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狩猎大清 > 第四十二章 九爷八成还醉着呢

第四十二章 九爷八成还醉着呢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明朝败家子北宋大表哥如意小郎君盛唐逆子:李恪传权御八荒最强特种兵之龙魂乱世枭雄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数九寒冬,正月一过,到了仲春二月,万物萌发。

    满城一夜披绿,正是五九六九,河边看柳的时节。

    镶白旗区,挨着工部宝源钱局的东堂子胡同内,一溜灰瓦矮墙间,掩映着一个与胡同墙平的褐色小门。

    坐北朝南的门下有一阶,阶上靠门的地方,立着一对相向的石鼓,鼓面上雕着押鱼与獬豸。

    这就是太傅兼太子太傅,二等公鳌拜府。

    这就是大清当朝太师的府,住的尚不如清末的国学大师,日后蔡元培,沈从文等文人就住这条胡同,丁西林住的就是鳌拜府。

    这都是朝廷分配的府邸,按品级由国家福利分房,鳌拜家就是个三进的四合院,分了东西两厢。

    门脸小,不是大宅门,门房都没有,元吉来的时候,是自己走到门前叫门的。

    “浜浜浜!”

    门簪闭着,光板大门上连个铜狮头扣环都没有,元吉只能伸手拍。

    “咔咔吱。”

    少时,门后透出一阵摩擦声,继而,门开了,露出了一位头戴青缎瓜帽,身着黑狗皮酱绸面老袄,脚蹬明棱千层底冲呢靴的家伙。

    “…奴才纳穆福,请贝子安。”

    门一开,纳穆福刚朝外看一眼就愣住了,下意识的就打袖跪下请安。

    实在是元吉今天的扮相太潮了,一身石青色的四爪行蟒补服,肩披青狐端罩,头戴红宝石尖顶,帽束三眼花翎。

    身后索额图,郎坦,佟国维,图尔善四个身穿黄马褂的大内侍卫,静立于后。

    巴图,旭日干,代敏,塔斯哈按刀而立,分侍元吉左右。

    一个贝子带八个护军侍卫而至,纳穆福还以为是来传旨的呢。

    元吉还真是来传旨的,见应门的是鳌拜的儿子纳穆福,不由一笑:“纳穆福,怎么是你出来应门?这是正要出去?”

    “是,漕粮已至,奴才正要到旗里去划钱粮。”

    纳穆福见元吉态度和蔼,唠家常一样,心下不由一松,暗忖无事不登三宝殿,八成是好事,估计宫里又有什么赏赐下来,不由笑着搭起了话。

    纳穆福心一放下来,顺着嘴还打趣了一句:“九爷这是复起了?”

    此时只有贝子与固伦额驸戴三眼花翎,更高的贝勒与亲王反而不戴,纳穆福以为元吉的贝子爵位又回来了。

    “起不起,还得看你阿玛成全不成全啊。”

    元吉笑吟吟的应了一声,单手虚揽了下纳穆福,“你别忙走,皇上让我跟你阿玛说点事,你也来听一听。”

    “九爷请。”

    府内负责应门的下人管家此时都已至门侧,都在地上跪着,纳穆福一摆手让下人开了中门,俯身将元吉一行让了进来。

    “阿玛。”

    一个腰扎宽皮带,身穿坎肩儿,脑袋上顶着一团蒸烟儿的壮硕小子,带着五个同样一身无袖跤服护具的陪练,从东侧院趟了出来,笑嘻嘻的打千问安,“请九爷安。”

    “达礼善练博克呢,倒是个勤的。”

    元吉闻声驻足,对鳌拜的孙子达礼善赞许的点了点头,又亲热的一招手,“走,随我一起跟你玛法请安。”

    “嗻。”达礼善又是利落的打了个千儿,笑嘻嘻的陪在元吉一旁,朝后走。

    “我就不在中堂坐等了,咱直接后屋里去,还暖和点。”

    跨入二进正屋庭前,元吉脚步不停,直接顺着侧门朝后院走。

    “那是。”

    陪在一旁的纳穆福凑趣,“九爷弄的那个铁炉子地暖,可热乎了,搁屋里褥子都不用盖,往年一入冬阿玛就犯腰腿寒,去岁倒是再没犯过。”

    “都立春了,锅炉还烧着呢?”

    元吉边走边笑,指了指身后一蹦一蹿的达礼善,“你阿玛寿高,多养养是好的,达礼善正当年,切不可贪恋暖屋。要涨力气,还得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才行。”

    “谨遵九爷教诲。”

    纳穆福与达礼善同声应道,对这个宗室里最能折腾的九爷,还是颇为敬重。

    被赶出宫一路撸成空筒子,照样折腾的风生水起。时不时飞鹰走狗,不耽误照样日日练功。弓马骑射无一不精,陆水战皆通,满蒙汉藏,日本朝鲜,波斯突厥佛郎机语,无一不熟。

    这种锦绣人物,在满洲都是数得着的。就是原来的那个阿玛太凶,让时下的九爷再是锥子,皇上也不敢用。除了没事南苑打个猎,西山放个鹰,也真没正经的差事可干。

    “妈的,弄不好今儿个就得归位。”

