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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宗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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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昊愣了愣,“清幽,你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曲清幽叹了口气,“我们迟些再说吧。”似又想到什么,皱紧了柳眉又道:“对了,那个朱翰林,你不要再探他的口风了,若你已经跟他提过四小姑的事情,现在就赶紧跟他说这婚事不可能了,让他不要再想。”

    罗昊看着妻子那凝重的表情,自己也沉着一张脸道:“前儿我才问过他来着,看他的样子听来颇为心动,不过仍说要回去问问他娘的看法。得了,明儿我就回绝他,不用担心。”

    “嗯。”曲清幽点了点头。

    罗梓桐等了半天仍未见兄嫂到来,出来噘嘴催促道:“你们俩在磨唧什么?还是不想留我们用膳啊?”

    赵稹跟在后面把他这有点急躁的未婚妻拉回去,本来就是蹭饭来着,哪有催促主人家的道理?

    “就来了,就来了。”曲清幽拉着丈夫赶紧进屋,打趣了一句:“小姑看来已经饥不可耐了?”

    罗梓桐被二嫂这一语双关的话说得脸都红了,嗔道:“谁饥不可耐了?二嫂可别滥用成语。”

    赵稹笑了笑,他这未婚妻现在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罗昊倒是失笑地看着姑嫂二人斗嘴,现在妹妹倒是跟妻子相处得不错,他看了自也只有高兴的份。

    曲清幽急忙给丫鬟下菜单,准备着晚膳。

    吃完晚膳,罗昊送赵稹出去,曲清幽与罗梓桐两人窝在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曲清幽吃了块苹果,笑道:“你的婚事定在了六月初,可有紧张?”

    “有何可紧张的。”罗梓桐凑近二嫂道,“二嫂,我只要一想到他不但要娶我,还要纳侧妃,心里就总觉得有一根刺。”

    “小姑,二嫂也没别的法子可教你,只能告诉你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捉牢他的心,这可是件不容易的工程,要知道,你那夫婿可是我们国公府寄予厚望的人。”曲清幽道,“当然,这法子估计我也不是第一个说的,相信老祖母已经说得够多了。”

    罗梓桐略略头发笑道:“我知道,二嫂,我只是跟你吐吐苦水而已,其实我一直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嫁给他?当然抓住他的心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将来要确保我们定国公府在新皇朝里不被打压,桐儿是定国公府的子孙,自会为家族考虑的。”略微停了停,又道:“当然,也得那色胚有这个命才行,要不然想什么也是妄然。”

    曲清幽正在悠闲地吃着苹果,忽而听到了罗梓桐那带了些许政治谋略的话而噎了一下,顿时脸色就涨红了,罗梓桐吓得赶紧给她捶背,然后又让丫鬟递上白开水,她灌了几口水这才把苹果给冲进食道,猛咳了数声。

    “二嫂,我究竟说了什么竟让你噎着了?”罗梓桐紧张地道,“现在好点了吗?”

    “没有什么,是我一时不留神噎着了。”曲清幽解释道,不过她看罗梓桐的目光却有些不同了,这个女孩的政治敏感度不高,但是她对家族很忠诚,这种忠诚在罗皇后身上曲清幽是看不到的。原本今天看她与赵稹两人像一对小情侣似的打闹着,她心底还有些笑意的,但没想到背后里她也是暗藏心思的。

    罗梓桐却没怀疑二嫂的目光,径自又说:“对了,前儿母亲让我挑几个漂亮的陪嫁丫鬟。二嫂,这事儿你不用操心了,他那个色胚还会缺少美貌的侍女?我才不挑给他呢。”

    “那小姑的意思是找几个歪瓜劣枣的应付应付就是了?”曲清幽打趣道。

    罗梓桐睁大眼睛道:“二嫂,我说不要太漂亮的,可没说要歪瓜劣枣的,要不然将来出嫁后也会被人耻笑定国公府没人了。”想想不对路,赶紧缠着二嫂的手臂正经地道:“相貌普通就行了,二嫂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可不想到时候被人耻笑。”

    曲清幽大笑道:“我逗你玩的,别穷紧张了,照你说的去办就是了,过两天我让吴进家的把人都挑好,你自个儿做主吧。”

    “那就好。”罗梓桐笑道。

    罗昊转回来,挑帘子进去,道:“清幽,父亲找我们过去一趟。”

    曲清幽忙下炕来,“公爹找我们有何事?”

    “既然二哥二嫂还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罗梓桐下炕穿鞋道。

    “嗯,回去小心些。”罗昊吩咐道,然后又朝罗梓桐的丫鬟道:“别让三姑娘有闪失了。”

    丫鬟都应下了,曲清幽也有些不大放心,嘱周嬷嬷送罗梓桐回去。

    罗昊把鸾儿拿出来的淡蓝色披风给妻子披好,春天的夜晚颇为寒凉,她现在身子又宝贵,可不能闪失了,“我们先过去吧,反正到了就知道了。”

    曲清幽想想也是,两人坐上骡车,罗昊环紧妻子也是一副沉思的样子,父亲这个时候找他们夫妻俩过去太过于唐突了。

    罗昊牵着妻子的手迈进父亲院子中的正厅,果然看到父亲与荣先生两人都在,他忙拱手道:“父亲,儿子与儿媳来了。”

    曲清幽赶紧福了福。

    罗阙示意儿子扶儿媳坐下,然后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今儿个你们出去踏春时有人上门为杉丫头求亲,还说是昊儿允了的?我一时疑惑,所以招你们俩过来问问?”儿子会插手四女儿的亲事,离不开儿媳妇的枕头风。

    罗昊与曲清幽都对看一眼,那朱翰林的手脚那么快?曲清幽的心往下沉,虽然丈夫说那朱翰林忠厚老实,看来在权势财富面前,老实人也坐不住。

    罗昊皱眉道:“可是那朱翰林上门求亲了?我想着四妹今年都十五了,许了婚事,明年十六出嫁也正当是花季,没耽误她的青春。而且她的性情又偏软弱,所以想给她找个老实忠厚的。”这朱翰林怎么做这么出格的事情,还是翰林学士呢?

