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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可真是笑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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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舍和书舍基本是并生的。

    学舍里的学子也不是单纯的埋头读书, 他们各有分类, 但都需要与实践相结合。

    学冶炼的势必要下场去矿山。

    学医的要做巫医的学徒, 跟着老师上山采药, 出城治病。

    学农事的隔几日便会被派往各个村落, 修习农事的同时,还负责教授子民们种地的常识,使用新的耕种农具。

    学武的必定要入军营,上山剿匪。

    甘棠在竹邑的城中央开了个大广场, 沿着广场边栽了将近五十棵油灯树, 点亮后明如白昼, 每隔两日便指派一名成绩优异的学子在广场上教受百姓们识文断字, 她也会去, 基本一月一次。

    起初只有几人,渐渐的人满为患,孩童,学子,农人, 甚至是一些未及笄的女子,到时到点都会过来听讲,这样一个年代,字少,且复杂, 识字的人并不多, 普及起来就十分困难, 所幸甘棠起步得早,三年下来,也颇具成效。

    有很大一部分人,在温饱问题不是那么窘迫紧张之后,也愿意再往上攀爬一个台阶了。

    能识文断字的奴人,先一步脱颖而出,成为第一批受人尊敬的底层人。

    字是在使用过程中、还有新事物产生时被创造出来的,有学舍和官府共同整理在册,再口口相传,约定成俗,使用得久了,也就变成真正的文字了。

    甘棠去广场的时候,多是讲一些劝农桑劳作,勤劳有饭吃的神明事迹,她脑子里东西多,讲起这些鸡汤来,就十分绘声绘色。

    再加上有越来越好的生活当佐证,在子民们面前画出一张社会主义乃至共产主义的大饼并不难。

    “天下子民共为一家,选择贤能的人为我们办事,人人友爱互助,家家安居乐业,每个人都讲信用,讲和睦,勤劳致富,老人们就能终享天年,中年人就能为家人创收,幼童就能安心长大,老弱病残能得赡养,只要我们捡起地上的财物为的不是私利,干活的时候不是为了偷奸耍滑,刻苦学习勤耕苦作,必定有国富民强,安居乐业,能过上好日子的那一天!”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甘棠言语间描绘的是世界大同,这是每一个子民心中渴望憧憬的太平盛世和理想国度。

    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必成,甘棠同样期待着这一天。

    崇明和无数的子民一道坐在下首,纵是知晓圣巫女长长的一段话实际是为了规劝农桑,却不免和旁边将圣巫女每一句话都当成王旨的子民一样,听得心潮起伏热切沸腾。

    只为了她话里面形容的那一天,太平盛世,无疾苦,无血腥,无战乱,老有所依,安居乐业,国富民强。

    子民们群情激动,似是想欢呼呐喊,却又努力克制住不发出一点声响,全场寂静无声,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看台上,生怕错过圣女的哪一句话。

    家里有栽种果树的民众被示意往前挪,圣巫女要教他们一种栽种果树的连理术。

    听说可以将一种树木,栽种在另外一颗树上。

    甘棠拿出来教授的东西,势必是要自己在府里研究透了,技术纯熟百发九十中之后,才会拿出来教授子民,今晚教的是嫁接术。

    比起原生的果木,嫁接的好处良多,嫁接在保持接穗的优良品种同时,还可以改良果木的抗病害性。

    接穗都是从成熟的母株上截取下来的,因此嫁接后的果木具有快速开花结果的特性。

    只要被嫁接的砧木足够优良,嫁接后的果木成长会非常迅速,产量大幅度提高。

    除此之外嫁接还可以研发新型的水果品种,改变果实的口感和品性,技术熟练以后,也算一条发家致富的路了。

    适合嫁接的果木也很多,尤其是不产种子,或者是种子难以成苗的果木,甘棠用来实验的砧木是北方梨,接穗是南方梨,她还试过橘子,枣,桃子、桑树、柿子之类的,后期照顾得好,大批量生产的话,成活率还算比较可观,总比养小树苗强多了。

    恰逢春日,也是嫁接的好时节。

    甘棠一边拿小刀在砧木两边浅浅开了个口子,一寸半深,接穗也削成楔子状,在事先准备好的淡肥水上泡一泡,韧皮和木质各部相对结合起来,插好了再用树皮封口,一边解说道,“品类越相似的果木,越能连理成功,绑扎的时候不能太紧,也不能太松,扎好后再用牛粪调泥封裹起来,防风,但也不要封得太死,留两个小孔透风,免得新苗被闷死了。”

