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锦衾灿兮 > 18.酒色

18.酒色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strong>茅公退了出去,内室只剩阿玄一人对着榻上庚敖。

    方才虽只匆匆一瞥,透过帷幄间隙,阿玄已看见他面庞纁红,鼻息里是蜂蜡充分燃烧散出的兰膏之馨,却又闻到其中混着一丝淡淡酒味,知他宴饮而归。

    茅公出后,她起先未再看他,视线只投于地上,等着他发声,如此立了半晌,室内始终无声无息,不禁疑心他是否真的醉酒睡了过去,便悄悄再次看向床上那人,才抬起眼皮,恰撞到两道投向自己的视线。

    庚敖依旧仰于榻,保持着阿玄起先所见的那般卧姿,只是双目却不知何时睁开了。

    想必方才她垂眸静待之时,他一直便这样看着她了。面庞无任何表情,双目泛出酒意,眸光看似混沌,却又泠泠带着寒意,两道冷隽目光,穿过帷幄,笔直投于她的脸上,也不知这样看她已经多久了。

    阿玄丝毫不曾防备,说被他吓了一跳也不为过,心口倏地一跳,略一迟疑,正要开口,却见他身体一动,人便从枕上翻身而起,坐在了榻侧,依旧一脚光赤,另脚整齐着履,瞧着不大相称,尤其在他身上尚未除去的严整的上衣下裳的衬托之下,更显头重脚轻之感。

    有点……滑稽。

    只是他自己却似乎分毫未觉,坐那里,腰身挺的笔直,冷冷地瞧着她。

    阿玄视线不敢再盯他那只光脚看了,再次垂下眼皮,道:“君上召我,不知何事?”

    那人起先依旧未发声,片刻,阿玄才听他哼了一声:“你与齐翚,私下到底有何不可告人之处?”

    阿玄一愣,实在弄不懂,自己不过卖了块玉给那商人齐翚,怎就惹了不是,被召来这里,先是茅公问了她一通话,没完,又被叫到这里继续接受他的盘问。

    她便道:“我实不知君上何出此言。先前我已向太宦一一言明,事无巨细,自问并无任何遗漏之处。”

    “当真?”他语气中的那股讥嘲之意,扑面而来。

    阿玄纵是泥人,也有几分泥性,何况她本不是泥,从被迫北迁开始,这将近半年的时间里,一路颠沛,一直隐忍,此刻终究还是按捺不下心中积压依旧的懑恨,抬起视线,对上了他的目光,道:“否则呢?君上以为我和齐翚有何不可告人之处?”

    庚敖似一怔,盯了她一眼,随即眉峰微耸:“你若和他无私下交通,他何以会以百车鱼胶易你?”语气已是咄咄。

    此刻轮到阿玄发怔了,一定,迟疑了下:“我不懂君上之意。”

    “在孤面前,竟还狡辩!”

    他顿了一顿,“他今日见孤,称你许是他一故人之女弟,愿以十车鱼胶换你,孤未应,他又加至百车!”

    他线条分明的下巴微微抬了抬:“你与他若无不可告人之私,他何以出价至此?”

    阿玄这下彻底呆住了,一时愣住。

    庚敖呵呵一声冷笑:“你还有何话可说?”

    阿玄回过了神儿,忙道:“我实在不知他为何要到你面前开口要我!除了那日西市遇到,我当真和他无任何干系,从前更未曾见面。至于他说的故人女弟,绝非是我!”

    她覆着假面,怎可能会是齐翚口中所谓的“故人女弟”?或许是他别有用心,或许是他真的误认了人,只有这两种可能。

    庚敖狐疑地盯着她:“当真?”

    阿玄此刻半点也不想惹上什么别的麻烦。立刻点头:“绝无半句虚言!”

    她的语气极其肯定,目光望着庚敖,没有半点的躲闪。

    她的双眸漆黑,映照点点烛光,似夜空中的双星,闪耀着碎钻般的光芒。

    庚敖注视她片刻,就在某一个短暂的瞬间,他心里闪过一个稍纵即逝的念头,他一定是花了眼,竟觉她双眸晶彩掩了这张脸的不是,入目顺眼了起来。

    心中之前所有的怒气和疑虑,如春日积雪,随潺流一寸一寸消融,慢慢退了下去。

    她应当没对自己隐瞒了,庚敖的直觉这般告诉他。

    他需要怀疑的,只是齐翚和他隐藏起来的动机。

    但这不急。

    齐翚的目的是要她。她是他的女奴,攥在他的手里,只要他不放,齐翚再长袖善舞,再富甲天下,又能在他的穆国里翻出什么样的浪头?