    “嗯,就是他家求亲来着,不过却说是朱家的太夫人急着成亲,所以才会选这么个日子来求亲。”罗阙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杉丫头确实不适合高门大户,只是初初听闻,心下诧异,找你们夫妻俩来问问可有此事而已?既然真有此事,答应他倒也无妨,到时候给四丫头多点妆奁,她嫁过去也不会吃苦。”

    曲清幽思索片刻后,站起来福了福道,“还望公爹回绝了这门亲事。”

    罗阙诧异道:“我想着昊儿能张罗这门婚事,必定是二儿媳妇已同意来着,怎么?你们夫妻俩没沟通过吗?”

    “聊过,但是?”罗昊其实也不明白妻子的想法,自从今天踏春回来之后,她就说四妹的婚事不简单,他有心想追问,却总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来追问。

    “公爹没说错,当时听夫君提过,以为这朱翰林忠厚老实,我也同意来着。只是现在还在大伯的丧期里,他家就迫不及待的上门求亲,现在看来总觉得这不大妥当,将来四小姑嫁进去估计也难过得好。”曲清幽道。

    曲清幽所说的恰恰是罗阙觉得最不妥当的地方,只是想着儿子考察过那人的品性,虽然还没开口应下,但心里却已经同意来着。

    “我也觉得清幽说得对,当初这朱翰林还说要想想,那时候我觉得这人还算老实,但实实没想到他会这么快,也挑了这么个不恰当的时候来求亲,这亲事还是回绝掉比较好。若父亲不好开口,明儿我就回绝了朱翰林。”罗昊道。

    “虽说是庶出,但国公爷,这四姑娘的婚事还是慎重一点为好,先莫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再者也要选一门适当的亲事,像二老爷家的嫡姑娘就许了一门不错的亲事。”荣先生摸着山羊胡子道。

    曲清幽一听这老先生说话,心下就不喜,这把女人都当成什么了,适当的婚事,无非就是门当户对,或者是哪儿有利益就把女孩儿嫁到哪里去?

    罗阙道:“那行吧,儿子,拒绝朱翰林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是,父亲放心。”罗昊道,“这是我招惹回来的,自然由我去回绝。”

    “夜也深了,带你娘子回去歇下吧。”罗阙挥手让他们夫妻离去。

    曲清幽行了礼后,罗昊方才扶着她出了正厅,回爱莲院去。

    待得晚上只有夫妻俩窝在檀木大床上的时候,罗昊这才追问:“清幽,你今天说四妹的婚事不简单是什么意思?”

    曲清幽从他怀里坐起来,抓过枕头抱在怀里道:“闳宇,我们可能好心办坏事了。你知道吗?那个汤栉白与四小姑已经私定终身了。”

    原本枕在一只手臂悠闲地躺在床上的罗昊猛得跳起来道,“他们怎么可能私定终身?清幽,这话不能乱说的,再说他家不是已经定下了二婶母家的檬堂妹吗?”

    曲清幽苦笑着拨了拨长发,“我若是乱说就好了,你没听到今天汤栉白说要请我们夫妻吃饭吗?还有四小姑的态度,他们的态度已经明白无误的告诉了我们,他们决定在一起了。”她咬了咬嘴唇,又道,“看来这次要处理好这一团混乱不容易,二婶母若知道了,指不定气成怎样?郭夫人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喜欢四小姑。那朱翰林还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这么块就上门提亲,也不看看时辰。”

    罗昊叹口气道:“我也没想到居然看错他了,以为他对仕途不大在意,而且家里人口简单,会比较适合四妹,谁会想到他会是这么一个人?”

    “反正明儿你把话带到了,这事也就了了。倒是四小姑与汤栉白这事难办,看来我这回是怎么做也难顺得各方心意了。”曲清幽叹了一口气,长嫂难为啊。

    罗昊长手一捞把妻子抱在怀里,“别想太多了,伤神,该说我们多管闲事了,四妹的婚事就应该扔给父亲去管才对,我们倒是越俎代疱了。”

    “世上哪有为女儿婚事操心的父亲,都是母亲在操心,刚刚公爹的态度你也见到了,他根本就是做那个最后拍板的人。四小姑是庶出,身为嫡母的婆母只会视若无睹,更何况为她议一门称心的婚事?要不然安姨娘也不会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曲清幽是越想越觉得这事难办。

    “这事先放放吧,现在正值大哥的丧期,寒食节不宜大肆操办,但仍有亲戚会上门,你到时忙不过来的,就找人帮帮忙,别把自己累坏了。还有大哥的七七法事也要操办了,这些事都繁琐得很。”罗昊道。

    “我知道了。”曲清幽道。

    “夜深了,我们也赶紧睡吧。”罗昊拥着她躺到床上。

    曲清幽揽紧夫婿,闭上眼睛,却是半天也睡不着,这事儿怎么就弄成今天这个局面?罗梓杉真嫁给了汤栉白,于她倒不是件坏事,只是二婶母那儿又该如何交待?

