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押口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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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阿芒已经放下了手里的海碗同馒头，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你待在这，我去看一看。”
一溜飞奔到前院正房，就见明间堂屋里，富老大已经一头栽倒在了八仙桌上，桌上的碗碟酒菜摔了一地，来旺正在弯腰唤他，见他进来，眼睛一亮，朝他点了点头。
阿芒微微颔首，捡起地上的碎瓷片走过来一把抵上了富老大的脖子。
来旺见了，嘴角翕翕，到底甚的都没说，而且还后退了两步。
阿芒控制着手上的力量，揣度着富老大是真的药效发作睡过去了，就看了来旺一眼，却也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捏着碎瓷片，就地取材把富老大身上的衣裳脱下来，将他捆起来。
来旺见了，只迟疑了一瞬，就过来帮忙。
阿芒仍旧一言不发。
而其余几个原本唬的瑟瑟发抖，不自觉地就以来旺为首的小小子眼见他们二人的举动，有的缩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有的却是眼睛一亮，大着胆子上前打下手。
几人合力把富老大捆成虾米，拖进内室，阿芒朝着来旺抱了抱拳，道了声“多谢”，就往后院径直背了丫头出来。
丫头伏在阿芒背上，正懵里懵懂的，不知道发生了甚的事儿，就见来旺不知打哪抱了个包袱朝他们走过来，又朝着阿芒笑了笑，左脚踩右脚，有些局促地道：“我，我能不能跟着你们一道走。”
说着还掂了掂怀里沉甸甸的包袱：“我这有银子，可多银子了。”
眼见来旺走过来，不免呼吸加快全身警戒的丫头一下子就泄了气，张大了嘴巴，望望来旺，又望望阿芒，眨了眨眼睛。
阿芒却没有丝毫的迟疑：“你我还是各走各的吧！”
“哦，哦，那好吧！”来旺或许没有想到阿芒会断然拒绝他的请求，愣了一记，才耷拉下脑袋，不过很快又抬起头来，脸上扬起笑容：“那这银子你要吗？要不咱们平分吧！”
说着更是径直蹲了下来，就要解包袱。
阿芒再次拒绝：“我就不要了。”说着看了眼坠在来旺身后，俱都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小子们，可到底甚的都没说。
不过正仰着头望着他的来旺却已是敏锐地朝身后望了过去，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恍然大悟般地朝他直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分给他们的。”
阿芒就抿了抿唇，又道了声“告辞”，就背着丫头大步往外走，只打开富家大门，正要一脚跨出去的辰光，脚步一顿。
眼巴巴地望着阿芒的来旺忍不住眼睛一亮，包袱都没顾上就站了起来，跑了两步，就见阿芒回过头来，望着他，说了句：“财不露白”。
来旺张了张嘴，再要说话，阿芒已是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视线中，来旺心里倏地就空了一个洞，眼里不由流露出几分羡慕，还有几分嫉妒来。
阿芒自然不知道来旺的心思，也顾不上知道这些，只是拐了个弯儿，头也不回的往北走，丫头却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富家的大门。
脑袋里已是吃了药般昏沉了起来，再没想到，前一刻他还在焦心如焚的机关算尽，后一刻他们竟然就这样明堂正道的跨出了富家的大门。
他这不会是在做梦呢吧！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吞了口口水，咽下鸡蛋汤的味道，不是做梦！
正要发问，阿芒已是转了个弯儿，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就这样直不愣登地撞进了丫头的视线里，呆呆地望着眼前人，一脑门子的疑问瞬间被他丢到了天边。
“颖儿姐，果儿！”丫头失声高呼了起来。
果娘重重点头，却没有说话，而是扯着颖娘的裙摆，瞪圆了眼睛，上上下下的盯着阿芒同丫头看，不笑也没哭，似是在确认着甚的。
颖娘却是抬头望了望天。
阿芒之前递给她的的消息说是“入夜原地等他们”，激动过后，颖娘就一直在想，入夜到底是甚的辰光？
是夕阳西下日头落山的日入辰光，还是日头已经落山，天将黑未黑，天地昏黄万物朦胧的黄昏辰光，抑或是夜深人静、熄灯安歇的人定辰光。
却没想到这会子月亮还未跃出地平线，他就听到了沉重的却叫她打心里觉得熟悉的脚步声。
果然不待细想，一个高高大大的人影就撞进了她的视线里，下意识地就要握紧石磨棒，阿芒同丫头这又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就已是齐齐跃入了她的眼帘。
可偏偏除了点头，她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只是又一次体会到了语言的贫乏。
而阿芒丫头望着颖娘，到了嘴边的话，又被齐齐咽了下去。
四人久别重逢，迎来的不是激动，不是喜悦，不是死里逃生的感恩，竟是长久的沉默。
就连颖娘都觉得不对劲了，阿芒开了口，望着颖娘：“你怎样，还能走吗？”
颖娘一怔，随后重重点头：“我可以”，说着就把果娘抱进背篓里，阿芒这才看见果娘手里攥着的擀面杖。
忍不住又看了两眼，朝颖娘点了点头：“那我们先离开这。”
颖娘跟着点头，“好！”
背上背篓，跟着阿芒，路过大开着的富家大门，离开了这条不知道藏了多少污垢的巷弄。
来旺撒丫子跑出来，站在巷弄中央，怔怔地望着前方那两个山岳般高大巍峨的身影渐行渐远，一点一点消失在夜色中，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直到有刺骨的夜风扑面袭肘而来，时序好似一下子被从秋天打入了冬天，来旺才倏地回过神来。忍不住蹲了下来，抱住双膝，目光仍旧落在阿芒他们离开的方向，眼底，却是一片茫然。
