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沉鸾孽 > 第90章:掳劫风波(三)

第90章:掳劫风波(三)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鸾夙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辆颠簸的马车之中。手口被缚,颈后生疼,显然是被人掳劫。

    而掳劫她的人,此刻正与她共乘一车,端坐在她对侧。

    “醒了?”五十岁上下的男子看了鸾夙一眼,眸中精光毕现。

    鸾夙想要说话,然口中那腥臭的抹布却令她隐隐作呕。男子知她所想,抬手将抹布从她口中取下,笑道:“你想问什么便问吧。”言罢又看了一眼车窗,威胁道:“老夫奉劝你最好不要呼救,否则只怕一命呜呼。”

    鸾夙连忙大口喘气:“你是谁?”

    “我是谁?”男子冷哼一声,只是道:“你不认得老夫,大约会认得犬子。”

    此话甫毕,马车帘帐已被掀开,一个颇为眼熟的年轻男子面孔已探入车内,看向鸾夙笑道:“姑娘,好久不见。”

    鸾夙过往恩客无数,看了这年轻男子数眼,才辨识出来,忍不住惊呼出声:“你是……周建岭!”

    年轻男子正是北熙国舅周会波的小儿子——周建岭。与此同时,鸾夙也猜出了车里这年长男子的身份,必定是周会波无疑。她不禁心中大惊,没想到这父子二人竟能从臣暄和聂沛涵的眼皮子底下逃跑,且还将自己掳走。

    鸾夙越想越觉周会波父子是个人物,不禁再看了一眼周建岭。

    她记得三年前在黎都初识此人时,他还是个油头粉面的狠戾少年,面上满是吊儿郎当。没想到三年不见,周建岭已变得如此沉稳,气质大变。亦或者从前他那副样子,本就是装出来的?

    这般想着,周建岭却已放下车帐继续赶车。而周会波则玩味地看向鸾夙:“鸾夙姑娘现下可能猜出老夫的身份?或者老夫是该唤你凌姑娘?”

    听闻此言,鸾夙更觉心中一凉。周会波既然已知晓她的真实身份,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她。只不知如今他们是往何处去?是南下还是北上?

    周会波见鸾夙并不说话,蹙着娥眉不知在想些什么,遂冷冷威胁道:“老夫劝凌姑娘切莫想着逃跑一事,否则我父子二人死不足惜,只可惜要姑娘来为咱们陪葬。”

    鸾夙连忙收起思绪,面上假装几分惊恐:“国舅欲拿我如何?”

    到底是个小姑娘,只知道害怕。周会波放松三分警惕,笑道:“凌小姐是臣暄与聂七的心上人,老夫要逃,自然要拿你开刀。怪只怪凌小姐来了祈城,否则也不会遭这个罪。”

    鸾夙闻言心念一动。世人只道她与臣暄相好,如今又即将成为北宣太子妃,周会波又为何会说出那句“凌小姐是臣暄与聂七的心上人”来?不要说她与聂沛涵的事知晓的人不多,即便有外人知道了,也绝无可能传到周会波耳中。

    如此一想唯有两个可能:一是她在镜山上揭露自己身份的事被当时郇明带去的手下泄露出去;二是周会波在南熙有内线,且这内线知之聂沛涵甚深。

    鸾夙犹豫不决,认为两种情况皆有可能。

    这样想着,她又觉得周会波实在老奸巨猾,不愧能从南熙叛逃,又在北熙混得风生水起当了国舅。就这份逃跑的手段,世人已无可比拟。鸾夙心中虽划过万般思绪,面上却仍显出惊恐之色,求饶道:“国舅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无妨,”周会波面上闪过一丝狠戾,“老夫自有法子教你什么都知道。”

    鸾夙开始无比盼望臣暄来救她……纵然聂沛涵能来也是好的。

    可他们究竟是要带着自己往哪儿去?鸾夙隐约感到日光顺着车窗照射进来,心中一动,不禁问道:“我睡了多久?眼下几时了?”