    第二天,曲清幽起床时脸上还带着黑眼圈,罗昊看得直心疼,道:“都叫你不要多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没事,用粉遮遮也就行了。”曲清幽笑道。

    吃过膳食,曲清幽送丈夫出院门,看着他远去,正准备回院子之时,却见一辆骡车驶进,一大早会是谁来找她?颇为诧异地看了看。

    安姨娘下了骡车,抬头一看曲清幽居然站在院子门口,脸色颇怒地道:“昊二奶奶。”

    “安姨娘,这一大早的就过来可是有事?进屋再说吧。”曲清幽看着这安姨娘来者不善,大概也猜到她要说什么,转头往屋子而去。

    安姨娘跟在曲清幽的后面,一脸的不豫,她昨天听闻一个不自量力的小小翰林居然要求娶她的女儿,而且看罗阙的样子似乎有答应的倾向,一晚上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一大早就又听闻了这事儿还是罗昊夫妇惹出来的,她更坐不住,急忙就过来准备找曲清幽的碴。

    曲清幽刚一坐到炕上,安姨娘就不客气地坐在圆椅上,曲清幽略看了看安姨娘,看来还是为了朱翰林求亲的事?

    安姨娘冷哼一声,道:“昊二奶奶,你们夫妻俩真的是好本事,给我家杉儿找了这么一门亲事,我在这儿多谢你们了。只是这么一个寒碜的家族,亏你们还开得了口?”

    “安姨娘也不用动怒,公爹昨儿已经拒绝掉这门婚事了,小姑是不会嫁给朱翰林的。”曲清幽喝了口牛奶,又道,“既然安姨娘提到四小姑的亲事,我也实话实说好了,四小姑是什么性情的人难道安姨娘自己不清楚吗?我原本确实是想着给她找个出身不太高的夫婿,这样她成婚后夫家也不能仗着身份地位比她高而欺凌她,会更尊重她,这就是我会给她寻这门亲事的初衷。”

    “我知道你是嫌杉儿是庶出,配不上那些个出身高贵的人家,所以才会找了个这样的人?”安姨娘并不领情,冷笑道,“我原本还指望你真心疼爱我家杉儿,给她找一门还不错的亲事,谁知你却是这么个态度?算我瞎了眼了。”她当初就不应该让女儿来巴结这曲清幽,现在成骑虎之势,女儿的婚事她更不好做主了。

    “姨娘,你乱说什么?一大早的就跑到二嫂的院子里说胡话。”罗梓杉挑帘子进来怒道,看她那带些气喘的神情,定是与安姨娘是前后脚的关系。

    曲清幽这才看了看罗梓杉,一双眼睛都是红通通的,看来昨儿夜里没少掉眼泪,心下不禁又要叹息了,这事情确是她管过界了。

    “我来为你讨个公道,你还嫌?”安姨娘不高兴地道。“莫非你真的想嫁给那个什么小小翰林?”

    “姨娘,你莫忘了自己的身份,再怎样,二嫂是主子,你是婢子,哪有婢子来向主子讨公道的?”罗梓杉气急地道,昨儿一宿她都没睡好,虽然汤候爷说要上门提亲,但是若爹答应了那个朱翰林,她与他也只能概叹徒奈何了。

    安姨娘没想到女儿居然会说这么不给她留面子的话,站起来抖着手指着女儿不可置信地道:“好,好,好,你现在翅膀硬了,会飞了,懂得挖苦你姨娘了。”

    曲清幽眼看一对母女就要吵起来,把那奶碗往桌上重重一放,把安姨娘与罗梓杉两人都吓了一跳,朝她看去。她这才道:“好了,别一大早的搞得大家都不得安生,安姨娘,你先回去吧,朱翰林求亲的事已经过去了,四小姑也会有个适当的婚事,这事情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

    安姨娘还想说什么,可一看到曲清幽那颇冷的目光就止住了,这二奶奶不发威的时候像只猫儿般,哼也不哼一声,一旦发威就像那老虎一般要吃人。遂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昊二奶奶不要乱点鸳鸯谱就行了。”拉着有些怔愣的女儿就要走。

    “等等,四小姑,你留下,我还有话要说。”曲清幽道。

    安姨娘怔了怔,罗梓杉挣开生母牵着的手,乖乖地留下,安姨娘砸了砸嘴巴,最后无奈地自己一个人先行离去。

    罗梓杉不安地低着头坐在炕桌的对面,曲清幽让鹃儿给她上茶,然后把周嬷嬷与一众丫鬟都遣了出去,吩咐道:“嬷嬷,若有管事要回事,就让她等一等。”

    周嬷嬷应下了,带着人退了出去。

    曲清幽看着罗梓杉扭帕子那不安的样子,直截了当地道:“四小姑,我也不和你绕圈子,那朱翰林的事你不用操心了,你二哥今儿个就回绝他。我只想问你,汤候爷是怎么跟你说的?可有说何时派人上门提亲?”

    罗梓杉不禁吃惊地抬头,她原本以为这事情二嫂是不知情的,焦急地道:“二嫂,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我……”想起二嫂开解她的事情,那时候她一副恩断义绝的样子,现在又要与汤候爷定鸳盟,她怕二嫂误会她耍着她玩。

    曲清幽看着她一脸的焦急,放宽声音道:“四小姑,你放心,我不会误会你,你和汤候爷的事情也是昨儿才有决断的,对吧?”

