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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第 1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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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

    黑豆大的眼睛瞟来, 云七七感觉自己被瞪了一眼。

    水中廉公子“娇小”的身躯随波摆动, 黑黢黢的爪子攀覆石床, 抬起头颅望向她。

    云七七太惊讶了,要不是她和廉靖之间有牵连, 一打照面, 她还以为这是条泥鳅。

    她在河岸石滩上蹲下身, 低头凑到廉靖身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

    二指粗细, 身长近半米, 周身大体覆盖着绵密的黑色鳞片,脖颈附近缠绕白色花纹,具体不知是什么花纹, 倒是还挺好看的。

    背脊鼓起一条蓝色鳞骨, 覆盖着细密的骨刺,身体两肢像锦锻一样有五彩的色泽,尾巴沉在水里看不太清除, 不过感觉好像还是光秃秃的,与蛇尾时差不多。

    头颅变得最不一样,顶着一丛似墨似蓝,细如针尖的骨刺,中间两根又短又直的角十分醒目, 夜色下还泛着幽深的光。

    吻边两侧垂坠两条触须,眼睛上眉高耸, 眉骨突起的肉块在双目之间交叉, 看着就十分有威严。

    嗯, 跟泥鳅区别还是挺大的,廉公子比较精致。

    廉靖任由云七七打量着他,胸膛挺立,气质顶天,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场与白蛇体时如出一辙。

    “这是本君的蛟体。”

    声音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你没见过蛟,不怪你。”

    廉靖前一句傲然,后一句平淡中陡然带着一丝宽容,语气仿佛在对云七七说见识少不是你的错。

    黑豆大的眼睛沉着地瞥向她,“以后莫要总是大惊小怪。”

    云七七:“……”

    性格果然还是那个性格,没错了。

    河面倒映一轮金色满月,不远不近地坠在廉靖蛟身不远处,石滩蛟龙,交辉相应,颇有天地奇观的感触。

    云七七莞尔,眸子里蒙上星子光灿:“小女子谨记,以后一定沉着冷静。”

    蛟目望着她,似是被这笑容晃了眼,两条触须轻飘飘抖了抖,一声沉静低磁的嗯回荡耳边,云七七笑得更深了。

    果然小巧的东西做什么都泛着一股可爱。

    “公子,恭喜你化身成蛟!”

    云七七双手掌心轻轻鼓掌,随后竖起一颗大拇指凑到廉靖面前,真情实意为他高兴。

    廉靖感受到她的善意,心中抚暖,蛟首点了点:“要感谢你的心头火,否则本君不会这么快就出关。”

    说到这个,云七七便顺势想起一件事来,“廉公子,当日你还顺利吗?”边说她边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机关鸟一样的物件来。

    “我到落霞镇后便换了些银钱找客栈落脚,打算在此等你出关。结果当天晚上在客栈房间,这个小鸟似的东西突然从房梁上掉下来,我都没发现它是怎么进屋的!”

    云七七回想起就有些后怕,虽说没系统学过修真功法,但她好歹也是练气六层的修为了,竟然一点都没发现自己住的屋子里有异样的灵力波动。要不是这小鸟突然自己掉下来,她怕是被人盯死了都不知道。

    廉靖看向她手中的机关鸟,巴掌大小,背后有三对羽翅,鸟身上画着符文,只是此刻暗淡异常,没有了主人灵力操控符篆,便是一件死物。

    他鼻尖轻轻嗅了嗅,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当下眸色沉了下来。

    “这物是盗泉子的,上面有他的气息。”

    “盗泉子?”那是谁?

    一人一蛟坐在河岸边,廉靖开始告诉她这月余所发生的事情。当日他被盗泉子严迫紧逼,靠着炼化的宝器争分夺秒化蛟,也是那妖道贪心不足,妄图斩蛟,待他全力蜕变之后便速战速决解决了这妖道。

