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一)

    “师傅?!”我忙又推开门,快步冲进去,心里揪得紧。将将还好好的,师傅这是怎么了?

    现下我哪里还顾得上师徒礼节,直接上前去托住师傅的一只胳膊,扶住了师傅。若不是我动作快,生怕他下一刻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先前一直未看师傅的脸,这么隔近了一看,竟一点血色都找不到,惨白得很。

    我心下慌乱得六神无主,一手扶着师傅一手胡乱在他背上顺拍,急道:“醒醒,师傅醒醒!师傅哪里不舒服,到底怎么了?”

    师傅浅浅一笑,道:“为师还未睡过去。”

    淡淡的阴影下,师傅精致的轮廓上那美丽非凡的侧脸和下巴就在我头上方,离得很近。七万年来,我从未见师傅这般单薄过。

    我望着他一时迷蒙了双眼,十分酸涩。不知道怎么说,仿佛堆积了七万年的对师傅的崇敬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我不愿看见师傅一丝一毫的损伤,搅得我连着身体都隐隐作痛。

    我伸手揉了揉眼睛,指上竟一片水渍,遂声音堵堵道:“师傅莫要吓徒儿,莫要吓我。”

    师傅身体一愣,随即一只手绕过我的肩膀,轻轻抹了抹我的眼角,喃喃道:“弦儿哭了。”他微微侧过头来,半低着眼帘正对着我,嘴角轻轻浅浅地弯起,又道:“弦儿将师傅扶到榻上再哭。”

    说罢,师傅整个身体都往我靠来,顿时一股清淡的桃花香侵入我的鼻息。我措手不及,只得慌乱地搂着师傅步履不稳地往榻边走去。

    师傅躺在榻上,我蹲在榻边,眼巴巴地问:“师傅,快告诉徒儿哪里不舒服。”

    师傅却戏谑道:“见到徒弟哭得稀里哗啦的,为师哪还好得起来。”

    我忙擦擦脸,道:“师傅放心,徒儿不哭你就好得起来。”

    师傅点点头,温润道:“嗯,确实已经好多了。可能是昨夜没有歇好,身体有些乏,所以将将才没站稳,弦儿不要担心。”

    原来身为三界无敌的战神,身体也有如此脆弱不堪的时候,只是一晚没歇好就连站也站不稳。一时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我一直以为师傅是铜身铁骨风雨不侵千年不倒的。

    虽然师傅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注意到师傅的脸色没多少好转,仍旧是苍白得紧。我犹豫了下,挣扎了下,还是没能忍得住将手放上了师傅的额头。

    (二)

    我知道此刻我这么做是大不敬,一点都不把师傅的威严放在眼里。

    但我无法眼睁睁放任师傅不管,他说好多了就好多了,看他脸色就知道他是在宽慰我这个徒弟。

    我对师傅的冒犯,师傅要责我要罚我也得等他好了起来再说。

    眼下我手触碰到师傅的额头,我感觉到师傅的身体微微怔了怔,而我亦是吓得不轻。

    我惊慌道:“师傅,你怎么这般凉!”我帮弯起身来将师傅榻上的薄被拉过来给师傅盖上。

    师傅稍稍瞠着双目,不说话。

    我一看顿时又慌了,忙摇摇他,道:“师傅,师傅,别吓我!”

    师傅被我摇回了神儿,竟轻笑出声,道:“以往弦儿规矩得很,今日怎么如此大胆。”

    要说起我以往,那岂止是一个规矩二字能说得清的。在师傅面前,一举一动我都尤为注意,生怕让师傅有丁点的不顺心。

    可今日,大胆就大胆吧,我也是没有别的法子,一见师傅不好我就乱了分寸。

    于是我跪在师傅榻前作了一个揖,道:“师傅,徒儿今日以下犯上,只要师傅能好起来怎么责罚徒儿都行。徒儿现在就找药去。”

    说罢我也不管师傅叫不叫我起来就自个爬起来出了师傅的卧房。

    临关门时,我看见师傅安然地闭着眼,脸色不佳嘴角却还挂着笑。委实戳心得很。

    将将一飞升历劫完,师傅就出毛病了,我喜变成愁。飞升历劫为仙不成,还可以重头再修炼,但师傅却只有一个,养了我七万年。

    我出了师傅的房便捏诀往昆仑山陡峭的崖壁飞去。

    那里仙草甚多,我虽不懂药理,但私以为仙草都是有利无害的,先抓一把回来熬了。

    师傅将将那站不稳的样子,说是没歇好,我却料想大抵是师傅年岁大了,身子不行骨头也有些松散。

    也说不定是在师傅年轻时大战落下了病根。

    我怀揣着种种疑问,去采了仙草又跑回来煮。

    (三)

    大半天,整个昆仑山都飘散着一股怪怪的草药味。

    这不,我面前的锅里还扑腾着呢,白烟滚滚味道浓烈得很。很快这味道便将平日里藏得最深的毒舌师兄沛衣给呛出来了。

    沛衣师兄排行第十一,性格沉稳得很,嘴巴也生得毒辣,平日里就属他与我掐得最厉害。

    眼下他青着脸,捂着鼻子走进来,瞠着双目嫌弃地盯着我道:“小师妹,你这是在干什么,莫不是在熬毒药?”