    罗梓杉见状,方才放心,忙点头,小声道:“昨儿他问我可愿嫁给他么?我,我应下了。”

    “你可知他家的情况?”

    “他有说过,说他娘与他长女都不好对付,不怕二嫂笑话,我,我,”罗梓杉抬起头来直视曲清幽的眼睛道,“我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后悔嫁给他,但是,现在我想要嫁给他。”她已经做好了要吃苦的准备。

    曲清幽看着罗梓杉那故作坚强的样子,不管怎样,适合不适合,也只有当事人自已才知晓,她确实不宜介入太深,这毕竟是罗梓杉自己的人生,“四小姑,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劝你,只要有信心,这条路也不是走不通。”

    “我知道。”罗梓杉绽开一抹笑道,“二嫂放心,他说等大哥的七七法事做了之后,就正式上门向父亲提亲事。”

    曲清幽眉头一轻道,“那就好,只要他真心求娶你就好。对了,这事情你不要张扬出去,尤其是你姨娘,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知道分寸,事情还没有眉目,我不会乱说的。”罗梓杉点头道,然后又迟疑地道,“只是檬姐姐那儿是不是对不住她?”

    “她若真嫁给汤候爷才是憾事。”

    罗梓杉听到二嫂与心上人的说词一致,这才安心,要不然一想到自己毁了别人的良缘,她总是觉得对不起檬姐姐。

    “好了,你先回去吧,没事就给自己绣绣出嫁用的东西。”曲清幽笑道。

    罗梓杉脸一红,“还长着呢,哪有现在就做上的道理?”

    “不长了,忙完了你三姐的婚事,就该轮到你了。汤家可是急着要娶媳妇的,要不然也不会大伯的法事一过就赶紧来提亲。”曲清幽道。

    罗梓杉起身福了福这才退了出去。

    周嬷嬷等这四姑娘走远了,方才挑帘子进来道:“二奶奶,这个事老奴在外听着怎么越听越乱,二夫人那儿要不要预先提个醒?”

    曲清幽起身打理了一下仪容,“怎么提?好在只是二婶母一头热,檬丫头倒不见情窦初开。现在只等汤家的行动,再说我再过多的出头,就里外都不是人了。”

    鸾儿拿过披风给曲清幽披上,道:“二奶奶,现在府里都流传着二夫人家里的嫡姑娘要当忠勇候夫人的事情,婢子总觉得,若汤家上门提亲,突然改了四姑娘,就怕这二夫人与檬姑娘会出丑。”

    这也是曲清幽担心的,只怕到时候廖夫人会第一个找上门来理论一番,真不明白一件婚事也搞得大家焦头烂额的,这大家族的家真不好当。“套句你家二爷的话,船头到桥头自然直。对了,周嬷嬷,你约束好屋里这些个大丫鬟,不要把这事情说漏了嘴。”

    “我自会晓得,奶奶放心。”周嬷嬷道。

    “对了,今儿个是安国公府的老安国公与表嫂的七七法事,周嬷嬷,你吩咐一下,午膳后备车,我去给上一注香吧。”曲清幽道,裴氏走了已经有这么些个日子,时间过得也真快。

    曲清幽再次到来这安国公府时,依然是白灯笼早挂,就像定国公府一样,看来这人生的事情还是处处不能尽如人意的多啊。依着管家带路,她步入这灵堂里,听着这和尚念着往生的经文,带着几分遗憾给裴氏上了一注香,就当送她最后一程了。

    徐子征守在那儿,原本俊朗的面孔现在也消瘦了许多,颊肉凹了进去,颧骨凸了出来,看来形销影残,让人心里也生出几分悲凉,曲清幽照例安慰了几句,徐子征苦笑地回道:“表妹还来给祖父与宣云上香,宣云泉下有知,也会多谢表妹的。”

    曲清幽自是说了些让徐子征放宽心的话。

    一出灵堂,就见徐繁也如期而至,表姐妹俩打了声招呼,徐繁道:“清幽表妹等等,我给祖父和嫂子上了香之后跟你一块去见见我娘。”

    曲清幽点点头,一会儿后,徐繁才和曲清幽坐上骡车前往徐姨母的住处。

    表姐妹俩还没进去,就听到徐姨母不甚高兴地道:“江姨娘,让你照顾一个孩子都照顾不好,偏偏还让他得了风寒,你若顾不好,我就让奶娘带好了。”

    江姨娘忙求情道:“国公夫人,婢子会带好的,只是这两天府里做法事,敲经念文的,孩子受惊了才会这样的。”

    这江姨娘就算要争宠,也要挑个好时辰啊,仗着自己的儿子现在是嫡子了就拿乔,殊不知这样更会惹怒徐姨母,曲清幽想到。

    果然,她们刚一进去,就听到徐姨母怒道:“江姨娘,照你的意思是这法事不办了?让公爹还有儿媳妇在黄泉之下都不安宁就对了?”

