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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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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陆见深跟着笑, 还真是个孩子, 几件首饰就心花怒放了。想扑棱下她毛绒绒的脑袋,刚伸出手反应过来到底是大姑娘了,不好再像小时候那般亲近,遂只能遗憾的怀念小时候肉嘟嘟毛绒绒的手感。

    “大哥, 你猜我们在紫阳观遇见了谁?”被首饰治愈的陆夷光兴致勃勃地卖官司。

    京城这么大, 他们认识的人那么多, 这让陆见深往哪儿猜。

    索性陆夷光也没有真的让他猜,脆声解开谜底, “我们遇见夏老夫人了,还说起阿盈姐姐了呢。”说着俏皮地眨了眨眼,一脸的看热闹。

    “她身体如何了?”陆见深笑问。

    “夏老夫人说阿盈姐姐病略好了些,阿娘还打算派丁香姑姑亲自去扬州探望下。”陆夷光转了个身, 背着手倒走, 笑容端地促狭, “等阿盈姐姐回来了, 咱们家就要办喜事咯。”

    陆见深四两拨千斤拨回去, “这么想办喜事, 我们家阿萝是想嫁人了。” 陆夷光乳名阿萝, 愿她如同藤萝一般自由生长。

    陆夷光羞红了脸跺脚,“我才不想嫁人呢!”

    “那行啊,咱们这就去退了杜家的婚事。”陆见游天衣无缝地接上话。

    去年陆夷光和杜阁老的嫡长孙杜若订了亲, 杜若貌比潘安, 风度翩翩还是少年举人, 陆夷光对他甚是满意,但凡长得漂亮的她都喜欢。

    陆夷光扭身瞪着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陆见游,冲过去要撕他的嘴,陆见游得意洋洋地做了个鬼脸,撒丫子就跑。

    落在后头的陆见深笑了笑,一个两个,都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再一想还不都是他们宠出来的。

    家里兄弟三个,仅阿萝一个姑娘,自然百般宠爱,阿游是最小的弟弟,不免也更纵容些,所以养得他们肆意漫烂。

    “这是闹哪一出?”下衙归府的陆徵险些被陆见游撞到,伸手抓住小儿子的胳膊,他可不是什么文弱书生,身长六尺,仪容甚伟,善骑射,膂力过人。

    被抓住的陆见游挣不脱,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夷光追了上来,然后被揪住了耳朵。

    陆见游惊天动地的惨叫一声,控诉地望着陆徵,阿爹肯定故意的。

    陆徵一笑放手。

    陆夷光也放了手,往陆徵身后一躲,拉着他的袖子告状,“阿爹,三哥欺负我。”

    “他怎么欺负你了?”陆徵饶有兴致的问。

    陆夷光,“他拿婚事取笑我。”

    “他那是嫉妒,你别跟他一般见识。”陆徵如此说道。

    陆见游呆了呆,“……”

    陆夷光觉得阿爹说的好有道理,再看陆见游呆滞的脸,顿时通体舒畅,再懒得跟他一般见识,“阿爹,你今天回来的好早。”

    陆徵笑着道,“衙门里没事,便早些回来了。”

    陆夷光异想天开,“阿爹要是天天能这么早回来就好了。”

    爷俩说说笑笑地前往墨韵堂,徒留下被嫉妒的陆见游,陆见游觉得自己真要嫉妒了,谁说男儿金贵,在他们家最金贵的是女人,阿娘和妹妹才是站在塔尖尖上的。

    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陆见游才悻悻地抬脚跟上。

    稍晚一些,一家人一块用了膳,美中不足的是,二少爷陆见湛不在,开春他就去了福建水师历练,是以八仙桌上只有一家五口。

    公主府人口很简单,陆徵和南康长公主夫妇以及三儿一女。长子陆见深,次子陆见湛,再就是龙凤胎陆见游和陆夷光。

    至于长辈,陆徵上面父母祖父母都已经仙逝。说来陆家并非名门望族,但算得上富豪。陆徵祖父是江浙一带有名的绸缎商,家财万贯。白手起家的老爷子一心想光耀门楣,在这个世道,光有钱是远远不够的,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末等,有钱无权无异于稚童抱金行于闹市。

    陆老爷子一边结交官吏一边倾力培养族中子弟,终于养出了一个举人儿子,即陆徵之父。

    中举那年,陆父二十有四,未婚,这是陆老爷子有意而为之,有了功名在身,便有希望娶到官家女。

    陆老爷子多方经营,替儿子求娶到本地同知侄女吴氏,吴同知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京城宁远伯世子。吴氏守了望门寡,蹉跎到双十年华还待字闺中,不然她身为伯府嫡女也不至于嫁入商户,当然,陆家丰厚的聘礼也功不可没。

