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有种后宫叫德妃 > 171 眼泪不值钱(还有一更

171 眼泪不值钱(还有一更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此时桃红进来,她同样被折腾得面色憔悴,但还强打精神支应着翊坤宫里的事,至于两位此刻又能好好说话,她也不奇怪,一切都是之前计划好了的,在惠嫔的授意下,她家主子犹豫了三四天,疯疯癫癫的郭贵人差点咬伤她之后,她终于想通了。郭贵人逃不过一死,不要白白浪费,合着惠嫔演这场戏,让她在德嫔娘娘面前,做一回有情有义的好姐姐。

    “郭贵人入殓了,她的太监宫女们要不要持服,要不要……”

    “持什么服,只是个贵人而已。”惠嫔疲倦得立起来,似要走了,“一切从简吧,荣嫔刚才也不过是客气几句,她怎么会去碰钉子,为了这样一个人求恩典?既然收拾好了,我也不好久留,反正一律都有规矩,你们配合着就成,不需要操心。”

    惠嫔又嘱咐宜嫔养养精神,便领着下人走了,桃红送客回来,才进门就听主子说:“把她手下的人都叫来,我有话说。”

    桃红应下,不消时刻便在内殿里聚集了宫女太监,宜嫔也不顾神情狼狈,大方地面对她们,和和气气地说:“她在世时对你们都不大好,动辄打骂,屋子里时常鸡飞狗跳,我想管,又碍着面子不好插手。如今她没了,你们可能要散去宫里各处干活,我想着,还是去求了恩典,把你们留下来继续照顾翊坤宫,在这里做些闲散的事,总好过去了别处让人欺负。”

    众人都磕头谢恩,说宜嫔慈悲,想来这些宫女太监都被郭贵人折磨怕了,之前一段日子又伺候着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八阿哥临盆那天郭贵人跑出去他们没被牵连获罪,也是宜嫔说开口为他们求的情,现在个个儿都把宜嫔当活菩萨一样。

    宜嫔又道:“可既然留在这里,你们就要好好忠于我,从前我妹妹什么光景,你们该忘的都忘了,只当从来没这么一个人。不要觉得我无情,她身前我对她极好,死后悲悲戚戚只会耗尽了自己的福气,你们也知道,我好了你们才会好,等我将养些时日,翊坤宫还会是从前的风光,皇上还会常常来,你们要殷勤照顾好这里照顾好我,宫里的人欺负不到你们头上来。”

    大家都异口同声地效忠,宜嫔让桃红赏赐银子给他们,又让他们继续去善后妹妹的事,而太后也从宁寿宫发来旨意,说皇帝如今奉移两位皇后入陵,郭贵人的丧事一切从简不得有所冲撞,只是念她生养恪靖公主,且宜嫔身为亲姐犹在,给母家的抚恤以嫔位的规格,也算是一份哀荣。

    太后这样的决定传到慈宁宫时,太皇太后已经从大佛堂出来,听说给郭贵人家里嫔位规格的抚恤,只是一笑:“我这儿媳妇,太心软了,这样的人一身罪孽,给她哀荣做什么?”

    岚琪跟在身边不敢说话,扶着坐下后侍奉了茶水,便屈膝要给太皇太后捏捏腿脚,却被拉起来共同坐在边上说:“待我百年之后,宫里就只有太后做主,可她年轻时不经事,如今又夹在我和皇帝中间,她什么都不会不懂,我一点也不怪她,是她的福气也是她的无奈。但我如今盼着你将来有所成,可以把这宫里的事料理得滴水不漏,我知道你有学本事的聪明,可你也生得一副菩萨心肠,岚琪我问你,你若是太后,怎么下旨?”

    岚琪一愣,脑筋转过来了便应答:“臣妾也会给郭贵人哀荣,不为别的想,就为了恪靖公主,她长大后若被人轻贱可怎么好,她可是皇上的女儿。”

    太皇太后苦笑,喊苏麻喇嬷嬷:“怎么了得,也是个软心肠的。”

    嬷嬷却笑:“您这会儿问,要德嫔娘娘怎么应,难不成说太后的不是,推了太后的主意?您都说不好干涉了,德嫔娘娘岂敢僭越。倒是方才几句话您没听见呢,咱们德嫔娘娘可不是一味耳根子软的主。”

    说罢,嬷嬷便将岚琪的疑惑又讲给太皇太后听,老人家皱眉想了想,问岚琪:“你心里觉得不自在?”

