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作者:女王不在家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43章

    谁也不是木头桩子,被个火烫火烫的铁头熨帖着,她哪能不知道。

    不过这一次,心里到底是有了盘算,他不迈出那一步,她是便先不说了。

    就看这事能熬到什么时候吧!反正她是不着急的。

    正想得入神呢,就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耳边道;“杏花,口渴了。”

    啊?

    她猛地听到这个声音,扬起脸来看过去,在这日头底下,就看到男人刚硬的脸庞上流着汗珠,顺着脖子往下淌。

    也是什么人什么心,她呼啦一下子,脑子里便有些犯浆糊,竟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来。

    “嗯?”他看她睁大眼睛怔怔地望着自己,不免挑眉。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低下头,不自觉地便觉得耳根都烫得疼,赶紧亲自倒了几杯茶水,其中一杯捧给他,又招呼两个儿子过来:“歇一会儿,喝点茶水!”

    ——

    在三个男人的辛苦下,这地算是松个不离十,之后男人们照样忙碌,萧杏花可就没有之前那么自在。每日吃过了早膳,两个儿子出去兵营里练了,或者在家习武识字的,两个儿媳妇并女儿都去学字,唯独她,跑过来亲自挽起袖子干活。

    她伺弄过庄稼的,喜欢干这个,看着种子埋下去,绿油油的小苗儿拱破了土壤出来,之后便慢慢长大,最后结出瓜果,她心里就高兴。

    她也找来嬷嬷,和她们好生说说话,知道家里几个媳妇女儿如今的情景,该怎么教导,做到心里有数。这几日梦巧儿倒是比以前听话了许多,在嬷嬷地教导下,开始懂规矩起来,仪态身姿都看着像个少奶奶了。只是总有些黑眼圈,她问了几次,她支支吾吾的不说,于是萧杏花反倒以为是自己逼得太紧,只好告诉嬷嬷好歹给大少奶奶歇息时间,可别给憋坏了。

    至于她自己,萧战庭是说要教她认字的啊,她晚上跟着萧战庭学几个字,白天就拿着账簿子看看。账簿子上的字能认齐全,自己应该也学得差不多了。

    日子就这么过去,转眼间,已经是太后娘娘的六十大寿了。

    梦巧和佩珩已经把那副祝寿图锈好了,绣工自然是上乘的,上面的八个神仙并个大仙桃都绣得活灵活现。萧杏花欢喜地拿给我萧战庭去看:“这可是没折损你的颜面吧!”

    萧战庭自然是知道这些日子萧杏花的辛苦:“这个自然是好,只是下次可不要为了个寿礼如此大费周折了,仔细毁了眼。”

    萧杏花听了这话,自是十分受用。

    其实这些日子,两个人可真是好得蜜里调油似的。

    萧战庭每日都会教她认字,两个人一起吃着饭,说说话儿,晚上再一起上床睡觉。

    睡觉的时候他都会抱着自己,有时候自己在他怀里拱一拱,他还会拍拍自己的后背。

    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萧战庭对她这个小妹妹可是疼爱得很呢。

    她心里喜欢,便随口道:“其实也没什么,又不像以前那会子,做个针线活都要在桐油灯底下,那个时候没毁了眼,现在亮堂堂的夜明珠用着,哪里能毁眼呢!”

    这话一说,两个人不免都想起了过去。

    过去萧战庭的衣服哪里破了,都是萧杏花亲手缝补的。

    从她六七岁学会了针线,就开始帮他缝缝补补了。

    有时候入了秋,婆婆还没来得及给他做新棉衣,眼瞅着旧棉衣是再也穿不进去了,她就紧赶慢赶地给他做新的。

    白天要干活,没时间做,便晚上就着豆大的一点桐油灯熬夜给他做。

    做好了,他穿上,不再挨冻了,她揉揉发红的眼睛,心里也高兴。

    想起过去,彼此都安静下来了。

    萧杏花默了半响,最后受不住这近乎凝固的气氛,故意笑了笑:“赶明儿再找几个夜明珠,那个确实亮堂!还要几个月光石,那个放在床头,夜晚里猛地看了也不晃眼”

    “嗯,好。”

    萧战庭看到,萧杏花的眼圈也有些发红,不过她既然不想提了,他也就不再提。

    “佩珩梦巧她们,都准备妥当了吗?”

