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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思雅跟王书记的交接非常顺利。

    9月30号这天, 天气晴好,碧空万里, 余思雅早早来到养殖场, 给王书记打了个电话过去,让他来一趟养殖场。

    等他来了之后,余思雅召集员工在厂房外面的空地上公布了这一消息:“大家好, 今天有件事要通知大家, 我因为个人原因,要离职, 以后清河鸭养殖场厂长这一职务由王书记来担任。请大家多多配合王书记的工作, 将咱们红云公社建设得更美好!”

    说完, 余思雅率先拍起了巴掌。

    底下的员工都懵了, 好好的余厂长怎么突然不干了, 但新任厂长是公社一把手, 大家也不敢说什么,赶紧跟着鼓掌。

    气氛有些诡异,余思雅像是没留意到似的, 笑着说:“下面有请王书记给大家讲话!”

    说完侧身, 将位置让给了王书记。

    王书记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 熨烫得一丝不苟, 看起来非常精神, 非常亲和:“同志们,大家好, 余厂长因为一些事暂时不能担任清河鸭养殖场的厂长一职, 经过商议, 暂时由我来代替她的工作。我这是第一次管理养殖场,没什么经验, 一切都按照余厂长的规划来,大家以前做什么,现在还是做什么,养殖场的工作和福利待遇一切都不变!”

    听到这话,下面的职工松了口气。他们不关心谁当老大,只在乎自己的利益会不会受损,如今王书记承诺一切福利待遇都不变,无疑是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人群热烈地鼓起了掌。

    余思雅垂下眼帘,嘴角微微勾唇,跟着拍手。

    看大家没什么激烈的反抗情绪,王书记松了一口气,接着说:“希望大家跟我一道努力,将养殖场建设得更好,再创辉煌……”

    王书记讲了一番激情澎湃的演讲后,宣布解散。

    余思雅这才上前说道:“王书记,咱们去办公室交接吧。”

    然后她又叫了小李等管理人员去会议室开个小会。

    王书记来就是为了这个,微笑着跟余思雅去了办公室。余思雅早就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了,一一给王书记介绍。

    她的工作大而杂,主要是管养殖场的大方向和创新,具体的工作都是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了,因而很快就交接完了。

    “王书记,管理人员都在会议室了,趁着今天大家都在,认识认识,你也顺便了解他们的工作。”余思雅含笑说道。

    王书记有点狐疑,这余思雅表现得太好了,一点怨都没有,处处周到妥帖,难道她真的打算去念大学不回来了?

    也有可能,毕竟城里可比这破旧的乡下好多了,谁不向望更美好的生活呢?像余思雅这种人,不管考不考得上大学她要进城都易如反掌的事,即便进了城她也能混得如鱼得水,说不定自己这个提议正中她下怀呢!

    想到这个,王书记心里舒畅了许多。

    余思雅将他带到会议室后,坐到副位,笑着说:“下面大家各自介绍一下自己的工作,让王书记更了解厂子里的工作。”

    小李、楚玉涛、叶梅、马冬云等管理人员一一站起来介绍本部门目前的情况。这个小会开了半天,王书记也通过大家的介绍和提问,大致了解了养殖场的状况。

    午饭后,余思雅自觉该做的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抱着收拾好的东西说:“王书记,我先回去了,养殖场就拜托你了。”

    经过这大半天的相处,王书记是真的有点喜欢余思雅这个下属了,聪明、干练,而且识趣。他真心地说:“余厂长,好好复习,祝你高中,如果你要回养殖场,随时欢迎!”

    “谢谢王书记。”余思雅抿唇笑了笑,拿着东西走了。

    小李、马冬云、叶梅他们舍不得余思雅,早在外面磨蹭了,见余思雅过来,小李立马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箱子:“我帮你拿。”

    “余厂长,我们送送你。”马冬云跟着说。

    余思雅含笑点头:“好,谢谢。”

    几人亲自把她送到养殖场门口,路上,叶梅和马冬云几次都想说话,可看着人来人往的工人又没法张嘴,好不容易走出养殖场,没了人,余思雅却接过了小李手里的箱子,笑着说:“就送到这里吧,我弟弟来接我了。”

    大家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骑着自行车过来的沈建东,到嘴边的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余思雅装作没看出他们的欲言又止,笑眯眯地说:“跟着王书记好好干,我期待你们能拿出更好的成绩。”

    “可是,余厂长,你……好好的,你怎么不干了?”马冬云忍不住问道。

    叶梅拧着细眉,也跟着问道:“余厂长,接下来你准备去哪儿?”

