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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94 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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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目流泪的曹操恨不得立即折返回去,与曹绍兄长一起相伴沙场马革裹尸,但他知道这样就辜负了曹绍兄长所作出的牺牲,猛地一抽象龙在它火冒三丈的怒气中四人加快马速,半柱香的时间便脱离了这批黄巾贼。

    远处那座黑点城池逐渐清晰,大雪依旧在漫天飘荡,刘辩四人的心情逐渐从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怆缓过来,思考下一步如何应对。

    这时,熟悉的战鼓声号角声再次传来,刘辩四人顿时脸色煞白,一支支头戴黄巾扛着黄色大旗的黄巾贼从前方杀了过来,赫然是从四人商榷了很久觉得最万无一失的那座城池冲出来的。

    那座城池的守将可是大将军麾下四牙将之一,曾经孤身一人枪挑了一支匈奴千夫长外加那一千匈奴铁骑,并且还是一名性格沉稳极其擅长防守的守将,而这人有个门生在三国这个大年更是大放异彩,陷阵营的统帅高顺。

    “他丫的。”为了能够在关键时刻断后一直保存实力的孙策,‘呸’的一下就要吐出嘴里叼着的枯草,想要冲击黄巾贼军阵来个斩将夺旗,却被刘辩拦下了:“向南撤,我们绕道去汲县。”

    “咚咚!”

    还没等四人调转马头,身后又一次传来战马狂奔的声音,听这动静少说也得有七八千铁骑,难不成那帮一直在自己身后吃土的草原蛮夷追上来了。

    完了,调转马首的四人遥望远处雪地上一线黑色小点其疾如风的奔袭而来,很快塞满了视线所能及的雪地。

    眼底闪过一丝狠辣的刘辩,终于抽出了锟铻刀,决绝的冲向了马蹄如雷的草原戎骑:“左右都是个死,还不如多杀几个蛮夷,好过和这帮黄巾贼内斗让那群蛮夷看笑话。”

    马革裹尸向来是武将们最好的归宿,起码还能留下一个名垂千古的好名声,省的解甲归田以后遭到猜忌被皇帝赐死,还得忍受庙堂上的跳梁小丑污蔑自己拿命换来的名声。

    既然已有死志,还能与太子殿下一起共赴黄泉,以后的史书上肯定少不了自己一笔,值了!

    关于善意方面始终意见相佐的曹操刘备,相顾无言,一个壮志凌云的哈哈一笑,一个淳朴如老农的咧嘴一笑,两骑紧追刘辩身后而去。

    至于终于可以放开手脚的孙策,早就先刘辩一步策马冲了过去,准备拼死从七八千铁骑中杀出一条生路好让大哥安全撤离。

    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追上三弟孙策的刘辩,发现三弟有些奇怪,按照他的脾气应该单骑冲阵了,不知为何楞在了那七八千同样勒停战马的铁骑面前。

    来到气势恢弘的七千铁骑一里外,刘辩同样是愣住,紧随其后的曹操刘备二人也是一般无二的表情。

    甘宁、姜冏、兀突骨、胡车儿、管亥、夏侯惇、夏侯渊、曹洪、曹仁、曹纯、陈到、旱魃十几员悍将,一字排开,哽咽不已的跪倒在地:“臣等救驾、救援来迟,还请主公责罚。”

    看见这些比亲人还亲的悍将,刘辩自己差点热泪盈眶了,他娘的终于不要像个丧家犬惶惶不可终日的四处乱逃了。

    心思彻底平静的刘辩,没有刻意去做任何收买人心的举措,先是调转象龙,轻抬紧握锟铻刀的手臂:“诸君,随孤杀敌。”

    “咚咚!”

    还没等刘辩率军冲过去,又有一支漫无边际的黑甲铁骑从城池两侧互为犄角的大营冲了出来,瞧他们的装束这次是真的那几万草原戎骑了。

    与此同时,从城洞中源源不断涌出的黄巾贼终于列好战阵,不但是披甲率达到六成的精锐悍卒,还是与两侧的草原戎骑组成了望之生畏的十万大军。

    两军对垒,一方十万大军,一方七千骑军。

    胜负,高下立判。

    两军静静的凝视对方,十万大军个个嘲讽的瞅着那自不量力的七八千还不够塞牙缝的小股汉军,气势一去千里,厚重到几乎凝成了一股黑云。

    刘辩这方人数虽少气势却不弱,一个顶三的士气高昂,气势自然如虹,丝毫不被十万大军汇聚而成的气势所辄压,反倒是隐隐有了点势均力敌的意味。

    不论是出身于西凉的大夏游骑以边疆三大骁骑为种子构建的虎贲营,还是曹操麾下的虎牢骑刘备帐下的鬼方铁骑,个个是杀人不眨眼的主,不把敌人的当人看,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死都不怕,怎么还会怕与敌人对垒气势。

