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初春雨凉,空  气里凝着软软的湿意,庭院里的梅花快谢了,雨水稍稍一淋,满地皆是细碎的残红,衬在玉石子小路上,像是美人划破的胭脂,惊心的艳。

    容夫人坐在烟熏蓝的  沙发上,低眼看着腕上的佛珠,不知沾了哪里的雨水,微微有些发亮的水渍,她皱起眉,拿出手帕细细擦净了。

    方姐奉上茶  来,她却没动,晚卿站在一旁,小声道:“老夫人请用茶。”

    容夫人微微一笑:“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呢,别站着了,快坐下吧。”

    晚卿看了她一眼,在沙发一角坐下来。

    “我让她们带了些血燕过来,一会儿让方姐给你炖了。”

    晚卿忙道:“多谢您。”她大病初愈,身体还很虚弱,一张清丽的脸上看不见血色,此时又有些惴惴不安,怯生生的摸样倒是惹人怜惜。

    容夫人又是一笑,拉起她的手,叹道:“现在最主要的是养好你的身子,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止非性格冲动,一时接受不了也很正常,你不要怪他。”

    晚卿本来就敬畏她,听她这样说,自然感动,眼圈立刻红了,“。。。是我太不小心了。”

    “你们还年轻,不用着急的,好孩子,别太自责了。”她站起身,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晚卿也忙跟着站起来,随她出去,容夫人走到门口,忽又转过身,漫不经心的问:“止非这段时间一直没回来吗?”

    晚卿深深的垂下头,轻声道:“没有。”

    容止非在瑞士谈完生意并未急着回来,他支走了随行的人,只留下几个保镖,当晚就坐飞机去了赌城。

    他在一片奢靡中挥金如土,他和妖艳的法国女人调情,他是赌场里最引人注目的王子,女人们喜欢媚眼如丝的议论他,意犹未尽的可惜他从来都不笑的。

    容止非不敢回去,他知道赵之臣在调查那件事,所以才被逼得落荒而逃,曾经那样不可一世的容七少,竟也会这般狼狈。

    他怕一切拆穿之后,又是一场让人生死无门的真相。

    人就是这样荒唐,他已经活在地狱里,却还是会怕更深的恐惧。

    拉斯维加斯是出了名的销金窟,可是却有别样清透的夜空,仿佛海天倒置一般,那是一汪真正让人神往的碧蓝。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容止非走过旋转门,蓦地和一个亚洲女人撞在一起,他只看了她一眼,就判断出这是一个妓女,可是因为那双眼眸,他还是微微失了神。

    女人会错意,继续贴上来挑逗,他目光一冷,狠狠将她推开。

    他曾经有过程鸳,她的眼神和她那样相似,清澈如水,也温柔如水,可是再像,她也不是她。

    他像生了一场大病,从第一眼看到她,就再也无法痊愈,永远也没有人能治得好他,

    那样一种长在心尖上的毒,碰不得,也忘不了,得不到,就只能生生痛死。

    终于还是回了B城,桌上摆着赵之臣送来的文件。

    晚卿自孕后鲜少出门,哪里能得到那般狠烈的堕胎药?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只是那时他满心惊痛,才会想不到。

    世人常说爱生怨,怨生怖,大抵也就是如此。正是因为太爱太爱,有时才看不清方向。

    窗外柳絮纷飞,又是一年春天了,可他却觉得自己仍旧置身隆冬,再也不知温暖是何物。

    他在黄昏时去了静芷山庄,将所有的东西摆到容夫人面前,“。。。还有这个,是容画和白娉儿的谈话录音。”

    残阳如血,照进屋来,更是一片凄然,容夫人眯起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母亲一定要我明说吗?”

    “你认为是我和娉儿合谋换了素晚卿的药?”

    容止非并不看她,只冷笑道:“当然不是。母亲还要参禅礼佛呢,若有这样狠毒的心思,佛祖恐怕不会再庇佑容家了,您只会安插个人进城南别墅,给白娉儿可趁之机,让她来下手。”

    容夫人捏紧了腕上的佛珠,望着他一字字的问:“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我也很想知道,我眼前的这个人,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让我不认识了。”

    苏嬷嬷忽的放下茶壶,轻道:“止非。”

    他有些悲凉的看着她,“苏嬷嬷,你来告诉我,她究竟是谁?我的母亲,不会这样对我的孩子的。”

    容夫人一窒,怒道:“容止非!你不用跟我阴阳怪气,我一早就说过,那个孩子不能留,我不能任你毁了容家的基业!”

    “那您现在成功了,她永远也不能再怀上孩子了。”

    容夫人望着他,他的那道目光,竟让她一时失了言语。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容家,为了他,可她却没想过,她竟将自己的孩子逼到了这个地步。

    “母亲,我一直都没有告诉您。。。其实我放不下她,是我,放不下她,过了这么久这么久,我也试了很多次,我知道是我没有出息,可我真的没有办法。”

    那年的雪那样大,无边无际,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冷的,他在华府公寓里高烧得几乎人事不知,辗转迷蒙间,所见不过是她的笑颜。

    在那样痛彻心扉的绝望里,他终于明白,这个世上,真的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

    他想去找她,无论她是否真的和林彻有什么,他只想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他舍弃了自尊,舍弃了原则,舍弃了一切。

    可那时,她已经和林彻结了婚。

    不过三天而已,不过三天。

    她竟然连三天都等不了。

    他喝得酩酊大醉,一边哭,一边笑。

    同样是铭心刻骨的感情,爱和恨的界限,本来就那样模糊。

    他开始纵情欢场,醉生梦死,他以为他终于不再痴迷了,他以为他终于已经忘掉了,他恨她,他要毁掉她所在乎的一切,她的家庭,她的爱情,她的父亲。

    他一步步的逼她妥协,逼她崩溃,他要将她踩在脚下,一辈子锁在自己身边。

    他骗得过她,骗得过母亲,骗得过所有人,可他骗不了自己。

    他知道,在她面前,他永远没有赢的可能。

    他放任陆纤歌去勾引林彻,又强拉她去参加他们的婚礼,不过是因为他嫉妒。

    他向嘉盛施压,逼她和他结婚,又在婚后,顶着所有股东的压力,放弃了收购计划,也只是怕和她再也没了可能。

    他对她私买避孕药的事大发雷霆,他那样珍惜那个来之不易的孩子,是因为那是他唯一的筹码。

    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因为他在乎她,像生了病,着了魔,迷失了心智,发疯般的在乎她。

    “五年前您就是坐在这个地方,逼着林彻和沈落微对我说那些话吧?”

    容夫人缓缓叹了一口气,“你还是知道了。”

    是啊,他还是知道了,却已经晚了近六年。

    他心心念念的恨着她,而她带着他的孩子,嫁给了另一个男人。

    缘分纵使天定,可终究世事无常。

    天终于完全暗了,庭院里遥遥吹进来几缕花香,钟表闷闷的报了三声时,容止非几乎被惊到,手蓦地一抖,溅出几滴茶水。

    他睁开眼,随意擦去了,站起身来,“您是我的母亲,我不能怪您,只是这一回,我不会再放过白家。”

    容夫人慢慢靠在沙发上,像是累到极点,低声道:“就为了那个女人,你要和白家为敌?”

    容止非隔着模糊的光亮望在她脸上,“您以为,四叔勾结白家的事,我当真不知道吗?”他缓缓笑了起来,“母亲,四叔的事,您不是一向比我更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