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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有女名婆惜(10)

作者:我是大逗比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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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衙门口,座落着两只石雕大狮子,两边还各立着一个拿着□□的衙役,端的是威武气派。

    倪溪站在衙门口踟蹰了下,终是走上了台阶。

    刚上去就被拦住了,两柄□□横在身前,那衙役一声威呵:“衙门重地,闲人不得擅闯。”

    倪溪忙福了福身子,轻声说道:“奴有冤情要上诉,烦请两位大哥行个方便。”

    妇人上诉,还是如此年轻的妇人,实为罕见。

    可那衙役见倪溪神情认真,实在是不似作伪,他犹豫了下,说道:“小人无法做主,今日雷都头当值,此事需先禀明都头才可。”

    “劳烦两位大哥。”

    倪溪道了个谢后,便在衙门口等待。

    过了会儿,从里面走出一个膀粗腰圆,紫棠色面皮,做都头打扮的男人来。

    “你这妇人,可知衙门不允许胡闹!”那雷姓都头一上来便高声喝道。

    倪溪柔柔行了一礼,“奴和阿爹两人被恶人欺辱,实无活路,望都头可怜奴父女两个。”

    雷姓都头听了,问道:“你要状告的那恶人是谁?”

    “奴要状告那郑大户。”她的声音干脆利落。

    “可是状元桥下卖肉的郑屠?”雷姓都头又问道。

    倪溪掷地有声的回了个是,心里却在犯嘀咕,这雷都头说的这么详细莫非认识那郑屠?

    没想到她这一回答,雷姓都头顿时变了脸色,下巴的那一扇圈胡须随着他的大声呵斥而颤动。

    “那郑屠我识得,不是那为非作歹之人,你这妇人,如何在此胡言乱语,污蔑好人。”

    郑屠怎么可能是好人,这不是在睁眼说瞎话吗?倪溪一惊,连忙抬头说道:“奴敢保证奴所说句句属实。”

    雷姓都头却是不信,蛮横的指使两边衙役:“把这妇人叉下去,休让她再胡闹。”

    衙役领命,只是念在倪溪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放柔了语气说道:“小娘子还是请回吧。”

    倪溪现在是看出来了,这姓雷的都头就是在包庇那郑屠,突然想起先前有人给她说过,郑屠与县衙里的都头称兄道弟,想必就是这位雷都头了。

    偏偏她就撞上了,心里不得不哀叹一声倒霉。

    只是她又怎么能回去,一旦今日之事作罢,可想而知后面她们一家三口要面对郑屠多么厉害的报复。

    “冤枉啊!”

    倪溪决意不回去,眼见那姓雷的都头快要进去了,她索性心一横,高声叫道:“奴今日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都头若还是不信,奴便撞死在衙门口得了!好教那六月飞雪沉昭奴的冤情。”

    说罢,便作势要便门口那根红漆柱子上撞去。

    没想到这妇人如此烈性!

    雷姓都头这下慌了,那郑屠是他的酒肉兄弟不错,可跟都头得位置一比,又算得了什么?他如果今日真让倪溪撞死在这里,知县问责起来,这都头的位置也别想做了。

    他连忙让衙役拉紧了倪溪,放缓了语气劝道:“罢了,你这是做甚,我去禀了老爷便是。”

    他又闷声说道:“不过知县老爷见不见你,我就不知道了。”

    “只要都头禀了便是。”只要那知县知道了,听天由命便是。

    明明说话的态度很强硬,倪溪却偏偏低垂着眉眼让人实在生不起气来。

    雷姓都头哼了一声,走了进去。

    他先不去找知县所在的后院,而是径直走进衙门后门,门口一个仆役打扮的汉子笑迎了上去,问道:“劳烦都头,郑大户求的事情办妥了?”

    “那小娘子不肯走,非得见知县老爷才行。”

    说起倪溪,雷横也颇觉无奈,臭着脸说道:“我已经答应了她去禀知县老爷。”

    那仆役大惊,“这如何是好?还望都头从中周旋。”

    雷姓都头心不在焉,没有搭话。

    仆役涎着脸从怀里掏出一包碎银,递给雷姓都头,“劳烦都头了。”

    雷横随手掂了掂,这才露出了点笑意说道:“郑屠是我兄弟,自然该帮他。不过具体还得知县老爷决断,我尽力而为。”

    也只能这样了,那仆役躬身谢道:“再好不过了。”

    两人说完这番话后,雷横才去了后院,穿过厅堂,走几步路就到了。还没进门,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雷横整了整衣领,端正了态度,才大步进去。

    庭院宽广,院子中央那颗槐树尤为显眼,正是深秋的季节,树叶金黄,风一吹起细叶簌簌,随风飘舞。

    只见槐树下,一把古琴,一张榻,榻上坐着一个身穿便服生得眉清目秀,文质彬彬的青年男子。

    琴声悠悠,便是从这里传来。

    这位青年男子便是郓城县新到任的知县,知县姓时,名文彬。之前在东京任官因政见不合恶了太师蔡京,而被下贬到州县里做县令,后辗转到了郓城县。

    因为官期间清正廉明,体察民情,被当地百姓称为父母官,也因此他刚到郓城县上任不久,就有人称赞。

    这日衙门无事,时文彬便有了闲情逸致在后院抚琴作乐。

    雷横听不出琴声的好坏,他深怕打扰了知县时文彬的雅兴,于是站在一旁等待。

    时文彬却是停下了抚琴的手,问道:“何事?”