    宁远伯府不善经营,日子过得捉襟见肘,而陆家最多的就是银子,陆父也当得上一句青年才俊,两家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与吴氏成婚之后,陆父时隔六年取得同进士的功名,同进士被笑话是如夫人,但是在商贾之家已经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喜事,陆老爷子心满意足。之后在陆家和吴家的帮助下,陆父得了县丞一职。

    没几年,陆老爷子含笑而终,又过了些年,吴氏、陆父、陆老夫人前后脚病逝。陆徵接连守孝,他便潜心读书,出孝之后,一举成为探花郎,还尚了公主,用了二十年的时间,登上户部尚书之位,陆家也成为本朝新贵。

    陆家先祖若是泉下有知,想来可以含笑九泉了。

    次日下午,陆夷光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前往如意坊挑选首饰,虽然可以让如意坊派人送到府上让她挑,但是陆夷光惯来奉行能出门一定要出门,不能出门也得找理由出门,家里有什么好玩的。

    如意坊坐落在热闹的玄武大街上。

    “长乐县主安好。”伙计一眼就认出了马车,殷勤的迎上来行礼,陆夷光可是他们家常客,出手大方又爽快,深受欢迎。

    陆夷光笑了笑,下了马车,“最近有什么好东西?”

    “新上了一批珠钗,县主瞧瞧可有能入眼的。”伙计乐呵呵迎着陆夷光上了二楼,二楼专程用来接待贵客。

    珠钗步摇分门别类的摆在托盘上呈在眼前,看得人眼花缭乱,就在陆夷光喜滋滋挑选的时候。

    楼梯处传来动静,陆夷光抬头看去,只见一鲜衣华服的少年带着两个小厮出现在视野内。

    陆夷光暗道一声扫兴,居然遇上了他。

    她扫兴,符骥还觉晦气呢,给母亲挑首饰的兴致顿时打了折,他用鼻子哼了一声,扬着下巴走过去,“陆表妹。”

    陆夷光嘴角一扯,行了一个平辈礼,“符表哥。”

    符骥的母亲是顺阳长公主,所以两人还是表兄妹。

    顺阳长公主乃皇帝胞妹,二十四年前下嫁忠勇侯世子符邵,夫妻二人如胶似漆的过了几年,诞下二子一女,却因为一场时疫,失了长子长女,只剩下符骥这个宝贝疙瘩蛋。

    一个月后,驸马死在一座失火的宅院里,现场除了驸马的尸首外,还有一具怀孕的女尸以及一名幼童,并四个下人。

    有人说,这是驸马养外室被顺阳长公主发现了,长公主愤而杀人放火。

    也有人说疫症是驸马从外室这儿带进公主府的,所以长公主才会如此心狠手辣。

    ……

    众说纷纭,因为没有证据,最后当做了意外处理。

    驸马死后,顺阳长公主也没有再嫁,在别庄里养了一群面首,人生只剩下两件事,寻欢作乐和宠儿子。

    符骥被宠得无法无天,俨然是京城小霸王。

    陆夷光和这个小霸王有仇,起源因为一副九连环,符骥强抢,被彼时还是个小胖墩的陆夷光以绝对优势打得哭爹喊娘。

    梁子就这么结下了,陆夷光觉得符骥恁是心胸狭窄,好歹是大老爷们,整天和她一个姑娘家过不去。上个月在围场还想抢她猎物,就他那箭术,不自量力。

    多看一眼都觉得伤眼睛,陆夷光抬手指过去,“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给我包起来。”

    斜刺里伸过来一只手,直指陆夷光刚刚点中的金丝八宝玲珑钗。

    陆夷光眼疾手快地把金丝八宝玲珑钗握在手里,“先来后到,基本礼貌。”

    晚了一步的符骥,“你付钱了吗?价高者得,我出两倍价钱。”

    “我出三倍。”陆夷光抬了抬下巴。

    符骥什么时候怕过她,“我出四倍。”

    陆夷光不甘示弱,“六倍。”

    符骥傲然,“八倍。”

    陆夷光沉默。

    符骥得意,斜眼看着陆夷光。

    陆夷光粲然一笑。

    符骥愣了愣。

    陆夷光把金丝八宝玲珑钗放回托盘上,“付钱吧,” 扭头看着喜忧参半的伙计,“八倍多少钱来着?”

