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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争口气就那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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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芸娘的目的虽然达到了,可关于她家的纷扰却没有随之而结束。也因为这件事情,山娘子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对此,肖芸娘也没什么可在意的,她迟早是要离开这个家的。就算山娘子恨她也罢,只要能保全家里的大多数,她也愿意冒这个险。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自从那日改嫁这话头一提,庄里头一些二流子、光棍汉之流的就经常在她家门口晃悠。更甚至还有人说怪话,在当街里大肆宣扬道:“改什么嫁,找我肖坷垃上场子,全都齐活了。”

    上场子就类似于肖芸娘上辈子东北那一带人讲的“拉帮套”一样。就是前夫生病无力养家,妻子招个上门夫婿,养活一家子,条件就是给对方生个儿子传宗接代。

    若说山娘子改嫁,庄里头有意见的话,对这种事情也多半抱着看看再说的心态,甚至有些个还有意劝说。

    肖芸娘下狠心把自己卖了,又下功夫做些个事情,可不是让人作践山娘子,作践他们家人的。

    那日晌午头,她背了一篓子喂猪的草,打算给一帮她家在北桥搭了窝棚的乡邻送过去,从当街路过,正听到有人在嚼她家舌根。

    肖麦媳妇这会儿也趁着庄里人大都在,拿着锅盖满庄敲着骂人,说谁要是装赖种,祸害她家的庄稼,生孩子没***诸如此类的。

    肖芸娘到当街的时候,她也骂累,站在当街里歇歇,顺道和人扯闲篇。

    肖麦媳妇笑哈哈地道:“要我说啊,坷垃长得还不错,人穷了点,好歹有把力气。山娘子那货,屁股圆,保准能给你生个儿子……”

    她背对着肖芸娘,没看到人。

    旁的人看到了,想提醒她来着,却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只是咳嗽几声,并未出言提醒。

    肖芸娘晒了几日,脸本来就黑,人又瘦得很,巴掌大的脸上,独独显出眼大来。她目光幽深,丝毫不见愤怒之色,可目睹她表情的人却觉得浑身发冷,感觉她仿若地狱爬出来的幽灵一般。

    在众人还没寻思过来她要干什么之际,只见肖芸娘手中已经多了一个藤条做的鞭子,在众目葵葵之下套在了肖麦媳妇的脖子上。

    肖麦媳妇的尖叫还没发出,肖芸娘一脚踹在她的腿窝处,一巴掌扇在她的嘴上。

    肖麦媳妇被吊着下巴,人却跪倒在地上,想骂人根本发不出音,手上胡乱挥舞着,极力地反抗着。

    肖芸娘这些天刨地,割草,力气也大了不少。她收紧藤条鞭子,看着要围上来的人,从篓子抽出镰刀,刮了刮刀锋,试了试锋利度。

    扫视了原本蠢蠢欲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肖芸娘将镰头拍在肖麦媳妇脸上,冷笑一声道:“你不是嘴长吗?怎么不说了?看到别人倒霉,就那么开心啊?头顶三尺有神明,就不怕话说多了,老天爷当了真,反噬到自己身上。呵呵,小心路上遇鬼遭雷劈啊!”

    肖芸娘猛地松开,人被掼倒在地。肖麦媳妇捂着脖子和胸口,连连咳嗽了好半天,才能说话,起身要跟肖芸娘撕扯。

    肖芸娘后退一步,拿镰刀指着她道:“来啊,往前来,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本姑娘十五年后还是条好汉。你她娘的,算什么东西?我死了,还有人替我哭两下。你要是死了,肖麦那怂货转身就拉个寡妇进家门,吃你的粮,睡你的房,打你的娃。你闺女指不准比我还不如,被后娘卖到哪里去,谁知道?当父母的都这么不要脸皮,狼心狗肺的……”

    肖麦媳妇气得跳脚,有惧于她手里的镰刀,只敢哑着嗓子叫嚣道:“你……你这个王八犊子生的鳖孙闺女,你胡说什么……”

    肖芸娘收了镰刀,拍了拍身上灰尘,似笑非笑地道:“胡说?呵呵。黄田庄那寡妇可是怀了孕,肖麦最近去黄田庄勤快吧?以我看啊,过不了几天,你这找的大夫就该说你生育艰难。再过了不多久,人就能抱个儿子回来,跟你说是路上捡的。辛辛苦苦的干啊干,结果全是别人的了。我家是倒霉了,我娘是没你幸运,我爹没动过我娘一根指头,可不是某些个人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人群里有人开始议论起来,窃窃私语的。

    肖麦媳妇只觉得周围的人都仿若看猴子一般看着自己,又想找肖芸娘撒气。

    肖芸娘只抬眸看了她一眼,不怒自威地冲她冷冷一笑,没把她的举动放在心上。她扫视了众人一圈,看似劝解地道:“我听人说,庄头那个废弃的土地庙,以前还是很灵的。我前些天路过那里,福至心灵,许了几个愿。不知道灵不灵,且等几天看看。万一灵了呢?人活着,还是得信点啥。”

    她扬长而去,留下的人纷纷议论起来,从肖芸娘霸道,到土地庙的神神鬼鬼,不一而是。

    其实,肖芸娘的内心完全没有她的表情那么淡然,内心仿若烧着一团火。她甚至有种冲动,一把火将这里烧个干净。

    这些个人,往日里淳朴而和善,可落井下石的事儿干起来,也是丝毫不手软。

    肖芸娘把猪草送去后,快步回了家,看山娘子又在灶屋抹泪,脸色不太好地道:“就算是你回奶了没法喂小弟了,能不能不要天天哭,你天天哭,小弟也跟着受影响,都两天不怎么好好吃饭了。”

    “你……”山娘子被她的话气的扭过脸,不理会她。

    肖芸娘冷笑一声道:“你现在有资格跟我们置气,不过因为你是我们的娘,你生了我们,养了我们。说起来都是亲人,你怎的不敢在舅舅家置气啊?你倒是在他们跟前甩个脸子,也不至于走到现在这境地……人就是再贱,也不能自己躺倒地上叫人家踩吧?替你的孩子们出去争口气,就那么难?”

    山娘子被她说的,哭都不敢哭了,只不停地打着嗝。

    肖芸娘看了她一眼,心里想的是,等铁大娘再来了,就求她跟人家说说,钱不多要,她把小弟带着。

    有些人,也许天性比较软弱吧。

    肖芸娘也无暇多想,她寻思着,事儿成的话,她在肖家也不会太久。赶在自己走之前,要把事情都安排妥当才行。

    当晚,说过怪话的肖坷垃就听到他家破院子里有猫不停地叫。叫声还不只是那种fa qing的叫,叫声极其渗人,吓得他屁滚尿流不敢出门撒尿。

    天快明的时候,有早起的人,说看到有五六只猫围着他家门口的柴草垛上不停地打转、翻滚,就跟中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