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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B市之乱(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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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市一家普通的四星酒店客房。

    “李氏造纸研究所恐怕也不成了。”丁一卓面色不好地说。

    “我们今天这样贸然去李氏其实也不谨慎,幸好对方今天的目标不是我们,不然——”丁老爷子长叹一口气,“这次比赛,怕是要泡汤了。”

    丁一卓道:“这倒是小事。今天我们去李氏恐怕是在敌人那里挂了号了,对方腾不出手则已,一有空怕是很快会找上门来。如果他们不是傻的话,一定会怀疑我们今天为什么走的那么快。为了堵住我们的嘴,必定会对我们采取措施——可惜当时红名太多,实在是一刻都留不得。”

    “所以,只好委屈我的孙子在这个破酒店住一段时间了。”丁老爷子阅历丰富,对于这点风浪波折倒是看得挺乐观,“好久没有在外面住,我们爷俩也好好体验一下不一样的生活方式。”

    丁一卓苦笑一声:“爷爷你还真是有闲心。现在不是好好想想,这敌人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现在情况糟糕到了什么程度?我们下一步改采取什么措施……东一区可是我们家的大本营,b市更是重中之重。如果b市乱了,对我们丁家可没有一丁点的好处。”

    丁老爷子摇摇头:“傻小子,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们丁家的势力重点在b市。但是——b市却不是我们丁家的。”

    “你要记住——b市,是李家的。”

    b市郊外某处别墅。

    “我记得你上次用替身是十年几前的事情了。”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的男人叼着雪茄调侃道,“这次又是遇上什么危机了?”

    韩广平看了这位吊儿郎当的朋友一眼,淡淡道:“贵族。”

    男人轻浮的笑容收敛了:“果真?”

    “十有*。”韩广平将今天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然后拿起雕花茶几上泡好的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品起来,一杯喝完,他才舒了一口气:“都波及到了我这里,不知道三大局怎么样了?”

    男人看着他:“我先还以为是夏尔在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夏尔?夏尔.格兰?”韩广平曾经听这个朋友提过夏尔,两人关系似乎还挺好。他回想一下,道:“他不是好长时间没在b市了吗?”

    “秋主席和霍副主席都不见了。”男人说,“他能不回来吗?”

    “秋山忆和霍文失踪了?”韩广平皱了皱眉头。

    “他在查线索的时候查到李微生后,发现李微生和李德彰都联系不上了。更糟糕的是,他在去造纸管理局总部的路上,发现有贵族在袭击两个人。”男人看着他,“关山和董禹。”

    韩广平猛地停下了手,直视男人。

    男人撇撇嘴:“董禹重伤,关山……死了。”

    韩广平双目直视着男人,手里的茶一个涟漪都没有起,嘴角露出一个嗤笑的表情,那意思就是“你在瞎说当我会信”。

    男人哼了一声:“你爱信不信。死的那个摆在地下室冷库里。活着的那个在我二楼客房,由我的私人医生看着。夏尔在三楼睡觉——我觉得你也可以洗洗去睡了。明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你可以自己问他。我已经困了,晚安。”说完,他从沙发上起来,拿着一杯红酒,摇摇晃晃地上楼去了。

    韩广平面色微沉。已经多年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动容,现在自然流露出这种表情已经充分表现了他内心的震动和沉重。事情似乎在他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就糟糕到了这种地步,实在让人很不愉快的一件事情。韩广平看了一眼挂在对面的时钟,现在是凌晨两点多钟:也许明天早上他就能在b市所有的报纸头版头条看到李氏造纸研究所所长因爆炸身亡的消息。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去看看关山和董禹。虽然韩广平知道这个男人不会撒谎,但是这两人是李君瑜在的时候就一起共事的老伙计,情分不比他人,无论如何,他必须去亲眼看一下才行。

    李微生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是在李家大宅,而且是在他自己的房间的那张睡床上。一切物品摆设都如同平常一样舒适且符合自己的心意,唯一不同的,此刻他不是这里的主人,而是一名囚犯。他只被允许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哪里都不能去。

    脑袋里还前几天残留下来的疼痛的记忆,那是可以让人发疯甚至忘记自我存在的痛楚。如果不是因为从小到大被李家培养出来那份骄傲深入骨髓,本能让他做出抗拒,此刻恐怕就变成了如同李君珏那样的傀儡。

    他不知道为什么贵族们在没有下种成功后还留着他和爷爷的性命,不过他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而且他也明白这种“仁慈”只是暂时的,等过他们的性命失去了作用之后,被杀死就是必然的。

    因为他的原因,爷爷也被牵进来,这让他在内疚这种情绪之后又产生了强烈的挫败感。或许是因为与李君珏的相争的胜利让他精神多少有些放松,以至于在面对约翰的时候基本没有防备——这件事情这段时间他已经反省多次。而眼下他能够做的,就是努力坚持更久一些,尽量拖延时间,让李家这个庞大的机器有足够反应的事情。他是李家嫡系,也是第五代的接任人,他很清楚也很相信李家的力量,外人不知道李家在整个泛亚拥有怎样的力量,但他非常清楚。虽然事发突然又正好被敌人掐住软肋,但是对方如果不能一击而亡,那么这头庞然巨兽一定能够翻过身来给这些鬼蜮魍魉一个惨痛的教训。

    李微生抬头望了天花板一眼,不禁苦笑了一下:多年来不断将各种高新防御手段融入自身的可谓是固若金汤的李家大宅,此刻反而成为了敌人最为牢固的大本营。世界上最牢固的城墙总是从内部攻破的。

