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花媚玉堂 > 65.第65章

65.第65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设了防盗, 比例一半哈~^^  玉嬛点了点头, 叫她接着睡, 推开屋门, 外头孙姑正带着小丫鬟准备盥洗的热水。

    她上了点年纪,睡眠浅,每日五更起身,这会儿已是精神抖擞。

    玉嬛揉揉眼睛, 站在廊下打哈欠, “孙姑, 昨晚爹回来了吗?”

    “一整晚都没回来,怕是衙署里有事要忙。”孙姑赶过来,帮她紧了紧衣领, “姑娘再回去睡会儿,等热水备好了我再叫你。”

    玉嬛“嗯”了声,又问,“那晏平呢?”

    这倒是没留意, 孙姑便叫来个小丫鬟, 让她去客院打探打探,旋即扶着玉嬛回屋。

    没多久,小丫鬟便回来禀报, “晏公子昨晚半夜回来的, 刚起身。”

    他居然回来了?

    玉嬛稍觉意外, 也没了困意, 匆匆盥洗后拿一支珠钗挽住满头青丝, 也来不及多梳妆打扮,套了件单薄的锦衣在外头,便直奔客院而去。

    仲夏的清晨仍有些许凉意,带着点潮润的晨风吹在脖颈脸颊,如有清凉泉水浸润而过。

    玉嬛拐过两处游廊,远远就看到了梁靖——

    客院门口长着两棵槐树,枝繁叶茂,绿意深浓。门前大片的空地,拿青石砖整齐铺着,两侧栽了百来竿翠竹,如凤尾修长森然,苍翠欲滴。早起的鸟儿啾啾鸣叫,扑棱棱展翅飞走,只留竹枝乱晃。

    梁靖穿着身简素的鸭卵青长衫,就站在那树下练剑。

    颀长挺拔的身姿惹人瞩目,他的头发并未束起,披散在两肩,却不显凌乱。侧脸轮廓瘦削分明,剑眉修目带点凛冽味道,却因乌沉的剑锋在手,平添英武健勇之姿。

    他仿佛顾忌伤势,挥剑极慢,然而一动一静收放自如,其中蕴藏的劲道仍旧难掩锋芒。

    玉嬛放缓脚步,远远打量他身形,渐渐靠近,梁靖已收剑入鞘。

    “谢姑娘。”他长身而立,面色如常地淡声招呼,“这么早。”

    “能出来练剑,看来伤势也快痊愈了。”玉嬛瞧着他,漂亮的眼眸似笑非笑,“听说昨日晏大哥出门买东西,是何时回来的?”

    “半夜。”

    “那么晚啊。府里出了点事,昨晚巡城兵马司派了人把守,没人盘问吗?”

    “没有。”梁靖顿了一下,“出什么事了?”

    “爹娘带着我去碧云寺进香,路上有人刺杀,好多个人呢,很凶险。”玉嬛盯住梁靖,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讶异的神色,旋即听他问道:“谢大人和夫人都好吗?”

    “还好,有人出手相救。”

    梁靖“哦”了一声,随口道:“刺杀朝廷命官,可真大胆。”

    “是啊。看来最近真是不太平,先前有人追杀你,如今还有人刺杀朝廷官员。”玉嬛将他审视般看了片刻,径直往院里走,“晏大哥这会儿闲着吧?有件事想跟你请教。”说话间,裙裾微抬,纤秀窈窕的身影便进了院门。

    门边一架紫藤开得正好,一串串簇拥绽放,带着点湿润露珠。

    玉嬛经过的时候,还随手掐了两串半开的花苞递给旁边洒扫的丫鬟,“送到东跨院去,叫石榴拿清水养着。”

    梁靖看着她背影,唇角微挑了挑。

    这种事当然没法长久隐瞒,只是没想到她看着懒散娇软,不争不抢,却会心细至此。

    先前察觉夜探谢府的刺客,如今这么快就留意到他头上,也不知是从哪里看出了端倪。

    ——想来前世她在宫中虚与委蛇,御前侍候、刺探消息,为永王夺嫡添了极大的助力,就是靠了这份警惕心细,在两度家破人亡,背负重重仇恨后,进宫冒险前行,将满腹心思藏在端庄贵重的女官装束下。

    梁靖想起那一面之缘和她的婉拒之辞,眸色稍黯,随她进屋。

    ……

    屋里陈设简洁,临门的长案上供着昨日剪的时新花束,开得正好。

    玉嬛进屋扫了一眼,便回身朝梁靖笑了笑,“晏大哥,昨日你那件衣裳还在吗?那料子挺好,我想看看上头的花样。”见梁靖神情微愕,偏头疑惑道:“就是件外裳,瞧瞧也无妨吧?”

