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51、红衣剑倾

    做好计划,白琅立刻取出两面等身镜。

    前一面, 后一面, 镜与镜相对, 镜中场景无限循环, 让她觉得映镜的能力好像也被放大增幅了。

    很快,镜中出现了她想找的东西。

    雾海翻腾, 遮云蔽日。

    宿月界最深处有望月台,月圣就在台上, 已不知多少年未履平地。

    望月台虽是普通石质, 却长年累月淬入月华, 看起来通体如玉,轮廓流畅,没有一丝接缝。远远看去,还觉得这是可以被托在掌心的法宝小台。往里瞥一眼, 雕廊画柱应有尽有,花草鸟兽栩栩如生。再一细看, 却发现这些台内的装饰都是画的, 连窗户和门也只是做个样子。

    “望月台是没有门户的。”折流也在旁边看镜子。

    台下守着个正着打瞌睡的少年, 大概在十八岁左右,细眉薄唇, 皮肤白皙,双眼之间纹一株银莲。他样貌女气, 气质阴柔, 身似弱柳, 有薄情寡义之相,美则美矣,总让人生不起好感。

    “这个是谁?”白琅觉得有点不像月圣,因为他周身没有一丝异象。

    “看守望月台的人吧。”折流也不清楚,他指了指那个密闭的望月台说,“月圣应该在里面。”

    这么大个望月台,就派了一人来守?

    “这个像不像月圣的器?”白琅不确定地问。

    折流叹息道:“……并不是你能认出谕主,我就能认出器的。在打起来之前,我什么都看不出。”

    白琅有点失望:“为什么看不见望月台里面的样子?”

    “大概是会被月圣的天权干扰。”

    白琅点点头,从望月台开始慢慢挪远,找寻一条进入这里的道路。因为是反着看的,而且雾海云河时不时会变,所以要设计路线就非常困难。白琅一直拿着笔在写画,折流在旁边只能干看着。

    因为白琅一开始就说清楚了:“你别跟我说话,会影响我的判断。”

    平时他提意见白琅还是会听的,唯独涉及到“路线”这个问题,她死也不敢听折流提的意见。虽然她自己方位感也差,但如果看着路小心仔细地记,一条条硬推,还是可以弄出个靠谱的路线图的。折流这种只要一条路都能走丢的,怎么能让他设计迷宫地图?

    弄了好半天,终于画出一张大致的地形图。

    “雾海云河的变化速度没有想象中快,只要我们抓紧时间,应该能到望月台见月圣。”

    白琅把地形图交给钟离异,让他按这个开。

    钟离异显得很怀疑:“不是说不能用地图进去吗?”

    “我刚画的,趁热用,再过会儿又要重画了。”

    钟离异还是一脸怀疑。

    白琅气得想翻白眼:“不是你说让我想办法的吗?想出来了你又不信?”

    罗戬则惊讶于她这门画地图的手艺:“我觉得以后摆渡人为了免于绝后,应该出一个地图派,也别太依赖什么蛊虫异术了。”

    钟离异开着船也没忘损她:“你们要是早千百年想通这件事,也不至于让我们深陷危险了。”

    罗戬气愤地说:“你该不会忘了是谁把我弄上这艘船的吧?”

    吵了好一会儿,船终于开了起来。

    白琅给的线路图没有蛊虫那么准确,只能时不时就停下用天权修正一次。所以进入雾海云河最深处时,已经过去十几天了。这里乍一看与外面没有什么区别,都是雾海翻涌,难以视物的,但仔细体会,还是感觉这里更危险。

    因为在这里,连神识都像陷入雾沼般无法延伸出去。

    及至望月台,钟离异的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船未近前,白琅让钟离异停下,避入水眼,然后取镜子观察。镜中场景和十几天前几乎没有区别,只不过那个守在望月台下的少年换了个姿势,靠墙小憩,眼睫随呼吸起伏。

    “你认识这个人吗?”

    钟离异扫了一眼,没说话。

    “是月圣的祭司!他叫傅莲仙,与月圣寸步不离。”罗戬突然兴奋起来,“很多人说他是月圣的娈宠,因为长得实在是太那啥了……”

    这时候傅莲仙忽然惊醒,狭长的眼里流过一点点阴厉的光。

    罗戬瞬间息声:“他不会能听见吧?”

    白琅犹豫了一下:“这可不好说。”

    钟离异一直皱着眉。

    这时候傅莲仙伸了个懒腰,提一提袖子,露出一段纤巧诱人的腕,白琅看见他手腕上也纹着银色莲花。他抬起头,忽然说了句什么。

    ——“出来吧。”

    白琅认出他的口型。

    钟离异似乎绷紧了身子,折流也有点想准备战斗了,但白琅死死拦住他们俩。

    “等等看。”她说,“附近藏身的应该不止我们。”

    果然,天边一阵云动,凤舆龙驾从层云中奔腾而出。天光照破雾霭,金童玉女盘绕坐轿而舞,洒下乱花无数,香尘几抔。白琅看见一把熟悉的纸扇撩起玉帘,青衫客缓缓踏空而下。

    “能想个办法听见他们说话吗?”白琅急着回头一瞧,发现罗戬在摆弄一个装蛊虫的坛子,钟离异已经给自己戴了副兽耳,折流则看着言琢玉没有什么表情。

    她急匆匆地从钟离异这里抢了一只耳朵。

    钟离异心疼地说:“诶,你轻点啊,这是谛听兽的耳朵!”

