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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9章 他身边没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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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娬看着殷怜,当她今晚听说旭沉芳要取掉眼底那颗痣,仅仅是因为殷怜说它不好、她不喜欢时,孟娬是真的有点生气。

    她敛了敛裙角,在坐榻边坐下,伸手给殷怜擦了擦眼泪。

    殷怜立刻往她娘怀里钻,哭得更委屈。

    殷怜茫然地问:“为什么义父要走,他就不能留下来么?”

    孟娬回答道:“因为他是你义父。”

    殷怜呆呆愣愣的,似懂非懂。

    “殷怜,”孟娬正声道,“你要是有一颗痣你自己不喜欢,你告诉娘,娘可能会想办法给你弄掉。可如果你不喜欢别人脸上的痣,要娘帮他弄掉,你这是什么道理呢?”

    殷怜小胸口一抽一抽的。

    孟娬又道:“殷怜,他是你义父,不是你亲生父亲。他疼你宠你是他的心意,不是必须,你没有道理那么要求他,知道吗?”

    殷怜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想让他高兴……”

    孟娬愣了愣。

    殷怜垂着小脑袋,断断续续地抽气说道:“义父说,那颗痣是、是因为他哭得太多了……才长的。我不想让他哭了……义父笑的时候,那颗痣总是、总是有点难过的样子……我只想让他高兴……”

    孟娬竟不知道殷怜还揣有这样的小心思,她蓦然想起旭沉芳离开时的背影,着实形单影只了些。

    这时殷珩角度刁钻道:“我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为何不想着让我高兴。”

    殷怜闷闷道:“爹身边有娘,义父身边谁都没有。”

    ***

    旭沉芳独自回到家,家门前亮着两盏朦胧的灯笼,将脚下的台阶映照得有两分凄清。

    他步子懒散而随意,像是无处可去,所以最终不得不回到这宅子来的样子。

    刚抬手准备推门,冷不防听到有人在唤:“义父。”

    听起来如梦似幻。

    可紧接着又有一声扯开嗓门的叫唤:“义父!”

    旭沉芳的手勘勘凝滞在门叩边,他回头去看,只见那巷陌一头的夜色里缓缓走来两大一小三个人影。

    中间的小人儿由两个大人牵着的,不是殷怜又是谁。

    而牵着她的,便是殷珩与孟娬。

    殷怜脱了她爹娘的手,便卯足了劲儿蹬蹬蹬地朝旭沉芳跑去。

    那一刻,宛如星夜初晴、春晚来风,旭沉芳眸里是星辰,眉弯是笑意。

    他蹲下身,一下子把殷怜接住,轻松抱起在怀里。

    殷珩再不爽也没有办法,谁让他顺着孟娬,不然也不会夜里过这边来了。

    孟娬对旭沉芳道:“明日你出门的时候把她给我带回王府来。”

    旭沉芳怀里的殷怜不由自主地点点头,答道:“好的娘。不早啦,你和爹爹快快回去吧。”说着她还对孟娬和殷珩挥挥手,生怕他们打扰到自己在义父这儿玩一样。

    孟娬抽了抽嘴角,不禁怀疑先前在房里哭得一串眼泪一串鼻涕的家伙到底是不是她。

    孟娬之所以答应这个时候带殷怜到旭沉芳这里来,还不是因为殷怜说的,他身边没有别人。

    她让姐弟俩给旭沉芳做义子义女,不就是希望他身边能热闹些么。

    随后殷珩牵着孟娬的手回去了,旭沉芳抱着殷怜站在门口,看了片刻,道:“你爹肯送你来找义父,真是匪夷所思。”

    殷怜软巴巴地抱着旭沉芳的脖子,道:“我爹都迁就我娘的。”

    旭沉芳笑了笑,低低道:“挺好。”

    说着他便带着殷怜进了家门,一边朝自己院子走,一边双手轻松地把小家伙举起来,高高放坐在自己肩膀上。

    殷怜高兴极了,笑得憨实又娇蛮。

    回到院中,旭沉芳叫下人打来热水,他自己片刻不歇地给殷怜洗漱。

    殷怜换上小小的寝衣后,他用温热的巾子擦擦她的小脸,看着两只肿得跟小核桃似的眼睛,道:“怎的眼睛都哭肿了?”

    眼下她丝毫不见先前的可怜哭态,一双眼睛晶晶如洗,一直笑嘻嘻的。

    旭沉芳手指轻柔地抚了抚她的眼睛,可心疼了。

    随后他又用小脚盆,装满了热水,挽起殷怜的裤腿,把她的脚泡进水里去。

    殷怜的两只小脚实在是太小了,旭沉芳特意比划了一下,用食指和拇指圈住她的脚踝绰绰有余,脚脖子肉肉软软的,小脚板亦是软软嫩嫩的。

    旭沉芳把她的两只小脚摊在手心里,脚趾头又圆又粉,玲珑剔透般,把玩起来简直令人爱不释手。

    殷怜揪着自己的小裤腿,也很得劲儿地踩着旭沉芳的手心,薄薄的水花在他手心里溅开,她踩得不亦乐乎。

    旭沉芳敛着衣袍袍角,蹲在水盆前,认认真真地给她洗小脚丫子。

    等她玩够了,盆里的水也快凉了,旭沉芳才用巾子将水迹拭干。

    殷怜翘着小脚丫,示意他帮自己把脚丫里也擦一擦。

    她垂着脑袋,看着义父对她这样无微不至,眼珠子不由又瞅见了他眼底的那颗泪痣,她忽然探手去,软软地摸到了他的眼角。

    旭沉芳抬起眼来,看见她黑葡萄般的眼瞳里清楚地映着自己的影子。

    殷怜嗫喏道:“对不起。”

    旭沉芳失笑:“你对不起义父什么?”

    殷怜道:“娘说,我不能仗着义父疼我就得寸进尺,这样是不讲道理的。所以我要跟义父道歉。”虽然她不知道得寸进尺是什么,但听起来就是她做得不对。

    旭沉芳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道:“你娘总是把这些事计较得很清楚,连我想对她好的机会都不给我。可义父在这世上喜欢的人不多,我不疼小可怜还能疼谁呢。”

    殷怜道:“这颗痣还是不要弄了,它看起来总是有点不高兴,但往后我多哄哄义父,多逗逗义父开心就好了。”

    旭沉芳道:“小可怜这么善解人意,义父现在就很高兴。”

    把殷怜洗漱好了以后,旭沉芳将软软的一团塞进了小床的衾被里,然后自己出房去洗漱。

    “义父。”殷怜从被子里探出头,软巴巴地唤他。

    “嗯?”旭沉芳回头看她。

    她嘟囔道:“你快点回来哦。”

    然,等旭沉芳洗漱完回房,第一眼往小床看去,见衾被下哪还有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