    余思雅笑看着他们:“我有点事要处理。怎么,你们还担心我没去处吗?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说完,余思雅将箱子递给了沈建东,朝他们挥了挥手:“走了,下次再会。”

    几人眼睁睁地看着她坐上了沈建东的自行车,越开越远,最后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走吧,回去好好工作,不要担心余厂长了,她去哪儿都能过得很好。”小李叹了口气说道。

    叶梅和马冬云也深知这点,但心里不知怎么回事,总有种不得劲儿的感觉,三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回去工作了。

    路上,沈建东也不高兴:“嫂子,你干得好好的,怎么就不干了呢?”

    余思雅温声安抚他:“嫂子累了,想休息几个月,不是说要恢复高考了吗?我也好趁这个时间好好复习复习。”

    沈建东不大信,气哼哼地说:“嫂子,不干就不干,以后我养你就是。”

    他现在倒腾了不少小玩意儿来乡下,走街串巷的卖,生意还不错,一个月能挣几十块呢。

    余思雅怎么可能让个未成年的小屁孩养。她笑着说:“嫂子存了钱呢,建东,我准备去省城,你也准备一下,到时候跟我一块儿去。”

    沈建东惊得车龙头一歪,差点摔倒:“嫂子,你,你说什么,咱们要进城?”

    “没错,我准备去省城,你也准备一下,把你的货出完就别搞了,跟我一起去省城。”这是余思雅思来想去后做的决定。

    放沈建东一个人在乡下,她实在不放心,还是搁在眼皮子底下好一些。而且省城的机会更多,明年就是78年,改革开放,允许大家摆地摊了,到时候凭沈建东的勤快和能吃苦,他成为全国最年轻的万元户也未尝不可能。

    沈建东早就想去城里了,只是没有门路,没有介绍信,去了城里房子都租不到,人生地不熟的,现在嫂子说要带他进城,他高兴极了:“我听嫂子的。”

    有了这个奔头,沈建东更卖力了,回家就开始收拾了起来。

    余思雅看得直想笑:“不着急,还早着呢,我只是先跟你说说,让你心里有个底。”

    “嗯,那嫂子,我们都走了,家里怎么办?”说到底,沈建东还是个从未离开家的少年,兴奋过后,不免开始顾虑。

    余思雅说:“空着啊,以后回乡下了还能住,不过自留地里的东西这一季收了之后,就别种了,以后给邻居种吧。”

    沈建东高兴地应了。

    接下来几天,余思雅便没有再出门,整天窝在家里看书。如今已经到十月了,距离高考只剩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她得抓紧了。

    她闷头在家里读书复习做题,不受影响,但她卸任厂长的事却在整个公社传开了,说什么的都有,有受过恩惠的社员惋惜,也有没沾上光的落井下石。

    胡桂花两口子走到哪儿都有人问她闺女怎么好好的厂长不干了?两口子真是有苦难言,他们怎么知道啊。自从余思雅翅膀长硬了以后,一年就回来两三次,带一堆东西过来,坐一会儿就走了,饭都很难吃一顿。

    他们对女儿的工作知之甚少,这回要不是听村里人提起,他们压根儿不知道这件事。

    回到家,老两口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余大庆气将烟杆摔在了桌子上:“思雅真的不在养殖场干了?你有没有听她说过这事?”

    胡桂花愁眉苦脸的:“我都三四个月没见过她了,我哪知道啊!”

    “你怎么当人妈的,连闺女离职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余大庆气得拍桌子。

    胡桂花缩了缩肩膀,不停地抹眼泪。

    沉默了稍许,余大庆拿起烟杆在桌子上敲了敲:“你去看看思雅,问问她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商量,眼里还有没有咱们这个当爹妈的啊?”

    胡桂花也挂心着这个事:“那我去问问。”

    她连饭都没做就赶去了沈家。

    余思雅正在吃午饭,她是个厨艺废,又不大习惯用农村这种土灶,所以中午吃得非常简单,凉拌了个黄瓜,再加一个早上沈建东做的韭菜鸡蛋饼。好在这会儿天气还不冷,早上的饼子中午吃除了口感差一些,也还不错。

    胡桂花上门就看到她在吃饭,眼泪刷地一下流了下来:“思雅,你,你现在就吃这个……”

    余思雅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吃这个怎么啦?白面跟鸡蛋混合,还加了香喷喷的韭菜,有面有蛋有菜,营养很丰富啊。也不知道她在脑补什么,竟然就哭了。

    “你吃饭了吗?没吃,你自己做吧,柜子里有大米白面,地里有菜。”余思雅招呼胡桂花。

    胡桂花现在哪有心情吃饭啊,她坐到余思雅对面,看着余思雅啃冷饼子啃得津津有味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思雅,你不在养殖场干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外面都在传,说上面把你下了,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误啊?”