    但这妖道也是个狠厉之人,用自己的神魂下血咒,只要命丧何人之手,诅咒便会落到谁身上。

    当时廉靖刚刚化蛟,境界不稳,身上又被下了言灵,撑着在寒潭封下禁制,便藏于蛇蜕当中沉入水下闭关。

    蛟蛇的蛇蜕乃是至宝,金刚不入水火不侵,最妙的是可以隔绝神识。若是祭炼成储物袋就是化神期大能也无法把灵识探射进去。

    廉靖化蛟后身形变成只有四米长,稳稳藏身于自己的蛇蜕当中,这期间又有抱着各种目的闻风而来的人修或者妖兽,但是都没有找到廉靖。灵识从他身上扫过就像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一样。

    月余后,廉靖终于稳定境界,出关便顺着河流来寻云七七了。

    云七七听他三言两语说得轻巧,可又是与妖道缠斗,又是被各路人觊觎,当中的危险绝对不是这三言两语她就能想象得到的。

    她担忧地上下观察小小蛟身的廉靖,些许迫切询问:“那叫什么盗贼泉子的诅咒要不要紧啊?你把它清除了吗?”

    小蛟沉默了一瞬,然后在云七七担忧的目光中,廉靖一直沉在水中的蛟尾浮出水面,置于云七七面前。

    “灵言不是灵力,也不是法术,而是天地间一种契约力量。我只能暂时把它封印在尾端。”

    云七七闻言心中一沉,身体又低了低仔细去看他的尾巴。还算明朗的月光下,云七七发现廉靖身躯通体黑亮的鳞片在尾巴那三分之一处出现异样,那部分鳞片的颜色黑的不纯正,仔细看下发现上面竟然覆盖着一层暗沉血色。

    “这是什么诅咒啊!”

    “血噬。”廉靖的声音无悲无喜:“中了血噬诅咒,体内的血气会随着时间增长一点点被吞噬,直至血肉干涸,油尽灯枯。尤其精血力量越是纯粹就越迅速。”

    云七七心中大惊!随后遍体生寒,精血是一个人周身的精华所在,耗尽精血就是修为再高也无力回天,只能舍弃了身躯。但廉靖不一样,他是兽身,历经考验化蛇成蛟,将来更是要炼就真龙金身的啊。

    那什么狗屁的妖道当真是把睚眦必报几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死也不让别人好过!

    “你现在这么小,是因为精血消耗吗?”

    廉靖用沉默回应。本来因为重逢而喜悦的云七七心中顿时蒙上一层阴影,又想到他是顺着河流游到落霞镇的,怕不是精血持续消耗连飞的力气都没有了。

    “廉公子,我的心头火能驱散诅咒吗?”云七七突然正色问到,眸子直直看向小蛟,满是认真。

    “如果可以,我们尽快去找凤凰血,你把剩下的心头火都取走吧。”

    廉靖即便现在只有半尺长,眼睛也才豆子大,但是那双黑色的瞳孔深处藏着亘古不变的纯粹,他与云七七的浅色琉璃对上,便倒映出同样的光芒。

    一时分不清是月色,还是她的颜色。

    一向遵循本心行事的廉靖突然因这个契约人类女子起了些许涟漪。

    他轻轻说:“无妨,本君目前虽然无法清除诅咒,但也不会受过多牵制。你现在修为尚浅,双修一事,慢慢来。”

    言罢,廉靖一只前爪攀上云七七手背,身体又变小了一圈,直至又小指粗细,顺着她的手背爬到手腕,再爬到小臂,首尾相连环绕成一抹黑色臂环。

    冰凉的触感贴在皮肤上,她耳边又响起了廉公子的声音。

    “本君目前不便化形,以后就暂住你身上。玉虚门曾是凤凰栖息地,门派里有凤凰血。不久后是玉虚门开山收弟子的日子,我们去那。”

    云七七轻轻掀起袖口看了一眼,此时的想法居然是,原来他还能更小啊……

    “坎上震下,水.雷屯,屯者难也……”

    身处困境,大难将至。这卦象也忒凶了吧。

    破树枝在指间转的虎虎生风,云七七不信邪把地上的六个古铜钱收起吹干净。扣在掌心双手合十,集中注意力低声默念,重新又抛了一次。

    铜钱表面被夕阳镀上一抹赤红,其中五枚安稳落地,余下一枚铜钱在地上滴溜溜滚了两圈,最后才颤颤巍巍倒地。云七七手下飞快在地上划拉,秀气的眉眼满是诧异。

    “离上巽下,居然是错卦!”

