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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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他眼底的美景震撼住,这样出色的男人,以前她从未见过。直到他转过身,一言不发地离开,她才将将回过神。

    夏蝉又开始鸣叫起来,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虫子,也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声音此起彼伏,她抬头望向天边,火球似的落日快要消失在最高的屋顶。

    莫名地,她心头油然而生出一种失落感。

    陌生的朝代,陌生的环境。她置身其中,竟有些不知身在何处。这一天的经历,精彩纷呈,她无暇去感慨。

    直到现在,看似平静下来,所以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才会涌上心头。

    静立了许久,她抬起脚,依照来时的路,寻到自己的住处。

    莫不是,以后她便要一个人住在此地了?接下来呢,她就真的要用郁云慈这个身份活在这不知名的朝代?

    她抬头望去,发现原先坏掉的门已经修好。

    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端着木盆的丫头。见她呆立在院子里,忙迎上来,“奴婢采青见过夫人。”

    此时屋子里又出来一个丫头,比采青略胖些,她憋红了脸,支吾着:“见…过…夫…夫人,奴…奴婢叫传…传画…”

    这丫头还是个结巴,是哪个缺德的,给人取名叫传话?她一个结巴,能传什么话?

    “你们是谁安排过来的?”

    要是杜氏安排过来的人,她可不敢用。先前如晴和如翠就让她吃尽苦头,再来两个那样包藏祸心的,她可不能保证时时能识破别人的计谋。

    “回夫人的话,我们是侯爷派来服侍夫人的,以后奴婢就是夫人的人。”

    看长相,两人都是普通人。观眼神,也不像是偷奸耍滑的。郁云慈打量了她们许久,才点了点头。

    “既然是侯爷派来的,就留下吧。”

    她进了屋子,发现里面已经整理干净。地上光洁如新,根本看不出来原先狼藉的模样。她走进内室,床铺什么的,都叠得整整齐齐的。

    “夫人,您可要更衣?”

    采青问着,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

    她确实很累,虽然天还亮着,但古代入夜后,什么事都没有,倒不如早早入睡。她想着,微微颔首。

    采青会意,从柜子里取出衣服,上前替她更衣。她其实是有些不习惯的,自己动手穿衣都二十多年了,猛然让别人侍候着,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但所谓入乡随俗,不想被人看穿,就得接受这个朝代的规矩。

    换好衣服后,她躺在床上。奇怪的是,明明身体困得要命,眼皮子都在打架,可她的心里却是没有半分的睡意。

    那种茫然无所依的感觉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以前,曾有那不知真假的相命人替她算过,说她亲缘淡薄。自小父母离婚,各自重组家庭,把她丢给奶奶。奶奶去世后,她一人生活。

    确实,她亲缘极淡。

    淡到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记得她,不会有人怀念她。诚然,除了奶奶,那个世界也没有她在乎的人,没有她牵挂的人。

    而现在的这个身份,又是一个没有亲缘的人,母死父不慈。连亲生父亲都如此,试问还有谁能真心待她?

    她脑子里不停想着眼前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一身的麻烦。偏偏原主留下的这些麻烦,都成了自己的。

    目前来看,巴不得自己倒霉的有方氏郁霜清、府中的杜氏母女还有二房。而真心待她的人,看起来似乎没有。

    只有那不知底细的成国公府,现在还不好下定论。

    所以,她唯有紧紧地跟着侯爷,攀上这棵大树。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取得他的信任,看来她还得以行动表态,让他忘记差点戴在头上的那顶绿帽子。

    既然她已与方氏母女撕破脸皮,以她们的性子,应该是不会善罢干休的。她闭目叹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而此时的方氏母女,一个躺着,一个坐着,正等着郁亮把她带回去。

    门帘猛地被掀开,方氏看着提剑进来黑沉着脸的郁亮,见他身后再无旁人,不禁有些失望。

    “将军…”

    “爹,您可回来了,娘担心死你了。”郁霜清说着,看着他的后面,“慈妹妹没有跟爹回来吗?”

    郁亮虎目看着她,确实,长女没有一星半点像自己的地方。耳边仿佛又响起次女的话,字字诛心。他把剑递给跟进来的婆子,一撩袍子,大刀阔斧地坐下。

    方氏心里一个咯噔,将军看清姐儿的眼神怎么如此奇怪?可是那死丫头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你先回去,我与你娘有话要说?”

