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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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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息国降下了今岁的初雪,细雪纷纷扬扬,从天上飘飘洒洒地降下来,不过一夜之间,就给息国的土地上笼罩了一层素白。

    凤妫推开窗,看着院中承满雪的枝条,上面积了一夜的雪被日光一照,透出一层晶莹剔透的亮光,像是素绸流银,煞是好看。

    弦歌也裹着厚衣服凑来看,手指搭在窗框上,被上面凝固的雪壳冰得缩回手,脸上却带着惊喜的神色,“真是好看!”

    凤妫也笑,眼神里却有些不安,“好看是好看,只是……”

    弦歌听出她话里的迟疑,转头问,“怎么?都说瑞雪兆丰年,这场雪下得竟是不好吗?”

    “话是这么说不错。”凤妫遥遥望着远处太医院的方向,但视线被花墙阻挡,什么也看不到,“但如今瘟疫一事还未解决,这时候又来一场大雪,我只担心百姓会受到牵连。”

    弦歌也沉默了一下,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小姐不要担心,不是已经派人给蔡国送信了吗?想必很快就能采到积雪草,到那时,便不用担心瘟疫了!”

    凤妫点点头,“希望如此。”

    弦歌一心想让凤妫高兴起来,伸出手去挠凤妫的痒,吓得凤妫连忙躲闪。

    凤妫躲着弦歌,“好你个弦歌!竟然想要暗算我!”

    弦歌笑嘻嘻地张着手,“只能说小姐你太大意了!怎么能说暗算呢!”

    凤妫往左边一闪,弦歌随着扑了过去,没想到这只是凤妫的假动作,她从侧面伸手过去,挠起弦歌来。

    弦歌被捏住软肋,又笑又躲,“小姐,我错了我错了!”

    凤妫不理,连连逼近,“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弦歌“哎哟”一声,一脸痛苦地蹲下来。凤妫一下子慌了,连忙扶住弦歌,“弦歌,怎么了?伤口裂开了?都是我不好。”

    弦歌的脉象虽然恢复平稳,但身上的皮外伤也随着瘟疫病情减弱而疼痛起来,时常疼得半夜睡不着觉,额头上全都是疼出来的冷汗。也就是这几天,刘太医细心诊断,伤口才慢慢结痂。一想到今日的打闹可能会让伤口再次裂开,凤妫心里恼悔不已,甚至想狠狠抽自己几巴掌。明知道弦歌大病初愈,竟然还和她这样肆无忌惮地打闹。

    弦歌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去捏凤妫的脸,“小姐,你可快别露出这种苦大仇深的表情了,感觉好像我马上就要死了似的。”‘

    凤妫下意识“呸呸呸”了一句,“别乱说什么死呀活的!”,然后反应过来,伸手指着弦歌,“好哇,你居然骗我!到底伤口裂开没有?”

    说到底,凤妫还是难免担心,弦歌大大方方地捋起衣袖让凤妫看,“刘太医神医妙手,这伤口早就不碍事了,也就小姐你关心则乱。”

    凤妫仔细打量,果然,就连疤痕也变得很淡,眼看就是快要好了,这才真的松了一口气,腾出空来,没好气地瞪弦歌一眼。

    刚想说点什么,外面忽然传来通报,“息侯陛下到。”

    凤妫和弦歌连忙整理衣服,迎出去。

    “见过息侯陛下。”

    息侯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了看凤妫和弦歌,“起来吧。”说完,就径直往里面走。

    凤妫和弦歌互看一眼,连忙跟着息侯走了进去。

    凤妫小心翼翼地行礼,“敢问息侯陛下,为何不太高兴的样子?”

    息侯见凤妫一副谨慎地样子,神情也软了下来,“不用这么担心,不是因为你。”息侯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凤妫连忙接了。息侯道,“你看看吧,我心烦的,正是因为这个。”

    那竟然是出使蔡国的使者传来的一封密信。密信上写着,当时使者呈上信的时候,殿中正坐着蔡侯、萱妫夫人和穆姒夫人。萱妫夫人和穆姒夫人高坐屋中,指责蔡侯不够贴心。蔡侯喝问使者来意,使者将温故写的信呈上之后,蔡侯火气腾腾,当即下令举国封锁,决不允许息国人踏入一步。萱妫夫人劝蔡侯以大局为重,两国相邻又是邦交,而且凤妫还嫁给了息国,也算是姻亲。蔡侯却更是愤怒,当即拂袖离去。温莞夫人见状,也是大发雷霆。使者只能离开。

    凤妫看完信,心中五味杂陈。她印象里的蔡侯,是个风流多情,眼中时常带笑的公子,实在没想到竟然会这样断然地拒绝息国的请求。而萱妫和蔡侯的婚姻,似乎也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幸福。

    正在出神,凤妫突然觉得衣袖被人狠狠一拉,她茫然地扭头一看,弦歌正拼命对着她使眼色。凤妫恍然大悟一般,转头看着息侯,息侯显然已经等着她的回答好一会儿了。

    凤妫有些羞愧,“息侯陛下……”

    息侯却突然伸出手指,敲了敲凤妫的头,“想什么呢?若是息鲁夫人坐在这里,你就没命了,知道吗?”

    凤妫又是被息侯亲昵的动作一惊,又是被话里的意思一惊,整颗心猛地提起来,犹豫着回答,“谢……息侯陛下提醒……”

    息侯却不在意的样子,又问道,“你觉得,蔡侯这样回绝,是为了什么?”

    凤妫定了定神,回答道,“如今的局势,虽说我们已经研究出了治疗瘟疫的方法,但是毕竟还不宜外传。在这种紧要当口,蔡侯可能是生怕瘟疫肆虐。或者是,担心息国趁乱进入别夷山,对蔡国不利。这些想法都是有可能的。”

    息侯点点头,这些可能他也都想过,“既然这样,我倒有一问,你当初是怎么采到积雪草的?”

    凤妫想了想,将自己离宫之后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息侯,只是隐去了熊赀的一段。

    息侯和弦歌都是第一次听这段经历,听凤妫说到积雪草神奇的性状,纷纷惊叹不已,听到凤妫一路惊险,也是大为感叹。

    凤妫讲完,弦歌一脸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息侯却把目光不着痕迹地放在凤妫露出的手腕上,看到上面一道道交织的伤痕。

    息侯点点头,“听了凤妫夫人的讲述,我心里有了一些想法,既然不能硬闯,那就智取。”说着,息侯站起身离开,准备去安排人手。

    息侯离开凤妫住的院子,脚步略停,对着身后的侍卫说,“去找刘太医,给凤妫夫人配上好的创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