    渔人得利,出门有益。留有难,走青天,这是摆明了叫她赶紧离开啊!

    云七七皱着眉,今晌午她刚从虞掌柜手里领了月工钱,第一时间便去天香居点了一碗垂涎已久的狮子头。天香居的卢大师傅手艺真不是盖的,口齿留香,味久不散,好吃的她差点就动了心思跳槽天香居后厨。给师父留下的那一口被她用张粽子叶带回来,意犹未尽边焚香上供边跟师父的牌位聊天,朦朦胧胧间就见到了自家师父,老头子的音容笑貌犹在,摸着二尺长的银白胡须笑眯眯问她:乖徒,为何还不西行?

    ——西边有啥呀!我在江南还没玩够呢。

    ——西边有大造化。乖徒,听话。

    风吹雾散,醒来发现是一场梦。

    余光扫到手边不远处的香灰残骸,树枝在地上迅速扒拉两下,露出了下面墨绿色带着叶脉纹路的粽子叶。

    嘿!难不成真是师父梦里显灵了?

    事不过三,云七七咬咬牙,使劲儿搓了搓手,收铜钱,这一次问前程。

    铜钱落地,干净利落,一路向西。

    云七七呸了一声。

    “臭老头!”

    早不催晚不催,刚吃了我的狮子头就来催!全部家当都买了这碗肉,身上穷的响叮当,这时候上路连烧饼都买不了几个。

    再说,她可喜欢怡香院了呢,包吃包住活儿不累,还有看不完的漂亮姑娘。

    云七七嘴巴撅得老高,归西她就听过两个造化,一是“出家”,另一个是“回家”!手里的树枝咔吧两下被折断随手扔到不远处柴火堆里,枯枝落柴竟没发出一点声音。

    “云七!虞掌柜叫你去趟天香居把饭菜送上咱家画舫,明早和紫嫣姑娘她们一道回来。”

    “诶!这就去!”

    从怡香院到天香居隔着两条街,云七七轻功疾步没多时就到了天香居门前,跟小二说明来意,不一会儿就看见几名店小二从后厨拎出来三大食盒,看着还挺重。她伸手提了提,确实不轻,自己提一盒,天香居小二帮忙提剩下两盒送去西湖渡口。

    西湖岸山青水绿,接天莲叶,天边落日已经红的通透,半躺在湖面上溢出万丈醉人的红。湖心兰亭水榭,画舫精美,一艘艘乌篷小船点缀湖面,荡起波波水纹。

    真美啊……

    云七七托腮坐在船头感慨,真是舍不得眼前的美景。可是今日连着三卦都叫她走,还梦见了已经仙逝的师父,这就有些不一般了。

    这事儿要从她的身世说起。其实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上辈子读完书毕业,揣着一包攻略打算绕地球浪一圈,结果运气就这么寸,刚到第二站巴黎遇上报社式恐袭,当胸一弹顿时毙命。

    之后思维一直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穿过一道格外狭窄的门,眼前出现朦胧的光,耳朵里也出现朦胧的话语,等到耳目日渐清明之后她才明白,她又出生了,那道窄门便是母亲的产道。

    云七七着实懵逼了好一阵,还没等她消化好,又一个晴天霹雳打在头上,她是个注定要早夭的婴儿……

    用大夫的话说她是胎毒入体,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活不了多久的。

    云七七估计自己是有先天性心脏病,还是比较严重的那种,这种病在现代高科技手术下都不一定能治愈,更别说古代了。

    她自己也觉得活不久。准是上辈子被枪击闹下的隐患!

    现在想起这些事都心塞,她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悲剧。

    再后来意料之中被抛弃山野,就在她以为自己又要死一回的时候,视线里突然冒出一个头顶五岳冠、身披得罗袍、背着帆卦、胡须二尺游方术士打扮的小老头儿。

    老头儿鹤发童颜,当即从袖口里抠出来几枚铜钱,啪啪几个凌空抛,嘿嘿一笑:“这小娃儿与我有缘!”

    然后出生还不足一月的云七七就被他捡走了,老头儿叫云霄子,这就是她的师父。

    师父把她捡回去,教她养身诀,云七七抱着能活一天赚一天的心态,没成想一个不小心活过了十八年。

    真特娘的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