我乔装进城,也无须把我弄成这样吧?我可以在东厂番子里头,佯装缇骑,也不会惹任何人的怀疑。”

    “到底是礼部尚书,本座又岂敢让皇上的宠臣如此狼狈的回去。留在本座身边,若是赵大人头疼了,本座还能好好伺候着。赵大人觉得呢?”穆百里倒是很满意她这一身装束。

    看惯了她白衣翩翩的样子,这一身出挑的藏青蓝色飞鱼服,倒是显得眼前一亮。

    她的肤色本就白皙,教这颜色一衬,更是白如璞玉,无可挑剔。腰间玉带,盈盈一束,真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握住。身量纤纤,好在教寻常女子更高挑一些,混在东厂里也不那么突兀。

    “赵大人应该再黑一些,如此更像个男儿。”穆百里瞧着她眉宇间的英气,不自觉的唇角上扬,伸手替她捋直领口,温热的掌心就这么不偏不倚的贴在她的胸口上,“赵大人若是想混在缇骑里,怕也不易。你这养尊处优的身子,马背上颠一颠,当即便露了馅。”

    他这是——再跟自己解释?

    赵无忧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他会跟自己解释才怪,这样一个傲娇而心狠手辣的人,鬼知道他肚子里到底在盘算什么。

    “督主这是要告诉所有人,我于你而言,是不一样的存在?”赵无忧笑得凉薄。

    穆百里想了想,“未尝不可。”

    她轻嗤,不屑一顾。

    东厂队伍开始朝着回京的方向前行,赵无忧与穆百里一道坐在车内。如今她只身一人,什么都没了,当然得跟着穆百里前行。

    云筝与浮生不知死活,素兮与奚墨不知如今身在何处。自己处心积虑的安排的计划,本该天衣无缝,谁知半路杀出个无极宫,真是该死!

    回去的路上倒也安静,赵无忧跟着穆百里坐在车里,一路上倒也平稳。

    她虽然觉得身上不适,但也极力隐忍,她时刻谨记自己是个男儿,不能养成女儿家的娇气。事实上,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只不过,她还真的不知道,穆百里是如此朝乾夕惕之人。这一路上,他将桌案上的折子悉数批红,而后令手下缇骑以八百里快马火速送回宫。

    虽说浪费了人力物力财力,可是丝毫没有耽误朝政。东厂办事可不计较钱财,只讲求时效与速度。

    回去京城所需费时,而穆百里身上也有伤,所以半道上需要休息。东厂不住客栈,直接扎营安寨,这防卫工作自然是做得极好的。

    赵无忧坐在小山坡上,瞧着日薄西山的美景。不觉感慨,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赵大人在看什么?”穆百里问。

    “督主喜欢看日出还是日落?”赵无忧望着那如同咸蛋黄一般的落日,真的好美。

    穆百里轻嗤,“日出日落,不都是太阳吗?有区别?”

    这么一说,的确没什么区别。

    风吹过她鬓发,他转头去看她极是精致的侧脸。若是她能换上红妆,约莫也是极为好看的。若是入得宫闱,想来以她的心智,独宠后宫更不成问题。很奇怪的是,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却凭着孱弱之躯,非要入得朝堂,跟男人分一杯羹。

    她这想法,也算是特立独行了。

    也亏得赵嵩,能养出这样的女儿,做下这样的决定。

    “你那些想法是从哪儿来的?”穆百里突然问。

    赵无忧一愣,“什么想法?”

    “你的女子论。”穆百里望着她。

    赵无忧一笑,“你信不信,在未来某个空间某个时候,女子与男子互为平等。没有三妻四妾,唯有一夫一妻?男儿只许娶一个女子,否则就是违背律法,要受到律法制裁。”

    “做梦吧!”穆百里自然不信。

    赵无忧继续道,“在那里,不再贯行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可以胜过男子,分担男子在家庭在工作上的负担。大家和睦共处,携手并进。所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是真的。只不过,不是在咱们大邺,也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时候。”

    穆百里若有所思的望着她,赵无忧所说的那些事,他是一点都不明白。男尊女卑本就是世间常态,人人都在遵循这个生存法则,可她却要特立独行,说什么一夫一妻,未免太滑稽可笑。

    身为女子,妇德妇容何其重要,相夫教子本就是她们该做的事,怎么到了她嘴里,就成了男女共担?

    约莫,是她身为女子的缘故,所以句句都向着女子。

    “我知你不信,我自己也不信。”赵无忧自嘲般笑了笑,风一吹难免又开始咳嗽,“罢了,不说这些,反正你们都当成笑话,便是我娘也经常笑话我异想天开。”

    “你到底是谁?”穆百里问。

    赵无忧笑了笑,“赵无忧。”

    可惜,没有无忧无虑,也没有安枕无忧。

    赵无忧,含着金钥匙出身,却天生贱骨,劳碌命。所以说,外人可见的富贵荣华,也未必是真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穆百里嗤笑,深邃的眸,幽幽的将视线落在天际。明知故问的事,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问。可他总觉得,赵无忧其实并不是赵无忧。

    然则,赵无忧若不是赵无忧,那她又是谁呢?

