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芜凰 > 第87章 草原暗夜

第87章 草原暗夜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留守盛乐的大将,芜歌并不认识,倒是军师是她熟知的。

    盛乐城府厅堂,崔浩见到芜歌时,着实有些吃惊。他唏嘘:“陛下若是见到姑娘,必然是又惊又喜的。”

    “拓跋还是没有消息?”芜歌从椅子上弹起。

    崔浩恭恭敬敬地站在几步开外,愁闷地摇头。

    这前前后后已经十多天了。茫茫草原,一望无垠,开阔无比,怎么会寻不见人?她只觉得蹊跷:“不祸呢?”

    “司巫大人卜了一卦,得知了陛下的方位,便和楼将军一起出发去应援了。”

    芜歌只觉得荒谬,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崔浩。

    崔浩被她看得实在是不自在,垂睑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北方除了草原还有戈壁和沙漠。陛下突袭柔然可汗大檀,原本是成功烧了粮草,也有飞鸽传书回来。可不想,在回程时就失去了联络。我们猜想,陛下怕是误入了沙漠。”

    芜歌记得在永安侯府闺阁里,时常翻阅的那本《大魏山川志》记载,北方确实有不少沙漠。沙漠中又以流沙最凶险。她的心突突地跳得急,半晌,才平复心绪:“他们带的水够吗?”

    崔浩的脸色变了变。

    都这么多天了,若是当真被困沙漠,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芜歌只觉得有些头晕,不由捂住额。

    “阿芜姑娘?”崔浩赶忙走近一步,却又避嫌地戛然止步,“姑娘不必忧心。陛下吉人自有天相。城府的太守,我已打点妥当,你暂且在城府安顿下来。前方一有消息,微臣会第一时间告知。”

    “多谢。”芜歌声音很疲沓……

    沙漠的夜空,星星好像比草原里的还要挂得低。

    拓跋焘头枕在肘上,看着满天的繁星。他脚边不远处,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八天前,他和先锋军在饥渴交迫,近乎绝命时,看到一片海市蜃楼。

    他靠日出日落辨别着方位,努力朝南边一路蹚行。许多马匹都被他们斩杀取血食用了,他的战马也渴得奄奄一息,早没气力再驮他。

    他在沙漠里,高一脚浅一脚地一路南下。那片海市蜃楼,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在他的认知里,海市蜃楼只是绝命时的幻境。他好不甘心,想他一身抱负,竟然要被渴死在这荒芜之地?他的亲兵,原是精锐之师,看到那幻境却也有些被迷了心智。

    他当真是怒了,执起剑,对着那片幻境就是一痛砍杀:“朕乃天命!”在歇斯底里的砍杀里,他砍中了一只红嘴蜥蜴。

    这几日,他们几乎没见到活物。这只蜥蜴的存在,证明不远处就有水源。是以,他们才找到了这片湖泊。

    他们太疲累,急需整顿,便在这湖泊旁安营扎寨了。渴了喝水,饿了捕鱼,空的时候晒鱼干。又过了三天,他们终于见到了一袭黑衣的巫女。

    那刻,是拓跋焘第一次心悦诚服,扶族巫女到底不是浪得虚名。

    扶不祸领着好几路人深入沙漠找寻皇帝,找到人,以焰火为号。这才在翌日,与楼婆罗率领的应援军汇合。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皇帝想的并非安全退回盛乐。而是按兵不动,麻痹敌军,又绘制了一副草原沙漠地图,一路军队往南,一路往北。北上的先锋军,由他亲自挂帅,从柔然的大后方突袭,南边的应援军由楼婆罗率领。

    明日,他们就将踏上北上偷袭的行程。

    不祸缓缓走近以天为盖,以地为席,慵懒沉思的皇帝,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拓跋焘扭头瞥她一眼,便又望回繁星密布的天幕。

    “臣早就提醒过陛下,此行凶险,陛下实在不该贸贸然做先锋。”不祸年纪轻轻,却已然是一副族长老气横秋的做派。

    拓跋焘叼着一根草,不以为意地冷哼:“朕是天子,自有天庇护。”

    “可你这样,阿芜很担心。”

    拓跋焘蓦地扭头看向不祸。

    “你既然安排了扶不吝这个后招,就是知晓太后娘娘可能会对阿芜不利。陛下的安危,不仅关乎江山社稷,也关乎阿芜的生死。陛下哪怕不顾及自身,也该顾念阿芜。”不祸清清淡淡地与皇帝对视,“阿芜是我今生注定要效忠的人。我不想她出任何岔子。陛下好自为之。”她说完,便站起身,转身离去。

