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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改了性子(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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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蒋家这边,气氛实在沉闷了两日,这天夜里,蒋佳月收拾了碗筷,默默坐在油灯旁边做绣活。

    她几次想张嘴说话,见娘亲只是闷头穿针引线,便又噎了回去。

    过了会子,蒋佳月起身去灶房里头熬药,蹲在地上,一行看着火,一行闻着药苦味,她觉得嗓子眼有些发酸,便吸了吸鼻子。

    良久,脖子发麻,她抬起头看着天上一轮皎洁莹白的月亮。

    便瞧见灶房外头站了个人影。

    “娘,我看着就行了。”她说道。

    这是江先生开的方子,三碗水煎做一碗,再用文火熬上大半个时辰,这期间须得有人好生看着火候才行,否则药效不到或者过了,便浪费了。

    若香倚靠在门框上,望着女儿仰着脸对自己笑,胸间仿佛塞了一大团棉花般,堵的难受,呼吸都不畅起来。

    “你早点歇着吧,我来。”

    这是两三日来,蒋佳月头一次听娘亲开口对自己说话。

    她笑容更深了去。

    “女儿喜欢做煎药的活,不如您陪我说说话吧!”

    明日一早她就要去陆家了,这几天积了好些话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若香便点点头,走近两步蹲下身子,温柔地看着她,哑着嗓子道:“好。娘陪你说说话。”

    映着月光,蒋佳月长长地睫毛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轻微地扇动着,好似月色下若隐若现的星辰。

    “娘,江先生说爹很快就能走路了,他可真厉害,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

    “娘,我今天去看婆婆了,她说等这批绣活做完了,少说也有二两银子的工钱,到时就能再给爹抓几服药回来。”

    “是吗?那就给你爹抓药。”

    “还要给南秋买点纸,他最近的课业都是省了又省、写了又写地,交上去夫子都看花了眼。”

    “那就买点儿。”

    “娘……”半晌,蒋佳月轻轻地说道。

    “嗯?”若香声音更轻,夏虫嘶鸣,若不注意便听漏了去。

    “我会好好儿照顾自己,你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若香便道,“娘不是气你自作主张,娘是怪自己。是我和你爹没用,才让你们姐弟俩受这些苦处。”

    蒋佳月头摇的拨浪鼓一般,“娘,女儿很高兴自己的爹娘是你和爹爹,而不是其他人,心里也从来没埋怨过你们。

    女儿从小就受你和爹爹的宠爱,不管我做什么,你从没打过骂过女儿,饭菜挑了好的给我和南秋,衣裳也先紧着我们做,更是细心教导我们为人处世的道理,旁人的女儿,哪有这么好这么温柔的爹娘?”

    “旁人家也不会将女儿卖去做丫鬟……”若香万分自责道。

    “这是女儿自己的意愿,女儿想要用自己的方法报答您和爹爹,想要看着南秋快快乐乐大大方方地长大,想要咱们一家人过上以往充实亲热的日子,这是我最大的心愿。

    您也常告诉我们,梅花香自苦寒来,我想要得到这些,就理应要付出,不是吗?否则岂不成了那些妄想不劳而获之人?”

    蒋佳月歪了歪头,皱着鼻翼,露出个娇憨的笑来。

    “爹爹说过,馅饼是不会好端端就砸在头上的,就算砸了,也得头破血流,如此还不如靠着自己的双手去争取,这样才安心呢!现在女儿就觉得很安心。”

    若香听地笑起来,“你爹尽胡说了诳你的。”

    “这倒是,爹惯爱逗我和南秋的,真是讨厌。”蒋佳月想了会儿,“不过这句话倒是正理,可见爹是有大智慧的,否则怎么能娶了您?”

    “没大没小!”

    “实话实说嘛!那你说,爹是不是很有眼光?要不是娶了您,能有我和南秋这么懂事出息的孩子?”蒋佳月笑地眉眼弯弯地。

    “越说越没个正形了,小姑娘家家的,害不害臊?”若香瞪她一眼,继而又叹口气,语重心长地道,“我最担心地就是你这个性子,心直口快地,偏脾气又倔,认定了的事,几头牛也拉不回来,非要撞地受了伤还不罢休。”

    “书上说,这叫君子坦荡荡。”

    “娘和你说正经地呢!月儿。”若香不许她再胡说,怜爱地看着她,“你千万记住,到了陆家,这性子一定要改了,否则还不知如何得罪了人,切记凡事不要太较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记着呢!谨言慎行,本本分分,老老实实,谨小慎微,非礼勿视……”

    “啧!你这孩子!”

    “我的意思是说,女儿一定会照顾好自己,把心直口快的毛病改了,绝不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嘴上最好装个把门的,别人问一句我才答一句,平日里更是做好自己本分,平平安安地,等爹病好了,我就收拾东西回家。”

    “我就怕你回头忘地一干二净,岂不是要吃亏?”若香仍不放心。

    “那也好办,我去让南秋给我写张纸,将您的教导都记下来,贴在床头上,每日起床睡前都看两眼,就记得了。”

    蒋佳月说罢,忽觉这个主意不错,不待若香瞪她,连忙跑了去找蒋南秋。

    “对了娘,您别过来,好好儿看着火!”

    若香只得苦笑着看她跑进了屋子,一个人在旁边盯着药。

    煎药的瓦罐这一年也不知渗了多少药汁进去,通体漆黑,坐在小火上冒着热气,一股股既苦又带着药香的味道飘出来,不大会儿整个灶房里便都充盈了这个味儿。

    若香深吸了两口气,觉得这药简直苦到了心底,却又带着一丝丝香甜,直烫地她心里发热。

    “娘!您看!”

    她心头绕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茫茫然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叫女儿给说服了。

    蒋佳月却已经回转了来,手上拿着一张纸,在她眼前晃悠。

    这纸蒋南秋还未曾用过,泛着暗淡的黄色,手感也不大光滑,有些粗糙。

    “娘,南秋的字又写的好了,你瞧,落笔有力,笔锋微藏,又大气又端正。”

    蒋佳月晃悠了两下,捧在手里细细地看,转身拍了拍跟过来的蒋南秋,笑着夸他,“还是我弟弟厉害,字写的好,课业也是拔尖的,来日可不得骑大马戴大花地游街?”

    “姐……”蒋南秋有些害羞,眼里光芒闪动,却是极坚定的。

    若香看了个囫囵,却见她果真将自己嘱咐的话都写了上去。

    “谨言慎行,说话要委婉,性子要柔软,不可与人较真……”等等,末了还在底下画了一幅小画,显见是出自蒋佳月之手。

    虽只勾了寥寥几笔,倒也神韵俱全,画上一家四口都咧着嘴,两个孩子站在中间,一大一小一男一女,一人手中提了一盏莲花灯,一手还拿了糖人,笑的一脸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