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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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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求你”锦姨娘惊恐的看着那婆子手里的拶,不停的往后挣扎着。

    这拶刑,又称十指连心。是一种狠毒至极的刑罚。

    将木棍从中间穿孔,用线串起。将人的十指放进木棍空隙中。施刑之人只需从两边一拉,受刑之人的手指不残也伤。

    栗侧妃闭上双目,在一旁伺候的初红立刻有眼色的上前帮她揉肩,“妈妈还等什么,难不成还让侧妃再说一遍?”

    “是”那几位婆子有按住锦姨娘身子的,还有另外两个则是将那拶套在锦姨娘的十指上,一人拉住一边。

    使劲一拉,满室都是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锦姨娘发出痛苦的惨叫,脸上的冷汗已如雨注,人也直接昏死过去。

    这厢荣王刚进栗侧妃的院子,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声给惊了一下。喝住那想进屋通报的守门丫鬟,荣王放轻步子向内室走去。

    一杯茶水被初红尽数浇在了锦姨娘的脸上,看到她眼皮里的眼珠滑动,初红才没再泼第二杯。

    “怎么样?到现在还跟我嘴硬?”栗侧妃嗤笑一声,用手里的罗帕按了按嘴角。

    “雀锦不知有何处——得罪了栗侧妃娘娘,还望——娘娘告知”艰难的将话说完,锦姨娘的脸上满是告饶之色,但是她眼底的恨意出卖了她。

    “你不知?”栗侧妃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你不知谁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你儿子这三年来一直暗地里往来密切。也就是王爷和那个周氏蠢笨没有发觉罢了。”

    “那又如何?栗侧妃也有三公子,应该能明白一个为母的心思。我只是,只是想念我的庸儿罢了。”锦姨娘的脸上带了几分真切。

    “想你的儿子?怕是想为他扫清障碍,好为你的重新归府做打算把。”栗侧妃的话里满是不屑。

    “是又如何,这次若不是你撺掇,庸儿怎么会心急做了你的棋子?”锦姨娘确实是抱了重新回王府的打算,但是她没想到。一招不慎,竟然被这栗侧妃钻了空子。

    “你利用我庸儿心急想将我接回的心思,和对周氏母子的敌视,趁机诱导他将天花病人的衣物和血痂弄到闵应身上,好让他染上天花。你是存了一石二鸟的心思吧,毕竟三年前,你就是用这样的手段对我和柳姨娘的不是?这样一来,四公子闵应身亡,到最后你再故意留下线索指向我的庸儿。到时庸儿也难逃一劫。最后这偌大个王府中,除了那个傻子闵庭,不就只剩下你儿闵度?”锦姨娘求也求过了,但是并没有半分的成效,也就索性放开了掩饰,露出了真实的嘴脸。

    “看来在庄子的几年,你头脑倒是灵光了不少。”栗侧妃并没有因为锦姨娘的话而惊慌失措。

    “当年我一直以为是周氏算计了我,可是后来我才想明白。我,周氏还有柳姨娘,我们都错了,错的离谱。一直在背后操控的是你,怕是那钱嬷嬷也是授了你的意,要不然刑都没动,她就招认了,那可不是什么小罪。”锦姨娘想起往日种种,如在眼前,又联想起自己这三年在庄子里受的苦,遭的罪,对栗侧妃的恨意更甚。

    “那又如何,当时败了就是败了。谁让你们蠢呢?”栗侧妃的脸上挂着自负的笑,看向锦姨娘时仿佛在看手里的玩物。

    “所以你想反击?想借着此次机会将天花一块让我的度儿染上,好让我怀疑是周氏所为?你应该也已经得知闵应已经痊愈的消息,你怕他不死,所以想让我出手,帮你解决掉这个麻烦?”

    “到时我与周氏两败俱伤,你渔翁得利,趁此机会让闵庸向王爷求情,将你接回?你这招现学现卖用的是不错,但是照猫画虎终归还是猫。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栗侧妃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站在地上的锦姨娘。

    “事到如今,我认输。但我只求你放过我庸儿”锦姨娘眼神灼灼的扬首与栗侧妃对视,眼神没有丝毫的躲闪。

    她如今大势已去,为今之计只有暂时稳住栗侧妃这个疯女人。等到她的庸儿长大,羽翼丰满之时,就是为她报仇之日。

    “说罢,你想让我怎么做,才会放过庸儿?”

    “那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就看在咱们一同伺候王爷多年的份上给你指条明路。”栗侧妃将自己的计划与锦姨娘细细地讲了一遍。她要让锦姨娘一口咬定整件事情是周氏所为,是周氏蛊惑闵庸,以锦姨娘为要挟,让他将闵应穿过的衣物派人放到了闵度的房间,以至于让闵度染上了天花。

    陈述完之后,栗侧妃还要求锦姨娘在荣王面前触柱自尽,以死明志,可以让荣王对她的话更信上几分。

    “不用费那个麻烦,本王刚刚已经知晓了。”荣王的话突然从外厅里传来,内室里的众人,包括栗侧妃,都齐齐变了脸色。

    荣王已经许久不来栗侧妃的院子,而且今日她还着人时刻盯着荣王,刚才一直未有人来报信,说明她这院子还是清闲的很,并没有外人进来。

    可是她不知,那被派去盯梢的丫鬟,早就被冬卉与冬芷给敲晕绑了起来,此时正不知在哪里关着呢。

    至于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栗侧妃因为今日所作之事隐秘,都让她们回避的回避,能派遣到他处干活的就派遣到他处。

    院子里守门的只有她的两名心腹丫鬟,刚刚却摄于荣王的威严,以至于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提示。