    萧战庭知道为了这次太后娘娘六十大寿,她可没少折腾。

    用萧杏花的话说,这是她们进了城后,第一次见那么多的侯门贵族,总是要体面一些,免得被人小看了。

    其实萧战庭想说,既是身为他萧战庭的妻儿,便是破衣烂衫去了,也没人敢笑话的。可是她既希望打扮得体面,他也就不说什么。

    她爱花银子买买买,他就让她随意去买,反正他现在有的是银子。

    她若要悉心给太后娘娘准备寿礼挣面子,他也就随着她。

    “那是自然,我让如意斋给她们几个各打了几副新鲜花样的头面,又裁制了新衣裳。另外手底下丫鬟到时候谁跟着去,去了怎么和人见礼,早就练了好多次了!”

    “嗯,那就好,对了,上次你说秀梅身子不好,如今可好些了?”

    “好多了,柴大管家请了御医开了方子调理着,我前几日问过,说是比以前见轻了。”

    只是看着秀梅,总觉得她眉眼间还是带着愁绪,萧杏花心里估摸着还是夫妻之间的事儿不够好,不过没办法,身子总是要慢慢养,她这当婆婆的,除了教训下儿子,一时也没什么能帮上她的。

    “我让梦巧多和秀梅说说话,开解开解她,想着过些日子就好了。”萧杏花叹了口气:“说起这秀梅,其实是个聪慧细致的,会读书识字,又会画画,可是这读书人儿啊,自有读书人儿的毛病。就是太过于细心了,芝麻点大的事儿就会放在心里,也容易钻牛角尖。其实我想着,这事若是搁在梦巧身上,真得敞开来和咱家千尧吵几句嘴,估计也就没事了。”

    偏生秀梅喜欢憋在心里,憋久了,两口子闷着,自然凭空生出许多嫌隙来。

    萧战庭笑看了她一眼,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不要太过操心,这都是芝麻小事,时候长了就没事了。年轻夫妻,哪有不闹气的。”

    萧杏花闻言,想想也是,噗嗤笑出来:“说的也是,难得你都是当了大侯爷的人,还能说出这理来!”

    两口子正说着间,便听到外面声响,原来是萧千尧萧千云夫妻并佩珩,都已经准备妥当,前来等着父母一起过去宫里。

    因萧战庭还没穿戴妥当呢,丫鬟们取来了朝服和靴子。萧杏花因刚才和他说了那会子话,看着自家男人,也是心里柔软,便过去接了靴子道:“我给你穿吧。”

    说着半蹲下去,帮他穿那靴子。

    这种男人的靴子自然和女人的不同,下面打着铁钉子的,又是牛皮的,沉甸甸的,她捧着一双鞋,好不容易才把他那双大脚套进去,接着又套另一只。

    一边穿着,一边随口叨咕道:“你这脚底啊,硬邦邦的,一看就是长年操心不得清闲的,改日我帮你好好按按修修。”

    萧战庭低头看着她蹲在那里的样子,乌发金钗遮挡了视线,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觉得后脖颈那里掩映在黑发和衣领间的一抹白嫩。

    一时不免心荡神摇,想着这女人平时一副市井泼辣样,如今给自己穿靴子时,却是这般温柔,依稀仿佛昔年那个乖顺的萧杏花。

    这边萧杏花倒是没多想,穿了靴子,又去旁边檀木架子上给他取朝服。

    “这是怎么了,傻看着我做什么?”

    “没——”萧战庭回过神来,想起刚才她的话,便随口问道:“你还会修脚?”

