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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伤春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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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娘瞥五郎一眼,道:

    “五哥别急,是否重病,也不过是咱们胡乱猜的。说不定,是菱儿心好,小病也照料着?”

    五郎立在那处,一动不动。

    眼下,也只得这样想了。

    其实,就算鲁国公府有心苛待,又与五郎什么相干呢?

    他忽忆起从前种种。那样的过往,如梦似幻,太美,太美了!

    直到在坠花楼前,他被生生赶出,才恍然大悟,总明白了何为薄情。

    可如今,怎么又作一番痴态呢?

    五郎深吸一口气:

    “罢了!我这几日,也是太闲,竟没来由地想她的事。苛待也好,大病也罢,总是她自己选的,与人无尤!”

    他顿了顿,又叹道:

    “左右,我与她,是不应有甚关联了。”

    七娘却依旧不曾放下心来。

    五哥的转变,也太快了些。从小到大,他嘴上越是不在意,心里的郁结,便埋地越深。

    “五哥,”七娘道,“你别这样。”

    她又垂下头,似乎做了个艰难的决定,道:

    “大不了,我再替你去问一回?”

    五郎摇摇头:

    “算了。你说得对,是她先负我,我又何必不识抬举?”

    七娘看向五郎,见他神色如常,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五哥能如此想,确是再好不过了。”她道,“负心之人,何必再以真心相待?五嫂蕙质兰心,待五哥极好,举案齐眉,岂不比成日悬心的好?”

    只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五郎点点头,不置可否。

    且说他回到房中,待何斓还如从前一般亲热,功课也更上心些,却再不提卞大娘子。

    何斓自是高兴,只当是七娘的功劳。

    平日里见着,总忍不住道谢。只说,到底是一处长大的,还是七妹妹有办法。

    七娘只讪讪笑笑。

    时至夜里,鲁国公府早早掌起了灯。

    谢菱拥着灯火,也不做刺绣女工,却是认真看起账本来。

    从前在闺中时,她常跟着陈姨娘出入,现下倒派上了用场。

    前日吕氏生病,谢菱帮着理了几天事。虽未弄出什么大成就,到底是井井有条,很是周全。

    鲁国公夫人见了,颇为赞赏。只说比吕氏与秦氏都强。这才又让她接着管家。

    其实,这本是谢菱意料之中,早晚的事。

    吕氏温吞优柔,秦氏外强中干,连老爷们养外室亦管不住,又如何管这偌大的鲁国公府?

    夜里看账费眼,钏儿又多掌了几盏灯来。

    她见谢菱辛苦,只劝道:

    “娘子且歇一歇吧!自午后起,便看到此时。婆子媳妇们来回话,还是用饭时听的。这般熬下去,怎么了得!”

    谢菱笑了笑,道:

    “这都是从前的旧账。我初来乍到,可不是要紧快看了!你当那些婆子媳妇,都是好相与的?她们看我年轻,惯了的轻狂。若非我记着旧账,还不知被她们如何欺负呢!”

    钏儿嗔道:

    “留得青山在,也总不能熬坏身子啊!”

    谢菱抬头看看滴漏,原来已三更了。

    她舒了舒臂膀,合上账本,只道:

    “对了,西厢房那头,今日无人往来吧?”

    钏儿点点头:

    “自然了,娘子吩咐过的。娘子忙了一整日,我还不及回你呢!午后我去谢府,按着娘子所言,与阿珠说了。”

    “已说了么?”谢菱蹙蹙眉,“怎么五哥那头,丝毫不见动静?他应是去质问廷兰的啊!”

    “莫不是他们觉出端倪,知西厢房那位没病,不过咱们谎称诓骗?”钏儿不解。

    “不会。”谢菱摇头,“西厢那头严防死守,怎会有消息出去?”

    她盼着五郎去寻赵廷兰,本想一箭双雕的。

    一来,此事闹起来,恰正了卞大娘子不贞之名。

    向来男子最恨不贞之人。或是按族规办了,或是直接撵出汴京去,总之,再不能勾引赵廷兰也就是了。

    二来,五郎从前看她不起。

    他与旁人之妾纠缠不清,这足够让五郎抬不起头,甚至祸及仕途。

    这么些年,五郎总是高高在上。这等被人轻视唾弃的滋味,他也该好生尝尝了!

    谁知,万事俱备,鱼却不上钩!

    “娘子,”钏儿唤,“是否要再去提醒一番?”

    谢菱摆摆手:

    “太刻意了!被人察觉,更不好收拾。”

    钏儿有些讪讪:

    “五郎君那性子,冲动任性的楞头青!怎么这回,反是忍住了?”

    谢菱将账本累在一处,笑了笑,道:

    “定是我那七姐姐。”

    “七娘子?”钏儿瞪大了眼。

    谢菱只道:

    “你别看她平日娇纵任性,可于这些道理上,她也不是傻的!她明白,这样的事,不能闹大。”

    一旦闹大,三人成虎,不知编排些什么?

    从前郑明珍一事,七娘不就吃了闹大的亏么?谁管真相如何呢?

    要说那回,七娘是真无辜,才能救回来。

    可此番,五郎却不算冤枉。如此,便更不能闹大了!

    谢菱只感慨道:

    “吃一堑,长一智。如今,连七姐姐也学聪明了,果真有趣!”

    钏儿看着她,一脸无奈。

    一箭双雕的如意算盘,果不是那么好打的。她还道“有趣”?此番一败涂地,那里有趣来?

    “娘子,”钏儿道,“如今该怎么办?”

    谢菱但笑不语。

    自己从前受的欺压,生母的枉死,总有一日,她会让谢府付出代价。

    可眼下,她要在鲁国公府站稳脚跟,便要牢牢靠着赵廷兰。

    卞大娘子,这个先于正妻进门的侍妾,是不得不除的!

    谢菱转而笑道:

    “不怎么办,且睡去吧!”

    她正待起身,却听帘外道:

    “不等我便睡,菱娘果真好薄情啊!”

    谢菱摇头笑了笑,只见赵廷兰面色微红,行路有些不稳。

    他一身酒气袭人,只朝着谢菱扑上来。

    谢菱一惊,拼尽全力扶不住他,只得直直后退。

    忽硌着床沿,她一声“哎哟”,二人便齐齐倒了下去。

    钏儿掩面笑了笑,倒也识趣。

    她遂打发了屋中丫头离去,自替他们放下帘子,遂也兀自去了。

    一夜被翻红浪,两情缱绻,不觉天已大亮。

    谢菱靠在赵廷兰肩头,只柔声嗔道:

    “快些起身,我今日还有许多账册要看。”

    赵廷兰一脸无赖,抱着她不放:

    “那些账册,能有你夫君好看?”

    谢菱低头笑道:

    “没正经!我看账册,还不是为着你。我见那账册之上,卞娘子的供应极少。怪可怜,倒想着与她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