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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霸道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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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训家地身子往前倾,丰润的胸脯子直将凑到蒋佳月脸上来了。

    “这位主子平常都在京城的国公府,一年里头只来住一两个月,陪老夫人解解闷的。今年……”她声音低了又低,突然转头大声吩咐道,“二丫,你俩去外头看看公婆回来了没有,把人等着了你们再回来。”

    二丫便从角落里走出来,老老实实往门外去。

    另一个端茶倒水的丫头却趁李训家的不注意,恶狠狠地瞪了李训家一眼。

    蒋佳月瞧见了,是个美人坯子,年纪虽小,五官还未张开,眉眼却很有看头。

    她淡淡转过了头,好似不曾发现,对二丫露出一个和善地笑意来,看着俩人出了屋子。

    “今年四爷来的早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蒋佳月觉得在说到“四爷”这两个字时,李训家的眼里闪过一抹光亮,面上神情也略略有些羞涩。

    蒋佳月不解地问道:“为何?”

    李训家的便继续带着那份羞涩和陶醉,道:

    “京城的国公爷给咱们四爷订了一门亲事,我听说那家的姑娘长的其丑无比,哪里配做咱们国公府的四奶奶?四爷也不喜欢,但是一直被国公爷压着,说是那姑娘家以前对国公府有恩,这才逼着四爷娶他们家姑娘。

    啧啧,真是不要脸,嫁不出去的丑姑娘就打着报恩的旗号硬生生往别人家里头塞,哼,活该她嫁不出去被四爷退了亲!”

    她说的义愤填膺起来,满脸嫌恶,好似恨不得代替陆长风去退人家姑娘亲事一般。

    蒋佳月却听得一愣。

    退亲?

    不知为何,她心里略有些不自在起来。

    张家的婚事她虽不愿,却也从没有说过什么,可是张秀才一家却欺人太甚,退亲不说,还找了个早与别家有了婚约的借口,倒好似是自家贪慕他家的虚荣,横插一杠阻了别人的姻缘。

    便是张家理直气壮地退了她的亲事,不知情的外人听了,也会说张家有情有义,信守多年前的承诺。

    爹都被气地发了病,也只能哑巴吃黄连,看着张家继续披着耕读之家的美名立足。

    可见人嘴两张皮,上下一搭拉,死的活的黑的白的,都能颠倒。

    怎么就知道是那家人逼着陆家娶他家的女儿呢?

    难道不会是陆家得了别人的恩情,又怕世人说嘴,便假仁假义地定了亲事再退?

    落在别人眼里,定亲便成了逼迫,退亲又是大快人心。

    是不是那些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也在外头议论,“蒋家仗着姑娘好看,勾引了张秀才的儿子,还是张秀才读过书,没被蒋家说动,坚决要兑现许多年前定下的娃娃亲,真是大仁大义”!

    又或者拍着巴掌,痛快道:“活该蒋家姑娘嫁不出去,被人退了亲事!”

    蒋佳月心里积蓄了一股不清不楚地情绪,明知陆老夫人是极仁慈的,对她仁至义尽,陆长风也三番两次地帮过自家,心里却如何也消不去这丝怀疑。

    她面色有些沉郁下去,李训家的一心说起新闻直喷唾沫星子,没有察觉,而是接着道:“四爷往年都是等天凉下去才来的,今年却是正热的时候,听说只带了两个随从,连换洗衣服都没多带,心疼地老夫人叫针线房连夜做了两身。”

    蒋佳月便道:“既然他退亲退地有理,又躲到江陵作甚?”

    语气很有些不以为然。

    “哎呀,妹妹,你还小,哪里懂这些?”李训家的两眼发亮,微黑稍胖的两颊发红,“休妻有七出,哪一条里面写了‘丑出’?咱们四爷英俊风流,娶了个丑媳妇岂不是叫天底下人笑话?自己心里也不快活。”

    夜里对着那样一张脸,还能有什么兴致?

    她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说一千道一万,其实并不在于人家有没有挟恩求报,而是无盐之过。”蒋佳月冷哼一声。

    “什么之过?”李训家的不解。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也不知道被退了亲事的那个姑娘现在如何了?”

    李训家地不以为然道:“她呀,一哭二闹三上吊呗!还能有什么新鲜花样儿,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她那个模样,便是去金銮殿上头哭,皇帝老子也得夸咱们四爷退的好!”

    蒋佳月听罢,忽然觉得意兴阑珊,显得自己可笑起来。

    有什么可辩的呢?

    她默默敛了情绪,在心底将这桩事深深记下了,面上什么也没带出来,问道:“那为何说陆……四公子最难伺候?”

    “哎!”李训家的一口气将茶水喝干,颇有些自怜自艾道,“咱们四爷是国公爷的老来子,又是嫡支,三爷身子不好,以后国公府是要四爷来顶门头子的,国公府如此显赫风光,国公身份又贵重,你说该有多少人挤破了头想尽了天法子往四爷跟前凑?”

    “哦。”蒋佳月应付了一声。

    她年纪小,李训家的只当她没开窍,也不在意,自顾自道:“不光外头那些妖三佻四地,光咱们府里,十个里九个都想去景萃院伺候,不说旁的,只要四爷多望一眼,那也是个福分,也有个盼头不是?”

    “嗯。”蒋佳月淡漠地点点头,心道这些乱七八糟地和他陆长风难伺候有什么关系。

    只听李训家的又道:“可是咱们四爷打小什么模样地没见过?那眼光高着呢!一般人儿那是连根头发丝儿也别想见着,就算那模样俊俏地,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

    所以……这就是“难伺候”的意思?很难去伺候他?蒋佳月不置可否。

    “且咱们四爷从小娇生惯养,从老夫人到夫人,都捧在心尖尖上的,什么苦头也没吃过,到哪儿都是众人捧着,脾气自然也大,一个不顺意,打了骂了事小,还常撵出去发卖呢!”

    李训家的说完,又想喝水,看看空了的碗底,“妹妹,你这水还没动吧?”

    “没喝是没喝……”蒋佳月看一眼自己的碗,正要起身去给她倒,李训家的却已经拿过去“咕咚咕咚”喝了。

    蒋佳月盯着她上下滚动的喉咙和缺了一小块的碗底,苦笑一声。

    若是这件事,谁还能比她更清楚陆长风的难伺候?

    头一遭见他,就发卖了个丫鬟,转身又好心给了自家老参。

    再后来,一时满脸不耐,一时热心请医,一时又冷嘲热讽地,与其说是难伺候,倒不如说是喜怒无形,性情善变吧?

    或者就如李训家的所言,是霸道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