    周会波眸中精光再闪:“凌小姐莫要耍花样。”

    鸾夙连忙摇头:“我只是饿了。”

    周会波便从身侧的包袱中掏出一个馒头,却不松开鸾夙被缚的双手,只掰下一块硬塞进她嘴里,冷冷回道:“眼下是辰时,马车已出了祈城,凌小姐死心吧!”

    辰时?那便是说,如今日头尚在东边。鸾夙不动声色往车窗旁靠了靠,立刻觉得有不大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她感受着阳光射过来的方位,一瞬间便已判断出马车所行进的大略方向。

    是往南!

    这便是说,他们从祈城出来,一路南下,如今仍是在南熙境内!

    鸾夙不知心中是悲是喜。悲的是臣暄大约鞭长莫及,喜的是她也许还能盼来聂沛涵。当然,前提是聂沛涵愿意为了她而劳师动众。

    鸾夙一面嚼着周会波塞进她口中的小半块馒头,一面在心中暗暗分析。她与聂沛涵近两年未见,昨日在车上又是一番客套地敷衍,是以有些把握不准,聂沛涵是否肯念着旧情来救她。想着想着,便又劝慰自己道,即便聂沛涵坐视不理,臣暄也必定会给出条件作为交换,怂恿聂沛涵出手相救。

    如此一想,又稍感安心。

    鸾夙将馒头使劲咽进肚里,强忍着那干涩之意,此时却忽听周会波对她问道:“也该轮到老夫问问你了……龙脉地图如今在何处?”

    果然是为了龙脉。鸾夙紧咬下唇:“我不知国舅在说些什么。”

    “啪”的一声脆响传来,鸾夙感到左颊上是一阵火辣辣的疼。周会波徐徐收回扇巴掌的右手,威胁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鸾夙只得改口:“地图不在我这里。”

    周会波好似信了:“无妨,地图不在,你人在即可。龙脉究竟藏在何处?老夫不信你半分不知情。是在南熙还是北熙?”

    鸾夙并不知晓龙脉的具体位置,她足踝上的半幅地图是山中具体的寻找路线,而藏有龙脉的那座山究竟在何处,则是在小江儿的足踝之上。

    所幸她足踝上的地图已被洗掉了,否则只怕会左足不保!鸾夙下意识地想要将周会波引到臣暄的掌控之下,忙骗道:“在北熙!”

    周会波将信将疑:“我如何能信你?”

    如何能信她?鸾夙在脑中飞快寻找着答案,往日里的舌灿莲花仿佛都不管用了。她想了想,只得先编个理由道:“国舅试想,如若不是受命守护龙脉,我父亲又为何要去北熙为官?我母亲云氏乃是南熙大户出身,父亲若去了南熙,有云氏相助,仕途岂非更如虎添翼?”

    周会波住口不言,似在斟酌她话中真伪。

    鸾夙吃了方才的教训,只觉左颊仍旧生疼,便不敢再开口多说。

    半晌,她又听周会波徐徐冷道:“原想早些动手,才将你那马车弄坏,谁想不巧聂七路过,倒是帮了你一把。”

    原来她的马车坏在半路是有人故意为之!可她人已平安进入束兵营,又为何还是被擒?这更证实了鸾夙心中的第二种猜测:周会波在聂沛涵身边有内线!

    只一转念的功夫,周会波已再道:“你也不要妄想聂七来救你,他跟着丁益飞学的那些法子,早被识破了。什么追踪之法在老夫这里全然无用……”他面上露出几分猥亵之意:“犬子一直仰慕凌小姐风采,老夫奉劝小姐乖乖听话,否则臣暄必定绿云罩顶……”

    他凑近鸾夙,笑得越发狎亵:“亦是臣暄与聂七早已成了‘同靴兄弟’,也不多犬子一个?”

