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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又入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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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姗姗来迟,寂静笼罩住整座酒店。

    好不容易劝杜晚妆卸了妆去床.上睡觉休息,合衣躺在沙发里的何尽欢忽听她幽幽的问:

    “尽欢,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什么刚才徐唐提到林姨时,表情非常不愉快?

    她稍愣。

    抱膝坐起,只见床头小夜灯下,杜晚妆披头散发,蜷缩成团,白色睡裙在黑夜里更衬得整个人好像溺水般的无力惨淡。

    斟酌小片刻,她松开贝齿紧咬的唇,淡淡道:

    “你知道秦慕清的父亲吗?”

    “知道的,秦任重。”不明白突然怎么忽然提起他,杜晚妆点头,“不过,很少听林姨和慕清聊起他。”

    “呵。”

    何尽欢轻笑,她有时其实特别好奇,林咏既然那么聪明过人谨慎入微,她究竟是否清楚,心爱的丈夫是为自己顶罪而死?

    所有过错,让我一人承受。

    留下这样的话,除开对中毒事件造成的死亡怀有深沉歉意,其实,这句话也是对弟弟秦道远和妻子林咏所说吧。汪大东嘴里的秦任重玉树临风,才华横溢,木采清嘴里的秦任重看重门庭,爱重胞弟,把所有人的想法结合起来看,秦任重其实是个聪明睿智又迂腐复杂的男人,他看出妻子的狠厉手段,而不忍心揭发,所以,只能婉转留下这么一句话——

    他在告诉弟弟,即使你有朝一日发觉是林咏的错,也请看在我的面子上饶恕她,我替她承受过错。

    他也告诉妻子,纵然我没有爱过你,但你我是夫妻,且你还为我诞下慕清,我必须替你承担。

    只是,心思通透却不谙人性的他哪里又想得到,即使他背负了过错,对林咏来说,也不是救赎,只是疯狂的开始和延续。

    “晚妆,从前我劝你离开秦慕清,是看出来他对你没有付出真心,而现在……”

    像是没有听懂她的话,杜晚妆朝床沿处挪动,两只杏眼幽黑如夜。

    坐在何尽欢的方向看过去,即使小夜灯其实并不怎么暗,她眼里的黑仍是黏浓得难以划开。

    知晓越多,心中计较越多。

    她哪里敢直接说出来呢,那天劝她暂时不要离开,好意挽留是一,年纪轻轻的女孩子,难道自从以后就要常伴青灯古佛吗?担心害怕则是二,心里隐约直觉欧之盈和消失和林咏有关,冷静分析,对林咏来说,和欧之盈有什么不同戴天之仇呢?她非常确定,没有。欧之盈唯一让林咏心里不爽的地方只有一点,她不爱秦慕清,根本不爱。

    由彼及此,林咏之所以能够默认晚妆留在儿子身边,她看重的,肯定是杜晚妆真心爱他。

    假如杜晚妆突然的说不爱了,要跑了,即使跑去四川甚至更远的地方,有什么用?林咏肯定还是会想办法报复,为儿子而报复——

    哪个女人敢对自己儿子呢?

    敢这么做的,全得不到好下场!

    灯火昏暗里,何尽欢甚至可以想象林咏这么咬牙切齿的想着,可惜,所有这些不过全是分析和推测,根本开不了口。

    “现在怎么了?”见她抱膝仰在沙发里,两只总是沾染明亮笑意的眼睛似乎有点暗沉,杜晚妆哪里晓得到她辗转不已的心思:

    “你还是要劝我离开他吗?其实,那天给你打电话,我打算离开……”

    “你们闹矛盾了,是吗?”

    若不是秦慕清欺人太甚,她相信,这么久以来小心翼翼讨好他爱护他的杜晚妆不可能突然而然提出离开。

    “是啊,吵架,吵得很厉害。我问他和耳钉相关的事,他承认那是欧之盈的家传耳钉,他这一生,深爱过的人只有她。当时,除开愤怒伤心,我更多的是非常震惊,欧之盈我是听说过的,也知道她早已死去。结果,听到这个死字,慕清勃然大怒,上前对我推推搡搡,甚至还让我滚蛋。尽欢,慕清说她还活着,真是这样吗?”

    完全理解她说到最后一句的幽幽口吻,何尽欢抿唇,诚实道:

    “有可能,只是,暂时谁也无法肯定吧。”

    “你肯定知道更多的或者确切的消息,只是不想告诉我,是么?”

    既然慕清敢说出全部身家的话,必是拿捏准尽欢有所掌握,杜晚妆又不傻,这点很容易猜到。

    何尽欢哑然,不好说是,也不说不是。

    就在她思量该怎么回答时,杜晚妆忽然轻的一笑,声音又细又急,神色更是像风中火烛明灭着,仿佛随时可能彻底湮灭:“算了,不说那些。你刚还没有说完,现在,你又不希望我离开他了,是吗?否则,那天也不用劝我。打电话给你之前,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听到我的话,然后帮我安排悄无声息离开。”

    许许多多细密幽微的心思在心里如蚂蚁爬过,何尽欢无言以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她的沉默落在对方眼里,便是肯定的回答。

    掀起环绕身侧的薄被,杜晚妆赤脚下床,长发垂落在两侧的美丽容颜时明时暗,散发出一种幽丽味道。

    她坐到沙发另一边,又静又黑的眼睛直直盯过来,让何尽欢感觉到呼吸有些紧迫。

    “为什么?”