    伙计下意识道,“九百六十两。”

    “一掷千金,符表哥当真是财大气粗,佩服佩服。”陆夷光皮笑肉不笑。

    符骥还愣着。

    陆夷光扬了扬眉,“怎么,符表哥舍不得了,也是,这可是九百六十两,又不是九十六两,叫我也是舍不得的。”

    “区区九百六十两而已。”符骥回神,一指小厮,“付钱。”

    “小侯爷。”小厮苦了脸,再不差钱也没这么糟践钱的。

    陆夷光似笑非笑地看着符骥。

    符骥大眼一瞪,自己去掏,“磨磨唧唧什么。”掏出一叠银票,数了九百六十两甩给伙计,示威性地看着陆夷光。

    伙计捧着一叠银票犹如拿着烫手山芋。

    陆夷光笑眯眯的,“一个愿买一个愿卖,怕什么,小侯爷可做不出秋后算账这么没品的事,不然可不就贻笑大方了。再说了,也只有这九百多两的珠钗,才能显出小侯爷的金贵。”

    一股恶气顿时梗在符骥胸口不上不下,他要是还不知道陆夷光故意坑他,他就该改名叫符蠢了,然而,让他不认账更不可能,他可丢不起这个人,没好气的冲着伙计嚷嚷,“给我包起来,找个好点的盒子。”

    伙计牙一咬,打着千道,“小侯爷放心,小店正有一个红木锦盒,于这珠钗再相称不过。” 小侯爷虽然跋扈了点,但是伤天害理的事也没干过,自己要是再说什么,没得撞到枪口上。

    “符表哥,这三样你要不要,价高者得嘛!”陆夷光火上浇油。

    符骥气得手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心情舒爽的陆夷光弯唇一笑,让伙计装起来,末了道,“记在我大哥账上。”

    他们这样的人家买东西尤其是贵重物品,来来回回就那几家店,所以往往采用记账的方式,一个月或者一个季度一结,像是如意坊,陆家经常光顾,用的便是记账的方式。

    “呦呵,这是没钱了。”符骥可算是找到了扳回一局的地方,气焰立马蹿了起来。

    陆夷光依旧笑眯眯的,“可不是,哪比得上表哥腰缠万贯,一千两买一只珠钗眼睛都不眨一下。”

    符骥被噎住了,待伙计装好首饰捧着锦盒回来,才找到声音,“我有钱我乐意。”

    陆夷光上下扫他一眼。

    符骥挺了挺胸。

    陆夷光笑容一收,换上嘲讽脸,“人傻钱多。”

    符骥气结,指着陆夷光,“你你你……”没等他你出个什么来,就见陆夷光再次表演变脸绝技,满脸嘲讽眨眼之间变成甜美温柔。

    符骥呆了一呆,扭过脖子,只见楼梯口不知何时站了一名俊秀男子,眉眼清隽,身材颀长,一袭天青色长衫让他看起来犹如雨洗过的青竹,清澈温和。

    可不正是陆夷光的未婚夫——杜家玉郎杜若,符骥堵在胸间那口恶气荡然无存,差点就想叉着腰仰天大笑,原形毕露了吧,让你装淑女,装啊!

    在杜阁老看来,什么情情爱爱那都是虚无缥缈的风花雪月,利益才是实实在在的。对陆夷光而言,他们杜家有年过三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百年来从无例外。这般善待媳妇的人家,满京城有几家。

    况且退婚之后,陆氏女名声少不得受损,纵然错不在女方,然而世道对女子更苛刻。陆家择婿就只能降级一两等,所寻之人想在门第才貌上胜过孙儿不易。

    更重要的是这桩婚事缔结了杜陆两家联盟,朝堂上风云诡谲,他们两家联手可巩固地位。

    以陆徵之精明,杜阁老想他应该能想明白其中利害关系。

    陆徵笑了下,转眼看着躬身立在一旁的杜若,“杜公子。”

    甫一出声,杜阁老一颗心就下落几分,以往,陆徵唤孙儿表字君若,而不是生分的杜公子。

    “在和小女定亲之前,你便思慕谢家姑娘了吧?”陆徵不疾不徐地问道。

    杜若无言以对。

    杜阁老摇了摇头轻描淡写道,“年少无知一时意乱情迷罢了。”

    “青春年少时付出的感情最真挚最纯粹,永生难忘。”陆见深平静的声音响起。

    杜阁老表情一滞。

    陆见深弯了弯唇角,冷冷地看着垂着头的杜若,“与家妹定亲一年,杜公子依然难以忘怀,可见感情之深,深到杜公子忘了男女之防,忘了婚约在身,义无反顾地下水救人。”语调一变,徒然冷厉,“你既心有所属,那又何必求娶家妹。”

    是陆夷光先对杜若生出好感,但亲事却是杜家主动提的。

    “对你而言,娶不到心上人,娶任何人都无区别。然家妹是我们陆家掌上明珠,我们却希望她能嫁一全心全意待她的男子。”

    杜阁老的心一沉到底。

    “杜若罪无可恕,”杜若一揖到底,“是我辜负了陆尚书和长公主的信任,辜负了长乐县主的垂青。”

    陆徵一叹,“若是早知此事,我们……”他看着杜阁老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