    “连理术是个高端的技术活,需要不断试验,技术纯熟后,获利颇多,感兴趣的可以多研究,不感兴趣的了解一下即可。”

    甘棠看着下面自发拿出碳条开始记录她言语的学子和农人,心中不由莞尔,她亲力亲为在民众前做这些,其实和其他作秀的帝王没什么分别,目的都是一样的,劝农桑,务积谷。

    领头人这么做,总比空发一道劝农桑的文书要强很多。

    广场上安安静静,只剩下竹简布帛翻动的声音。

    富有的随身携带绢帛,贫穷的用兽皮和竹片。

    来这里的学子和农人们,似乎都有随身带本子的习惯。

    崇明纵是记忆超群,这时候都有些后悔没带来,无论如何,甘棠都是他见过的一个很高明的君主,很能放得开,抓着牛粪面色如常,做起农活来熟门熟路,半点关爱也无,没有一个君主是这样的,更别说那些身在富贵窝里的贵子贵女们。

    这些事圣巫女都做得,子民为何做不得,她这么做,劝诫农桑的效果可想而知。

    新嫁接的果木就放在那儿,一年以后才见成效,但只要十天半月它还活着,就足以证明这是一项了不得技术了。

    崇明坐在下首,看着上首的女子,真是觉得殷受为她魂不守舍,一点也不过分。

    夜色渐浓,甘棠嘱咐了些春耕的注意事项,接着开始回答农人学子们提出的问题,各类格式,养牛养羊,什么都答,天天气也连带着预测了一下,脾气好得不行。

    月上柳梢,今日的灯油快燃完了,甘棠见有子民偷偷往油盘里倒油,心中即好笑又有些温暖,温声道,“到点便该歇息了,大家不必着急,我在广场上放了一个信箱,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投来信箱里,我会定时取信查阅,十五日一答复,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来,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出来,署名不署名都随你们的意。”

    这个办法对甘棠来说互利互惠。

    来自百姓的话让她能准确掌握他们的现状和想法,署名不署名又十分随意,想来作用比巡查御史好上很多。

    如此也可调动子民们读书识字的积极性,毕竟不会读不会写,总要请人帮忙,很是麻烦。

    崇明来这不过一日,所见所闻仿佛过了好几年,目不暇接,散场后崇明与圣巫女一道回的府,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圣女对他比对旁的学子特殊些。

    譬如方才散了讲学,她特意等他一道回府,她的学子里有夷族的两位王子,相比起来,就很不同。

    大概是真如她所说,感念他们崇家的流血和牺牲。

    甘棠回了府要接着去书房,崇明见天色很晚了,目光落在她的身形上,深以为她身形太瘦,是因为太过劳累的缘故,见她还要处理政务,便道,“事情是做不完的,圣女你一日没得歇息,现在很累了,不若先歇息,明日再处理。”

    时间不够啊,再说现在对她还说还不算很晚,甘棠摇头道,“国无九年之蓄是为不足,无六年之蓄曰急,无三年之蓄,国非其国……”

    “我现在国非其国,风调雨顺还好,但凡老天不给饭吃,有个灾荒,那就难过了,所以乘着能转圜的时候,多找些提高产量的办法,防治灾害,免得介时手忙脚乱,没个应对。”殷商留下的史实不多,但从留下的卜辞来看,天灾很密集,这里干旱,那里水涝没个消停,这大概也是殷受的倒霉之处了。

    崇明自小跟着父侯学习理国,明白储粮的重要之处,却没谁会看得她这么严重的,九年之粮,她已经想这么远了。

    一个好的君主。

    崇明便道,“那棠梨我来帮你罢,我自小随父侯一道理国,一些琐事我可以帮你做。”崇明唤了声棠梨,握着长剑的手不由紧了紧,心跳快了些,没听甘棠有什么异样,心跳又慢慢趋于平缓,心里暗暗道,她品性端良,是可结交的良友,又加上可能会成为阿受的妻子,便是他的弟妹,他照顾弟妹也是应该的。

    甘棠被逗乐了,做君主的自是没法事必躬亲,她手底下养着一班人马,专门执行她的决策和命令,甘棠通常只做别人做不来的事,不然她累死不说,效率也很低。

    甘棠想了想便道,“我是要搞别的事,你帮不上忙,倒是明日一早我也有新东西给你看,晨间你来这里等我,与我一道去军营。”