    看外套自然是无妨的,但她要的那衣裳……

    昨日激战时梁靖虽在外面罩了衣服,血迹却也浸透外衣,染红了里头那件。且秦骁毕竟是魏州成名的悍勇武将,他虽将其重伤,也是拼着受了些伤才能得手,那件衣裳也被利刃刺破,血迹斑驳。

    回城的时候途经成衣铺,他另买了一套穿,原先那件暂时留在了铺中,打算等那边洗干净熨好、缝补了破损处再去取。

    而今玉嬛问起,他当然交不出,便抱臂在胸,倚着门框看她。

    玉嬛微微挑眉,“那件衣服不在这里?”

    “嗯。”梁靖颔首,却不解释。

    这就更古怪了,玉嬛心中已有五分笃定,抬眸对上梁靖的,那双眼睛深沉内敛,藏尽情绪。这态度,显然也是有鬼。她咬了咬唇,低声道:“晏大哥别怪我多心,最近府里碰到的麻烦不少,许多事都得留意。我年纪小,做事若不周全,还请体谅。”

    梁靖唇角动了动,“你救了我,该感激才是。”

    “那么——”玉嬛忽而笑了下,快步走到床边,取了那套叠好的衣裳递给他跟前,“你闻闻,这上头是什么味道?”

    梁靖依言接过,闻了闻,就是寻常衣裳的味道,没什么不同。

    玉嬛遂掩上屋门,回身觑他,“这件衣裳熏了香,但晏大哥闻不出来,对不对?这叫五合香,是在淮南配的,香气很淡,若不是常年用的人,大多分辨不出来。整个魏州城里,用这寡淡无味熏香的也就这里。昨日父亲遇刺,有人出手相救,我闻到了这股味道。你说……”

    她踱步近前,低声道:“昨天出手的,会是谁?”

    漂亮而狡黠的眼睛,有那么点洞察的味道,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渐渐浮起些许笑意。

    “那个戴面具的人是你,对吗?”她问。

    其实那一缕香味转瞬即逝,幽微之极,她也不甚确信,只是有些许怀疑,加之那人来得太巧,才会想到梁靖,并无多少把握。然而此刻看梁靖的神情,却多了几分把握。

    屋子里安安静静,两人隔着半步的距离,梁靖占着身材颀长的便宜,微微俯身。

    四目对视,她的目光清澈,像是一汪秋水,能荡到人心底里去。

    梁靖沉默不语,眼底凝起的暗沉渐而收敛,忽然伸臂,状似随意地撑在门板,侧身凑近,几乎是将她困在臂弯的姿势,低声道:“你这鼻子倒很灵。就这么挑破,不怕我——”他双眼微眯,眼神添了厉色,“灭口?”

    玉嬛的呼吸陡然一顿。

    这种眼神似曾相识,在她刚救下他的时候,这个男人浑身是血,昏迷在床板上,偶然睁了半只眼睛,便藏着这般冷厉的锋芒,如同背负万千丘壑的重压。

    虽只是一瞥,却像从深浓夜空刺来的利剑,令人心惊。

    只是后来他安分养伤,玉嬛也就没多想。

    此刻被他目光所慑,她下意识往后靠了靠,旋即牵起唇角。

    “不会。我救了你。”她看着梁靖,语气柔软笃定,“何况你出手相救,是好意。”

    然而虽竭力镇定,拿出状若无事的态度,毕竟有点怕那眼神,加之姿势暧昧,不自觉地往旁边窜了窜,随手开了门扇。

    梁靖微露的冷厉也在那一瞬收敛,“只是提醒你,哪怕识破真相,也别孤身犯险。”说罢,亦站直身子,捋了捋衣袖,一派冷清自持。

    这陡然折转的态度叫玉嬛微愣,随即点了点头,又试探问道:“既然你伤都痊愈了,为何还留在这里?晏大哥,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怎么知道昨日会出事,及时来救?”