    我不跟他一般见识,道:“你不懂我不怪你,这是仙草,专门给师傅驱寒壮骨用的。”

    沛衣师兄渐渐眯起眼睛,不快道:“驱寒壮骨?小师妹你没被天雷劈糊涂么,师傅他乃三界司战神君,一介上古神族后裔上神,需要驱寒壮骨?”

    话是这么说,但想起师傅那般憔悴的样子,我一点都不敢懈怠,忙将药汁装进碗里,道:“师兄说得有理,可能是师傅最近真没歇好,身子有些弱,那这药就给师傅补身子。”

    我猜想,这是仙草煮的药,应该啥都可以治。腰酸背痛心力交瘁失心疯羊癫疯抽风什么的,统统不在话下,更别说治治师傅的劳累身虚了。

    哪知我还不待走两步,沛衣师兄就抬手摁住了我的碗。

    我有些不满,道:“师兄这是何意?”

    沛衣师兄低声问:“小师妹是真不知道师傅如何了还是假不知道?”看得出来,沛衣师兄对我也很有意见。

    但这个中缘由,我却是有点云里雾里。平日与他对掐,即使他发怒也不如今日这般阴沉和严肃。倒像是我真的犯了大错一般。

    沛衣师兄这句话,夹到我心坎里了。

    我敛下心神,问:“师傅到底如何,是原本我应该知道的?”

    沛衣师兄脸色更加不好,道:“你竟忘了?那日你受四道天雷时,师傅他……”

    “十一师弟——”

    沛衣师兄话只说了一半,忽然大师兄现身进屋,唤了声沛衣师兄。

    我倒是急得很,忙接着问:“后来呢,师傅怎么了?”

    沛衣师兄看了看大师兄,百转千回地哼了一声,甩甩衣袖道:“你自己问大师兄罢!”他大步走了出去。

    (四)

    沛衣师兄将将一走,大师兄便倒贴着过来了。

    他瞅瞅锅里,又瞅瞅碗里,叹了一声:“神仙生个病就是麻烦!”

    我刚想问什么来着,被他这么一堵,给打乱了。

    大师兄看着我又道:“我来时师傅还在问,怎么煮个药要这么久。原来是在说小师妹啊。”

    我心里一抖,忙问:“师傅醒了?!”

    大师兄道:“都等好久了。”

    我端着碗就往外跑去,道了声:“那我送药去了。”

    这可是仙药,耽误不得,包师傅一喝立马药到病除。

    我去了师傅的卧房没见到师傅,又跑到师傅的书房,这才看见师傅正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本书,看起来十分闲适。

    师傅的脸色好了许多。

    我进去将碗搁在师傅的书桌上,道:“师傅,这是仙药。”

    师傅从书里抬起头来,看了看那只碗,又看了看我,嘴角轻轻抽了一下。

    大抵师傅是害怕喝药。遂我安慰道:“师傅莫怕,这是徒儿采仙草煮的,新鲜得很,有病治病,无病轻松。”

    师傅愣了半晌,笑道:“弦儿有心,为师已经好了。”

    我将碗往他边上挪了挪,看着碗里黑色的药汁道:“师傅,这闻起来虽有些怪,但徒儿尝过了,十分可口。师傅喝下罢。”

    我私以为仙药都是可口的,尝没尝过都一样。我这么说也是想宽慰宽慰师傅,让他敞开心胸放心大胆喝。

    师傅挑起眼梢看了我一眼,随即淡笑着拈起碗沿就将仙药给喂进了嘴里。

    看着师傅嘴角漏出一丝黑色药渍,我砸吧了下嘴,酸掉了一口老牙。

    见全部喝光了,我才松下气来,安安心心在师傅的书桌边跪下。

    师傅幽幽道:“弦儿,起来。”

    眼见师傅好了起来,自然是该责罚我了。我对师傅一番以下冒上,不被师傅乱棍打死已属幸运。

    我道:“徒儿行为不端,不敢起来。”

    师傅叹了口气,道:“弦儿担心为师,情急之中做出大胆行为来,也在情理之中,为师不与弦儿计较。”

    师傅叹的那口气倒像是钻进了我的心口一般,郁结得很。怎么师傅才好就又开始叹气了,我听着就觉得幽怨。

    只听师傅又道:“明日,为师将会闭关数日。为师不在,弦儿与师兄们也要好好修习,不得偷懒。若是为师出关,知晓弦儿犯下错了,那便连着这次的一起罚。”

    师傅要闭关了?我心下一沉,上次师傅闭关是什么时候来着?大概是千八年前罢。

    我忙作了个揖道:“师傅放心闭关,徒儿一定好好管束自己,勤加修炼。”

    “那弦儿还不快起来。”

    “是,师傅。”我爬起来,颇有些劫后重生的曼妙感。

    还记得千八年前师傅闭关那一次,昆仑山被众师兄与我一起打理,掐架得差点天翻地覆了去。倒还真真有点怀念那如儿时一般童真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