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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 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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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自己收拾好,照着镜子看看脸色有无疏漏, 随口问:“我这样可行?”

    不远处一身纱裙坐在桌前的柳五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 慢吞吞道:“别的都还行,就差一点。”

    “哪一点?”贺兰叶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袖袂一边回头看了柳五一眼。

    柳五慢吞吞起身朝她走来。

    今天的柳五打扮的格外华丽,一身金红流沙裙,腰间系着一串玉佩, 压裙角的是一颗金铃铛, 随着他的步伐,发出清脆悦耳的琳琅声。

    他一头青丝专门找侍女来挽做了堆云髻,簪着几根嵌珠玉簪,耳垂坠着的明月珰流光夺目,与他脖上带着的东珠璎珞相互照应。

    一身写满了华贵的柳五走过来,面对摊开手等着他帮助的贺兰叶, 若有所思打量了一眼,对她说道:“来摸摸我的嘴。”

    贺兰叶一惊,条件反射往后退了半步,警惕道:“摸你的嘴作何?你涂了毒|药不成?”

    柳五白了她一眼:“是摸口脂,弄一点在你的身上。我不好朝你伸手, 所以你自己来。”

    贺兰叶盯着柳五唇上抹着厚厚一层的暖红口脂恍然大悟。

    她小心伸手, 用食指指尖轻轻从柳五的唇角抹了抹, 尽量不碰触到他的情况下, 指腹沾染了一些绯红。

    抹在哪里, 又成了问题。

    贺兰叶寻思着, 女子的口脂该存在那个位置更合理一些,她绯红的手指举在空中,左右晃来晃去,没找个定点。

    柳五看不下去了,扬起下巴,反手指了指自己白皙光滑的颈侧:“喏,这里。”

    贺兰叶得到指点,把指尖上的一点绯红擦在了颈侧,同时看了看铜镜,嘀咕了句:“瞧着没有多显色,会不会没有什么用?”

    “多了就过了,这样刚好。”柳五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微微露出一点笑容,“三郎,出去玩的开心哦。”

    贺兰叶忽地后背一凉。

    时隔两个月的再次聚首,贺兰叶侧倚着软垫上把玩着酒杯,看着眼前笙歌鼎沸的热闹场景,吐出一口气,有种阔别许久的惬意之感,舒服的很。

    画舫里头是一些不太出名的妓子,长得不比名气大的差,只是有名气的听见来的人中有贺兰叶,都不敢接待,让了这些不敢推辞的小妓子来应付。

    这些妓子们不太知晓贺兰叶的事情,倒也端着一脸媚笑,亲亲热热服侍着一圈人等,贺兰叶身边的妓子,还想对她以嘴哺酒,被贺兰叶一扇子挡了回去。

    “我们松临是成了亲的人,不玩这些。”攒局的任佳依旧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衣衫半开,搂着一个妓子笑着用酒杯指着贺兰叶,“他家中可有不得了的媳妇儿,你们可别害他。”

    贺兰叶笑了笑:“就算没有成亲,我也不玩这些。”

    她每次来画舫应酬,准许妓子给她斟酒,最多给人家搂搂就是极限了,再多的她不喜欢,也不敢,万一碰触了身体发现了什么呢。

    这也导致她在友人中的名声挺好的。

    “没有成亲的松临还是要更好玩些,这成了亲,我们都不敢起你的哄了。”佟彩笑眯眯从自己的位置走过来,往贺兰叶旁边一坐,挤开了妓子,“松临,之前没好意思问你,你和那丞相府的柳姑娘,怎么就成了好事?”

    “多谢周兄,保了一桩媒。”贺兰叶冲着周谷挑了挑眉,含笑道。

    在场的大多都是当初与贺兰叶共同饮酒作乐的人,这一说,大家都想了起来,笑着道:“说起来松临可该好好请周兄一顿才是,人家给你送来了个媳妇儿!”

    贺兰叶倒了一杯酒,远远朝着周谷举了举:“该的,周兄,来,我们先喝一杯。”

    周谷与她一同一饮而尽,放下酒杯道:“这个媒人我当不起,毕竟这种事情我可想都没有想过。”

    “三杯三杯,谢媒怎么才一杯,继续满上!”佟彩给贺兰叶主动倒了一杯酒,笑着起哄。

    贺兰叶没说什么,旁边几个人就劝着:“算了,松临伤刚好,别让他喝多,伤身。”

    贺兰叶心中流过一股暖意,笑着朝大家拱了拱手:“小弟就谢过诸位兄长的关心了。”

    “哪个是关心你,”任佳歪歪扭扭靠着,对着贺兰叶撇了撇嘴,“还不是怕你喝多了,你家新太太找我们麻烦!”

    “可不是!人家那种身份的,要是来给我们找麻烦,可就够我们喝一壶了!”佟彩连忙收起了酒壶不说,顺便还把贺兰叶的酒杯也收走了。

    贺兰叶盘坐在原地看着他们直笑。

    “说来我们当中最小的就是松临了,唯一成了亲的也是你,是不是该给哥哥们讲一讲,这成了婚,有何不同啊?”几个青年挤眉弄眼地,脸上浮起了一丝暧昧的坏笑。

    提起这,走回原位坐下的佟彩一拍巴掌,笑呵呵道:“可不是不同,松临脖子上,可留了印子了啊!”

    贺兰叶反手按住颈侧,知道了柳五给她抹口脂的真正用意。

    男人们的聊天,果然绕不开这事儿去。

    她摆了摆右手:“没有什么不同,吃酒,吃酒。”

    一贯大方的贺兰叶难得有一丝赧然,这惹得满堂哄笑,几个端着酒指着她乐不可支的友人还没有笑够,忽地船舱帘子被打起,一身黑色劲装的常恩显面带急色走进来,扫了一圈衣衫不整的妓子们,疾步走到贺兰叶面前单膝点地:“局主,不好了,当家太太来了!”