    庚敖心中终感到舒服不少,一放松,胃腹里的酒意便涌了上来,斜斜睨了她一眼,道:“为孤更衣。”随之站起,依旧一脚赤着,一脚着履,似乎未站稳,身躯微微一晃,又定住了。

    在王宫的后寝,“更衣”通常绝不仅仅只意味着“更衣”那么简单。

    单纯地服侍他更衣安置,此前这一路,在那晚他莫名其妙不准自己近身之前,阿玄一直有在做,驾轻就熟,此刻一时也没想到别的,听他开口,只好到他面前,为他宽衣解带。

    应是饮了酒醪的缘故,他整个人热烘烘的,连衣裳和腰间所佩的玉组似也染了他的体温,蔓延到阿玄不可避免碰触着他的指肤之上。

    她不喜与他的这种体肤碰触,动作很是仔细,极轻,尽量不去沾碰他的裸肤。

    她个头恰到他的下颌,庚敖微微低头,目光便落在了她的秀发之上。

    她的发丰厚,灯火中闪着曜黑的光泽,甚美,他看了片刻,鼻息里仿佛又钻进了一缕若有似无混合皂荚气味的少女体香,爽而清冽,甚宜人,如此,他的视线便又自然地顺着她发梢移到了耳垂之上。

    庚敖第一次留意到,原来女子耳垂生的也颇是可爱。肌白皙而幼嫩,覆一层细细的汗绒,如初春田野里新发的卷耳,娇嫩极了。

    指尖忽微微发痒。

    他竟想去捏一捏它,忍住了,视线又落到她那一段从衣领中露出的玉颈之上。

    阿玄已替他褪下腰饰和外衣,抬手正继续解他中衣,忽听头顶声音说道:“你要冬衣,和舍人说一声便是,何必去西市易玉?”

    声音淡淡,似信口而出,辨不出喜怒。

    阿玄尚未应答,听那声音跟着又道:“你若想要回,孤可代你赎。”

    阿玄一怔,眼睫微微动了动,抬头,对上了他俯视自己的两道目光。

    他目光幽暗,瞳睛处各一点火光跳跃闪烁。

    两人距离似乎过近了,阿玄能感觉到他说话时扑来的掺着酒气的炽热鼻息,忽微微紧张。

    这种感觉,此前未曾有过。

    她并未表露,只借着脱衣,不动声色地转到了他的背后,道:“谢君上,只是不必了,不是什么重要物件。”

    庚敖慢吞吞地随她转身,一张泛着酒色的英俊面庞朝她凑了些过来。

    “你怕孤?”语气竟带了丝轻薄意味,那酒气也更浓了。

    阿玄后颈汗毛顿时倒竖,抬眼望着他,道:“君上何意?我不解。”语气平淡,神色亦是无波。

    他似乎有些扫兴,盯了她片刻,越过她,自己咕咚一声仰卧在了榻上,双手交于脑后为枕,闭着眼睛道:“除履,净面。”

    阿玄暗松一口气,矮身替他除去另只脚上的袜履,转身要唤候在外的寺人送水入内,身后却窸窣一声,没有丝毫的防备,腰身便被一支坚实臂膀给箍住,那臂膀一收,她身子顺势往后仰,整个人失了重心,顿时倒在了身后那张榻上。

    她大惊,下意识地要翻身坐起,被他一把摁了回去。

    阿玄又挣扎,胸腹却一重,那男人竟抬起一侧膝盖压了上来,将她牢牢钉在榻上,如鹰踞于她的身侧,脸朝她一寸寸地压了下来。

    阿玄睁大眼睛,骇然见他竟又伸出一手,端住了她的下巴,将她脸强行抬高。

    “孤尚且不鄙薄汝貌陋,汝何以竟作态至此?”

    他的语气不快,酒气更是喷薄而出,直扑她的面门。

    阿玄心跳加快,闭了闭目,极力忍住想将他那只手从自己下巴上拂去的冲动,再不敢乱动半分,僵着脖颈,听到自己声音发涩:“不敢。自知卑陋,从无半分他念。”

    庚敖泛红双目注视着她,片刻后,神色渐缓,视线转而在她脖颈下被衣襟掩住了的曲隆上停留片刻,眸色渐渐转至深浓,喉结动了一动,唇慢慢附她耳畔,低低地道:“孤尝听闻,秭人于男女之事,颇多恣情。汝从前尚在秭地之时,可曾有过情,事?”

    他语气听起来似是漫不经心,一边说着,一只手掌已移至她胸前,慢慢解起了她的衣襟。

    阿玄身子僵直,一颗心嘭嘭跳跃,他手掌覆罩于上,许也感觉到她那就要破胸而出的心跳,似是了悟,眸光微微一动,竟笑了,露出白森森一副齿,又附耳低语,如在宽慰于她。

    “莫怕,多些柔顺,孤会令你甚是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