    “是啊,以前特意学了,给……”

    话说到一半,她一下子就没声了,拿着朝服的手停顿在那里了。

    她是给人修过脚。

    可是这种事,是不好说给萧战庭听的。

    给人修脚,这是下九流的活儿,比剃头的还不如呢。人说剃头是站着给人剃头,修脚却是跪着给人修脚。

    这样的活儿,若是男人做,乃是下贱之人,若是女人做,自然会引来别人的猜忌和遐想,哪怕你只是想跪在那里多挣几个铜板。

    不管怎么说,萧战庭都是堂堂镇国侯,便是他再不忘糟糠之妻,便是他再不忘昔日情义,可是自己的夫人曾经跪在那里给人修过脚,这种事,却是怎么也不好让他知道的。

    别说是他一个大侯爷大将军,便是寻常男人,怕是也要深以为耻了。

    “特意学了,给几个孩子修过。”萧杏花不经意地笑笑,对萧战庭这么说。

    萧战庭没说话。

    萧杏花有些尴尬,借着手中的蟒袍掩饰着心思,笑着嗔怪道:“傻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穿上。”

    “嗯。”他伸出手,就着她的姿势,让她帮自己穿上了蟒袍。

    这蟒袍是御赐的,上面绣着四趾蟒,只比皇家的龙少了一个脚趾头而已。

    这已经是位极人臣了。

    萧杏花没看萧战庭,一边帮萧战庭穿着蟒袍,一边盯着上面的锈蟒。

    萧战庭任凭她摆弄着自己的衣袍,却低下头来看她。

    她面上眼里依然带着笑,看不出任何异样,可是萧战庭就是知道,她一下子没了之前的兴致。

    或许是因为她瞒了自己什么。

    萧战庭有些无奈。

    其实他已经说过,无论什么事,都没关系的,去做过下九流的修脚女又如何,她依然是他的杏花儿。

    只是她总是不记得,或许也还是不相信他。

    不过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他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萧战庭一脸平静地握住了萧杏花的手,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些许失落,淡声道:“走吧,外面车马早已经备好了,儿女们也等着呢。”

    “嗯,好。”萧杏花笑得平静。

    ——

    萧杏花陪着萧战庭走出房间,几个儿女都在了。两个儿子如今穿着锦袍,双肩清宽,腰板挺得笔直,看着再不是往日走街串巷的模样。也或者是最近这些日子跟着他们爹练武的缘故吧,竟看着添了许多威风。

    两个儿子旁边的媳妇呢,都是一样的头面,外人瞧着就知道这是妯娌。只是同样的头面打扮在秀梅身上,看着清秀文雅,到了梦巧那儿就凭空变了模样,十分端庄大气。

    再看自己女儿佩珩,娇滴滴的小姑娘,十五岁,正是最好的年纪,这些日子嬷嬷悉心调理,好汤水养着,那皮肤娇嫩嫩的像豆腐,穿着绫罗,戴上珠翠,抿着唇儿笑盈盈站在那里,活脱脱一个大家闺秀,比她之前伺候过的富人家女儿还贵气呢!

    萧杏花看到这一众儿女媳妇,自是十分满意,当下原本心里的那点失落顿时烟消云散了。

    儿子媳妇女儿都齐刷刷上前拜见了,一行人等坐了软轿前去大门外换乘马车。

    萧战庭带着两个儿子骑马,萧杏花和媳妇女儿坐轿子。

    坐在轿子里的萧杏花撩起轿帘儿往外看,入眼的自然是一派锦绣繁华。路旁不知道多少行人纷纷驻足,也有的窃窃私语,一脸艳羡。

    萧杏花从帘缝里望着这街旁人们,一张张的面庞,忽然觉得那些人正是过去的自己。

    曾经的她,站在街头,翘首看那些骑马坐轿的贵人路过,四人抬的大轿子,前后拥簇的人群,看着气派极了。那个时候的萧杏花也会对自家儿子随口说一句,看到没,你们天天念着说要牛车,人家贵人骑马坐轿,根本不做牛车的。

    她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坐在轿子里看着外面,成为曾经她艳羡过的那个贵人,让和她以前一般的行人艳羡。