    “唔……”

    她眼神些微的闪烁逃不过多年来需要察言观色才能更好生活的杜晚妆,她又靠近些,冰凉双手按住何尽欢的膝盖,颜色哀婉:

    “尽欢,我知道你有所顾虑,请你相信我,绝不会告诉慕清。来到玉城后,我逐渐想通了些,自己再怎么爱他,他也是熟视无睹的,既然如此,怎么能不为以后考虑呢?果然要像那天冲动时所想的出家吗?今天又发生这种事,我害怕,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命苦,好不容易逃离杜源杜权两个混蛋的魔掌,现在又……”

    她的声音实在太过凄婉,恍若琴弦铮然断裂,划过心里,带来难以言喻的冰凉和刺痛。

    自己该告诉她吗,该让她有所防备吗?

    思量了不知道多久,她伸手覆盖住凉意一直透过裙面渗透进膝盖的双手,纤浓睫毛落下去又翘起来:

    “我不能跟你说太多,好多事,现在没法儿讲清楚,可有一句,我可以告诉你,秦任重的死,和林咏息息相关。”

    “林姨?”

    眼前浮现出林咏那张端庄可亲的脸,杜晚妆像被谁在胸口插了一刀,瞪大眼睛,不能动弹。

    她忽然想起来之前,在潭城金苑小区,秦慕清突然而然的问自己,觉得他妈妈是个怎样的人。

    “对。为了你们两人的安全,你一定不要声张,而且,必须和过去一模一样的过。”

    “我们两个?”显然还没有从这种巨大的震惊里回过神来,她愣愣的,随即又花容失色,难以抑制的尖呼:

    “慕清被人带走,会是她吗?不,她不是慕清的亲生妈妈么,还一直劝他去做换心手术,想让他活得更健康更长久。”

    何尽欢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无言又温柔的握住杜晚妆的手。

    她还在神神叨叨反复纠结究竟是不是林咏所为,或许,对她来说,这个消息除开震惊,带来的更多是根植在骨子里且难以形容的恐惧——她想不到,自己才逃脱杜源杜权父子淫.乱凌.辱不堪的魔窟,又会掉进另一个看似温和实则狠厉到逼死丈夫的狼窝……

    ——*——*——

    同一时间。

    玉城城东某民居内,秦慕清坐在一间狭小.逼仄但收拾得还算整齐的房间里,额头贴着一枚小创可贴,左手死死攥着一幅耳机,右手搁在书桌上笔记本的键盘处,白净面庞泛出若有若无的诡异粉红,狭长丹凤眼之中,堆满难以置信的震惊,痛苦,甚至还有鲜少见的彷徨,心脏更是剧烈跳动,窜得老高,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喉咙蹦出来。

    “我可以告诉你,秦任重的死,和林咏息息相关……”

    这说的是什么鬼,爸爸的死,为什么会和妈妈有关?

    “你有一个强大到令人害怕的母亲……”

    那天在月光咖啡馆何尽欢莫名其妙的话,莫非指的就是这个吗?

    不,妈妈深爱爸爸,为了他孀居多年,不肯二嫁,情深至此,怎么可能会对爸爸不利?

    砰——

    重重一拳砸在笔记本键盘上,力气之大,震得桌面台灯抖了抖,他的身体亦随之颤抖。

    这些天,尽管等何尽欢的答复等得无比心焦,他还是反复在思考那句“强大到令人害怕”的真实含义,越想越确定她肯定知道什么,于是心生一计,故意借耳钉的话题刺激,羞辱杜晚妆,让一直隐忍的她愤怒伤心,从而离开自己。实际上呢,早在潭城时,他已偷偷在杜晚妆的手机里装了一枚小小窃听器,只要想,可以窃听到她的所有及时通话。

    他清楚,杜晚妆心里一直把何尽欢当朋友,也料定会给她去电话。

    果不其然,杜晚妆夺门而出,大概一小时之后给何尽欢去电话,奇怪的是,何尽欢竟劝她回到自己身边。

    真是意外又荒诞啊,她不是一直瞧自己不顺眼,劝杜晚妆离开吗?

    由此,秦慕清越发断定何尽欢知道什么,再度亲自导演今天这一出挨打被带走的戏码。他知道,自己一旦出事,除开警方,在玉城人生地不熟的杜晚妆第一个联系的肯定是何尽欢。还以为能听到之盈的消息,毕竟,对于她们两个来说,之盈从某种程度来说可充作情敌,两个女孩子一起不就该聊这些么,何况还同仇敌忾。一万个想不到的是,窃听到的居然是这般意外到极点的话。

    思绪犹如秋后稻田里凌乱的稻草,才开机不久的手机忽然打破安静,一看屏幕,不是别人,正是来玉城后并无联系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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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送娃回来晚了些,所以更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