    崇明只好点头回去了,回去便提笔给殷受写信,将他来竹方的所见所闻,与今日的连理之术一并写清楚了,末尾补充道,“圣巫女惊才绝艳,且品性端良,是为良配。”

    崇明写完,想着他二人以往的事,过了这两日,虽找不出其它两全其美的法子,崇明却还是提笔补道,“先前不知原委,但容兄长说句公道话,圣女待人真诚,先前被算计如斯,将你踢成重伤也是情理之中,愿小弟莫要伤心,早日康复。”

    崇明写着想着好友会出现的神色,不由失笑,只觉两人情路坎坷,补充道,“圣女博才多学,且容颜清丽,龙章凤姿有王侯之相,阿受先前相托之事,兄长无能为力,望另想它法。”

    崇明写完信,叫了随从进来,让他即刻送往大商邑了。

    甘棠是想带崇明去看她的军队,其它倒是其次,甘棠主要是想给他看看骑兵。

    殷商这时候虽有骑兵,但马具没有后世完备,战斗力不是一个档次。

    冶铁量上来以后,打造马镫和铁马掌不是难事,甘棠就给自己的骑兵换了一身装备,除了先前的马镳,马套头外,马鞍,攀胸、马面甲、马轻甲,这一整套全都武装起来,可以短时间内把士兵的手从缰绳里解放出来,双腿用力过大也不至于被摔下马去。

    如此大大提高了士兵的战斗力,再加上集中的骑兵训练,以百敌千不是问题。

    骑兵是专职军队,无战事也需要不断训练对战,刮风下雨日夜不缀。

    是以崇明清晨看见的,便是两支骑兵队马上对战。

    两军对战,生死厮杀,没有半点掺假,受重伤撑不住的只管退出战场。

    骑兵像是粘黏在马上一样,士兵们可随意在马上变化身形。

    长矛大刀,弓箭射手,灵动迅捷,惊人的骑术身手,闪电惊雷一般的速度,彻底将崇明震在了原地,对步卒为主的它族士兵来说,圣巫女手底下的兵,无疑是天兵神将了!

    兵贵神速,两队骑兵来去自如,快如闪电,声势滔天。

    崇明心里翻起的骇浪可想而知,崇明偏头看向旁边的女子,忽地很能明白殷受为何对她喜爱至此,又忌惮至此,她是这样一个人,手里又有这样的雄兵利器,假以时日,别说天下三分有其一,就是天下三分有其二,又如何。

    崇明强自压下心里的震动,单膝半跪在地上,郑重拜道,“阿受先前做了错事,我身为兄长,代他给圣女道歉,请圣女佑我大殷子民,崇明愿生死效忠。”

    男儿膝下有黄金,再说这个朝代还没有被那些封建思想腐化,跪拜这样的事是不常有的,崇明却干脆果断舍了膝盖替殷受道歉,不得不说这时候的将军也好,文臣也好,许多都有种她未曾见过的气节和情怀。

    国和族的利益总是在个人利益前头,无论是尊严,性命,还是其它。

    崇明是,忠君爱国。

    甘源是,再怒再气也从未说过自己不是殷商的子民。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她栖息玄鸟而生,立足的根本便是殷商的神明,叛出殷商和叛国没什么分别,定要遗臭万年,不到迫不得已,甘棠不想做这样的事,也不想和殷商的子民们倒戈相向自相残杀,这是竹方依然给商王室上供的原因之一。

    甘棠将崇明扶起来,失笑道,“给你看,不是想吓唬你,是想把这一整套的马具打给你,让你训练骑兵,保护战马和士兵,保卫你的子民,守卫殷商的门户。”

    “给我……”崇明听着耳畔震彻天际的喊杀声和嘶鸣声,心头具震,喉咙发干,眼眶发热,为她这一份大气和信任,为她的言语间的信任和嘱托。

    崇明深深看向面前的女子,随后重重拜道,“崇明代我父侯,待我殷商子民,谢过圣巫女,谢过棠梨……”

    甘棠把人扶起来,心说崇明真是不错,殷受能交到这样的朋友,算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了,“你跟我来。”

    两人去了后勤坊,专门储备马具的,甘棠让小六去牵了匹马来,取了马具.