    吃过晚饭,赵无忧便守在他的营帐内。

    “想要本座伺候你?”穆百里凝眉望着她。

    赵无忧笑盈盈的坐在床边上,“是我来伺候你。”

    穆百里眯起眸子,“你想做什么?”

    “帮督主更衣睡觉!”赵无忧饶有兴致的望着他,难免轻咳两声。

    穆百里轻叹一声,“脚不疼了?”

    “有你这包治百病的东厂提督在,我还能有什么事儿呢?”赵无忧笑得凉凉的,“督主是要我自己动手,还是你自己——脱?”

    “令牌不在本座身上,纵然被你扒了一层皮,你也找不到。”穆百里放下手中杯盏,不紧不慢的走到她跟前,俯身饶有兴致的迎上她璀璨的双眸。

    她笑的时候,眼睛会发亮。

    而在平时,她总是敛尽锋芒,故作从容淡雅。

    “还我!”她摊开掌心,略带赌气的盯着他,继而加重了语气,“还我!”

    穆百里慢条斯理的退了外衣挂在她伸出的胳膊上,“还要吗?”

    她蹙眉将外衣丢在床铺上,“还我令牌!”没有令牌,她如何回京?若是京中有个冒牌货,她又该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呢?

    所以说,这个令牌至关重要。

    拿到了令牌,纵然没有穆百里,她也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众人跟前,就不必受这窝囊气了。

    可穆百里深谙其中的重要性,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把令牌交出来。

    “本座说过,拿东西来换。”穆百里挑眉,那一双蛊惑众生的眼睛,透着瘆人的幽光,“赵大人要不要一起睡?”

    “穆百里,你别欺人太甚!”赵无忧起身,却被他快速拽回床褥,瞬时压倒在下。

    “赵大人这话说的,好似本座一直欺负你。赵大人,咱说句良心话,你不喜欢本座碰你吗?”话虽这样说,可手上却没有半点安分的。这不,指尖娴熟的挑开了她的腰封,顷刻间将她的外衣都扒了个干净。

    吻,轻轻柔柔的落在她温热的脖颈上,她的身子当即颤了一下。

    “穆百里,你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赵无忧咬牙切齿。

    穆百里施施然一笑,“本座瞎了,那也是因为赵大人太丑,咱们一个丑一个瞎,不刚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督主这般抬爱,皇上知道吗?”赵无忧冷笑,“回京之后,我必定禀明皇上,请皇上赐督主对食之恩。到了那时,督主就不会再惦着我。说不定督主风流,来日还能抱上黄口小儿。”

    穆百里想了想,“对食?”

    “当然!”赵无忧想推开他,奈何力有不逮。这回京还有两日路程,再快也得一日多,难不成她夜夜都要被他压着?若是如此,她这副身子骨怕是要被折腾得散架了。

    “不知督主喜欢怎样的女子?”赵无忧试图引开穆百里的注意力。

    穆百里想了想,“就赵大人这样的,约莫不错。”

    赵无忧干笑两声,“督主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那就不笑。”穆百里俯首,眼睛里散着光,冷暖交替,“咱们用做的。”吻,期然而至。

    赵无忧觉得,自从遇见穆百里,这初。吻没了不说,保不齐来日他还能用手指头,把你的身子也给捅了,到时候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你还真别说,惹急了穆百里,是绝对有可能的。

    他这厮,看似温柔,与你温存,也能翻脸无情。

    来日校场生死劫,从不留情旧相识。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轻叹一声,如玉的胳膊攀上了他的脊背,赵无忧开始回应他的温柔。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占便宜吧?好歹她也是礼部尚书,手执教坊司之人,怎么说这技术上的问题,也该比这死太监更过硬更娴熟吧!

    穆百里微微一怔,她再次反客为主。

    唇齿相濡,如今到底是谁——欺负谁呢?

    她这是打定了主意,他这个死太监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包吃包住还得包睡?果然是如意算盘打得太精。传出去,人家只会说,她礼部尚书赵无忧取向有问题,竟然看上了东厂那个魔头。而不会说,是东厂那个魔头,看上了礼部尚书那个小奸臣。

    穆百里想着,看样子是自己吃亏。

    轻叹一声,穆百里道,“赵大人一直都这样吗?”

    “不,我只是对你,才这样。”赵无忧笑吟吟的望着他,面无羞愧,说得何其淡然从容。

    这哪里是女子,分明是角色对调。

    穆百里觉得,太监也有弊端,那就是没有亲身实战,对于某些事情终究还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是赵无忧就不同了,不管她是男是女,办起事来可都是实打实的。

    这么一想,赵无忧的战斗力似乎高了不少,而他竟然落了下风。

    “赵大人这是在哄本座开心?”穆百里问。

    赵无忧挑眉,“明摆着的事儿,督主还要问?”

    穆百里哑然,赵无忧!

    心下一叹,穆百里只得兴致缺缺的从她的身上,爬了下来,在她身侧躺着一动不动。这赵无忧有撩人的本事,也有熄火的能耐,真是男女通吃。

    罢了罢了,好男不跟女斗。

    宦臣不与奸臣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