    岚琪略有些尴尬地点头:“觉得怪,瞧着不真实,若皇上不曾告诉臣妾他暗示惠嫔要了结郭贵人的事,臣妾大概还不会那么想,现在就是觉得怪,您说怎么就那么巧呢?”

    “真真假假,你自己心里去判断,你能怀疑我就很欣慰,记着今天这件事,往后你管别人,或管宫里的事时,不要一看见眼泪就心软,静下心来好好想想,那些人流的眼泪到底值不值钱。”太皇太后心里也有疑惑,可没有证据就不能明说宜嫔是做戏,但岚琪能想到这些,她很是满意,一时不好的心情也散了,笑着说,“玄烨出门前同我讲,你让他请科尔沁的人进京来瞧瞧我,傻孩子,如今科尔沁我这一辈没几个人啦,来的都是毛头小子们,我也不认得,来了做什么呀?”

    岚琪笑道:“总是骨肉血亲呀,您见了一定喜欢。”又悄声说,“请亲王们入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臣妾不懂事随便说说,皇上却答应了,理藩院的王爷大人们可要忙好一阵,可见皇上也有他的用意,您就承了这份情,算在您身上,也算帮皇上一个忙。”

    太皇太后却轻轻拧了她的耳朵:“你这几句话说得险,记着,后宫不得干政,除非有一日你……”老人家的话没说完,那些话不吉利也没意思,心里啐了几下,只管笑悠悠教训岚琪,“再不许自作主张说这样的话,叫人挑了毛病,我再听见了就让你去廊下罚跪,管你有脸没脸的。”

    岚琪嬉笑着乖乖地答应,之后陪着说话闲聊,只等午后太皇太后歇了,她才抽身退出来,却似松了口气般,一瞧见嬷嬷也出来,亲昵地就凑上去,撒娇说:“还是嬷嬷疼我,不然我一定挨骂了,嬷嬷您可有什么想要的想买的?万岁爷之前赏我的银子还有好些没花呢,我让人出宫给您买。”

    嬷嬷温柔地笑着:“奴婢不诓您吧,您若敢对太皇太后说宜嫔可怜,什么您也有妹妹所以同情她的话,今天可又要挨训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在紫禁城里,可怜两个字,最不值钱了。还有啊,从前承乾宫、咸福宫和您对着来,如今瞧着她们却并不坏,您可以稍稍松了那根弦,再看另两位的言行,可见真正坏的人,是不显山不露水的。”

    “记着了记着了,您好歹说一件东西,我让他们买去。”岚琪只管腻着嬷嬷撒娇,全无主仆模样,两人说笑一会儿,嬷嬷也要去歇着,岚琪这才带着玉葵、香月退出来。

    俩丫头跟着慈宁宫的宫女太监吃饭喝茶可逍遥了,香月出门时还摸着肚皮说,“怪不得紫玉老爱跟着主子来慈宁宫,奴婢总想这里规矩大,不愿来受拘束,原来这么好的,跟自己在时不一样,做客人就是好。”

    她们这几个都是从慈宁宫出来的宫女,原先跟着嬷嬷学规矩本事时没少吃苦头,如今跟了岚琪,每每再来都不干活,只管在外头候着,其他宫女太监就好吃好喝招待她们,也怪不得香月这样讲。

    一路心情甚好地回去,路过西六宫时,远远就瞧见前头有人搬东西,玉葵说:“惠嫔娘娘明日迁入长春宫,大后天荣嫔娘娘也搬来景阳宫。”

    这些岚琪也知道,倒是玩笑一句:“香月又惦记着娘娘们摆酒赏你好吃的了吧,可如今皇上去办正经事,两位皇后入陵,宫里怎么好摆宴?你且等等,我让荣娘娘给你另攒了食盒,藏着慢慢吃。”

    主仆三人一路说笑回的永和宫,岚琪还是等到家静下来,和环春说起一上午的经历时才唏嘘不已,有个人死在面前了,她还有心思说说笑笑,拉着环春问:“我是不是太铁石心肠了?”