    甘棠把马鞍拿过来,示意道,“这是马鞍,下面是木块,上面包着皮革,固定在马身上,一来可以防止骑兵从马上摔下来,二来里面填充了一些皮革软物,能减轻长时间骑马带来的疲劳。”

    崇明习文习武,行军赶路都在马上,甘棠略略一说,他很快就明白了。

    甘棠把马鞍固定在马上,朝崇明笑道,“上去试试看。”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崇明翻身上马,目光自甘棠面容上划过,拉住缰绳,等着她指示。

    甘棠把马镫装上去,解说道,“这个是马镫,能支持双腿,有了这两样东西,基本能解决骑兵的弱点,将骑兵的优势发挥到最大,试试看。”

    马镫马鞍这些东西这个朝代是没有的,骑兵们都是骑的裸马,需要通过大量的训练来弥补不足,是以骑兵不是战场的主要兵力,有一支精良的骑兵,是每个诸侯王的梦想,甘棠知道有这些东西,眼下又有了锻造技术,自然是要拿出来武装力量的。

    “你再看看马掌,在马掌上加上马蹄铁,能延缓马掌磨损脱落,钉上去以后抓地力更强,也能保护马蹄不受尖物的伤害,崇明你跑一段看看,试试便知道了。”

    崇明握紧缰绳,嗯了一声,朝甘棠伸手,“上来罢。”

    甘棠噗地乐了一声,朝小六招招手,小六机灵,立马又牵了一匹来了,甘棠上了马,扬了扬马鞭道,“走罢,我听殷受说起过,你武艺超群,你我可以寻个开阔的地,尽力一战!”

    崇明脸色侯地红了一片,不由庆幸自己肤色偏深,收回手握住缰绳,轻驾了一声,驱马往前走一步,立即体会到了这些马具的用处,感慨道,“棠梨你怎么懂这么多。”

    甘棠御马跟上,摇头道,“这些不是我发明的,都是我的祖先们几千年智慧的积累,我只是恰好知道,又恰好能用上,没有我,再过几年,或是百年千年,它们总会出现的。”

    总之很厉害就是了,重要的是半点不藏私。

    正如阿受所言,你诚心求教,她便诚心相教。

    崇明上前道,“棠梨,阿受太过恃才傲物,未学会信任二字,但它日定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他是殷商未来的王,棠梨你若能与他皆为伴侣,定能使殷商中兴,子民富足,我们共同的目标都是殷商,棠梨你原谅他罢。”

    甘棠不欲谈论此事,只拔剑道,“你想把这些东西给殷受么?”

    崇明一愣,旋即摇头,“棠梨你不同意,我便不给。”

    甘棠便道,“你若想给,就别再说殷受的事了,他背后捅我一刀,我没回捅两刀,是因为他殷商嫡长子的名号。”

    甘棠神色淡淡。

    崇明摇头,“他说喜欢你的时候,并不是想打着美色的名义出兵,是真的喜欢你,当时没考虑后果罢了。”

    甘棠听了是真觉得挺乐的,不想再掰扯这些,拔了剑道,“出剑罢。”

    崇明便也抽了剑,接住了甘棠的横劈,他毕竟是武将,不一会儿就适应了新马具,两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很快游刃有余起来。

    崇明招式间大开大合,甘棠心下激赏,专心应敌,她胜在得心应手熟悉马战,再加上见过后世许多武功路数,招式奇特,多有借力打力,三五百回合下崇明渐渐落了下风,被她一掌扫下马了,甘棠朗声笑道,“崇明好身手!它日我定不是你对手了!”

    崇明自十三岁以后便甚少输了,眼下输在甘棠手里,尴尬惭愧之余,也只好暗暗警告自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勤加练习,不可懈怠了,崇明认输道,“惭愧,不敌棠梨。”

    甘棠打了一场,提起殷受升起来的些许郁气也尽数散了,将小六叫了过来,吩咐道,“你准备五百套马具,抽调五个专门打造马具的匠人给王子,将东西送去崇国,给崇侯。”

    在甘棠身边,常常会接到些外出任务,小六也不惊奇,当即便应下了。

    崇明留在军营,说想再看看,甘棠下午还有要务,便也不陪他了,御马回了圣巫女府,见伺候的人是绿丫,便问了一句,“女奚呢。”

    两个都是自小跟她一道长大的,只是女奚懂点医术,寻常能给她当个助手,女奚跟在身边的就多一些,绿丫多半管着她的衣服针线。

    绿丫性子天真活泼,听甘棠这么问,就笑起来,圆圆的小脸露出两个漂亮的酒窝,“圣女您忘啦,女奚成亲回乡了,要过几个月才回来。”

    甘棠恍然,“是了,我都忙忘了,绿丫,帮我备水沐浴。”

    绿丫哎了一声,立马便去了,“要婢女给您按按么?”