    独留拓跋焘叼着那根草,半晌都没缓过神来。当他想到那句注定要效忠的人,他爽笑出声,这真是他今生听过的最中听的劝谏了。

    翌日清晨,拓跋焘便领着先锋军,在沙漠中如鬼魅般潜行……

    同样潜行的还有一辆马车。这辆马车趁夜出了盛乐城,披星戴月地直奔云中。

    月妈妈是天大亮时,头疼疼醒的。等她揉着脑袋,去伺候小姐梳洗时,才发现人不见了。她原以为小姐是怕扰她休息,特意起早没叫她。直到快午膳时分,她见到从军营打探消息归来的心一,才确认自家小姐出事了。

    盛乐城府乱成一锅粥,甚至惊动了守城的军队。崔浩急得把盛乐城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

    “盛乐城府出了内鬼!”崔浩雷霆手腕,一边寻人,一边严刑拷打。

    拷打没揪出内鬼,倒是后院的水井里捞出一具女尸。心一远远看到那个抬上来都已浮肿的身影,一颗心差点没蹦出嗓子眼。他跌撞着奔过去,推开小厮家丁,一把抱起那抹绿影,才发觉肿胀难辨五官的人,还好不是阿芜。

    这还好二字,叫他蓦地白了整张脸。他放下那女子,默念了好多句,“阿弥陀佛”。

    这投井自尽的女子,经查是膳房的厨娘。昨夜晚膳的甜点,便是她做了。

    如此看来,月妈妈中的蒙汗药就必然是这女子所为了。只是,这女子究竟是畏罪自杀,还是被他人灭口,就不得而知了。

    心一魂不守舍:“月妈妈年纪大,不喜甜食吃得少,却也睡到天明才醒,可见下药下得很重。阿芜最喜甜口的,也不知她如何了。”

    崔浩同样白了整张脸,只宽慰道:“侯爷,这内鬼掳走阿芜姑娘应该是别有所图,不会伤及性命的。”

    “芜歌有四个火凰营暗卫和八个神鹰营暗卫,能从盛乐城府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她,幕后黑手绝不简单。我得尽快找到阿芜。”心一顾不上湿漉漉的衣裳,连沐浴换裳都来不及,便又骑马出城去寻。

    崔浩跟在他后头,静默不语。只是,他其实已经查到了蛛丝马迹,那幕后黑手他已猜到八九不离十。只是,那人,他是万万说不得的。

    芜歌确实吃了很多甜口,以至于昏睡到黄昏,才渐渐苏醒过来。她头疼欲裂,四肢中若千钧,就在她想抬手想揉揉额头时,才惊觉双手被缚,而床榻也在颠簸。

    不,她是躺在马车里的。

    “大哥车里那妞长得真是天上才有,这送去云中未免可惜。不如,嗯——”车厢外的声音猥琐至极,嘿嘿谄媚笑道,“咱哥俩先乐呵乐呵,再送给那柔然野人。”

    芜歌闻言,蓦地清醒。她生怕惊动外头的人,不敢再动弹。

    那大哥冷声道:“要想保命,后头人的主意就千万别打。我们兄弟二人只管把人送进柔然军营,就可以回去领赏了。有了银子,你日日逛窑子换口味都绰绰有余。”

    那猥琐男人有些悻悻:“反正给大檀也是玩,咱哥俩先玩玩又能怎么地?”

    砰地一声,紧接着是那猥琐男人的一声哀嚎,“哎哟,别打人啊,知道了,收到钱再逛窑子。”

    “收了钱,我们得即刻逃。”那大哥又说。

    芜歌躺着车厢里,心如擂鼓。她轻轻挣扎着双手,那结打得死,她是没可能自己解开的。她很绝望得闭目,好几下深呼吸,才堪堪镇定下心神来。

    不肖去查,能在盛乐城府虏走她,甩开所有暗卫,又要把她送去敌军柔然大汗大檀军营的。除了平城殿里最尊贵的那个女子,她再想不到旁人了。

    脑子乱糟糟的,当下逃是绝无可能了,她只能静待时机。

    芜歌在入夜时分,抵达云中的柔然军营。那两个混子自称是来给大檀可汗进献美女的。把芜歌撂在军营,兄弟俩就离开了。

    芜歌一直在装昏迷,双手仍被束缚着。她被扔在军营的校场上,不远处的篝火在这燥热的夏夜,炙得她心慌。她紧闭着双眼,努力不露出破绽来。

    “副帅,这女人会不会是奸细?”