    余思雅就知道她来是为了这个。

    放下饼子,先喝了口热水,余思雅才无奈地说:“你想多了,没有的事,是我自己累了,不想干了。好了,你不用管我的事,香香的学费生活费我照出,该给你们的我也按照往年一样,你总放心了吧。”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呢?妈是为了那点钱吗?妈是关心你,你这好好的工作不干了,让人家怎么想你?你一个姑娘家,好不容易干到厂长这个位子,多不容易,说不干就不干,你在想什么?”胡桂花忍不住抱怨。

    余思雅不知道该怎么跟胡桂花说。

    想了想,只能先安抚她:“我心里有计划呢。我准备去省城,所以才主动辞掉养殖场的工作,好了,你就别为我担心了。旁的人要说什么,你就由着他们说去,过不了几个月,他们自己就消停了。这段时间,你少串门,别跟他们来往就是,没事的。”

    胡桂花吓了一跳:“去省城?你去省城干什么?”

    “工作啊,你不会以为我隔三岔五去一趟省城,什么都没办吧?放心吧,一个工作而已,对我来说,很简单的事。你别看他们现在笑话你,等我去了省城,他们肯定又要羡慕你了,你就放宽心,开开心心地过你的日子吧。”余思雅哄她。

    胡桂花还没去过省城,在她的印象中,省城那就是高大上的象征,能去省城自然比留在乡下好。胡桂花高兴了,擦了擦眼泪:“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妈说一说呢?”

    余思雅摸了摸鼻子:“这个事还没确定,你别出去说,免得别人眼红咱们使坏,咱们自己家人知道就行了。你还没吃饭吧,要不吃一点?”

    心头最焦虑的事解决了,胡桂花这会儿有空关心女儿的饮食了:“大中午的,你怎么就吃这个。想吃什么,妈去给你做!”

    余思雅赶紧摆手:“不用了,我吃这个就吃饱了,你想吃什么自己做吧,柜子里什么都有。”

    胡桂花做饭抠门死了,油也舍不得放,就轻轻擦一下锅,然后就炒菜了,与其说是炒菜不如说是煮菜,余思雅可吃不惯。

    见她不吃,胡桂花也没了吃饭的心情:“你不吃,我就不做了,你爸还没吃饭呢,我回去给他做饭。我先走了,你有啥事记得回娘家说啊。”

    “知道了。”余思雅无语,余大庆那么大个人了,自己不知道做饭吗?还要她专门赶回去做。可人家两口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能说什么?

    胡桂花从余思雅这里得了准信,高高兴兴地跑回了家,却看到余大庆已经坐在桌子上,一筷子花生米,一口小酒,吃得不亦乐乎,灶房里还传来了炒菜的声音。

    她走进去一看,原来是胡美丽回来了。

    跟儿媳妇打了声招呼,胡桂花就去跟男人说这个事:“大庆,你不用担心,咱们思雅心里有数,她准备过阵子去省城呢,所以才辞了养殖场的工作。”

    她说去省城就去省城啊?省城是那么好去的吗?余大庆本想反驳,可想起自己这个以前闷不吭声的女儿,在短短两年内就建起了一个两百多人的厂子,还当上了厂长,来往的都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顿时不吭声了。

    倒是姜美丽,一听说余思雅要去省城,兴奋了:“妈,那思雅在养殖场的工作给了谁啊?”

    胡桂花压根儿没想起这个:“我没听她说。”

    姜美丽来了劲儿:“爸,妈,你们去让思雅把工作让给我呗。这样我跟国辉都是工人了,咱们家两个工人,说出去你们二老也有面子啊。”

    胡桂花没吱声,她如今可做不了女儿的主。

    见她不接话,姜美丽又说:“爸妈,你们要替我跟国辉想想啊。国辉天天辛辛苦苦搬水泥,一个月就二十多块钱的工资,咱们一家三口人又要吃又要花的,根本攒不下钱,要是能多一个人挣工资,每个月就可以攒下一个人的钱了。等回头我生了老二,家里也宽裕一些。思雅这工作要是不给我,那是不是要便宜沈家那小子啊?听说,他没念书了,才十几岁就不念书,肯定是准备接替思雅的工作。”