    两个小姑娘她都教了一手按摩术,舒筋活血,甘棠沐浴后若得空,便会按一按,否则以她的身量,平素不需战斗的生活,当真要酸痛一整天的。

    甘棠听绿丫问起,便点头应了,“女奚不在,你一个人可还忙得过来,不行再找个人。”

    绿丫就笑道,“以前女奚妹妹在,我偷懒了好些年,又没多少事,哪里就忙不过来了,再来一个人,我又要失宠啦!”

    她实在是长得一张讨喜的娃娃脸,性子也活泼,甘棠听了也跟着笑,再找人的事便作罢了。

    甘棠才沐浴更衣完,外头就有噩耗传来了,说是殷商王室的使臣到了,正在外候着。

    又来找事。

    甘棠穿好衣衫,让传话的士兵进来问话,“来人是谁?”若是殷受上门来找打,她也不必客气。

    小兵跑得气喘吁吁,回禀道,“是三公比干,箕子,太师商容。”

    比干和商容出马,再加上箕子,阵容很强大了,也不知是什么事,甘棠吩咐道,“把人迎进来。”

    比干是商王的弟弟,王室贵胄外加朝中重臣,想来是路途奔波没得休息,三十几岁的壮年人神色憔悴,见了甘棠便疾步上来见礼,“见过圣巫女,王上病重,请圣巫女回大商邑为王上医治。”

    商王生病的事她事先也有听闻,但商王的寿数不在这一年,甘棠便道,“商王身边亦有小疾臣,如何说?”吃一堑长一智,她如今是不得不防。

    商容面有忧色,虎目里都是血丝,上前禀告道,“药石无医,请了学舍的医师看,医师不敢下药,实在无法,这才连夜赶来竹方,请圣女出手相救。”

    甘棠不语,商容有些难以启齿,埋头道,“为聊表诚意,商王已将鸣方与竹方、年方三地划为圣巫女封地,王室署臣和士兵全部撤出鸣方和土方、年方,三族往后亦不再朝王室岁贡,这是商王亲笔手书,三侯的信印,请圣巫女过目。”

    甘棠听得愕然,随后不怎么厚道地笑出声来了,遭到了比干的怒目而视。

    商容知晓内情,知道甘棠在笑什么,脸色越发胀得通红,心里对甘棠的畏惧又生了一分。

    商王的病来的莫名其妙,就像是得罪了圣巫女遭到神明的诅咒一般,商王夜夜鬼神入梦,难有安眠,没几日就病倒了,卧床不起,连带三王子都受了不少责难……

    只王子年岁尚小,外族虎视眈眈,商王此时病重,于国实在是大难,再觉得难堪丢人,三人也只得硬着头皮走这一遭。

    商容浑身通红,豁出去老脸求道,“我商容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对先祖神明起誓,此番若有不轨之心,五雷轰顶。”

    甘棠手指头都没抬一下,只懒洋洋道,“本人不信誓言。”

    回头草谁吃谁尴尬,旁边箕子开口道,“圣女若不放心,可带两千士兵入进大商邑,如此圣女可相信我等的诚意。”

    总归她和殷商这两个字脱不开关系,甘棠没再拿乔,爽快应了,“容我准备一下车马,即刻启程。”她带走两千骑兵,若是有人想来硬的,她就让他们见识一下升级版骑兵的威力。

    商容大喜,连连拜谢,“圣巫女宽宏大量,多谢圣巫女。”

    甘棠带了绿丫和崇明,两千士兵均是骑兵,训练有素令行禁止,都是精兵。

    半数以上都天南地北的在山匪窝里染血过,大刀金马地立在商容几人的车马前,有千军万马之势,商容比干几人脸色微变,亦没说什么,将甘棠请上了马车。

    甘玉非得要跟着甘棠一道去,上了马车就乐得前俯后仰,“哎哟,可真是笑死我了,棠梨你说殷受那小子的脸得有多绿啊!哈哈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担心他要被自己气死,活不到我嘲笑他的那一天了!天道自有报应,我们还没怎么着呢,这么快就求到我们身上了!”

    迷信害死人,殷受不迷信了,他爸爸还迷信着,人只要迷信,又加之怕死,真是什么荒唐事都能干出来,商王寻常是个精明的人,这时候被吓一吓,割地赔款都出来了。

    甘玉说着又啊地一声拍了下案几,懊恼道,“棠梨你就该趁机把殷受要来,让他好好当几日奴隶不可!”

    甘棠无语地看了眼兴奋激动的甘玉,心说殷受受此挫折,只怕意识消沉,死也不想看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