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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绝处未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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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人逼迫的?

    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是余焺。

    可是,余焺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他一向不屑这种招数,就算要做什么,也绝对会一把刀抵在靳辛晁脖子上,让他和我分手,但不会让他摔一千块钱给我。

    所以,落井下石的人,会是谁?

    在十八岁的时候,知道我和靳辛晁的事的人,只有余焺……

    不,还有,顾淼……

    心里咯噔一下。

    “是顾淼?”我开口,看着靳辛晁。

    元宝在我旁边吃东西,一边给我把水往盖子里倒,但也知趣地没有插嘴。

    靳辛晁抬起眼睛,眼里的委屈我不是没看见。

    现在,我要的只是他的一个答案。

    一个,我需要的答案。

    等了五年多,我误会了他五年。

    在我这一生最黑暗的井底生涯,丢下一块巨大的石头。

    当时,我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靳辛晁,结果,这个精神支柱,嘎嘣一下,突然断掉了。

    只留下锋利的尖。

    每一个尖,都朝我扎过来,万箭穿心的感觉,同时眼前一片漆黑。

    当时我就在想,等我出狱,我一定要把这箭,一根一根地,插回靳辛晁身上。

    但现在,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万箭,却无法齐发。

    硬生生,得不到发泄。

    那时候,我不过十八九岁,却到了人生最最最低的低谷,再往下,就是地狱。

    “风尘,你听我说……”靳辛晁从包里摸出一叠钞票,“这是你给我的一千块,我一直留着。在里面的日子,我并没有把这钱当作打击,而是把它,当作一份希望,我希望能有一天,带着它,解释给你听。”

    张大嘴,哑口无言。

    仔细一想,在我和他交往的过程中,他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我的事情,

    反而,是我对不起他更多。

    我十八岁生日,本来约了他,结果被余焺毁掉了那场约会,我不禁放了他鸽子,还把音乐广场的鸽子给惊吓得满天飞。

    后来,也是我任性要让他带我离开,最后,他为了留住我,才失手杀人。

    遇到我之前,本来他和他的小女友好好的,相亲相爱。

    是我非要横插一脚……

    把他的人生路和感情线,拐了几个弯。

    他,还因为我,多了几年牢狱之灾。

    我心里惶惶,越来越愧疚不安。

    “靳总,我相信你。”我冲他笑了笑,身体还不是很舒服。

    心里惦记着去医院拿报告单,也惦记着,很久不见的顾淼。

    从血缘上讲,他是我的父亲,生父。

    从感情上讲,他是我的仇人,宿敌。

    他不仅毁了我母亲,还毁掉了我的初恋,我的生活。

    在监狱里的日子,本来就望不到头,他还让靳辛晁,拿着小一千块,砸死了我。

    何止是落井下石,简直就是把我所有的希冀,碾成了灰烬。

    顾淼。

    靳辛晁突然放松下来:“风尘,你还记得你来看我那天,我说过什么?”

    说过什么?

    我呆了一下,默不作声。

    其实我记得,他说,他出狱之后,会重新追求我。

    突然有根弦,被波动了一下。

    “我们重新开始吧!”靳辛晁转身过来,想要抓住我的手。

    元宝眼疾手快,一巴掌打过去,啪地一声,我没忍住看了她一眼。

    “靳总,以前我们有很多误会,但是一报还一报,因为我,你吃了不少苦,但我也受到过惩罚,所以,就让它过去吧!”

    “不不,风尘,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我不计较,什么都不计较!”靳辛晁急了,在前座,恨不得翻过来。

    “忘了不代表没有发生过。”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我那一记眼神里,有没有隐藏好悲戚。

    不想让他看到我的内心,因为我很内疚,也很愤恨。

    内疚我错怪靳辛晁这么多年,愤恨顾淼,想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风尘……”

    “谢谢你送我过来,也谢谢你在商场帮我解围,我到医院还有事,就不耽搁你时间了。元宝,我们下去吧!”

    我说完就下了车,元宝紧跟在我身后。

    不久之后,拿到检查报告,看清楚上面文字的时候,我几乎是差点就晕厥过去的。

    元宝扶着我,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而我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不敢确定自己此刻是在哪里,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样。

