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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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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男人出门都为你喷发胶了, 你他妈还在磨磨唧唧什么?

    ——《小怪兽日记》

    期中的考场安排是根据摸底考试成绩排的,周斯越跟丁羡前后隔了一桌,有他坐在前面考, 丁羡莫名觉得安心, 每场考试, 考到一半都要抬头看看前面那个少年, 他收起了平时在教室里的松垮,全程都低头专心地盯着自己的卷子, 后背脊柱微微佝起一丝弧度。

    丁羡写不出题或者思路卡壳的时候, 就抬头看一眼他,开始揣摩,如果是他, 碰到这道题会怎么写,结果越想越偏,几场考试都来不及写, 临末了,还在慌张地填答题卡。

    等她终于满头大汗地把答题卡填完,考试铃声准时打响, 那种劫后余生的心情自己都在心里忍不住捏了一把汗,交了卷,坐在位置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一抬头, 就看见某人正一脸闲散地表情转头看着她, 表情乐不可支。

    两人出了考场, 周斯越早就一眼看破:”来不及做?“

    她垂头丧气地点点头:”好多题都不敢确定,没什么把握,最后大题也没做出来。“

    走廊里都是刚考完的学生,急哄哄地从教室出来往食堂涌,他个子高,在人群中特别显眼,刚要跟丁羡说两句,身后有别班相熟的男生喊他:“斯越,最后一道大题最后一小题的答案是几啊!”

    丁羡心里一紧,她连第一小题都没解出来,根本不想听答案这种残酷的东西,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书,加快脚下的步伐,不过此刻是人流高峰期,无论她怎么快,也还是被夹在一群男生中间慢慢悠悠地推着走。男生们都赶着去食堂抢位吃饭,绅士风度全无,也不管男生女生,冲上去就挤,丁羡就这么被人推来撞去,人都要晃散架了。

    周斯越见状,伸手把人提溜到自己身边,回头对那位问题的男生喊了句:“没做出来。”

    丁羡诧异地抬头看他一眼。

    周斯越冲她笑,“干嘛?”

    丁羡小声地说:“我明明……看你写了。”

    “考完试,不想对答案。”他松了手,抄回兜里,轻描淡写地揭过,“走,中午带你出去补补。”

    ”啊?不去食堂吃吗?“

    周斯越:“你想去食堂听答案吗?”

    也对,现在食堂的各个角落估计都充斥着“第三个选几?”“不是吧,我怎么记得老师上课讲过选B?”“那道复合函数的单调区间明明我考前还看过,又选错!“”杨为涛怎么回事,净出些我不会的题。““还行吧,都是基础题,老师上课都讲过的,就最后一道大题有点难,我就最后一小题没解出来。”

    丁羡跟周斯越在学校对面的一家餐馆刚坐下,后脚孔莎迪和宋子琪就进来了。

    孔莎迪咋咋呼呼地冲过来一把抱住丁羡,当着俩男生面儿演起了久别重逢,互相恭维,两人惯常的套路。

    “臭丫头,才这么会儿没见,你又变漂亮了。”

    丁羡很之受用,也抱住她,长叹一口气:“你也是,又漂亮了。”

    说完,俩姑娘抱在一起,没心没肺地呵呵乐着。

    俩男生早已习惯,倒也见怪不怪,宋子琪惯常翻一白眼,周斯越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抄在兜里,一只手虚握成拳轻轻敲了敲桌子,姑娘们回头,同仇敌忾地看着他,少年视若无睹,下巴对着墙上的菜单微微一扬,嗓音清冽:“吃什么?”

    孔莎迪坐到宋子琪身边,拿起菜单翻看,“今天是不是我们周少爷请客?”

