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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南隅一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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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辟地以来,世界不再是水与天两重天地。

    传说,太阳子炎帝,已一人之力,化手为斧,劈开了亿万年来以水为居的人鱼族。自此,独霸一界的人鱼族几近灭族,所剩族群偏于一隅,分为东西两海,原本源源深不可测的水之世界再也不存。没人知道炎帝从何处来,他的力量又是如何巨大,没人敢驳斥。他劈开了水天一线的世界,自此才有山川,陆地,丘陵,世间灵气得以繁衍,凡间生灵开始昌盛。

    他是世间第一位帝,传说他将天界辟出九重,一直寓居于第九重天,自此,没人再见过他。世人只知他是太阳之子,他与海族不合,他就是传说。

    千万年来,下界灵气充足,得以繁衍出许多灵物,他们有些自出生起便开启了灵智,有些需得倚靠世间灵气逐渐才有灵智。开启灵智的生物,逐渐繁衍出族群,自此水陆霸居下界,战乱不断,他们用最原始的征战霸居位置最好,灵气最足的地界。战,便是存活的方式。

    于南一隅是一片植居之地。这里自辟地以来一直被草木霸居,草木类开智极难,但一旦开智化形,灵力绝不是一般兽类可比。

    这一隅被域名为荒。

    在荒里,草木成精化形的不在少数,所以鲜少有开启灵智的兽类敢闯。在荒里,多是没有灵智的鸟兽虫蚁遵循最根本的法则顺势而生,或许其中有少数能开启灵智,不过绝对都是温和的种族,在荒里,没有战乱,没有杀伐,同所有草木类灵植一般,宁静而平和。

    小虫便是这荒里开启了灵智的兽类。他自称为兽,可其实他只不过是一条白乎乎的虫子。小虫自出生起便有了灵智,他记得自己出生在土里,起初,他以为自己只是一粒种子,他一直眼巴巴的等着自己发芽,可谁能想到他却是破壳而出。刚破壳的时候,他只是一条细的连土都刨不动的细虫子,连条蚯蚓都比他强壮。在他吃掉了自己的壳子之后,他才有了力气成了世间第一条破壳而出,刨土而活的大虫子。

    在荒里,生活是惬意的。他每日躺在大片绿叶上晒晒它白乎乎的肚皮,饿了拱拱树上的果子,渴了便就着叶子喝着上面的露水,一日日从条白线虫终于长成了白蚯蚓。这令他很是满意,他想快些长大,他不想一直做条虫。做虫的生活惬意又烦恼,他最恼的便是一些长着羽毛的鸟儿,总是想捉他,难道如今鸟吃虫子都要往漂亮里挑吗?

    小虫拖着它肥嫩的身躯,慢慢蠕动的爬向一颗正结着果的梧桐树跟前。那是一颗巨大的梧桐,青绿的枝干似网般张开,平滑的叶子呈心形裂成三角,叶柄下正长着淡紫色的圆锥花序。一阵风吹来,梧桐树似乎打了个挺,树上的枝叶连连摆动,好似不经意的将它惊醒。

    “小虫,你来啦?”一个年轻的声音清晰响起,带着丝慵懒与愉悦。

    “这些果子真烦。”梧桐树摇了摇它的枝干,就像抖虱子一般抖落了些许花序种子。它正了正声音继续道,“这个季节最是讨厌,你说我又不是雌梧桐为甚要接果子?”

    小虫并未理他,好似他并未是在问他问题一般,依旧蠕动着靠近它的粗壮根茎。

    梧桐树也未恼,依旧打着挺,抖下更多的花序种子落到他的跟前。“这些果子可是好东西。”小虫含了一颗咽到嘴里,瞬时感到体内灵力又充沛了许多。

    “哼,我梧少结的果子自然是好东西。”它瞧了眼正吃的欢的白胖虫子,忽然有些鄙视自己的眼光,这荒里开了灵智的兽类也不少,自己怎么就同这么恶心的白虫子成了朋友。

    “喂喂,我说你少吃点。这些年见你吃了那么多好东西也不见你长大几分,倒是又胖了不少。”它晃了晃枝干,一副好似打量的神情。“你说你现在这德行,遇到危险还跑的动吗?”