    老两口一听,也有道理。他们闺女嫁过去,把沈家那两个小孩带大就够了,还给他们工作,哪有这个道理。要便宜也只能便宜自家人,没道理便宜他们姓沈的。

    余大庆放下了酒杯说:“吃过饭你再去沈家一趟,让思雅把工作让给美丽。咱们才是自家人,沈跃都死了,那些姓沈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也是傻,对两个不相干的比对自家人还好。”

    姜美丽担心胡桂花说服不了余思雅,赶紧说:“妈,待会儿我跟你一起去,自打去了县城,我也好久没见过思雅了,我也去看看她。”

    下午,余思雅才做了几道题,门外又响起了胡桂花的声音。

    余思雅立即将书和本子收了起来,皱眉出门,就看到胡桂花和姜美丽进来了。

    “思雅啊,你嫂子今天从城里回来了,听说你在家,特意来看你。”胡桂花看出余思雅脸上的不悦,赶紧说道。

    姜美丽也殷勤地说:“思雅,我在县里给你买了斤饼干回来,你尝尝。”

    “进来吧。”余思雅淡淡地说。

    两个人跟着进屋,余思雅招呼她们坐下,然后拿起报纸看了起来。她们在这里,不方便做题,就看报纸,了解了解时事吧,说不定政治就会考到。

    见余思雅进了屋就不搭理她们,姜美丽悄悄撇了撇嘴,冲胡桂花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开口。

    胡桂花有点怵余思雅,可想着余大庆和姜美丽的话也有道理,女儿的工作怎么能便宜不相干的人呢,要是儿媳妇也有了工作,老大家也能宽裕不少,日子也好一些,便开了口。

    “思雅,你这不去养殖场上班了,那你的工作怎么办呢?”

    一句话余思雅就明白她们是因为什么而来了。

    放下报纸,余思雅笑着说:“厂子里还给我留着啊,那天王书记可是当着大家的面说了,我要回厂子里,随时欢迎。”

    胡桂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姜美丽见胡桂花闷不吭声,只得自己开了腔:“思雅,你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呢,要不让嫂子先去替你干着,等你想回去上班了,嫂子就让你。”

    余思雅乐了:“你们当养殖场是什么,自己家的啊?规章制度是挂在那里说笑的吗?再说了,我干的是厂长的工作,你干得了吗?”

    一席话堵得姜美丽脸色发青,但工作的诱惑太大了,她还是忍不住说:“那,那不是有王书记做厂长吗?我干其他的工作就行。”

    她已经拒绝得很明显了,姜美丽还不死心,余思雅只能将话说得更明白点:“大嫂,人啊,要知足,不要太过贪心,不然到手的东西都可能随时没了。”

    姜美丽一愣,被她这明显是威胁的话吓了一跳:“你,你什么意思?”

    余思雅不介意说得直白一点:“我既然能把余国辉弄到县里面,我也能把他弄回来。你以后不要上我家,我看着你就烦,别招惹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我,我可是你嫂子,那是你亲哥,余思雅你还是人吗?你这么对自己的亲哥亲嫂子!”姜美丽气坏了。

    余思雅讥诮地看着她:“你们有做哥哥嫂子的样子吗?你看看我是怎么做嫂子的,再来看看你们两口子是什么样子,你好意思在我面前摆嫂子的谱?”

    她非常厌烦这样的女人,自己在娘家就是被忽视的存在,重男轻女的存在,受了委屈,不思反抗改变,嫁了人之后,反而由受害者变成施害者,去压榨其他的女人。

    姜美丽要在余家作威作福就算了,反正余国辉乐意,余家老两口宝贝孙子,也愿意,那是他们家的事,余思雅不管。但姜美丽想做主到她头上,拿余国辉,胡桂花来压她,余思雅就不乐意了。

    眼看两人闹僵了,胡桂花赶紧出来打圆场:“思雅,你嫂子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这工作咱们不要了。”

    余思雅冷冷地看向她:“还有你,儿女之间的事少掺和,回去告诉你男人,该尽的责任我会比照村子里嫁出去的姑娘尽,别的也没了,不要拿什么我有出息了就得照顾娘家人说事,我不吃这一套。要想发财,要想过得更好,那就自己去努力。你们看看建东,大冬天卖瓜子,大夏天卖雪糕,他才十几岁就知道自己努力去创造新生活,余国辉二十几岁了,还天天指着我这个当妹妹的,他羞不羞?你们说我偏向沈建东,没错,我是偏向他,勤劳努力又感恩的孩子,谁不喜欢?我不偏向这种好孩子,难道要偏向那种只知道往我身上吸血,每次只知道问我要好处的东西?”