    “将军,慈姐儿是不是不肯回来?她性子怎么变得这么倔,先前妾身去时,她就说…妾身不是她的亲娘,还出口污蔑清姐儿,说清姐儿居心不良,去侯府是另有所图…将军,你说慈姐儿这是怎么了?”

    方氏说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郁亮的脸色。那份小心中带着仰慕的目光,令郁亮面色一缓。或许真是次女胡说的,方氏一直视自己为天,眼神骗不了人,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爹,女儿…受些委屈不要紧,可是慈妹妹说的话,让女儿没法做人…”郁霜清的眼泪已经涌了出来,无声地流着。

    郁亮的心顿时一软,长女一向懂事乖巧又孝顺。反倒是次女,以前在家里是一副蠢笨不堪的样子。每次他想训斥时,妻子都拦着,说尽好话。

    若说妻子对次女不好,他头一个不答应。

    那死丫头今天的眼神真像成氏,他真是气糊涂了,怎么能相信她的话,而怀疑自己的妻子。他想着,脸色慢慢缓和。

    “爹知道你受委屈了,你一直照顾你娘,肯定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郁霜清看一眼方氏,方氏微不可见地点头。

    “爹,只要慈妹妹能好好的,女儿受些委屈不算什么。”

    “将军,从小到大,清姐儿哪次不是让着慈姐儿。别人都说后母难为,妾身一直以此提醒自己,生怕落下话柄。无论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慈姐儿,事事为她考虑。妾身早就将她视如己出,甚至超过清姐儿。可能是妾身太过爱女心切,她反倒起了疑心,以为妾身…在害她…”

    方氏的泪珠子滑在面庞上,凭添惹人怜惜的美态。

    这下,郁亮的心彻底软了。

    “你是什么样的人,为夫还不清楚。那个死丫头就是像成氏…别提她了,提起来就让人火大。”

    “将军…是妾身做得不够好,只是妾身真的是尽力了。自小到大,无论什么事情,妾身都是把慈姐儿放在首位。莫说是清姐儿,就是胜哥儿,都是要靠边的…”

    “为夫岂能不知,你已做得够好,是那个死丫头不知好歹。”

    郁亮说着,起身坐到床边。方氏美目盈泪,楚楚地看着他。他心下酥软,若不是顾忌郁霜清还在屋子里,只怕就要把方氏搂进怀中,好生疼惜一番。

    此时,他听到外面有人说话,随从好像有事寻他,他慢慢地站起来,还帮方氏掖了一下被角,语气软和,“好了,你先歇着吧,我去去就来。”

    方氏眼中全是痴情,饱含泪意的眼中泛起情意,含情脉脉。

    他骨头一酥,根本不想离开。可外面确实有事,不由得眉头皱起,大步地离开屋子,

    “娘,必是慈妹妹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郁霜清眼见他出门,重新坐到方氏的身边。

    方氏脸冷着,不复方才的半点温婉。将军进门时的气势,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分明是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

    那死丫头必是又说了她的坏话,还有清姐儿想嫁进侯府的事。

    幸好,别的她没有自信。但对于如何笼住将军的心,她自认为手到擒来。但是,既然那死丫头已明白她要做什么,她就不会再手下留情。

    “口舌之急,由着她去。等会娘派人去一趟你外祖家,看看绍陵的伤势。待他将养几日,我们再出手也不迟。那死丫头以为嫁了人,我就动不了她,她可真是大错特错。我想把她从侯夫人的位置上拉下来,易如反掌。你今日受的委屈,娘一定替你讨回来!”

    “娘…”

    “好了,你回去歇着吧。”

    郁霜清知道等会爹就要回来了,她虽是女儿,但也不能赖在父母的内室中。再说娘刚才的话,已让她彻底放心。

    一时之气算什么,只要她成为锦安侯府的女主人,到时候谁会笑话她。

    她走后,方氏等了两个时辰,眼见着都过了亥时,将军还没有回来。她忙把婆子叫进来一问,婆子支吾着,“夫人,奴婢刚派人去打听,才知道将军已歇下了,就在楚姨娘的屋子里。”

    方氏的脸猛地一沉,府里确实是有两个姨娘,那是她怕别人说她善妒才备下的。平日里除了她来小日子不方便时,将军才会去她们的屋子。

    今日她身上可是干净的,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