    他正胡思乱想,门开了。懒洋洋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李微生认出来人是叫史蒂文的年轻人。这人在他这几日见过的贵族中算是有些另类的,接人待物态度十分温和,没有惯见的傲慢和蔑视。难得的是对待自己这个俘虏,他居然也能保持礼貌和风度,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感。当然这种表相对李微生没有太多影响,毕竟表里不一的人他见过的太多了。

    史蒂文接过他的目光笑道:“你醒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跟我出来一下吧!有人想见你们。”

    李微生望着他,没有掩饰目光中的怀疑,心里暗自估算这次敌人又想出什么新花样来折磨他,又或者是打算从他口中套取什么信息。

    “我爷爷会来?”他问。

    史蒂文微笑回答:“当然。”

    要见李德彰和李微生的是一个打扮十分新潮的年轻人。不过虽然新潮,以李微生的见识和眼光评价,这人的穿衣品味大抵还算不错的。只是他身上那种无时无刻不在暗示着周围的人“我比你们都要厉害都要高贵,快来跪舔我吧!”的气息,实在是让他有些作呕。

    尽管每个李家人内心都会存在类似的*,但是越是身处高位,他们受到的一惯熏陶和教养让他们表现得越发礼贤下士,平易近人。因为李家人都明白,越是高位越是需要更多的人支持,包括外人也包括李家内部所有其他人。摆低身段,笼络人心,视功力火候高低,表现各有优劣,与他们的最终成就息息相关。他们可以在内心将自己垫得很高,但是一般不会轻易让别人看出来。

    眼高手低但自我感觉良好的也大有人在,比如李微言。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威廉.约克先生。”史蒂文手心上抬,态度郑重,姿态优雅地地请向沙发正中的年轻男子,接着又向年轻男人彬彬有礼的介绍他们:“这两位就是李家的现任家主李德彰老先生和他的孙子,也是下一任李家的接任人李微生。”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间房间本是李德彰的书房,它的装修或许不是这座大宅里最华丽的,但是在所有人心目中的分量却是最重的:向来只有受到重视的客人才会被房间的主人请进来。

    此刻房间里除了史蒂文和威廉约克,还有杰森、约翰、莉莉安、康庭斯几个领主级别的贵族。他们一扫平时的高傲,态度或谨慎,或恭敬地聚拢在年轻人周围,没人在一边的沙发和椅子上落座。

    年轻人从李德彰和李微生两人一进门就开始漫不经心地打量他们,表情轻慢不屑,带着三分无奈和不耐烦。

    “闻名不如见面。我在欧盟听说李家大名很久了,对你们家族在泛亚的地位和对整个泛亚的控制力感到十分的惊讶和羡慕。据我堂叔说,你们在泛亚的地位比我们约克家在欧盟的可要高多了。”威廉.约克露出一丝凉凉的笑,“这让我一直很奇怪,没有领骑关系的钳制,李家却能让自己的地位凌驾众人之上,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

    “下飞机我去了一趟泛亚的总理府就明白了。那情形真让我吃惊,不知道还以为泛亚的纸人已经翻身当家做主人了……连总理府都能被李家收拾成这样,想必其他什么地方也不在话下了吧。”不在意地暴露了自己的辨魂师身份,威廉.约克姿态优雅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口,袖扣上的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迷人的火彩,“这在我们欧盟可是没有的事情。”

    李德彰的脸色看上去也相当不好。这几日的折磨对他身体的损害比对李微生更甚,到底年纪不饶人,即便没有这一场磨难,他身体的各个零件也都磨损得厉害。好在状态虽然糟糕,李德彰的心情并没有因为一个年轻人的口头挑衅变得更糟。在他看来不过,这不过是路过大象的蚂蚁吐了一口口水,连前者的汗毛都打湿不了一根。

    “政治的事情不需要一个外人来教我们。”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人的鼓舌还不需要让李家的家主亲自应对的地步。即便是李微生自己,他也觉得太给对方脸了。可惜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局面又确实需要压一压对方的锋芒,李微生才不得不纡尊降贵地赏脸开口,“逼迫自己的同类成为没有自由受尽欺辱的奴隶,这在泛亚也是没有的事情。”

    “敢这样跟我说话,你还是挺有骨气。”威廉约克笑了笑,“你是吃准了我不敢动你?”

    李微生也笑了笑,没有回答。

    威廉约克看一眼莉莉安。

    莉莉安会意,妩媚地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你们或许猜到我们有暂时动不得你们的理由,所以有恃无恐。不如今天让你们亲眼瞧一瞧,希望到时候你们还笑得出来。”

    夜色笼罩着整个b市,川流的车辆如同一条条金色星星汇聚的河流,蜿蜒密布。两岸的建筑,如同河水水珠洒落在岸边。一轮明月高挂,整个城市如梦似幻。

    站在星塔楼顶的人却清楚地看到,这迷离的城市之光外,巨大的阵法正在徐徐运转:银白色的光圈如水滴入湖面时产生的一层层涟漪,不断向外扩散,而这涟漪推至某处,一道或若干道细细的红光瞬间冲向天空,不等光消,下一层光圈又至,红光便又被激亮。光圈扩散频繁,站在高处望入眼帘的便是许多红线如细针扎在绣布上一般扎在阵中,颜色或浓或淡,位置或停滞不动,或频频移动。

    “阵法运转,遇到相同的血脉便会激发。”莉莉安眉飞色舞,“这里你看到的每一根血线,便代表一个李家子弟。他们只要身处在血筛阵中,便无处可藏。李德彰,你知道这个时候李家在b市有多少敌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