    一番话说得胡桂花不停地抹眼泪:“思雅,你别说了,你别生气,以后妈不会为这个来找你了,你别生气……”

    姜美丽是又羞又恼,但又不敢发作,今时不同往日,要是真把余思雅惹毛了,她万一真把国辉的工作弄没了,他们一家又要回乡下种地了。

    余思雅不想跟她们废话浪费时间:“回去吧,以前怎样,以后还是怎么样,以后余国辉两口子不要上我家,我不欢迎他们。”

    这话无异于是打姜美丽的脸。

    可姜美丽能说什么,如今的余思雅已经不是当初她嫁过来那个沉默寡言,性子软得像团泥一样任她搓捏的小姑子了。

    婆媳俩灰溜溜地走了。

    余思雅才不管她们怎么想,只要她们不来烦她就行了。这两年,她面子功夫做得很到位,每次去余家都拎一大堆东西,还给余香香交生活费学费,给余国辉找了工作,她们就是出去说她不孝顺,也没人信她们的。

    那她还顾虑她们的想法干什么?

    此后余家人果然没来找余思雅,余思雅得以清净地好好学习。

    她这边是消停了,但养殖场那边却不大消停。

    先是三公养殖场那边的鸭子出笼了一批,卖了过来,王书记当场就让楚玉涛将账给结了,养殖场账目上还剩的那一万多块加上最近收回来的几千块,一下子都出去了。

    楚玉涛觉得这样不合适,私底下建议王书记,暂时不忙着付钱书记这笔款子,等再回收一些款项再跟三公养殖场结账。

    但王书记听说余思雅以前都是现结之后,觉得自己才刚上任几天就拖欠三公养殖场的账,那多没面子,便让楚玉涛付了钱。

    谁知道这却引发了连锁反应。

    因为距过年还有三四个月,养殖场还要养一批鸭子,最近几个养殖场都有鸭子送过来。没过两天,其他两个养殖场的一万多只鸭子也送过来了,账目上却只剩下了几千块,王书记只能硬着头皮让他们宽限几天。

    可大家听说钱书记都拿了钱,他们却要赊账都不大乐意,还是楚玉涛出来打圆场,说了几番好话,他们这才答应迟点付款。

    这还没完,到了十号,该给工人们发工资了,还有县城去拉的几吨粮食也要付钱。这两笔款子都是不能拖的。

    可这会儿养殖场账上只有三千多块钱了,给两百多号工人发工资都不够。

    王书记知道这事,有点头痛,怀疑地盯着楚玉涛:“怎么会没钱?养殖场的效益不是挺好的吗?现在账上就剩三千多了?那余下的钱去哪儿了?”

    什么意思?是怀疑他不干净吗?楚玉涛有些窝火:“王书记,养殖场是挣了些钱,可买机器买车子,修路通电建厂房,扩大招工规模,这些哪样不要钱?财务的账目都在这里,每一笔进账支出都有据可查。”

    王书记拿过账本,一本一本地翻着看。

    养殖场的账目非常复杂,两年下来好几个厚厚的账本,王书记不是专业学会计的,也不会打算盘,这一条条看下来,不一会儿,眼睛都花了,入目全是密密麻麻的数字。

    要让他理清这账目非得好几天才行,可现在根本等不起。

    思忖几秒,王书记有了决断:“先去买粮,工资跟大家说,推迟一段时间发。”

    楚玉涛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大家都等着拿工资回去吃饭呢,这年月,家家户户都不宽裕,更别提什么结余了,他这说不发工资了,那家里一点存粮都没有的怎么办?

    但想着王书记刚才竟怀疑他侵吞公款,楚玉涛心里不爽,也懒得提醒他,出去把这个事通知了小李。

    小李一听懵了:“这……这怎么行,咱们养殖场建立两年多,可从未拖欠过工人的工资啊。”

    楚玉涛心有点冷:“你别跟我说,我工资也没发。”

    小李犹豫了一下问道:“账上还有多少钱啊?”

