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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 长袖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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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越发的阴沉起来,铅灰色的云层越积越厚,越压越低,一场暴风雨近在眼前。

    宣茗抬头看看天,看着兀自掩面哽咽不能自已的燕阳郡主,有些焦急起来。

    从半个时辰前,燕阳郡主发觉自己失态,宣茗问了她一句,“你想嫁给叶青程?”后,她就一直哭到现在。

    其中好几次,宣茗见她哭停了,开口试图和她说话,没说两个字,她就又哭了起来,宣茗只好闭嘴。

    宣茗难得的有耐心,想等自家蠢妹妹哭够了再和她说话,不想老天的耐心却不太够,眼看着就要下雨了,燕阳郡主前一段日子又病了许久,宣茗可不敢叫她淋雨。

    而且,支其华定然是要遣人来找他们的。

    宣茗见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冷声开口道,“我去杀了闫姑娘,你不必有顾虑!”

    “不要!”

    宣茗心下微松,还好还好,还没失去理智,要杀人抢婚。

    其实这样的事,根本不应该由他这个兄长开口,只他十分清楚自家娘亲对妹妹的宠爱和对叶青程的不喜,生怕永乐长公主会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只得亲自出马。

    燕阳郡主狠狠擦了一把眼泪,大声喊道,“我没有想嫁给他!”

    “没有?”

    看人家弹个琴就哭成这个样子,说没有,谁信啊!

    燕阳郡主恼羞成怒,“我说没有就没有!我才不要嫁人!”

    燕阳郡主声音中还带着哽咽,却没有丝毫迟疑和心虚。

    她没有说谎!

    宣茗对燕阳郡主十分了解,知道她此时不可能是在敷衍欺骗他,想了一会才迟疑问道,“那你刚刚哭什么?”

    燕阳郡主又羞又急,“你又不懂女儿家的事!你问什么问!”

    宣茗,“……”

    女儿家的事?

    女儿家什么事?

    宣茗懵了一会,忽地灵光乍现,想起了一个可能,脸色顿时不自然起来,耳根隐隐发烫,“那我们快回去”。

    这个时候,就更不能淋雨了,表舅说,女儿家这几天总是又古怪又暴躁,果然不错,蠢妹妹都敢朝他吼了……

    两人到底还是淋了点雨,只这样一来反倒掩盖了燕阳郡主的狼狈和哭的通红的双眼。

    宣茗先上的画舫,低声对叶青殊道,“燕阳有些不舒服,你带她上去歇着”。

    叶青殊顿时紧张了,“怎么了?要不我们靠岸请大夫看看?”

    宣茗咳了咳,“没有大碍,就是疼的哭了一场,她面皮薄,你千万别提”。

    叶青殊一惊,都疼哭了,还没有大碍?

    宣茗又咳了咳,面色更不自然了,“我刚刚问了几次,她一直哭到现在”。

    叶青殊,“……”

    好吧,她总算是明白了宣小郡王到底在说什么了。

    宣茗想想又不放心叮嘱了一句,“你千万别问”。

    叶青殊,“……”

    叶青殊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刺道,“郡王放心,论察言观色,阿殊总是要比郡王强上那么一点的”。

    宣茗,“……”

    所以,她是在嘲笑他蠢了?

    因着宣茗的一番“解释”,叶青殊并未对燕阳郡主的失态起疑,将她带到了二层客房,交给花嬷嬷,吩咐丫鬟好生伺候,便又回了一层陪长乐公主和夏惜晴。

    午膳的时间早过了,宣茗和燕阳郡主既回来了,支其华便吩咐摆膳。

    不一会,花嬷嬷亲自来说,燕阳郡主淋了雨,怕着凉,至少要捂上一个时辰才能出来见风,就不下来用膳了。

    叶青殊命人备了一份单独给燕阳郡主送去,众人分男女两席坐下用了午膳。

    众人刚用过午膳,暴雨便倾盆而下,众人说笑感叹了一会,支其华便安排众人进二层客房休息。

    暴雨下了一小阵便渐渐小了,此时在画舫上,看着远处的乌云、被风吹斜的雨丝,听着雨打在木质的船身的声音,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叶青殊靠在床头看着窗外发呆,船身不轻不重的颠簸着,晃的她昏昏欲睡,她往下缩了缩,放任自己慢慢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含着淡淡愁绪的琴音依依响起,却是不知哪家画舫中弹起了阳关三叠。

    叶青殊阖目听着阳春白雪的阳关三叠,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叶青程微微垂眸弹着艳丽多情的坊间俚曲的模样。

    那样一个人,要获得别人的好感真是太过容易,只简简单单一曲醉扶归,就彻彻底底取得了萧永嘉的认同。

    他身上那种不知是小时候挣扎求生学来的,又或是与生俱来的察言观色、八面玲珑的本事,和上辈子一样,开始慢慢展现。

    虽然她一直知道,亲眼目睹,却是第一次……

    不多时,杜鹃轻声唤了叶青殊起来,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几个少年少女又聚到一层船舱。

    萧永嘉建议玩射覆,请安王做评判,安王欣然同意。

    因着叶青程在座,长乐公主显有的规矩本分,倒是没起什么摩擦,众人尽兴而归不提。

    叶青程和叶青殊帮着支其华送走客人,支其华开口道,“外祖母一直惦记着,阿殊还是随我到支国公府吧”。

    今天夏惜晴不说是救他于水火,却避免了他一场极大的麻烦,他碍着男女之别和夏惜晴明显不愿多说自己的“丰功伟绩”,不方便道谢,但舒氏明天定然是要亲自到夏府道谢的。

    支国公府与夏府没什么来往,当家主母乍然到访,总显得突兀,惹人闲话猜疑,若是借着叶青殊和夏惜晴的闺交,便名正言顺了。

    因此,叶青殊是必得要到场的。

    叶青程就看向叶青殊,叶青殊面露犹豫,叶青蕴是她的堂姐,支其华与她有口头上的婚约,论理,她比舒氏更该亲自上门道谢,只暂时,她实在不愿和舒氏单独相处——

    叶青程笑道,“母亲叮嘱了我们回去陪她用晚膳,就不打扰表哥了,明天一早,就劳烦舅母来接一接送阿殊和柔姐儿”。

    叶青殊顿时松了口气,带上闫怀柔,她自是会和闫怀柔坐一辆马车,更没有机会和舒氏说私-房-话,倒是免了许多尴尬。

    正好,今天闫怀柔也是来了的。

    闫怀柔没想到叶青程会这么替自己说话,顿时双眼放光,晶晶亮的看向叶青程,又反应过来,忙低下头去,双颊耳根通红一片。

    支其华微微凝目,这份察言观色,应变机敏,怪不得能这么快就得了皇上的青眼,在京中站稳脚跟。

    “这样也好”。

    支其华点头,又叮嘱了几句,两厢告辞,各自回府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