    江姨娘忙跪下道:“婢子不是这个意思,国公夫人误会了。”

    “看来你是不想照顾哥儿了,那也好,我多给他找几个奶妈子,自有人带着,不用你。”徐姨母冷笑一声道。

    江姨娘一听儿子要给别人带,急忙磕头道:“国公夫人,都是婢子不好,还让国公夫人开恩,开恩哪。”

    “姨母,就给她一次机会吧,奶娘再好也是不如亲母的。”曲清幽行了礼后劝道。

    徐姨母看了看侄女,方才消气道:“没用的东西,还不抱了哥儿出去,若再有下次我定不轻饶。”

    “是,谢国公夫人,谢表姑奶奶。”江姨娘抱紧儿子急忙退下了。

    徐繁看着江姨娘退下去的身影道:“清幽表妹,你太好心了,那江姨娘八成是故意让儿子在这两天受寒的,好让哥到她的屋子去看看。”

    “不就是这个意思么?若不是看在幽儿的面子上,我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徐姨母恨声道。

    “侄女念着毕竟是亲生孩子,当娘的再坏也是有限的,哪会真拿儿子的小命来赌?若是有嫡母还可以说交给嫡母照顾去,可是表嫂已经故去了。”曲清幽感慨地道。

    “要嫡母还不容易?我再为征儿娶一个不就得了。”徐姨母道。

    “那姨母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曲清幽道。

    徐姨母笑着道:“我倒是看上了好几家的姑娘,模样家世都不错,最后还是觉得武安候木家的灵姑娘好,再说还是婆母本家的姑娘,娶来刚好亲上加亲。”

    徐繁喝了一口茶水,道:“祖母的娘家应下了这门婚事?那灵姑娘好像行五,今年十七,倒也合适。”

    曲清幽道:“听说早前忠勇候府的郭夫人也看上她来着?只是属相不合,作罢了而已,那姑娘我见过,看起来倒是一副顺从的样子。”只是不知道实际是不是这样子,不过这后半句曲清幽倒不好说出来。

    “我也是这么看,还亲自去了木家拜访,就为了看一看这嫡五姑娘,真的还不错。虽说是续弦,可是武安候家哪会不答应?将来征儿袭爵,她就可是堂堂的国公夫人,哪去找那么好的事情?”徐姨母是越说越兴奋。

    “那表哥是个什么态度?”曲清幽不由想到了那可怜的徐子征。

    “哼,他还能有什么态度?不外乎是摔帘子出去,一脸的不同意,这事由不得他,我说了算。”徐姨母强硬地道。“当初那裴宣云,我就让他自己做了一回主,结果怎么样?连个孩子也生不下来,我当时说什么来着,这裴家的姑娘身子太弱,不利生产,他倒好,一点也不听我的,现在说什么也由不得他了。”

    曲清幽看着这样的徐姨母,不由想到汤家母子,又想到自身,怎么这古代的人一点人权也没有,母子之间为了婚事问题总在不停的角力,看谁拗得过谁。

    “娘,嫂子都没了,你就留点口德吧。”徐繁说了句公道话。

    徐姨母睨了一眼女儿不吭声,这个女儿就是性子太直了,她总怕她会吃亏。虽然侄女也是良善之辈,但胜在比她处事圆滑。

    坐了将近一个时辰,曲清幽不得不起身道:“姨母,繁表姐,家下还有些杂事要处理,我还是先告辞了。”

    徐姨母会意地点头,“快到申时了,当家不容易的,你自己行事也要小心些,你夫家的三姑娘就要成亲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不好意思问你家老夫人,就派人来问我,姨母再不济也比你多活了几十年,总好过自己要强出丑了的好。”

    徐姨母待自个儿媳妇虽然刻薄,但待她真的是好得没话说了,忙感激地道:“是,侄女记住了,老祖母现在也帮着备东西,离成亲那日还有些日子,总会办得妥当的。”

    徐姨母与徐繁两人都站起来送曲清幽出去了,徐姨母眼看着侄女坐的骡车走远了,才看向女儿道:“你婆母好些了吗?我听说皇上已经下旨给永昌公主,让她出嫁南昌国的瘫子太子。”

    “在病床上歪躺了个几天,现在倒好些了,不过一提起小姑的事就掉泪。”徐繁道。

    “她可有难为你?”徐姨母一想到这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虽然当时是一力支持这个事。但事后她是越想越不妥,不过想要反口也来不及了。

    “她没这个心思。”徐繁笑道,“娘放心好了,我虽然不像清幽表妹一般现在执府中中馈之事,但是府里的事还是有一定的话事权的。”

    “这就好。”徐姨母道,“我就你们哥妹两个,哪会不望着你们好?只是你那大哥真的气煞人,你说我给他挑的媳妇哪样不好?他怎么就是不肯听我的。”

    “娘,你是太心急了,放个一年半载的,还愁哥不答应吗?”徐繁免不了又要劝,看到娘这样急着为兄长找填房,她的心里总为已故的嫂子裴氏喊冤。

    “还要守孝三年,你哥到时都快三十了,连个嫡子也没有,我能不心急吗?你们没一个体谅我,只道我不近人情。你看看汤家的郭夫人,不也急得很,那汤栉白明年就三十了,也是膝下犹空。”徐姨母忍不住为自己辩白几句。

    徐繁站在母亲的角度想了想,也是这么个情况,遂叹息一声,不再为这些个烦人的事情出口了。

    临近寒食节,天气放睛,曲清幽就主持大局,大家一伙儿做吃食,就连主子都要动手凑个热闹。

    要准备寒食粥、寒食面、寒食糕点、寒食精酒等物,曲清幽是一刻也停不下来,不但要吩咐事情,还要在厨房里亲自捏着面点。

    罗梓桐满手的粉面,倒是玩得尽兴,不过捏出来的糕点却是四不像,曲清幽拿起来看了一眼,“小姑,这也太寒碜人了?到时候亲戚见了准笑话。”