    “买了粮食就只剩一千多了,还有电费没交,账上不可能一分钱都不留,不然有个急用怎么办?”楚玉涛反问。

    小李也清楚这点,养殖场是赚钱,可花钱的地方也多。

    “不行,我得去跟王书记说说,这样不行的,怎么能拖欠工人工资呢!”

    楚玉涛看着没吭声,他也希望小李能让王书记改变主意。

    小李跟余思雅直来直往惯了,见了王书记就直说:“王书记,拖欠工人工资不行的,大家都等着吃饭呢,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

    王书记瞟了他一眼:“现在账上没钱了,那你有什么办法?”当他不想发工资啊,要是小李能解决钱的事,他也乐得当好人。

    小李是主管生产的,他能有什么好办法。

    见小李闷不吭声,王书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这个事别说了,暂时就这么定了吧,又不是不发,只是推迟一段时间而已。现在厂子里遇到了困难,但只是暂时的,大家应该同舟共济,一起努力闯过这一关就好了。”

    小李无奈,只得闷闷地退了出去找楚玉涛:“光推迟也不行,咱们得给工人一个交代,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款子回来,我去找王书记,不能让工人们干等着。”

    楚玉涛查了一下账说:“第二百货再过五天会有一笔款子汇过来,大约八千块,足够发工资了。”

    “成,那我去跟王书记说一声,咱们就这么对外公布吧,让工人们心里也有个底。”小李赶紧去找王书记。

    王书记觉得小李有些大题小作,不过公布一下,安抚工人的心也不是坏事,便同意这么做了。

    于是,小李贴出了公告,告诉大家,这个月因为账目的资金周转问题,要15号才发工资,让大家先等等。

    推迟发工资,是个人都不乐意,但好歹是第一回,大家心里不满,可怕丢了工作,也只好在私底下发牢骚抱怨。

    那几天工人的情绪都不是很高,再也没了以前的干劲儿。

    这事也传到了相邻的几个公社。

    钱书记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幸亏他一早就把钱要回来了,不然就恼火了。这个小王在干嘛呢,才来半个月,咋就整出这么多事呢?

    其他两个养殖场听到这个消息,那心情就不好了。他们是今年才跟清河鸭养殖场合作的,才卖过两回鸭子,信任还没建立起来,清河鸭就要跟他们赖账了,现在连员工工资都要拖欠,那欠他们的钱什么时候给?

    他们一万多只鸭子,可是两三万块,比员工工资多多了。两家养殖场的负责人都坐不住了,他们还等着回款买粮食,发工资呢。

    于是几个书记纷纷上门找王书记,问什么时候能把款子结了。

    王书记以前可是梅书记的秘书,整个县城走到哪儿,大家对他都客客气气的,到了红云公社也是一把手,他最大,何时受过这种鸟气,心里很不爽。

    但这些人可没其他人那么好打发,这些都是跟他同样职务的书记,而且资历还比他老,县里也未必没点关系,根本不把他这个年轻人太当回事。

    王书记好说歹说,几个书记都要他定下来一个具体付款的时间。

    没办法,王书记只好又把楚玉涛叫来,问他:“看看这个月还能回多少款!”

    楚玉涛很无奈:“王书记,前不久送来的这批鸭子,刚制成成品,还没销售出去,目前还回不了款。”

    “你怎么办事的?你好好一个会计,账目一团糟,问你就说没钱,钱上哪儿去了?以前你也这样吗?”王书记火大,直接炸了。

    楚玉涛虽然脾气好,可也受不了这种冤枉,他本来早就不想干了,想专心备考,这会儿被王书记一激,直接撂担子:“既然王书记嫌我账做得不好,那你另请高明吧,我今天就离职。”

    “你……说你两句,你脾气还这么大,以为没了你养殖场就没法转了是吧?”王书记火大,一个小小的会计也敢对他甩脸子,真是太不像话了,还有没有把他当书记。

    楚玉涛不卑不亢:“我可没这么说,我今天就走,王书记你另请高明吧。”

    说完真的走了。

    其他几个书记听说了这事,更怕账要不回来了,堵在红云公社不肯走。

    王书记没辙,听说第二百货公司的账回来了,给这两个养殖场先结了一笔钱,才终于将他们给打发走了。

    可这样一来,工人的工资又没钱发了。王书记忙得焦头烂额,第二天任命了新的会计,对外公布,要先查一遍账,然后再发工资,继续将这个事先拖着。

    楚玉涛听还在厂子里干的工人说了这个事,气得肺都炸了,王书记什么意思,这不是暗示他的账出了问题吗?他气得第二天就跑去找余思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