    元宝把我背出医院的时候,耳边只有一阵阵汽车鸣笛的声音。

    两眼之前,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

    紧接着,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站在一片黑色的土地上,那土地特别奇怪。

    干裂成一块一块的。

    每一块只有书本大小,中间全是一指宽的裂缝……

    裂缝中央,密密麻麻,紧紧地挨着一排排向上滋生的藤蔓。

    藤蔓比裂缝的宽度要粗很多,几乎都有我的手腕那般粗细。

    而我,原本是站着,却不知道该怎么走,站在原地,那些藤蔓疯了一般地向上滋长。

    我有些慌,因为我不知道哪里是出口,哪里可以摆脱这个困境。

    藤蔓越长越高,很快就看不到头顶上乌泱泱的天空,它们在我头顶,相互纠缠,相互打结,相互蜿蜒。

    像蛇,却比蛇还要柔软灵活。

    但力量,坚不可摧。

    伸出手,试探性地想要去触摸,可是我伸过去,触碰到的,已然是空气。

    一筹莫展之际,远处原来一个声音,在低低地呼唤我的名字,我听了无数遍的名字。

    我讨厌这个名字,我讨厌顾风尘,正如我讨厌我自己。

    “顾风尘……”

    “顾风尘……”

    “顾风尘……”

    漫天的绿色藤蔓纠缠成了大网,直接以很迅速的状态直接压了下来。

    “啊……”

    我猛地一惊,双腿直接软了下去,摔到地上。

    忽而,睁开眼,适应了半天,才发现,这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陌生,没有一丁点儿熟悉。

    我半趴在地上,这地板是象牙白的瓷砖。

    抬起头的时候,这屋顶很高,高到我趴在地上往上看,都会有一种恐惧感。

    这种恐惧感跟恐高不同,从上至下,和从下至上。

    我两种不同的概念。

    顶上吊着一盏大到夸张而且造型极为复杂的水晶吊灯,不是玻璃的白,而是红,鲜艳到,我会以为它可能往下低落血水的红。

    四周窗门很多,但全都紧闭着。

    手腕和脚腕,疼到令我抓狂。

    报告单?

    元宝?

    靳辛晁?

    我一愣,伸手想往兜里摸电话。

    哗啦啦……

    一阵铁链被拉动的声音。

    迷茫之际,低着头看,浑身血液都在四处乱窜,不听使唤。

    手腕和脚,被人用铁链锁着。

    我,不是在医院?

    元宝和靳辛晁,他们在哪里?

    愣神之际,身后的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了……

    一个穿着墨黑色薄风衣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右臂,被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挽着,那女人穿着天蓝色长裙,心形的领口让锁骨半遮半露。

    刚好,我看到了她锁骨处,有一枝逼真的梅花,花瓣浅粉,花蕊是突兀的深。

    真实到,我以为只要伸手,就可以摘到手上。

    “墨爷,这是……?”她女人眉眼很大气,谈吐中,一颦一笑夹杂着一半风尘,一半贵气。

    我看不出来她是什么来路,却看得出来是一个很会来事的女人。

    “不用多问。”男人走了过来,伸手把我拉起来。

    铁链子哗啦啦啦一阵响动。

    然后低头凝视我半天:“顾小姐,这么快就不认识了?”

    这声音,和这语气,我突然想起了,在左家的时候!

    当时陆昀澈要收拾萧谦楠,后来一个男人过来了,问余焺讨了个人情。

    那人,是萧谦楠的弟弟,叫萧谦墨!

    是了,刚才他们在门口,我还听到这女人叫他墨爷。

    “萧谦墨?”我往后一推,结果脚被束缚着,差点摔倒。

    还好那女人伸出手来,拉住我,然后大方地笑了笑:“小心点。”

    “谢谢。”我回她。

    萧谦墨抬手摸了摸女人的下巴:“你倒是很善良。”

    女人没有吭声,看得出来,她怕他,却又不那么怕。

    “顾小姐。”萧谦墨说话了,“我知道你最近身体不好,用这种方式请你来做客,是在下的冒失。”

    我看着他,等着下文。

    “苏苏,你带她去你哪里,好生照顾着!”他说完,冲我点了点头,然后交给这个叫苏苏的女人一串钥匙,就转身出去了。

    苏苏冲他莞尔一笑:“墨爷慢走。”

    等他出去之后,她立即蹲下来替我解开脚上的锁拷和手上的锁拷。

    “顾小姐,别害怕。”苏苏扶着我,把钥匙直接扔到了地上,看都没看一眼。

    我的视线,无意间落在她胸口的梅花上,心里开始揣测,他们的身份。

    为什么萧谦墨会把我带到这里来?

    元宝呢?

    靳辛晁又在哪里?

    目前为止,我的记忆,停留在那张报告单,和元宝背我出了医院,看到靳辛晁车子的那个画面。

    别的,一无所知。

    “别怕?”我冷冷地笑了一下,心脏不断往下坠落,“苏苏是吧?你们这样,让我怎么不怕?”

    苏苏一愣,笑得更动人了:“你放心,墨爷他要真难为你,也不会让我带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