    话音未落,外头忽而传来沙沙脚步声。

    孙姑快步走至屋前,催促道:“姑娘,大人回来了,叫你过去呢,有话要叮嘱。”

    总算回来了吗?

    玉嬛也不知昨日刺杀是为何事,一颗心始终吊着,昨晚也没睡安稳,迟疑了片刻,只好撇下梁靖,先往正院去见谢鸿。

    走到院门后,回头一看,梁靖负手站在廊下,晨风里身材颀长,肩宽腰瘦。

    换作从前,她只觉这人英姿勃发,相貌出众,虽遮掩着不肯说家世,却也有那么点可亲的味道。如今再看,却觉那冷清淡薄的神情下藏了太多心思,像是平静湖面掩住翻滚波涛,深不可测,哪怕是帮了谢家,依旧让人看不透。

    譬如他昨日挥剑对敌,血溅在银色的面具,那股狠厉劲头就跟眼前的英隽男人迥异。

    此刻回想,那场景仍叫她胆寒。

    永王派人在谢府周围探查虚实,陈九自然不会毫无察觉,悉数报到梁靖跟前。

    梁靖对此倒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叫陈九仍旧盯梢,别露出异样——只要永王别发现他的踪迹,旁的事情都不足挂齿。

    而关于端午那日刺杀的事,也很快就有了消息。

    永王殿下亲自查案,挨个提审了当日活捉的刺客和秦骁,铁证如山,秦骁也无从抵赖,那张铁铸般的嘴在严严实实封了半月后,总算肯张开,承认当日的罪行。这之后,便是更棘手的问题了——

    以四品武将的官职去刺杀谢鸿,还摆出那么大的阵仗,是出于何种目的?

    刺客们收了银钱奉命办事,对背后的弯弯绕绕一无所知,此事只能盯着秦骁一人。

    永王甚有耐心,在狱中慢慢地审,慢慢地磨,数日之后,终于撬开秦骁的嘴,承认他之前曾跟东宫有过往来,不过当时他被酷刑折磨得几近昏迷,吐露了这点消息后便人事不知。永王叫陪同审讯的官员记下,留待秦骁醒了再审。

    这场审讯并未在密室,永王有意审给人看,在场的人手混杂。

    随即,消息便递到了梁靖跟前。

    梁靖听罢,眸色微沉,眼底浮起寒意。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秉公办案的姿态,终究是藏不住狐狸尾巴,要把脏水往东宫泼,想必不出几日,秦骁便能架不住酷刑,招认出东宫太子来。

    但如今案子在永王手里,秦骁受制于人,只能听凭永王摆布,想动手脚并非易事。

    梁靖惦记此事,用完午饭后便独自沉吟。

    玉嬛进去时,就见他站在廊下,一袭鸦青的锦衣,被雨丝淋得半湿也浑然不觉。

    这两日天气阴着,雨势起起落落,缠绵不绝,昨晚连着下了整夜,今日便只有沾衣欲湿的雨丝飘着,呼吸间尽是潮润的湿气。

    她脚步顿了下,叫石榴收了伞,提起裙裾避开甬道的积水走过去。

    梁靖已经瞧见她了,目光从柔润脸颊挪向腰身,而后落在手里的食盒上。

    “又是什么好东西?”他侧身靠在廊柱,眼底厉色收敛,倒有点期待的神情。

    玉嬛笑而不语,径直进了屋,揭开那缠枝红漆的锦盒,从中捧出一碗乳鸽浓汤,“喏,晌午才做的,味道可香呢。喝一碗,对伤势有好处。”

    他的伤势早就好了,她这样说,分明就是揶揄他假装伤势的事。

    梁靖唇角动了动,面不更色地接过,“多谢费心。”

    “晏大哥客气。”玉嬛只觉此人脸皮有点厚,戏谑的言辞也咽回腹中,在厅里慢慢踱步,吩咐小丫鬟,“这花都快开败了,另剪一束。还有那熏香,这两天下雨潮湿,该换个来熏,许婆婆那儿宝贝多着呢。晏大哥是客人,都精心点。”

    丫鬟连声应着,梁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一碗汤喝完,果然滋味甚好,梁靖吃得心满意足,又随口问道:“清丰府都尉府上的人,你有认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