    这些光脚不怕穿鞋的普通士卒没一点胆怯,孙策甘宁这些悍将更是毋庸置疑了,倒是曹操一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无论如何他得保障殿下安然无恙的离开此地。

    冥思苦想了许久,曹操审视黄巾贼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军阵,萌生了一条足以绝处逢生的妙计,立即贴在刘辩耳边耳语了一番。

    双眸冒出一丝亮光的刘辩,先是命令扛着大纛的兀突骨跟随自己一起踏出了军阵,在敌我双方所有将士钦佩的目光中,步履铿锵的来到了两军对峙的中间位置,淡然道:“出来一个能够主事的人来。”

    有了那杆醒目的大纛,就算不知道太子长什么样的普通士卒也知道那位胆气纵横的将领是谁了,大单于檀石槐、东王宇文莫槐、西王拓跋力微等众多匈奴鲜卑大王,还有张宝等黄巾重要将领无不佩服这位太子的胆气。

    泰山落幕过后,曾与东海武帝城城主童渊大战一场未分胜负的檀石槐,不吝赞誉道:“早就听说你们中原的太子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还有人说就是汉武大帝光武帝重生,起初本单于还不相信,以为又是你们这些脑子太灵活的汉人耍的什么阴谋诡计。”

    “现在看来,雄不雄才大略本单于不清楚,不过这份直面十万大军面不改色的心气,倒是让本单于钦佩不已,哪里是一位养尊处优在深宫多年的太子,分明是一员久经沙场的大将。”

    黄巾起义军的二号人物张宝虽说政治上与刘辩不对付,私人恩怨上更有着杀弟之仇,但终归是自己人,略带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道:“那是当然,我大汉太子自幼接受四书六经百家经典的教诲,比起你们这些有刀便是草头王的蛮夷自然是强了不知多少。”

    自幼在山上修道涉世未深的张宝,下山以后又处于高高在上的位子,对于人情世故可以说是狗屁不通,更不要提人情练达了。

    这番有损双方那丝如履薄冰关系的话刚刚脱口而出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不清楚哪里不对,心想反正都是一些蛮夷,很快无视了那帮匈奴王鲜卑王的怒不可遏。

    只听‘嘭’的一声,几乎站在世间武道最高峰的张宝,被檀石槐一拳砸飞了出去,十分巧合的落在了刘辩面前。

    灰头土脸的张宝抬起吃人的目光,转头怒视一阵哄笑的城头,还没等他的怒火消散,回过头来的他更是众人拾柴火焰高了,脸容如猪肝色。

    刘辩并未看他一眼,大庭广众的背过身去,话都不屑说上一句。

    按照计谋成功激怒张宝以后,兀突骨遵照主公的吩咐,故意把大嗓门扯得更大生怕别人没听见:“你这个小小的毛贼算什么东西,换一个主事的人来。”

    险些成为第一个被气死的指玄大真人的张宝,浑身颤抖,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叫张宝。”

    “我呸!”猛地吐了一口唾沫的兀突骨,斜瞥了张宝一眼,不屑道:“我管你叫张宝张狗,就算那个张角来了也不顶用,换个人。”

    腰间长刀‘嗡嗡’震动的张宝,默念道家清心口诀,竭力压下抽刀劈死这个南疆蛮夷的冲动,盯着面前那人的后脑勺道:“太子这样恐怕不是待客之道。”

    没有任何回应。

    寂静的雪原上忽地刮起一道狂风,以张宝为中心形成了一道风雪涡流,撕扯的大纛一点一点的向风雪涡流靠近,以兀突骨抚梁易柱的神力都开始难以掌握。

    “咚!”