    “同靴兄弟”并非什么好听话,乃是坊间调侃与同一名女子媾和过的多名男子。鸾夙只觉大为恼怒,又怕周会波说到做到,当真令周建岭轻薄自己,唯有生生受下这句话,没有发作出来。

    周会波见状又冷笑一声:“算你识趣。”

    此后一直无话。待到晚间,周会波却不投栈,生了一堆火在野外休憩。周建岭值守上半夜,周会波值守下半夜,父子两人轮番在马车内歇息,而鸾夙则一直被迫缚在车内。

    若是周建岭在外把守还好,一想到下半夜周会波将周建岭换进马车里歇息,鸾夙便觉心惊胆战,生怕他做出逾越之举。

    “从前是奉了父亲之命刻意与臣暄相争,不想倒对你生出几分兴趣。”周建岭在车内笑得轻薄,抬手抚过鸾夙的左颊,叹道:“啧啧,也不知这滋味到底如何销魂,竟连聂七也迷上了。”

    鸾夙闻言惊恐地睁大双眼,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周建岭将鸾夙口中的抹布取出:“我可不喜欢哑巴。”他浓重的呼吸低低附在她的耳边,一边伸手解她的衣襟,一边猥亵地笑道:“我喜欢叫得放浪的女人。”

    鸾夙想要挣扎,可她双手双脚被束缚着,即便挣扎也是徒劳。眼看着周建岭已解开自己衣襟上的三颗纽扣,鸾夙再也忍不住斥道:“无耻!下流!”

    “骂得好。”周建岭笑得不以为意,手上动作也不停歇,正欲拨露她一半香肩,此时车帘却忽然被人掀开,一只强有力的手将周建岭从鸾夙身上拽了下来。

    “混账东西!事到如今你还有这心思!”周会波一巴掌扇在幼子脸上,怒斥道:“吓一吓她也就罢了,你还当真不客气了!”

    周会波瞟了一眼惊恐万分的鸾夙,拽着周建岭下了马车,那斥责的声音便从车外隐隐传入她的耳中:

    “你是能惹得起臣暄?还是惹得起聂七?趁早收起心思……”

    “色字头上一把刀,大事未成,倘若她羞愤自尽……”

    “你若当真想要她,待我们找到……让他做主……随你处置……”

    找到什么?谁来做主?鸾夙立时打起精神,收起方才的惊恐与羞怕,生怕漏听外头周会波父子的对话。

    然而话到此处,却也戛然而止了。

    只见周会波面色无波地坐上马车,对鸾夙道:“方才犬子多有得罪,望凌小姐海涵。”

    鸾夙本就余惊未定,此刻又故意夸张三分,佯作泫然欲泣:“还望国舅约束贵公子自重!”

    周会波冷冷看了她一眼,阖上双目养起神来,而周建岭,是夜则未再出现在鸾夙眼前。

    *****

    此后一连四天,周会波坚持不投客栈,不去酒家,每日只饮清水,吃馒头,露宿野外,且还须一夜之内更换多个地方,不敢在一处多作停留。

    鸾夙却唯恐周建岭再生觊觎,只能拼命保全自己,祈祷上天垂怜。有这一个信念维系着,即便清水馒头再难下咽,她也强迫自己吃下,再将自己弄得窝囊无比,盼着能让周建岭嫌弃。

    好在这样煎熬的日子并没有太长,她便看到了事情的转机:

    鸾夙被掳劫的第八日,周会波父子特意避开聂沛涵的封邑房州,绕到曲州继续南下。他们不仅破天荒地住了客栈,且还逼迫她洗漱一番,换了男子衣衫。

    当翌日清晨重新出发时,鸾夙终于看出了周会波此行的目的地——南熙国都,京州。

    鸾夙无比庆幸自己从北宣带了一本《地域志》。若不是看过那本书,仅凭她只去过房州烟岚城的经历,又怎能将南熙的地形、地名都了若指掌?

    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