    “二嫂嫌弃?没关系,我全拿去给那人吃,看他吃不吃?”罗梓桐笑道。

    曲清幽看着她那孩童心性,倒是笑了笑,这样童真的性子不知道可以保持多少年?现在看来尤为珍贵。

    倒是罗梓杉捏的糕点颇为精致,曲清幽不由得赞了几句,她腼腆地笑道,“姨娘说女孩儿也要会做吃食才好,所以从小就学来着。”她以前也想在寒食节来做寒食点心,无奈嫡母不让她出来,现在倒有这个机会一展手艺,她倒是有几分高兴的,好歹自己也不是那样一无是处。

    罗梓桐看了看,回嘴道:“照我来说,会不会做吃食都不大重要,我们这些个出身的人又不用整日窝在厨房里忙上忙下,意思意思就行了。”

    突然,厨房的管事娘子高大娘进来,手上托着好几瓶酒,笑道:“二奶奶,这是寒食节要用的春酒,您给尝尝用哪种可好?”

    曲清幽遂让鸾儿把水端来让她把手洗干净了,才道,“给我尝尝。”她一样一样地用舌尖尝了一下,最后才笑道:“我觉得还是这八宝酒的味道好,就选这种吧。”

    高大娘笑道:“是,老奴记下,明儿就用这种酒。这八宝酒可是放了八种材料酿制的,喝来暖身又温和,不呛喉。”

    曲清幽也点头道:“我喝来也是觉得这样,还有一股香甜的气息呢。”

    做完了吃食等琐事,曲清幽又要命人在大门上、房梁处、灶台上插柳等习俗,直忙到罗昊回来了才停歇。

    窝在自家的院子里的炕上,罗昊给曲清幽按摩那肩背和腰,曲清幽笑道:“准备一个节日也不容易,我从早上一直忙到这个时辰。”

    “明儿,皇家要祭陵,我和父亲都要陪同,府里的事情就要交给你了,自个儿小心点,说起来我还真担心来着。”罗昊道。

    曲清幽翻身过来,拉着丈夫一同躺在炕枕上,“有何可担心的?不就是亲戚来往的琐事嘛?还怕我应付不过来?”

    罗昊两手圈她在怀,“不是怕你应付不过来,而是我们的孩子重要。”手往下摸了摸她略有些微凸出来的肚子。“别逞强,知道吗?”

    “知道了,哆嗦。”曲清幽故意糗他。

    “怎么?孩子还没出生?就嫌我来着?”罗昊逗着她玩。

    夫妻俩在炕上玩闹了一会儿后,罗昊又搂紧妻子亲吻起来。

    翌日,寒食节,曲清幽一大早梳头时,罗昊见着丫鬟捧着那杏花到来,笑着伸手拈起一朵给妻子别在发髻之上,看着铜镜里妻子的面容,“娘子,今儿个倒是漂亮。”

    曲清幽回头瞟他一眼,“净会说甜话逗我开心。”寒食节头戴杏花已经是习俗了。

    因皇家祭陵,罗阙与罗昊也要陪同而去。

    曲清幽自是在府里迎接来往的亲戚,本来也应该要亲自到罗家坟地里祭拜一番方才是道理,但她是孕妇倒不合宜,惟有安排无官职在身的罗晨与罗昕带领其他男性亲戚前去,自已在府里主持大局。

    往来的亲戚大多都见过,穆老夫人自是笑容满面地迎客,唐夫人的嘴歪症还有些未好,遂在自已的院子里不出来会客。

    即使已经见过好几次,但那些长辈仍是盯着曲清幽看,纷纷与穆老夫人说:“老夫人还是有个好孙儿媳妇,次次来应对都是得体得很。”

    穆老夫人笑不拢嘴道:“还要多亏了她呢,要不然府里的事情哪有这么顺利的?我那儿媳妇还在养病呢,我又年老了主持中馈也力有不逮。”

    “所以说一门好儿媳还是必须的。”亲戚们笑着道。

    曲清幽忙得刚有歇下的时候之时,高大娘就急着奔进来禀道:“二奶奶,府里有个小贼。”

    “到底出了什么事?外头还有众多的亲戚,一咋一呼的,镇定点。”曲清幽道。“哪来的小贼?高大娘,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高大娘道:“二奶奶,我刚刚命人拿出来昨儿做好的食品,回头刚想端出去给客人品尝,谁知一会儿转身就不见了,后来才发觉是有人偷吃了。”

    “那人找到了吗?”曲清幽问道。

    “找到了,是个十一二岁的毛孩子,不像是府里下人的孩子。”高大娘皱眉道。就是这样才麻烦。

    曲清幽一听她这话,言下之意就是这孩子是亲戚带来的,这倒有些棘手了,处理不好,后果还是挺严重的。

    “把那孩子带来。”曲清幽道。

    高大娘会意地把赶紧把那个敢偷东西吃的孩子领了来,曲清幽打眼看去,这个孩子虽说十一二岁了,但身量不高,现在被高大娘拿住一脸的倔强,看起来脾气不好。

    “你是谁家的孩子?”曲清幽问道,“为什么偷东西吃?”

    那个男孩却是脸朝一边,状似不屑于回答曲清幽的话,高大娘怒道:“我们奶奶问你话呢?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礼貌?”

    曲清幽还要再问,突然就有一个穿得一身俗的高瘦女人一阵风的进来,一进来就嚷道:“侄儿媳妇,你这是干什么?好歹大家都是亲戚,你拿着我家小儿是何道理?”