    那头已经传来了言琢玉的声音:“傅公子别来无恙。”

    傅莲仙讥诮地笑道:“我是别来无恙,你自打娶了不临城主倒变了许多。”

    不知道为什么,罗戬的表情又突然兴奋起来。

    言琢玉将折扇一合,指了指望月台内:“方便让我进去吗?”

    “这话说的……我怎么敢拦你?”傅莲仙说话还真是和他长相一样,透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冷淡刻薄。他往旁边让了让,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示意言琢玉进去。

    言琢玉看了看望月台上画得栩栩如生的门窗,又看看傅莲仙没有一点动容的脸。

    “既然月圣不便见客,那我就不打扰了。”言琢玉彬彬有礼地拱手道别,“不过有一言还请傅公子带到。”

    傅莲仙颔首:“你说。”

    言琢玉以扇掩嘴,说了句什么。

    这种关键问题,谛听兽的耳朵突然没用了,白琅急忙问钟离异:“你的伪劣产品怎么了?”

    钟离异一巴掌拍她脑后:“什么伪劣产品,人家传声说的。”

    罗戬也没听见:“那个人跟傅莲仙说什么了?他脸色突然好差啊。”

    这时候言琢玉已经返回凤舆龙驾,天上乌云闭合,他直接消失在云层中。白琅再一看镜中,果然如罗戬所说,傅莲仙的脸色差到极点。

    没办法,这种情况只能按原计划出去推秦缓歌一线入明,然后顺势诈言琢玉身份。

    白琅朝折流使了个眼色,折流带她离开水眼,直接走到望月台下。钟离异略一思考也选择跟上,罗戬自然不敢往月圣面前凑,于是留在船上,帮忙照看几个孩子。

    天空中忽然出现一缕月光,映照在悠悠雾河之上,再随流水破碎。

    这是白琅以映镜能力造出的异象,河面就相当于一面巨大的镜子。如果执剑人也在周围,希望这个能力可以诱他出手。

    望月台上,傅莲仙仰首眺望,似乎觉得好笑:“今天望月台还挺热闹的。”

    白琅落地后直接将请柬往他面前一推。

    傅莲仙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给谁的:“缓歌仙子座下?”

    白琅点了点头。

    傅莲仙看起来是认识秦缓歌的,他质疑道:“缓歌仙子为何自己不来?”

    折流按要求出面说话:“近日规则变更,缓歌仙子忙于他事,难以分.身,遂由我等出面与月圣一聚,传其旨要。”

    话说得滴水不漏,傅莲仙看起来也不知道信寄丢的事情,只好暂时信了。

    “待我问过月圣再说。”他反身面朝望月台,手中忽然出现一支笔,唰唰在墙壁上画出一扇门,然后直接推门进去了。

    钟离异看得目瞪口呆,悄悄问:“这是天权还是道法?”

    白琅皱眉说:“不是天权,但看起来也不像道法……那支笔是法宝吧?”

    没多久,傅莲仙出来了。

    “月圣只见缓歌仙子一人,你们请回吧。”

    很奇怪,这次他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白琅知道没那么简单就能见月圣,但她坚持道:“我一人见他呢?”

    钟离异一听不带他就不高兴了:“等等,我……”

    “你九谕阁还是不要打搅了。”傅莲仙眼光犀利,“月圣说什么也不可能见你的。”

    钟离异一阵沉默,白琅都能感觉到他的怨气化为实质。

    “我一个人见他吧。”白琅又一次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有非见不可的理由。”

    傅莲仙犹豫了,因为白琅看起来威胁性不是很大,而且这个“非见不可的理由”让他很在意。他再度返回望月台,出来之后跟白琅说:“你进去吧,月圣时间不多,请尽快。”

    折流似乎有些躁动不安,但白琅冲他点点头让他安心。她带着镜子,如果需要折流帮忙,可以随时召他出来。

    望月台内看起来极为清寂,虽然四壁都是种种华美繁复的装饰,但仔细看就知道是画出来的,并非真实存在。这里真实存在的东西可能只有“望月台”本身,而它从整体上透出月色一般遥不可及的疏冷。

    墙上的画作太惹人眼,白琅有意避开,慢慢步入最深处。

    回廊尽头,柳暗花明,又是另一片天地。

    这里没有四壁,也没有生动到夸张的画作,只有浩荡无垠的天地,纷扬洒落的白雪。枯枝尖锐地伸向天空,树梢上挂着的一轮银白圆月。树下有人穿一袭银白色祭服,正仰头观月,白琅是从背后看的,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月圣……”

    她话音未落,就见得一道剑光从眼前闪过。

    树梢上落下红影,薄纱翻飞如翼,剑光一动山海,凝绝万古。白琅从未见过这样倾倒天地的剑势,掣剑出如奔雷,拔剑起如疾电,挽剑花如月升北台,收剑意如天倾覆海。红影轻盈绰约,只一掣、一拔、一挽、一收间,蹁跹步伐与月圣的人头同时落地。

    一剑贯顶,再无他招。

    大雪纷飞覆灭狼藉。

    月亮才上了树梢,边缘红得有几分妖异。

    执剑的年轻女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月圣的尸首旁,眼神空洞,面色苍白阴柔,像坚实的假面。她穿着一身并不便于行动的红裳,层层叠叠,广袖迤逦及地,盘龙鸾扣金丝错玉,由深到浅的赤色妥帖地覆盖在她身上,将她装点得如同人偶。

    风花雪月,岂不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