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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好事近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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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府路上,朱夫人与谢菱各怀心思,皆满意顺遂。

    在朱夫人看来,即使谢府一个庶女,配鲁国公的败家孙儿,亦是绰绰有余。今日见鲁国公夫人模样,她自然也是欢喜得很。

    而谢菱,似乎上天保佑,让她见着那副对联,见着赵廷兰,遂盘算着顺水推舟。

    朱夫人只当算计了谢菱,却不知谢菱自有算计。

    鲁国公府的状况,她已然明白。

    老爷们皆在外室居住,府中只得几位夫人。想来也不是厉害人物,但凡有些气性,也容不得自家老爷如此。

    她一旦过去,妥妥的当家长孙媳。再谨慎随和些,又得谢府撑腰,谁敢给她气受?倒比如今自在!

    况且,今日见过赵廷兰,她疑虑尽消。什么纨绔子弟,浪荡公子,不过是他让人这般想。

    去国公府之前,她着意托人打听了。听闻赵廷兰与胡人有来往,手中买卖颇多,为此还常被世家诟病。

    虽是商户行径,可他本无别的营生,累积钱财,又有何不好?

    一来二去,谢菱的婚事,没几日也就定下了。待她及笄,方能出嫁。

    谢诜倒没说什么,一位庶女,嫁与国公府的长孙,到底不算委屈。

    唯有顾姨娘,成日哭得死去活来。

    “那四娘子亦为庶女,从前还是个病秧子!怎就能嫁御医了?”顾姨娘哭道,“咱们菱儿,却要委身那个纨绔!”

    谢菱又如何敢将实情说与她听!若非竭力拦着,只怕顾姨娘要闹到老夫人处去。

    谢菱也只得作出一副无奈模样,生怕被人瞧出端倪。

    朱夫人心中,到底有些过意不去。谢菱虽非亲生亲养,也总是谢府的小娘子。为今之计,只得在嫁妆上大方些,也便安心了。

    最惊讶的,自然要数七娘。

    头一回见赵廷兰,便被他灌得烂醉;第二回时,他言语无状,有意轻薄,好在酿哥哥及时到了。

    七娘急急至谢菱的院子,只见她正端坐绣绷前做针指。

    七娘趋步上前,夺过针线,正色道:

    “菱儿!你还有心思做这个?”

    谢菱倒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七娘。

    “哎!”七娘直跺脚摇头,“母亲怎能如此!那赵廷兰是什么人,菱儿不知么!”

    见七娘模样,谢菱有些想笑。这便是世人之眼,识人不明,见前不见后。

    不过瞧上去,七娘确是真为她忧心。说来,谢菱还需多谢她。若非为她,朱夫人亦不至用谢菱去挡。

    “七姐姐,”谢菱挽着七娘坐下,“婚姻大事,从来便是父母做主。鲁国公府到底是皇亲国戚,算来,是我高攀了。”

    “他家算哪门子的皇亲国戚!”七娘看着谢菱干着急,“听闻鲁国公府的老爷们,个个皆是寄禄官,白吃皇粮,有什么出息!”

    谢菱只笑笑不语,私下议论长辈,总不大好。

    “再说赵廷兰,”七娘一脸恨恨,有仇似的,“没个正经差事,成日街头浪荡,怎能托付终身?”

    谢菱忍不住掩面笑起来。

    七娘不解,推她一把:

    “人家担心你呢!你笑什么?”

    谢菱依旧憋着笑,一面道:

    “七姐姐方才的模样,活像陈先生。从今后,我不唤你七姐姐,便唤你七先生!”

    七娘有些哭笑不得,直要捶谢菱。

    她正色道:

    “难得与你说正经事,你却来玩笑!”

    谢菱再不逗她,只拉起她的手,又低头笑道:

    “七姐姐,我与你不同,各人有各人的命。再说,他如今虽浪荡,不定日后就收心了呢!左右还三年光景,姐姐诚不必担忧。”

    “你倒想得开!”七娘叹道。

    她又看了看谢菱,却不见有甚愁闷。或许真如她所说,三年光景,人事总会不同吧!

    谢菱与赵廷兰订亲之事,在汴京传得很快。

    一来,朱门大户,百姓本就好奇;二来,自然是朱夫人与二郎有意为之。

    时人都道,赵廷兰才纳个花魁为妾,又忙着娶谢府小娘子为妻,当真是艳福不浅。

    那些忌惮谢府的世家,也算放下半颗心来。肯与鲁国公府结亲,想来也无甚野心。

    至于另外提起的半颗,大抵还是因着七娘未定的婚事。是王家,或是郓王,皆不会让人安心。

    后日便是春闱,这些日子陈酿闭门念书,七娘已十来天不曾见他。也不知酿哥哥可变了模样?

    这日,谢诜亲自唤七娘去,说要问她的书。

    时有婢子传话,说过会子陈先生要来。七娘闻着,忽眼神放光,只想着耍赖不走了。

    她拉着父亲的衣袖,撒娇道:

    “七娘近日背了好些书,父亲快一一问来,我背与你听。”

    谢诜扶额:

    “方才问过了,你回吧!”

    他只觉无奈,从前这孩子不学无术的,也不失可爱。这会子用起功来,却着实可怕。

    七娘不依,只道:

    “方才只问过《左传》与《史记》!《战国策》《春秋》《四书》……许多未问呢!”

    谢诜蹙眉笑道:

    “知你如今厉害,改日再问可好?父亲与你酿哥哥有要事相商。”

    七娘倒不乐意了,她一跺脚,一噘嘴,只道:

    “上回便说有要事,不过是你们拿我取笑!我不管,这回我要听!”

    “听话!”谢诜呵斥,故作生气模样,“为父可要生气了!”

    七娘深谙谢诜性情,他待小郎君们严厉,待小娘子们,却难得一句重话。七娘哪里怕来?只一味不依不饶。

    只听她道:

    “生气便生气,不过一顿板子!《礼记》有云:可杀而不可辱也。我便要在此,你们才不得拿我取笑!”

    谢诜无奈地摇头,她竟学会拿圣贤书编歪理!

    七娘更是得意,又狡黠笑道:

    “父亲若真要打我,我便告诉婆婆去!左右阿珠在门外候着,我一叫,她便赶着往婆婆院里去!”

    如今七娘读书多了,尽学得些精致的淘气。先拿圣贤的道理压人,再拿老夫人的心疼来威胁。

    谢诜只觉越发管不住这个女儿。若非陈酿在,她还不知闹出些什么呢!

    他终是妥协,只道:

    “罢了罢了!你隐在屏风后,别缠着酿儿。后日便春闱了,也要知轻重,明白么?”

    七娘奸计得逞,只猛点着头。她抿嘴一笑,一溜烟地便往屏风后去,只坐下吃茶。

    有婢子正进来,她缓步而行,看得七娘着急。

    只见她行礼道:

    “大老爷,陈先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