    这人曲清幽知道,是罗家旁系亲戚,与公爹同辈,名字叫罗闪的妻子王氏,以前来时总是喜欢笑着巴结她,说话咋咋呼呼的,遂起身笑道:“原来是婶子家的孩子啊,我还说是谁家的呢?只是这孩子在厨房偷东西吃,不知婶子可知道?”

    王氏一听这小子偷东西吃,急忙一巴掌拍在那孩子的头上,“你作死了,居然来这儿偷东西吃?我的脸面都给你丢光了。”然后又笑着对曲清幽道:“侄儿媳妇,你看,这事儿就此揭过,可好?”

    “那是自然。”曲清幽见她不纠缠,赶紧道。

    谁知那孩子挣脱了高大娘的手,朝那王氏一推,倔着一张小脸道:“我不是你的孩子,少来教训我,自打我爹娘死了之后,你与三叔父就霸着我家的房产,虐待我与妹妹,呸,少来教训我。”

    王氏被这孩子一顿抢白,心下又气又恼,上前拍打了孩子几下,手掐着他的肉,“瞎说什么?”这孩子一大早扮乖巧,她才带他来定国公府,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给她丢脸的东西。

    曲清幽道:“婶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侄儿媳妇,可别听他瞎说,他爹娘去得早,留下兄妹二人,我与丈夫好心收留,谁知却是这么个白眼狼。”王氏忿恨地道。

    “不是,什么好心收留?根本就没有给过饱饭我们兄妹吃,还不停地指使我们干活。你们不是定国公府吗?罗氏一族的族长,怎么不管这些个事呢?”那个孩子这回倒把瞄头对准了定国公府。

    曲清幽这算看明白了,原来这孩子的目的是让他们国公府替他出头,倒是个颇机灵的孩子,遂温声道:“你多大了?”

    那孩子仰着头,“我今年十五岁了。”

    曲清幽一听,打量了一下他的小身板,十五了怎么像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看来他说被王氏一家虐待应该是真的?

    那孩子被她那么一看,倒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脚,他就是太瘦小了,怎么了?他好不容易才央得那王氏带他进府,靠偷吃食引起了这府里主子的注意。看面前这女人一副和蔼的样子,难不成也是装的?遂手中的拳头握了握。

    王氏看曲清幽似乎相信了这小子的话,赶紧道:“侄儿媳妇,你莫听他乱说,这小子没有一天干过好事,你去打听打听,左邻右舍可有说过他一句好的?”

    “婶子也别着急,既然大家都是亲戚,这事情我撒手不理也说不过去。”曲清幽道,“高大娘,去把老夫人请来,当然还有一众的长辈。”

    王氏看曲清幽把这事闹大了,心里急得慌,偏偏丈夫又去祭拜了,遂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惹事的小子,这小子尽是一肚子的坏水。

    那小子也嘴角含笑地回敬王氏,看这女人还怎么欺负他?

    穆老夫人等人就坐后,曲清幽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了,然后道:“这事情,现在婶子与那孩子都一人一套说词,孙儿媳妇也难分辩谁对谁错?现在把老祖母及各位长辈请来,看看可有人认识这孩子的?”

    其中一个与穆老夫人年纪差不多的长辈道:“这孩子我认识,是日字辈的,名字叫罗昆,爹娘都不在了,怪可怜的。”

    王氏赶紧道:“我说的没错吧,我与外子好心收留,谁知这孩子却倒打一把。”

    那个长辈闻言就闭嘴了,不过一脸的神情倒是颇有几分不屑王氏的行为,但又不好说出来得罪亲戚。

    穆老夫人一看也知道这王氏是虐待这罗昆了,但是她却不开口,国公府的亲戚多了去,况且哪家会没几门穷亲戚?身为定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就得学会调停这些个矛盾,她端起茶碗状似镇定地喝茶,不过一双鹰眼却瞄着曲清幽看。

    曲清幽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才道:“婶子收留其实也没错,算得一片好心。”

    罗昆顿时看着曲清幽的目光满是失望,没想到这定国公府主事的人也是个昏庸之人。他回头肯定要被王氏打个半死,妹妹可能又要饿个一两天了。可恨,他居然把希望放在这么一群人身上。

    曲清幽看着罗昆脸上渐盛的怒气与王氏一脸的得意相。又接着说:“但是这担子对于婶子来说似乎过重。定国公府既然是罗氏宗亲的一员,况且公爹还是族长,这种事情自然要管。罗昆还是暂留在府里,等公爹回来再想法子安置一番。”

    王氏一听傻眼了,这兄妹俩对于她而言哪会负担过重?他们的爹留给他们就有不少值钱的东西,还不提那房产和铺子呢,遂开口道:“侄儿媳妇,这不合规矩啊,我们已经是他最近的亲戚了,按理是我们收留为妥的,要不然外人会说我们连亲兄弟的孩子也不理。”

    “我愿意留在国公府里。”罗昆急忙道,就怕曲清幽会反悔,“还有我妹子。”

    曲清幽笑道:“婶子,既然这是罗昆的意思,我们何不按孩子的意思行事呢?”