    宋子琪对于宰周斯越这件事也很有兴趣,凑过去一起跟孔莎迪看菜单,“甭跟他客气,往贵了点,这小子上次比赛了拿了不少奖金。”

    孔莎迪:“冰糖肘子先来几个。”

    宋子琪抢过点菜板:“京酱肉丝啊……”

    “你能不能有点绅士风度啊,宋子琪。”孔莎迪不满地嘟嚷。

    丁羡在周斯越旁边坐下,扫了眼对面的菜单,有点被价格惊呆,忍不住说:“随便吃点吧……下午还要考试呢。”

    宋子琪从菜单里抬起头,啧啧两声,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这还没嫁过去呢,就想着怎么给他省钱了?”

    两人目光下意识一对视,都在读对方的情绪,等意识到,两人又快速别开,丁羡低下头,耳根都是红的。而从刚才就一直没发言的周斯越,忽然抬脚踹了对面的宋子琪一脚,淡笑着骂:“再胡说八道你回食堂去吃。”

    在那个敏感的年纪,提到婚嫁都是令人心动的字眼,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喜欢的不能再喜欢的男孩,心下小鹿又开始止不住地砰砰砰乱撞,俩姑娘互相交换眼神,又略羞赧地低下头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顿饭就这么扭扭捏捏的吃完了。

    接下去一天半的考试,周斯越都相当照顾她的情绪,无论谁来问答案,他都只说自己也不确定。

    也许在其他科目上他有不确定的,但在数学这门上,丁羡绝对不信。

    最后一门生物考完,丁羡整个人是虚脱的,像条刚从水里捞上来的哈皮狗似的趴在桌上大喘气儿,周斯越过来拍她头,“走了。”

    其实在这个考场也有不少女生,都对周斯越虎视眈眈,光一场化学考试,丁羡就发现好几个女生偷偷往他那边看了好几眼,上厕所的时候也有两个女生在讨论,你旁边那个就是周斯越,真的假的?长这么帅?

    周斯越过来拍她的时候,有几个女生也下意识往她这边看了眼。

    丁羡莫名心里涌出一阵……骄傲。

    快速地收拾起文具,哒哒哒跟着他屁.股后头过去,在这个过程中,忍不住微微扬了扬头,假装自己是一只天鹅。

    回班的走廊上。

    丁羡试探性地问了句:”刚刚考场上有几个女生偷瞄你,你没发现?“

    周斯越讶异地低头睨她一眼,“还好我遮得严。”

    “……”

    我真是,懒得跟你说了。

    紧张的期中考试终于结束,接下去两天是自由放飞的时间。

    丁羡跟孔莎迪约在周六早上去剪头发,丁羡起了个大早跟叶婉娴打了报告就去赴约了,孔莎迪熟门熟路地带她去一家她常去的理发店,又驾轻就熟地为她找了一位名气“设计师”。

    没一会儿,头上染着三戳黄毛,屁.股上插着剪刀的设计师出来了,熟络地跟孔莎迪打了声招呼,“今天不上课?”

    丁羡忽然觉得这事儿怎么变得那么不靠谱呢?心里发着颤,眼神微抖地看着面前的设计师,打起了退堂鼓:“莎……莎……迪,我觉得……要不算了吧。”

    孔莎迪一把给她按在椅子上,无视她小声的抗议,干脆利落地转身对9号设计师说:“您就看着剪,给她剪个修饰脸型的齐刘海,今年不流行那种中间齐,两边留一戳么?”

    她还形象地用自己的头发给设计师比划。

    9号设计师上下打量镜中的丁羡一眼,并不赞同:“剪个齐刘海就行了,她脸小,不用遮两边,不然会看起来厚重。”

    “行嘞。”

    手起刀落,“嚓嚓“眼前落下两抹黑,丁羡吓得赶紧闭上眼,不放心又交代了一句:“师傅,您手下留情啊。”

    一个小时后。

    丁羡睁眼,有点傻了,盯着镜子,把在一旁快要等睡着的孔莎迪叫醒了,“莎迪!!!”

    孔莎迪梦中惊醒,一眼就瞧见丁羡那短短刚好遮到眉毛过的刘海,“卧槽,剪这么短?阿敞,你怎么回事啊?!”