    一道身影骤然从城头跃了过来,砸的地面剧烈颤了三颤,那道指玄大真人催发的涡流理所当然的消散干净。

    打不过西武帝檀石槐又不敢打杀太子杀死那个蛮夷又太掉价的张宝,强忍活了这么多年的第一次奇耻大辱,脸色发紫的退回了本阵,差点宰了过来问候的侄子张牛角。

    檀石槐注视还是没有回身的太子,暗道有点意思,也不啰嗦直接问道:“反正你们也跑不了了,本单于就陪你们玩玩,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毫无意外的这次还是兀突骨开口,毕竟这个蛮夷是单于也好鲜卑王也罢,终究只是一个来自北方草原的蛮夷,怎能与堂堂大汉王朝的太子相提并论:“主公想要与你们这些北蛮子斗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个胆子。”

    斗将?檀石槐不禁觉的自己出现幻听了,先不说自己麾下的东王宇文莫槐西王拓跋力微一个是搜神评第二一个是搜神评第三,就是名列搜神评第十的宇文普拔这个武道指玄都够他们喝一壶的了,况且黄巾军中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渠帅。

    单凭那一群二品武将能够敌得过?这个大汉太子的脑子看来不怎么好使,不会被驴踢过吧。

    冷不丁想到自己在汉人的阴谋诡计下吃了不少的亏,不由目光灼灼看向了那道丰神俊朗的背影。

    檀石槐只懂得治军作战的脑子显然是想不通庙堂上的蝇营狗苟,许是想要报了当年的那些憋屈,暗道大不了一力降十会,满口答应道:“好,怎么个斗法。”

    “不死不休。”

    从来到回去只抛下一句话的刘辩,大胆的把背后交给敌人,毫无畏惧的大步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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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不兴爱蟹,独居芦花飞稻谷香细柳成行的湖心小岛,司马徽爱竹,造就了一座二十里竹声如涛的竹海。

    蔡邕爱莲,占地极广的府邸后庭除了一些叠山理水时需要的亭台轩榭,其余全部挖成了一座望不到边际的莲池,到了盛夏便会呈现出一卷整个天下士大夫文人乃至武将都想要看上一眼就好的接天莲叶无穷碧画卷。

    老皇帝桓帝以及现在的皇帝刘宏,时常在夏天来到这座莲池避暑,回去以后更是耗费了大量钱帛仿照这座避暑胜地建造了一座占地更广堂、廊、轩、榭三十四处胜景的莲池,大是大了,可是始终缺乏点浚治成池疏朗平淡的韵味。

    胜甲天下的胜景虽盛,此时却被人景所掩盖。

    围棋四国手山子道、王九真、郭凯、严武,书法四大家张芝、钟繇、师宜官、皇象,佛画之祖曹不兴.......还有不对付的文坛三大宗师郑玄何休蔡邕。

    一座莲池,汇聚了大汉几乎所有的文气,这座名为风花月的莲池,此时真的就名副其实了蔡邕所说的一池占尽风花雪月中的七成意气风流。

    只要相逢便手痒的围棋四国手没有手谈,痴迷于琢磨书法风骨的书法四大家也没有言辞犀利的争辩,最好针尖对麦芒的文坛三大宗主也是闭口不言。

    流檐飞瓦勾心斗角的湖边漱石楼,就如寒风过后的莲池,只剩下一湖的凋零枯败,冷冷清清,寂静无声。

    多少年不曾走出水镜山庄的司马徽也在此处,上一次熹平血案后首次公开拿出杯具的他,这回直接推出了渔樵耕读杯,并没有转换云龙雕纹品茗杯,好像日子太久生疏了:“诸位考虑的怎么样了。”

    这件事太多沉重,一旦做出了选择对于大汉文坛来说将是一种寸草不生的打击,在座的这些人将会成为文坛青史上的千古罪人。

    不求功名,不求富贵,视作性命的可不就是遗泽千古的名声。

    狂士曹不兴的爽朗笑声率先打破了平静,爽利的拿起一杯清茶,一饮而尽,似笑非笑道:“百无一用是书生?”

    这句直击内心的询问,立即让这群自诩匡扶汉室的大儒面红耳赤羞臊不已,一个个果决的拿起了渔樵耕读杯。

    早早拿起茶杯的郑玄何休蔡邕三人朝曹不兴轻轻颔首,三人领头,身后一干头发斑白大儒仰头灌下。

    大汉上百老儒,今日从清茶中喝出了金戈铁马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