    众长辈见定国公府公然管理这个事,也是纷纷交头接耳,看来国公府也没大小眼,看不起那些个没钱没势的穷亲戚。

    王氏的一双鼠目转了转,一脸的着急,硬是想不到好主意,遂脱口而出,“你们国公府不外乎是看上我兄弟留下来给他们兄妹的财产,才会这么好心。”

    穆老夫人一听这话把茶碗一摔,“罗闪家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婶子,我们定国公府虽不敢说能多有钱,但是也不缺那些个银两,又何来觊觎亲戚家的财产,这就算是你的心思也不应该栽到我们国公府的头上。”曲清幽满脸寒霜地道。

    外头一些探头探耳的亲戚也纷纷议论,说这王氏真是痴傻了,谁不知道定国公府做为本家可是富得流油,逢年过节的也会接济亲戚,哪还会贪那么一点点的财产。

    王氏知道自己说错了,忙朝穆老夫人赔不是,也不再提罗昆的事情,然后看向曲清幽道:“侄儿媳妇莫气恼,都是我这张臭嘴说错了话。”

    穆老夫人道:“我的曾孙若有个闪失,我可惟你是问。”

    王氏一听更着急,谁不知道这二奶奶现在是宝贵得很,她也是一时情急说错了话。

    “婶子也不用这样赔不是,毕竟是亲戚,我也只是希望尽一分力。”曲清幽道。

    “那是,那是。”王氏忙应道。

    下午之时,罗昆把自己的妹妹也找来,兄妹俩就窝在厨房里大吃大喝。

    穆老夫人与曲清幽看了一眼,穆老夫人道:“这孩子确实可怜,只是我们这样强出头,孙儿媳妇认为这个事情该如何处置为妥?那个王氏可是出了名的大嘴巴,她一嚷嚷,我们本来的好心就会被亲戚传为别有用心。”

    曲清幽看着穆老夫人状似一脸的担心,但是那双鹰眼她太熟悉了,这老太太是心中早有决断的,但仍是免不了要考验她。遂道:“这事情我确有些想法,但还没想成熟,要不老祖母再宽我两天,如何?”

    穆老夫人笑道:“可别太伤神了,伤了我的宝贝曾孙我可不依的。”

    曲清幽笑道:“老祖母放心,怎么会呢?”

    晚上,罗昊一回来自然听培烟提及了这个事,掀帘进去,见妻子正在朝两个孩子问话,遂道:“这就是昆堂弟与堂妹?”

    曲清幽一看丈夫回来了,忙站起道:“可不就是,我觉得兄妹俩都怪可怜的。”

    罗昊赶紧扶她坐下,“坐着就好,起来干嘛?”

    罗昆打量着罗昊,这个男人他知道,亲戚里多有传闻。又看了看曲清幽,这个女人原来才十七岁,比他大两岁,怎么看起来比他高那么多?他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就是他们兄妹俩。”

    罗昆带着妹妹赶紧行礼。

    罗昊问了些琐事,然后让周嬷嬷领他们出去,安置在别处,把妻子抱在怀里道:“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事?”

    “闳宇,我倒有个想法,不过我想先与你提一提,所以才没有对老祖母说。”曲清幽道,“我问了问他们一些关于族里的琐事,其实罗氏宗族里像他们这样的孩子也不少,不过多数是被近亲的亲戚收留。我觉得不如国公府出资,给他们建一个住所,在及冠之前都可以收留他们,至于那些父母留有遗产的,把那遗产交由宗族里的长辈共同保管,等他们及冠有行为能力之后一一归还,其间也指定一些族人管理,把账目公开受宗族互相监督,这样一来就没人会说我们是贪他们那点蝇头小利。”

    罗昊忍不住重重地吻了一下她的脸蛋,“清幽,你这主意不错,早前倒没留意过罗氏宗亲还有这么一群人,现在看来倒不坏,我觉得资质好的加以培养,将来成为我们在京的一支隐藏的有生力量,况且又是打着宗族的名义,倒是不会引人注目,他们没爹没娘的,对我们自然更忠心。”

    曲清幽捶了捶他的肩膀,“怎么盘算得这么精?我只是觉得他们可怜而已。”

    “清幽,他们可怜这是自然的,但是身为罗家的一份子,尽一分力也是必须的。别看这座燕京城表面繁华得很,可是内里隐藏的东西却也不少,哪家权贵不会为自己家未来的繁盛盘算。”罗昊道。

    曲清幽心里也明白丈夫说得没错,倒是她过于理想化了,于是道:“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与公爹商议吧,我一个妇人搀和进去别人也不服。”

    “你啊。”罗昊捏了捏她的俏鼻。

    曲清幽笑了笑,她就是不愿做那强出头的人。罗昊一把抱起她,促狭道:“我今天可是累坏了,娘子,我们去洗鸳鸯浴吧。”

    曲清幽又捶了捶丈夫的肩,不过很快就凑上红唇与他缠绵地往澡堂而去。

    曲清幽的提议自然是获得罗阙的大力支持与赞扬,这主意不错,况且本来就是有利于罗氏宗族的事情,一众的长辈也称赞不已,更何况听罗昊说是妻子出的主意,又是吃惊又是赞扬罗昊娶了个好妻子云云。

    曲清幽后来得知,捶着丈夫的肩膀道:“干嘛把也我牵连进去啊?”

    罗昊一把抱住她,抵着她的额头道:“自然是要抬高你在宗族里的身份啊,这样别人见着了你也会尊敬几分。”

    曲清幽自又是感动万分,他倒是处处为她着想。

    寒食节过了,罗显的七七法事也要开始筹办,这回唐夫人倒是参与了,对于大儿子的挂念之情她时刻未放下,自然是希望这法事也能办得圆圆满满,让儿子早登极乐世界。

    这日,罗昊带着曲清幽往京煌酒家而去,曲清幽皱眉道:“汤栉白请我们来赴宴,看来是要说四小姑的事情了。”

    罗昊笑道:“我们就姑且听听他怎么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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