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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 战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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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梓所言,柳恒略一思索,觉得确实有道理。况且今年北寇犯边时机也明显与往年不同。如今冯梓一提,柳恒也想起这次北寇犯边种种异状。

    往年北寇多是春夏秋放牧,深秋到冬季便南下劫掠。今年确实开春便南下。此乃异状一。

    初时朝廷尚以为是北寇有甚过分要求,想通过大兵压境令朝廷屈服。只是如今北寇却并未派出使者,只一直陈兵边境。此乃异状二。

    北寇往年便是犯边也多是几个部落或者一族,如今却是多国联合,显得图谋甚大,却又只虚张声势。此乃异状三。

    他深思良久,缓缓说道:“依你之言,此次北寇多国联合,大举犯边,难不成是另有所谋?”

    “应当是。只是属下也想不通他们所谓何来。”

    冯梓也是想不通为何会如此。他一开始认为是北寇现在列阵的兵马只是虚张声势,声东击西要在别处防守薄弱的之地南下。只是如今两军对垒已经两月有余,却并未发现有其他北寇兵马。

    若要说对方只是虚张声势,但陈兵百万这消耗绝非北寇可以撑得住的。

    北方游牧民族不事稼穑,放牧生产力相对低下。人口稍多,全年放牧所得也不够糊口,况且缺少茶、铁、盐等物。这才有不时南下抢掠之举。

    而此时正是放牧的大好时机,可他们偏偏不放牧。说是要抢掠,如今已经是六月,却还是在这里浪费粮食。他们冬天难道不过了?便是冬天他们趁机南下抢掠,又能抢得多少?且抢购了今冬,明春便再没有可吃之物。

    难不成北寇是不打算过日子了?

    如今北寇不急不躁的,莫非是另有所恃?是得到了更西边国家的支持?

    那并不可能!冯梓稍一思考便否定这个想法。

    那个国家愿意能支撑百万大军所费,却得不到任何好处?

    又或者北寇并不担心粮草问题?

    这问题又回到原点。

    只是为何北寇不愁粮食。举族南下,青壮皆在军中……

    冯梓一愣,青壮皆在军中?那妇孺老弱呢?难不成妇孺老弱都还在草原上放牧?

    他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可能。听别人草原中马贼纵横。若无青壮保护,妇孺老弱如何相抗?

    他想到此处,开口问柳恒:“大总管,往日邸报可有说北地有蝗灾或旱灾?”

    柳恒一时不明,只说:“并未发蝗灾,只云中有旱情,却也不重。”

    冯梓一听,北寇南下并非环境使然。北寇四月便来,他们难不成预知未来一年的天气。若是真因为天气,此时必然是粮草不继。他们如何能稳坐钓鱼台,岿然不动?

    他想得脑瓜子疼也想不通为何北寇如此反常,只好躬身说:“大总管,属下实在不知北寇为何如此!”

    “我等初来乍到,想不明白也正常。你初入军伍,一路上马不停蹄确实难为你了。你却休息数日。等我理顺军务,再想这事。你若得闲,便想想如何操练军伍。”

    冯梓便依言退出主帐。

    且说柳宗桓与黄自忠得了将领,将各军骑兵集中,然后各自组合成两支骑兵。

    虽说柳恒让两将各领一半骑兵,只是各军骑兵人数不一,多则两百,少则几十。两将都不远将各军骑兵分割,只整队接收。两将商量筹算后,便将人马分配好。柳宗桓一队,供六百二十一名骑兵,而黄自忠麾下则是六百二十八名。

    如此分配,却也简单。不到半个时辰,两支骑兵便在校场中成军了。

    “柳将军,大总管命我等一旬之内将这散兵训练成军。某心里犯愁啊。柳将军可有什么好法子?”

    柳宗桓笑道:“事在人为,尽力而行!”

    黄自忠听这八字,自然之道他是敷衍,心中不满,面上却不显。他哈哈大笑说:“柳将军所言极是。只是时间紧迫,我军随时可能开拔迎战。尽力而行,虽能令部队有多改观。只是如此上战场,也只能各自为战,也不过送死。某是于心不忍。福州军在柳将军麾下如臂指使。定是有练兵良法。还请柳将军赐教。”

    他说着拱手行礼。

    柳宗桓军职比黄自忠尚低半阶,如何能受他这礼。只是他练兵之法,便说了,别人也是难以成行。

    如今黄自忠纠缠,他也没隐瞒:“黄将军,实不相瞒。末将练兵之法,便是只是让将士明白‘为何而战,为谁而战’。黄将军若要知道更多,可去请教冯参军。末将练兵之法,实则是冯参军所授。”

    “冯参军?当真?”

    “末将不敢欺瞒!冯参军性情爽快,黄将军若有心要学,他未必不传。”

    黄自忠本也没想过真能得柳宗桓练兵之法,此时听说是冯梓所授,心中一动,道:“如此,某这便去求冯参军。”

    柳宗桓拱手辞别,竟率麾下六百余骑出城去了。说是要在城外拉连。

    此时冯梓尚不知柳宗桓给自己找了一个麻烦。他回到帐中,在低下写写画画。脑中所想,尽是北寇为何不进不退。

    从秦王养寇自重,到北寇各种阴谋都一一设想,却又被一一推翻。

    若是秦王养寇自重,绝不会养那么大一只。那非是秦王养得住的,此时便知,秦王为了抵御北寇几乎收罗了陇右所有粮食。若是如此养寇,何时才能自重?

    既非是北寇和秦王有默契,北寇进又不进退又不退,那自是有所图谋。只是别扣所图者何,他却是想极不明。

    他在地上写画,便是再反推。以北寇可能的目的,向后反推看如此行径是否可能。

    只是每一条线,他都在中途否定。

    他如此费心,自然是为自己小命担忧。若是北寇有阴谋,六十万大军,全部南下,一旦突破防线,齐军必然要分兵守城。又或者出城寻找战机。若齐军战败,他便是倾巢之下其中一枚卵。

    他有自知之明,若要他领兵作战,只会害人害己。

    他既然来了,所能做的,便是为领军之人动脑子。他虽非天纵之才,可思维方式与世人不同。甚至可谓是旁观者清。说不得,他能想到别人所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