    那位被叫做阿敞的设计师,\"剪太长遮眼睛,这不就是正宗的妹妹头嘛。\"

    但这确实有点太短了,丁羡觉得现在自己只要扛上一把锄头就可以下地干活了,她转头面无表情问孔莎迪:“能投诉吗?”

    阿敞忙说:“别,姐,我再给你修修,挺好看的真的。”

    孔莎迪干笑两声,“其实看久了,真的还行,就是第一眼大概不太……适应。”

    丁羡:“嗯,那你有什么办法让周斯越不看第一眼,直接适应的?”

    来,说出来,我听听。

    “要不,咱去买顶假发带?”

    “或者,我干脆给周斯越买顶眼罩。”

    “绝交吧。”

    ……

    打台球的地方在燕三区一家知名网吧的楼下,丁羡和孔莎迪过去的时候,周斯越跟宋子琪已经倚在墙边闲聊,身旁还站着几个穿着别校校园抽烟的学生,期中一个男生剃着极端的短寸,身材高挑,五官跟削过一般硬,·面容有点冷,穿着件蓝白相间的校服,胸口印着十八中,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哪儿的学生,一群年纪相仿的男生聊得热火朝天,推搡笑闹。

    他还真是什么朋友都交啊。

    这网吧周末经常会有学生偷跑来上网,三中的学生不多,偶也有几个,最多的是十八中学生,还都个个明目张胆地穿着学校的校服在网管面前晃悠。

    孔莎迪挽着丁羡过去,丁羡拉上后背的挂帽,遮了大半张脸,缩在她身边跟过去。

    “咳咳。”

    姑娘清咳声打断了几个男生热火朝天的聊天,齐齐往他们这边看过来,丁羡连头都不敢抬。

    见状,十八中的男生也心知肚明,忍不住调侃,“成双成对出来玩儿?”有人瞧了眼孔莎迪,加上躲在帽檐下半明半暗地丁羡,啧啧两声,“三中这些年质量都不错啊。”

    宋子琪一脚朝那个男生的裆部踹过去,“说什么呢!”

    “往哪儿踢呢,可别给我踢坏了。”

    几个男生嬉皮笑脸,嘴里说些不入流的玩笑,原本就是男生之间开玩笑,他们没当真,丁羡跟孔莎迪倒是尴尬地连眼睛都没地方放。

    原来,他私底下也会跟人开这些玩笑么?

    还以为他这人什么都不懂呢。

    不过看他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她心跳似乎更快了。

    周斯越偶尔也就听听,对这种事情从来不主动搭腔,都是一带而过,尽管也知道这些男生没恶意,但也点到为止,有些事儿做过了也就反感了。

    扫了眼丁羡,把人从孔莎迪身边拖过来,懒洋洋道:“走了。”

    也不再与那帮人搭腔,带着他们几个上楼去打台球了。

    进入台球厅的楼道口有点暗,丁羡悄悄侧目打量他,这才发现,这人就穿了件白色T恤,一条黑色宽松运动裤,外头搭了意见黑色的棒球服,敞着,没拉拉链。

    身上居然比平时多了一股发胶味,很淡雅。

    丁羡忽然乐了。

    周斯越察觉,在进门之前,瞥她一眼,“笑什么?”

    丁羡摇摇头,也许,曾经对着他,有过无数次的自卑和别扭,但在这一刻,她全都释怀了。

    一个男人都出门为你喷发胶了,说明什么?!

    奇怪,周六下午台球厅里人居然不多,只占了两三张桌子,剩余全是空桌,周斯越去前台跟老板开了一张桌子,等待的途中,看见丁羡靠在前台正望着他得意忘形地还在笑,周斯越莫名烦躁,一把扯掉她头上的帽檐。

    “大白天屋里戴什么帽子。”

    丁羡的笑声戛然而止——

    这回,换成他了,穿着棒球服的男孩儿,一只手插.着兜,半个身子斜倚着前台,笑得前俯后仰。

    “可以啊,锅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