    小虫嘴下不停,含糊道,“保命的技能自然使得最好。”

    “哼。”桐少似乎甩了个白眼。“还立志必成兽类呢,亏你开智还比我早,混了这么多年还是条虫样儿!出息——”

    无论桐少如何损他,他依旧嘴下不停,猥琐的一边觅食一边抽空同他拌嘴。“我不讲究过程,我只要结果。”

    咀嚼中的声音听的并不亲切,可桐少依旧听的清晰。他有些愣怔,随后又摇了摇枝干落下不少的花序种子来。

    “吃吃吃,吃死你!”

    小虫吃了一会儿才停下来,随即往树茎上一靠,吐出一个极清晰的嗝儿来。“饱了。”

    桐少依旧甩了个白眼。

    “我走了,灵气要炼化。”

    桐少见他离开,才赶紧急切道,“你最近可别乱跑,听那只臭鸟说又有开了灵智的鸟兽失踪了,这可很是诡异。”他见小虫顿了顿,才继续道,“等我这几日禀了爷爷找出祸根你再去觅食,听到了吗?”

    “嗯,走了。”

    桐少目送着他离开,忽的笑着摇了摇头。和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呢?好像是个雨夜。他开开灵智不久对周身一切感到新奇。只是草木类普遍开启灵智很是困难,像他修炼两百年便可开智的草木实数难见,所以,他很骄傲。见到小虫时他才是个细瘦的白线虫,他爬到他躯干上躲雨,被这么恶心的虫子粘着作为一颗骄傲的梧桐,他忍不了。他抖着躯干,想将他抖下去。

    “滚开,虫子。”

    “别赶我走。”他听到一个细弱的声音自他身体响起。

    这让他很是吃惊,他经历过草木传承,知道这个世上有许多兽类是自出生起便开启灵智的,可他如何也想不到这兽类的世界竟会如此神奇,连只刚出生不久的小虫子也属天生灵智一类的。而此时的桐少明显多虑了。他此时抱着研究的神色打量他,自然也发现那条虫子实则是在躲避一直雏鸟的攻击。那只雏鸟似乎很忌惮桐少,一直在桐少身边打转,想着如何偷袭将小虫子捉住。

    他猛的抖动起身躯,朝着雏鸟大吼一声“滚!”便不费吹灰之力的将雏鸟惊走。

    大抵是小虫见扁毛鸟都如此怕他,便在一旁的大树上安心的同他做了邻居。这一场邻居一做便是百年,百年来作为周边唯一一只开启灵智的生物,他们相争,相知,是邻是友,这一守又是百年。

    近几年来周边开智的生灵不少,开智后无论是草木,或是灵兽都多多少少有些改变,桐少知道,这对小虫而言很是艳羡。小虫是这荒里唯一一只早智的生灵,可就虫类而言,可谓是天方夜谭,他爷爷说过,小虫极有可能并不是虫类。所以小虫最大的愿望便是进化。爷爷说过,这世间说有的生灵都是可以进化的,如草木类可以进化成灵木,成了灵木便可化形为精。而低等兽类也可进化成灵兽,再便是化形为兽精。而高等灵兽,则会不断的进化进化,进化成更高等的种族再化兽身为人形便是高等精灵。若用化阶而论,便是二阶开智,十阶便可化形,桐少如今已有三阶,而小虫才刚过一阶。

    桐少知道小虫有多么渴望强大,他以虫的身躯根本无法吸去天地灵气,他唯靠外力进补才能炼化灵力。只是果蔬类所含的灵力又能有多少,荒里的规则,不可用开启灵智的兽为食,他这般一点点凝聚灵力该是多么艰难。这些桐少都知,如此他才更懂,懂他的坚忍,懂他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