    雄赳赳气昂昂跟在身后的索额图,见人不察,横臂擦了下脑门,一袖的汗水。

    敬重元吉的不光是陪在一旁的纳穆福与达礼善,后面一溜跟着的四个黄马褂全是一脑门的冷汗,故作平静只是面上,心下都在骂娘。

    看着前面边走边与鳌拜儿孙谈笑风生的元吉,后边坠着的郎坦牙关紧咬,嘴唇都哆嗦起来了,唇不动,微弱的低腔像是从牙关中挤出来的:“一会儿动起手来,万一事不谐,我殿后,你们拼死护着九爷杀出去。”

    “能他妈杀出去才怪,这会儿我都数出来十六个摆牙喇了。”

    索额图又是擦了把眉下挂着的汗珠,语气颓丧,“其中几个还身带残疾,八成是白甲下来的。”

    “别左顾右盼。”

    佟国维同样紧张的咬得腮帮子都隐隐发痛,只是强自打气,“开弓没有回头箭,来都来了,还扯什么淡?不死鸟朝天,死了万万年,都别紧张。”

    “不紧张都能说反,你鸟长头上?”

    四个黄马褂中最大大咧咧的要数图尔善了,迈着罗圈腿,浑身轻松,“我就说了九爷的饭不是那么好蹭的,你们他妈的还喝那么多,酒劲儿一来啥都敢答应,现在酒醒了吧?”

    “九爷八成还醉着呢。”

    索额图的声音里说不出的沮丧,“他那三眼花翎哪摘来的?”

    “孔雀啊。”

    图尔善大大咧咧道,“九爷把额驸吴应熊府上养的孔雀宰了,拔了两大盆花翎,还赏了我一根呢,我没敢戴。”

    “早知道我也讨一根了。”

    郎坦颇为后悔,神神叨叨道,“入土的时候让人偷偷放我棺中同葬,今儿爷们也不算白死。”

    “话多!”

    一旁鹰目隆鼻的代敏冷哼一声,森然道,“都他妈闭嘴,谁再废话,我捅他腰眼儿。”

    说着,左手一托一转,一把小梳子似的银亮指间刀,柳叶一样在指间划过。

    刮脸剃头刀改的奇门兵刃一亮,四个黄马褂同时脸色一滞,彼此互视一眼,默然不语。

    拿把刮脸刀就要捅大内侍卫,就知道九爷身边的人,跟九爷一样不靠谱!

    鳌府后院。

    一色无朱粉涂饰的水磨灰墙,拢着个半大的条砖铺就的小院,正中是一栋桶瓦泥鳅脊的主屋。

    当门未闭,门前虎皮石砌成的台矶,一只硕大的无耳瓮缸前,却站着一个让元吉始料不及的人,带着内院管家与几个家仆,束手而立。

    他怎么来了?

    元吉心下一边嘀咕,一边笑吟吟的负手直趋堂前,人未至就笑了起来:“班布尔善,鳌拜病了,你在榻前尽孝么?”

    “小九说笑了。”

    早就得到堂前飞报,班布尔善看到元吉的贝子补服,身后跟着的黄马褂侍卫,倒是不吃惊,听到不加遮掩的戏谑倒是脸一黑。

    他是宗室,姓爱新觉罗,是努尔哈赤六子塔拜的四子,官拜领侍卫内大臣,秘书院大学士。

    一个宗室,又是宿卫宫禁的领侍卫大臣,却做了鳌拜的首席谋士,为鳌拜马首是瞻,甭管有多么自甘堕落,起码旁人不敢嘲讽到他脸上,包括皇上。

    只有宗室里打小就疯得不轻的元吉,才敢当面戏谑。

    元吉岁不过象舞,班布尔善都过了知天命之年了,俩人岁数差了都快三旬了,被小儿辈当面嘲讽,班布尔善有点挂不住,微愠道:“还有没有点规矩了,见长辈安都不请一个,我是你叔。”

    我是你大爷!

    元吉暗怒,对辈分儿被顺治强拉下来一辈儿,极为不满,双手一背下巴一昂:“圣命在身,钦差未卸,等我办完了差,上你家跟你问安去,你等着吧。”

    班布尔善哼了一声,问:“领的什么优差啊,爵都复了?”

    这个元吉倒是不隐瞒,知道班布尔善三年前被夺爵,一直没起复,有职无爵,跟他一样郁闷,笑呵呵的唠家常一样回道:“这不鳌拜病了嘛,皇上让我来看看。”

    鳌拜不是宗室,不是亲戚,是奴才。君王是不可以探病的,一探小病都成绝症,那代表逼大臣自裁呢。

    而且,皇帝,包括太后,皇后在内,都是不允许探病的,一探染个病回去,被探病的臣子更要自裁了。

    宫内都不许探病,玄烨有病都扔宫外庙里熬着去,更别说出宫探大臣病了。

    所以,一般探望患病的臣子,都是让皇子勋贵代劳。

    “呦,你这倒领了个正经的差事。”

    班布尔善一听是探病钦差,同样嘲讽了起来,“空手来的呀?”

    “瞧你说的,挑子在胡同里呢。”

    元吉抬步朝屋内走,随口应了句,“你要没事,去挑进来呗。”

    “哼。”

    班布尔善一甩袖,越看元吉越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