    荣王看向栗侧妃的眼神中满是复杂之色,“栗氏,我一直以为府中最温柔善良的就是你。没想到你却只是披了张伪善的皮。”

    “还有你!”荣王指着地上跪着的锦姨娘,“你看看你将庸儿带成了什么样子?他竟然谋害他的亲弟弟?我为何要将你送出府,难道当年之事你真的是一点儿手脚也没动?可是竟不知你手脚伸到的这样长,事到如今还在思量着与这恶妇一起害人。”

    荣王不知道此时该如何纾解心中的怒气,这种后宅相斗的戏码,他最不厌烦看到。

    当年他的母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也是带着他和他的皇兄一路披荆斩棘才到了如今的地步。他早已厌烦了这些,但是没想到这种戏码却在他的后宅之中,他看不到的地方,正在日日上演。

    他三个本来健康聪慧的儿子,也因为这些女人一个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另一个则是还不知立不立的住。最后那个还是害他兄弟的罪魁祸首。

    “王爷,你听妾身解释,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栗侧妃上前拉住荣王的衣袖,脸上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解释?你刚刚不是解释的挺好吗?非常清楚明白,本王不聋!”冷嗤一声,荣王一甩衣袖,栗侧妃直接被掼到了地上,以头跄地。她身侧的锦姨娘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忽然桀桀的笑起来。

    “你刚刚不是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是风水轮流转呐,哈哈哈……”锦姨娘笑的癫狂,她自知自己此次是活不成了。

    “将这两个女人给本王带下去,关起来。”荣王脸上的怒气难消,他竟然被这两个蛇蝎妇人耍的团团转。

    “王爷,王爷”人还没被押下去,就闻一名丫鬟急的在门外不顾礼数的叫喊。

    “什么事?让她进来”荣王坐在一旁的圈椅上,将脸转向一旁,仿佛地上的栗侧妃和锦姨娘是什么不入眼的污物一般。

    “王爷,三公子不行了”那丫鬟脸上通红,也不知是吓得还是热的,一脑门子的汗,头发一绺一绺的搭在前额上。

    “什么?”荣王站起身,脸上的怒色被惊诧代替。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不是,不是昨日说已经见好了吗?说着就起身往前院去。

    栗侧妃和锦姨娘也在荣王走后,被押了出去。

    栗侧妃一路上不停的挣扎着想往前院跑,但是她从小养尊处优,力气怎抵得过这做惯了粗活的下人。

    她旁边的锦姨娘一直不停的笑着,还不时的嘲讽上几句。

    两人被关进了王府的私牢,栗侧妃眼看连自己儿子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将怒火转嫁到了在一旁一直幸灾乐祸的锦姨娘身上。

    “我的度儿。你,是不是你?你又让你那蠢儿子做了什么?他又对我的度儿做了什么?”栗侧妃对闵度逝世的悲恸,转瞬就化成了疯狂的怒火,她面目狰狞的看着锦姨娘,眼神中迸发出几丝杀意。

    “呵呵呵,你儿子死了?你儿子死了,他再也无法和我的庸儿争抢什么了,挣不了了!”锦姨娘笑的癫狂,她的话也直接引爆了栗侧妃的最后一点理智。

    栗侧妃红着双眼上前用双手紧紧的掐住了锦姨娘的脖颈,嘴里不停的重复着“去死吧”。

    锦姨娘被掐的直翻白眼,双手也不停的抠抓着栗侧妃的手。可是她的手刚刚受过拶刑,已经筋骨尽断,此时也只是一层皮肉连接着罢了,她的反抗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让你猖狂,让你猖狂……”

    锦姨娘挣脱的力气渐渐小了,脚尖猛地踢蹬的了几下,直直的挺在了那里,指尖也从栗侧妃的手上滑落,垂在了地上。

    “这……”私牢外看守的下人听到动静进来时,锦姨娘已经咽了气。

    ……

    “怎么样?”荣王到闵度所在的院子时,院子里闵应闵庸都在。

    “杨大夫还在里面救治三哥”闵应看荣王是向他问的,就如实回答道。

    ‘吱呀’门被推开,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门口,出来的是杨大夫,他脸上还蒙着白布巾,身上背着药箱。

    “刚刚三公子已经去了,小的医术不精,还望王爷恕罪”杨大夫躬身,这天花他除了能开些散热解毒的药,别的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父王,应儿想去看看三哥”闵应看到荣王的眼里露出的点点悲恸,但又不敢进屋去看最后一眼,叹了口气,道。

    “不行,你刚刚痊愈”荣王已经没了一个儿子,他不能再让闵应去涉险。

    “应儿已经得过天花,不会被过病气的。若是父王不信,尽管问一下杨大夫”

    “四公子说的没错,这得过一次天花的人,只要痊愈,此生是不会得第二次的。”杨大夫赶紧回道。

    看到荣王点了点头,闵应才迈开步子王屋内走去。

    进了内室,屋里有一股腐臭气,闵应继续往里走,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闵度。

    他今年只有八岁,此时浑身上下布满了溃烂的脓包,小小的身子蜷缩起来,脸上最后的表情,是痛苦。

    “三哥,你一路走好。”闵应看着床上的闵度,深深的叹了口气。闵度是闵度,栗侧妃是栗侧妃,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害过闵应。

    他和他娘不同,他没什么心机,此次完全是被他娘给连累了。

    ……

    “我要出去,放我出去——”私牢里传来栗侧妃凄厉的喊叫声。什么都没了,她的度儿没了。

    她再没有什么倚仗了,翻不了身了,她失魂落魄的瘫坐在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