    雷横忙恭敬的上前说道:“衙门口有一妇人,百般乞赖说什么被恶人欺辱要诉告那恶人,小人没办法了这才来打扰老爷。”

    “那恶人是谁?”时文斌沉吟了下又问道。

    雷横回道:“那妇人说是状元桥下的郑屠,”

    想着时文彬初来乍到,对郓城县的一些人和事不是多了解,雷横便小心翼翼的把话稍加修饰了一番。

    “那郑屠平日为人友善爱邻,不是那欺男霸女之人,那妇人此举倒像是在诬赖。”

    时文彬看了雷横一眼,皱眉说道:“这妇人有如此胆色,不像是你说的会诬赖他人的人,我还是去看看罢了。”

    说罢他便起身唤人来更衣。

    雷横被那一眼看的心惊胆战,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郑屠所托他已尽力,其他的就不归他管了。至于那袋碎银,到了他雷横的口袋,就别想再出的来。

    再说倪溪,一人在衙门口等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里面有人出来传唤。

    她一喜,跟着进去。

    只见公堂之上,气氛威严肃静。左右都立着两排杂役,正中间坐着一个身穿官服的男人,在他身后横着一块匾,匾上书写四个大字“明镜高悬”。

    倪溪没想到这知县看起来居然如此年轻,她没敢去看清知县的长相,忙看向别处,只见左边下角,还有一个堆放着笔墨纸砚的桌案,也坐着一个年龄稍微大些的男人。

    那男人一双丹凤眼卧蚕眉,唇方口正,天庭饱满,虽然相貌平凡,看起来却颇为志气轩昂。

    就是,倪溪心想这人肤色也太黑了些吧,像是在地里干活的庄稼汉了。只是看他的穿着打扮,到像是个书吏文职类的公人。

    不过倪溪看了两眼就没在注意了,她对着知县的方位深深行了个万福,拜道:“奴拜见知县老爷。”

    惊堂木拍下,堂上一个清朗又带着威严的声音高高落下来,“这妇人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倪溪不敢抬头,脆声回道:“奴姓阎,小字婆惜,四个月前随阿爹阿娘投奔到郓城县落户。”

    “婆惜?”那声音似乎有些讶异,不知怎的停顿了下,又说道:“阎氏你且抬起头来让本官看看?”

    倪溪听了抬起头,盈盈目光看向正中央的那人,只见那人身穿青绿色大圆领官服,头戴平翅乌纱帽,相貌格外清秀,眉眼间透露出一种读书人特有的斯文,看起来文质彬彬。

    那人看着自己,眼神透露出几分激动来。

    怎么看这知县的神情似乎认识自己的样子?

    倪溪莫名的对这人也有种熟悉感,内心还有点悸动。看来她是认识的了,只是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了。

    再说时文彬坐在公堂上,见到那下跪的窈窕身影只觉得十分眼熟,再待她开口说道姓阎名婆惜时,心里便十分肯定了。

    两年前在东京任官的时候,他与阎婆惜相识,那时官场苦闷,无人倾诉,阎婆惜便是他的解语花,善解人意又会说些开心的话,两人虽然没有亲密的身体接触,可也好过一段时间。

    本想把阎婆惜纳为外室,只是后来,他得罪了蔡京被贬,事发突然走的又匆忙,两人便这样断了联系。

    没想到时隔两年在这里还能遇到,这不是冥冥之中他与阎婆惜的缘分还是什么。

    不过看她的样子好像还没认出自己来,再加上现在公堂之上,也不好与她贸然相认。

    时文彬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柔声问道:“阎氏你有何冤情,说来与本官听听,也好为你做主。”

    从未见过知县老爷这样,雷横惊慌的低下头,万分懊悔先前在庭院里说的那番话。至于那个书吏,到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倪溪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倪溪虽然听出了不对劲,没多想,把事情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奴的阿爹因养家糊口在街坊口做点小买卖,那郑屠向奴的阿爹索要地摊费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阿爹气不过与他争辩了两句,谁知那郑屠居然就一脚踹了过去,打伤了奴的阿爹,更是轻薄于奴,还扬言要断了奴父女两的活路……”

    说着说着,她两眼含泪,凄楚至极:“有道是百善孝为先,奴的阿爹辛苦养育奴十八载,而今阿爹被恶人欺辱,奴如何看得过去,纵使身死,奴也要为阿爹讨回一个公道!”

    时文彬见倪溪这般可怜模样,内心十分怜惜,既心疼于她的遭遇又愤怒郑屠的行为。

    “原来如此,可怜阎氏了。”

    他愤而起身,“郓城县居然有如此恶霸,来人,把那郑屠抓来打三十棍棒再押入大牢!”

    指令一下,便转身入后堂去了。

    雷横有心为郑屠开脱,正想说几句好话却见时文彬看倪溪的眼神是满满的怜惜之情,这下明白过来,原来这知县老爷是看上这妇人了。

    他便带上三四个衙役领命出去,那个书吏和其他的衙役一起出去。

    徒留倪溪一个人在公堂之上,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一个婢女从后堂穿上来,对着倪溪行了个礼后说道:“小娘子,知县老爷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