    贺兰叶装模作样大吃一惊:“他怎么来了!”

    船舱内顿时一片安静,一众友人面面相觑,然后任佳小心翼翼问:“当家太太……柳姑娘么?”

    贺兰叶摆出一副头疼的样子:“对,是内子。”

    周谷立即起身抬手轰里头的妓子:“还不快走!愣着干嘛,用跑的!”

    还在弹琴拉弦的妓子们一听是人家家里头太太来了,一群人慌忙提起裙子就跑,生怕叫人给逮着了。

    轰完了人,周谷一脸复杂看着贺兰叶深深叹了口气:“松临啊,你还真是……和着画舫无缘啊!”

    贺兰叶干笑。

    可不是么,上一次公主搅局,这一次媳妇儿亲临,估计也不会有人再约她第三次了。

    任佳抹了一把脸站出来,拍拍胸膛底气十足:“松临,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约了你出来喝酒,我去给弟妹说清楚,咱别的啥也没有,咱不怕她!”

    贺兰叶见戏唱到了这一步,立即点头,一众人整理好衣着,等小船接了他们靠了岸,远远儿就看见了候在那里的一架华盖垂纱辇车。

    一众青年子弟簇拥着贺兰叶靠了过去,距离几步远,除了贺兰叶都停了脚步,大家对这那辇车里头的高挑的倩影拱了拱手。

    “弟妹。”

    贺兰叶走过去,对着里头说了句什么,然后只见辇车旁的侍女挑起垂帘,里头的人露出了被扇子覆盖的半张容颜。

    只见辇车中人华贵糜奢,浑身珠光宝气,流光攒动,特别是露出的眉眼,有几分艳色,又有几分清冷,说不出的诱人。

    一众人看傻了眼。

    站在一旁的贺兰叶看着浑身散发着一股子瑶池仙子般冷清气息的柳五,再看看明显被柳五镇住的友人们,格外想笑。

    要是友人们知道了柳五是男人,只怕眼睛都要掉在地上去了。

    “妾贺兰柳氏,诸位有礼了。”柳五扮起高不可攀的贵族仕女来犹如信手拈来,浑然天成的融合在一起,毫无违和之感。

    友人们纷纷看了贺兰叶一眼,然后移开视线细声慢语道:“弟妹有礼。”

    贺兰叶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堵住了她的笑容。

    “诸位请我家三郎出来玩耍,我本没有什么话可说,只是这种地方,是否有些不太妥当呢?”

    柳五此话一出,都知道她是稳稳的来找茬了。一众青年立即推出来了罪魁祸首任佳,指着他举发:“弟妹,就是他攒的局约在这里的!”

    任佳缩着脖子摇头:“不不不弟妹你听我说,我们虽然约在这里但是什么都没有,你家三郎他连人家小姑娘手都没有摸一下!我们大家都能作证!”

    柳五一听这话,流目转动,似笑非笑落在了一脸无辜的贺兰叶身上。

    “摸没有摸别人,我且不说,只一点,”柳五盯着贺兰叶昂了昂下巴,“三郎,还有两天就亮镖了,该你的事儿,多着呢!”

    “亮镖?”周谷一听立即说道,“我来帮忙!”

    “我我我,我也来!”其他几个青年也都忙不迭的纷纷自荐。

    贺兰叶笑着说:“你们就算不主动,我也是要拉着你们来的。”

    柳五和贺兰叶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他摇着手中团扇,笑眯眯道:“我父亲当天也是要来的,只可惜他与年轻人没有的话说,不知道诸位家中的长辈,可有的要来的,也能陪陪我父亲说说话。”

    柳尚书?

    一众人面面相觑,扭头异口同声:“来!绝对来!”

    妥了。

    贺兰叶嘴一弯。

    送走友人们,贺兰叶也爬上了辇车,她与一身流光攒动的柳五并肩坐着,对他竖起了大拇指:“五公子,厉害。”

    “不要叫我五公子。”柳倾和微微抬起下巴,一双眼眯着看着贺兰叶,“在外,称呼我倾和。”

    这两个字在舌尖打了个转儿,怎么也叫不出来,贺兰叶打了哈哈,往后头一靠,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这事儿办妥了,我们亮镖就成功了。”

    “还不算成功。”

    “嗯?”贺兰叶微微睁开眼,疑惑看着挺直着背端坐着的柳五。

    柳五摇着手中团扇,扇子背后的脸有些扭曲:“贺兰,你看前头……是谁。”

    贺兰叶心中忽感不妙,她几乎是屏住呼吸,充满警惕的抬起了头。

    隔着垂纱,远远的街道上,一干骑马打猎而归的马队,为首的青年一张震惊而泫然欲泣的脸,格外明显。

    忽地,长街上响起如泣如诉的一声悲呼:“柳——姑——娘——”

    断袖也好,起码对她来说是好事一件啊。

    贺兰叶对于柳五明里暗里的不开心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她混不在意,过了没两天就准备着收拾重新在新房里砌墙了。

    再是断袖,到底也是个男人,贺兰叶觉着,他们俩中间是需要给彼此一个私密空间的。

    柳五这两天虽然情绪低沉,但是提着这件事,他还是很赞成,取了张纸来画了画图,规划着在哪里砌墙不影响房间布局。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贺兰叶派了手底下的人去弄砌墙的材料,前头吩咐下去,后头平氏就端着一盘炒核桃来,客客气气和柳五寒暄了两句,一把拽着贺兰叶去了墙角,低声问:“三郎,怎么好好的要砌墙,五娘提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