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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卜算子3(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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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傻事?

    谢蕖一时慌神,正欲相问。

    话及嘴边,她却猛地顿住,只生生咽回。

    她又瞥了那丫头一眼,只作充耳不闻。

    一旁的李蔻见着,无奈摇头,遂问:

    “二郎君做什么了?你倒是讲清楚啊!”

    她向小丫头递了个眼色,又朝谢蕖撸了撸嘴。

    小丫头忙会意,只道:

    “二郎君他,正在湖上凿冰呢!”

    “凿冰!”谢蕖一瞬回身,瞪大了眼,只觉难以置信。

    外头大雪纷飞,王绍言这般的贵公子,哪经得起如此折腾?

    她前日的话,不过正气头上,他怎还当真了!

    “他疯了么?”谢蕖道,“你去同他讲,就算他将湖凿穿了,我亦不去!”

    那小丫头见谢蕖发脾气,只不敢动。

    谢蕖又补上一句:

    “让他别白费力气了!”

    李蔻见她略有心软,方劝道:

    “娘子还是去看看吧!你也知道,二郎君倔得很。”

    谢蕖默了半刻,又看向李蔻,只道:

    “去便去!是他对不住我,我怕什么?”

    说罢,一众丫头遂齐齐替她更衣。

    因是孕中,不得不更谨慎些。

    斗篷、风帽,暖炉、手套,挡雪的伞,乘坐的步撵,一应周全,方才出门。

    时至湖边,谢蕖一瞬怔住了。

    王绍言双手紧握冰铲,凿冰的样子笨拙至极。

    他一身织锦袍子,外披的青灰氅衣已叫丫头抱着。

    这样的雪天,他竟是大汗淋漓之状。

    四周一群丫头船娘皆围着看他。一来是指点一二,二来,是怕他伤着碰着。

    谢蕖远远看去,一时只觉鼻头发酸。

    何苦来的?平白的遭这份罪!

    “阿蔻,”谢蕖道,“你唤他过来!”

    “好,好!”

    难得谢蕖愿意见他,李蔻只忙赶着去。

    一时,王绍言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

    只见他衣袖高高卷起,掌心已被冰铲磨得绯红。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只道:

    “蕖娘,你怎么来了?”

    “我来不得么?”谢蕖依旧一副冷面。

    “来得,来得!”王绍言道,“只是风雪甚大,我怕你受不住。”

    他回头看了一眼冰湖:

    “还是快些回去吧!你放心,三日,我定给你凿出来。”

    “别凿了!”谢蕖瞥他一眼。

    王绍言愣然。

    “我说别凿了!”谢蕖又道。

    她抬头看着王绍言,忽而神情缓和了许多。

    只听她道:

    “这两日,我细细想了想,倒也明白过来。你们王家,早就盘算着与谢府分道扬镳的一日吧!如今不落井下石,已是难得。我还天真地指望你们!”

    “蕖娘,”王绍言道,“咱们别提这个了。”

    谢蕖垂下头,徒然叹了口气。

    王绍言又道:

    “官场之事,利聚则合,利散则分。可你我之事,断不能这般算计的!”

    “那要如何算计?”谢蕖问。

    王绍言忽笑了笑:

    “天下最难算计的,唯有一个情字。”

    情之一字,欠不完,还不尽。

    有的人纠缠一世,却也没个结果。与之相较,眼前的二人,是太走运了!

    谢蕖又叹一声,拉起他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于谢诜赋闲一事,谢府的反应,却比旁人要小许多。

    谢菱初时的慌乱,已换做了眼下的平静。

    仔细想来,此番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反倒有些叫人生疑。

    “钏儿,”谢菱唤道,“赵小郎君那处,近日可有消息来?”

    钏儿摇摇头:

    “不过是寻常做生意,银票倒是定期送来。若说别的,却不曾有。”

    谢菱沉了沉神色。

    如他这般,无半点官职之人,竟也想着避嫌么?

    不会!

    他们本是私下往来,并无人知晓,又何来避嫌一说?

    如此看来,赵廷兰或许也心存疑虑,正隔岸观火。

    谢菱思索一阵,又道:

    “若有书信,一刻也不许等,直拿来给我!”

    钏儿点头应声,转而又笑了笑。

    小娘子这般盼星星盼月亮,看来是动了真心。

    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许就是眼下的模样吧!

    钏儿哪里知晓,谢菱心中,装的根本不是这些儿女情长!

    时至夜里,谢府又亮起重重灯火,却不如从前热闹。

    风雪依旧,谢菱还是没等来赵廷兰的书信。

    她心道:此时还不见,看来,他是想先听听谢菱的看法了。

    谢菱微蹙眉头。

    到底自己身在其中,知晓的状况也比他多些。

    她遂唤道:

    “钏儿,备笔墨来。”

    “小娘子要写字?”钏儿问。

    谢菱不答。

    待一应妥帖,她便匆匆写下几字,只拿信封装了。

    她又嘱咐道:

    “给赵小郎君的人,请他务必亲启。”

    钏儿偏头审视一番,只笑道:

    “是,我这就去!”

    小娘子如今胆子也大了,竟会主动与赵小郎君传递书信。

    看来,这坠入情网之人,总是会与从前不同的。

    已是后半夜,赵廷兰握着谢菱的书信,久久不能入睡。

    他披上裘衣,踱步至窗前。

    月影朦胧,隔着层层白雪,越发看不明晰。

    赵廷兰本也算着,聪明如她,最迟明日也会有书信来。

    不想,这会子却先到了。

    如信中所言,对于谢诜的赋闲,她亦觉着蹊跷,似乎并不像看上去那样简单。

    谢诜闲适自得,家中亦无应对筹谋,便如此认栽了?

    他不信!

    他又将谢菱的书信读过一遍。

    依她的意思,不如趁着此番,去谢诜跟前表表孝心。

    一来,寻常时候,谢诜如何会将赵廷兰放在眼里。二来,他一介浪荡纨绔,为着见未婚妻上谢府去,旁人不过一笑置之,哪里还理会什么?

    汴京的清晨,早点摊子刚摆上。新出笼的腐皮包子、水晶饺儿还冒着腾腾热气。

    只见赵廷兰长鞭宝辔,悠闲地打马而来。

    他随手朝摊上丢了几个铜板,高声笑道:

    “付大叔,来一屉韭黄虾仁包!”

    付大叔娴熟地接住铜板,揣进围裙,只笑道:

    “赵小郎君,大清早的,打扮得这般精神,是要往哪里去?”

    四周行人皆投来奇怪的目光。

    鲁国公府的小孙儿,怎么与卖早点的老付这等熟络!

    可街坊们倒也习以为常。

    赵廷兰时常路过买早点,人也和气。一来二去,莫说老付,街坊四邻也没有不认得的。

    “去岳父家中!”赵廷兰笑道,“见我那未过门的小娘子!”

    说罢,他一把接过老付递上的包子,一口便吃下一个。

    随即他长鞭一挥,又匆匆而去。

    老付笑了笑,在围裙上蹭蹭双手。

    这个赵小郎君,行事大大咧咧,倒比经商的胡人还野蛮些!哪里有半点皇室族人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