    “哼,管她是不是奸细,睡了再说。”紧接着有人粗鲁地掐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紧闭着双眼,极力隐忍才没乱了呼吸。

    半晌,那粗鲁的男人都没反应。最后,芜歌清晰地听到粗鲁的咽口水的声音。

    “娘的,长这样,哪怕是个奸细,也真舍不得杀了。哈哈哈。”那男子哈哈淫笑起来。笑完,他一把扛起芜歌撂在自己肩上,“娘的,老子先献给可汗,他尝完,老子来。放心,见者有份,轮着来。”

    芜歌听着这粗鄙至极的话,心底涌生出绝望的恐惧来。她与姚太后并无生死过节。位高权重的太后娘娘何以要使出这样卑劣的招数?她心底怒极恨极,却不得不哑忍着不露出马脚。

    尽管她倒扣在那粗鄙汉子的肩上,让她一阵阵直反胃。

    置身敌军军营,她恐怕是绝无逃脱的可能了。若换做从前,她肯定是会贞烈到一死保清白。

    可如今,她肩负家族之仇,她的性命是娘换来的,她的使命也还远远没做到。

    她连求死的资格都没有。

    难道——

    她不敢想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情形。自从狼人谷回来,那枚磨得坚韧无比的银簪就一直别在她的鬓角。

    她可能保住清白不被人轮番糟践的唯一办法,莫过于趁手松动开那刻,用这银簪抵住大檀可汗的咽喉,威逼他放手。

    打定好主意,她便不慌了。左不过是一死,当真没什么大不了。

    她如是催眠自己,不久,便进到了大檀可汗的营帐,被甩在了床榻上。

    她的下巴被再度抬起。她听到一个中年男人在浅笑,“装晕装得很辛苦吧?”听声音,倒不像个杀人不眨眼的。

    芜歌只好睁开眼,看了过去。柔然可汗大檀,长了一张典型的柔然面孔,眼眸深邃,鼻梁挺拔,看着不足四旬年纪,五官看着倒也称得上俊朗。

    大檀抚着下巴,同样在一眨不眨地打量芜歌。他笑了笑:“拓跋焘是知道孤出征以来,没近女色,饥渴难忍吗?派了你这样的过来。”

    芜歌的心蓦地松了口气,听这番话,至少拓跋焘没被俘虏。她挣扎着坐起,逃离那睡榻,也远离这男子:“我不过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才被送到了这里。”

    大檀坐回榻上,清浅含笑,那笑莫名的森冷:“不管是谁的心意,既然来了,便既来之则安之。”他挑眉,好看的皮囊遮不住眼眸的戾气:“是你自己脱,还是孤帮你脱?”

    芜歌的心突突急跳。她往帐帘处退了退,这才惊觉那个副将早已离开,营帐内就只剩他们孤男寡女了。

    大檀哈哈大笑:“你要是喜欢孤在营帐外头把你给办了,尽管出去。”

    芜歌的脚步吓得顿住。她竭力稳住心神和声线:“可汗好歹也是一国之主,干出强人所难,欺侮女子这样的事,是会遗臭万年的。”

    “哈哈哈。”大檀又是哈哈大笑。他站起身朝芜歌走去:“我就说你这张脸不像鲜卑人,原来是南方的汉人。”

    芜歌下意识地退了几步,却被大檀一把拽过来箍在了怀里。

    “放手!”芜歌挣扎,一双眸子如刀似刃地看着他。她当下是真的怕了也慌了。可是,她的手被缚住动弹不得,更莫说摸到头上的银簪了。

    “哼,孤还没尝过汉族女人的味道。”大檀语毕,便一把扛起芜歌,朝睡榻走去。

    芜歌并没有再狠命挣扎。

    大檀一把将她甩在榻上,便抽扯起自己的腰带来。

    “可汗这么着急做什么?给我松绑,再答应我一件事,不把我转送给外头那些将士。我便如你所愿。”芜歌端着冷淡的谈判架势,可心底早已惊恐烦乱得难以自抑。

    大檀此时已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的膀子。他笑:“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