    人这一辈子啊,你永远想不到后面有什么际遇等着自己呢。

    更没想到,曾经张嘴就被她念叨死鬼的男人,竟然成了人上人。

    萧杏花将额头抵靠在轿壁上,感慨不已。

    正感慨着,她却仿佛听到人群中一个声响,隐约喊着她的名字,那声音中透着几分熟悉。

    一个激灵,忙悄悄地往外面看过去。

    外面有赶路的也有行脚的,更有叫卖的,一张张脸,并寻不着她以为的那人。

    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

    庆幸过后,又不免惭愧自责。

    若真是他,既然来了,总该见见。

    当初在白湾子县,他不知道帮了自己多少呢,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结果后来自己和萧战庭相认,那晚想偷偷过去和他说句话儿,谁知道到了他家,竟被告知他被县太爷连夜派出老远出公差去了。

    以至于临走前,都没能见上一面呢。

    正想着呢,身边的佩珩却忽然道:“娘,你瞧,那不是罗六叔吗?”

    萧杏花一怔,随即转头看过去,帘子掀开时,恰看到那边酒楼底下,在一众人中,有个男子正翘首看向这边。

    四目相对间,她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两个人隔着这么多人,谁也不曾开口。

    其实轿子在稳健地前行,罗六所在之处又是人潮涌动,是以这四目相对,只是一弹指的功夫而已。

    待到萧杏花反应过来,再想看过去,茫茫人海中,却是再寻不到那人踪迹。

    “娘,真的是罗六叔呢!”佩珩分外惊喜。

    罗六叔人是极好的,总是给她带些瓜果布料过来。

    她知道罗六叔是好人,也真心对娘好。

    要不是忽然认了一个爹,怕是罗六叔选好了宅院,他们一大家子全都搬过去了。

    “看花眼了吧。”萧杏花没笑,随口这么说道。

    “娘,我没看错,真的是罗六叔,他刚才还看你呢!他是不是来燕京城找咱们啊!当时家里出了这事,罗六叔正好派出去办案子,咱们都没来得及和他告别,他一定担心着咱们呢。”

    “闭嘴。”萧杏花绷着脸,忽然这么道。

    “娘?”佩珩没想到娘忽然对自己这么凶,诧异地看向自己娘。

    “记住,你刚看错了,那不是你罗六叔,你罗六叔在白湾子县呢,怎么会来咱燕京城。”

    “好……”佩珩见娘这么说,也就低下头,温温顺顺地道:“是,娘,我记住了,那不是我罗六叔,我罗六叔在白湾子县办案子呢,不会过来这边。”

    萧杏花刚才对女儿凶,其实有些歉疚,不过想想罗六的事,又觉得心乱如麻,便干脆抿着唇儿不言语了。

    萧战庭那人,若是知道罗六的事,还不知道怎么想的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下只能先不认了。

    回头找个时间,看看怎么见罗六一面,好歹……好歹把这些年的事都掰清楚了吧。

    而就在萧杏花在那里兀自伤神的时候,骑在大马上的萧战庭正拧眉沉思。

    刚才的那一幕,自然全都落入了他的眼中。

    他也约莫知道,那个在人群中张望着自己妻子的男人,叫罗六。

    那个升职了都头,积攒了银子,满心以为盘下个临街大宅子,把萧杏花娶进门,再给两个儿子开个小生药铺子,从此后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这个男人把一切都盘算的这么周到,可是他却忘记了一件事。

    女人,不是他的,儿子媳妇女儿,那也不是他的。

    自己机缘巧合路过白湾子县,认下了自己的妻儿,于是这一切,都注定和这个叫罗六的男人再无瓜葛了。

    那是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儿子媳妇女儿。

    萧战庭攥着缰绳的手青筋微微凸起,咬牙想着,便是杏花儿心里还惦记着那罗六,那又如何,他是最明白杏花儿的性子了,守着这泼天富贵,她是绝对不会回头去找那罗六的。

    想到这里,他原本应该宽慰几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根不大不小的刺儿,插到了他的心口,一呼一吸间,便是隐约的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