    “奴婢不知道,可早上奴婢听说郭贵人没了时,直叫好了呢。”环春撇撇嘴道,“不然疯疯癫癫的,谁晓得几时又窜出来害人,不能因为她疯疯癫癫,就没罪了吧。叫奴婢看,宜嫔娘娘也……”

    “别说,你不是你能说的话。”岚琪一提起宜嫔来,更是心悸,宜嫔也好惠嫔也罢,往后可要留心相处了,她们只要在宫里一天,大家就抬头不见低头见,玄烨留着她们,也自有他的道理,就如从前佟贵妃那样嚣张跋扈,他也眉头都不动一下,后宫里就要有形形色色的人,才能平衡得起来。

    “惠嫔和荣姐姐后几天都搬迁,你记得提醒我去送礼,翊坤宫那儿就不必去致哀,太皇太后说都免了。”岚琪说着又矛盾起来,“环春你若在就好了,你真是没看到宜嫔哭得样子,若是假的,她怎么狠得下心?这话不能对太皇太后说,可我心里,宁愿宜嫔是真的伤心,她做戏给我看,我也不会和她好,何必呢?”

    这一天,直到黄昏日落,翊坤宫里的事才收拾妥当,郭贵人已经被送走了,她住过的地方也没有设灵堂吊唁,只是把用过的东西全部收走,等着之后焚烧,而且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除了不可移动的梁柱门窗,其余家具摆设全部换新的,就连窗上的纸都撕了粘上新的,等内务府敬事房的人都散了,宜嫔才脚步虚软地从正殿里出来。

    立在昔日妹妹住的配殿门前,看着焕然一新再也没有半点痕迹的一切,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想着自己还住在这里时妹妹进宫来玩耍的情景,终究还是动了情,止不住热泪盈眶。

    “额娘……”恪靖嗲嗲地喊了一声,宜嫔回头看,远远看到小丫头趴在门槛上,后头乳母惊慌地要抱她走,宜嫔却说,“带她过来。”

    乳母赶紧抱小公主跨过门槛,小丫头晃晃悠悠地跑来,扑在宜嫔膝下,仰头喊着:“额娘去玩,额娘和恪靖玩。”

    蹲下来抱过孩子,恪靖和她亲娘小时候很像,宜嫔姐妹俩年岁相差虽不大,可她也是看着妹妹长大的,如今妹妹不在了,她的孩子却还在眼前,也许十几年后恪靖会长得和她母亲更像。想到这里,宜嫔心里突然发颤,她口口声声让宫里人都忘记郭贵人,可只要恪靖在,她身上永远有她亲娘的影子。

    不由自主地把孩子推开,小公主愣了愣,憋着嘴很委屈,又凑上来撒娇,额娘额娘地喊不停,虽然郭贵人时不时就会对女儿表白她才是生母,但因为身边的人循循善诱,更多的还是听乳母们的教导,小公主只认宜嫔是亲娘,并不懂什么生母养母。

    “额娘,去玩。”小丫头拉着宜嫔的手,宜嫔却跌坐在了地上,恪靖见母亲如此,心里很害怕,憋着嘴就哭了,宜嫔也哽咽,含糊不清地说,“你哭吧,大声哭一哭,你额娘没了,你总该哭一哭啊。”

    哭着哭着,还是把孩子抱入怀,这些天所有的事都像梦一样,她最终还是向惠嫔妥协了,坚持了几天要把妹妹的性命留下,可她实在太疯疯癫癫,甚至差点还咬伤了自己,惠嫔再三劝她,说留着是包袱是祸害,她一想到因为妹妹的存在,往后翊坤宫要变成冷宫,就害怕了,彷徨了,她说过的,她不要做昭妃那样的怨妇,她要风风光光地在宫里活下去,妹妹难逃一死,她周旋不过惠嫔,周旋不过皇帝。

    “恪靖,你阿玛好狠呀,他好狠呀。”宜嫔抱着孩子嚎啕大哭,吓得恪靖浑身发抖,桃红和乳母赶紧来劝,却是这一次,宜嫔真的哭昏厥过去了。

    上午为了留住乌雅氏才装着晕过去,这一次才实实在在地坠入黑暗里,可昏睡中却又梦见妹妹张牙舞爪的模样,午夜惊醒一身虚汗,外头值夜的宫女听见动静,还等不及掌灯进来,就听见幽暗中传出哭声,翊坤宫才死了人,直吓得宫女碰倒了烛台,险些酿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