不知道蹲了多久，才踉跄着站了起来，抬头望了眼富家的大门，嘴角颤动，神色决然。
并不知道来旺存在的颖娘自然不会知道他们身后究竟发生了甚的，甚至于就连阿芒都不会想到，何况既是逃离了富家，不管会发生甚的，都已与他无关了。
小心翼翼地避开巡更的更夫，带着颖娘，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了集镇。
正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倏地听到果娘带着颤抖破音的惊呼：“烟，火，好大的烟，好大的火，不是做饭，是着火了！”
颖娘、丫头、阿芒三人齐齐回头，冲天的火光，那是他们离开的方向……
丫头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阿芒已经放下了手里的海碗同馒头，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你待在这，我去看一看。”
一溜飞奔到前院正房，就见明间堂屋里，富老大已经一头栽倒在了八仙桌上，桌上的碗碟酒菜摔了一地，来旺正在弯腰唤他，见他进来，眼睛一亮，朝他点了点头。
阿芒微微颔首，捡起地上的碎瓷片走过来一把抵上了富老大的脖子。
来旺见了，嘴角翕翕，到底甚的都没说，而且还后退了两步。
阿芒控制着手上的力量，揣度着富老大是真的药效发作睡过去了，就看了来旺一眼，却也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捏着碎瓷片，就地取材把富老大身上的衣裳脱下来，将他捆起来。
来旺见了，只迟疑了一瞬，就过来帮忙。
阿芒仍旧一言不发。
而其余几个原本唬的瑟瑟发抖，不自觉地就以来旺为首的小小子眼见他们二人的举动，有的缩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有的却是眼睛一亮，大着胆子上前打下手。
几人合力把富老大捆成虾米，拖进内室，阿芒朝着来旺抱了抱拳，道了声“多谢”，就往后院径直背了丫头出来。
丫头伏在阿芒背上，正懵里懵懂的，不知道发生了甚的事儿，就见来旺不知打哪抱了个包袱朝他们走过来，又朝着阿芒笑了笑，左脚踩右脚，有些局促地道：“我，我能不能跟着你们一道走。”
说着还掂了掂怀里沉甸甸的包袱：“我这有银子，可多银子了。”
眼见来旺走过来，不免呼吸加快全身警戒的丫头一下子就泄了气，张大了嘴巴，望望来旺，又望望阿芒，眨了眨眼睛。
阿芒却没有丝毫的迟疑：“你我还是各走各的吧！”
“哦，哦，那好吧！”来旺或许没有想到阿芒会断然拒绝他的请求，愣了一记，才耷拉下脑袋，不过很快又抬起头来，脸上扬起笑容：“那这银子你要吗？要不咱们平分吧！”
说着更是径直蹲了下来，就要解包袱。
阿芒再次拒绝：“我就不要了。”说着看了眼坠在来旺身后，俱都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小子们，可到底甚的都没说。
不过正仰着头望着他的来旺却已是敏锐地朝身后望了过去，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恍然大悟般地朝他直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分给他们的。”
阿芒就抿了抿唇，又道了声“告辞”，就背着丫头大步往外走，只打开富家大门，正要一脚跨出去的辰光，脚步一顿。
眼巴巴地望着阿芒的来旺忍不住眼睛一亮，包袱都没顾上就站了起来，跑了两步，就见阿芒回过头来，望着他，说了句：“财不露白”。
来旺张了张嘴，再要说话，阿芒已是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视线中，来旺心里倏地就空了一个洞，眼里不由流露出几分羡慕，还有几分嫉妒来。
阿芒自然不知道来旺的心思，也顾不上知道这些，只是拐了个弯儿，头也不回的往北走，丫头却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富家的大门。
脑袋里已是吃了药般昏沉了起来，再没想到，前一刻他还在焦心如焚的机关算尽，后一刻他们竟然就这样明堂正道的跨出了富家的大门。
他这不会是在做梦呢吧！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吞了口口水，咽下鸡蛋汤的味道，不是做梦！
正要发问，阿芒已是转了个弯儿，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就这样直不愣登地撞进了丫头的视线里，呆呆地望着眼前人，一脑门子的疑问瞬间被他丢到了天边。
“颖儿姐，果儿！”丫头失声高呼了起来。
果娘重重点头，却没有说话，而是扯着颖娘的裙摆，瞪圆了眼睛，上上下下的盯着阿芒同丫头看，不笑也没哭，似是在确认着甚的。
颖娘却是抬头望了望天。
阿芒之前递给她的的消息说是“入夜原地等他们”，激动过后，颖娘就一直在想，入夜到底是甚的辰光？
是夕阳西下日头落山的日入辰光，还是日头已经落山，天将黑未黑，天地昏黄万物朦胧的黄昏辰光，抑或是夜深人静、熄灯安歇的人定辰光。
却没想到这会子月亮还未跃出地平线，他就听到了沉重的却叫她打心里觉得熟悉的脚步声。
果然不待细想，一个高高大大的人影就撞进了她的视线里，下意识地就要握紧石磨棒，阿芒同丫头这又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就已是齐齐跃入了她的眼帘。
可偏偏除了点头，她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只是又一次体会到了语言的贫乏。
而阿芒丫头望着颖娘，到了嘴边的话，又被齐齐咽了下去。
四人久别重逢，迎来的不是激动，不是喜悦，不是死里逃生的感恩，竟是长久的沉默。
就连颖娘都觉得不对劲了，阿芒开了口，望着颖娘：“你怎样，还能走吗？”
颖娘一怔，随后重重点头：“我可以”，说着就把果娘抱进背篓里，阿芒这才看见果娘手里攥着的擀面杖。
忍不住又看了两眼，朝颖娘点了点头：“那我们先离开这。”
颖娘跟着点头，“好！”
背上背篓，跟着阿芒，路过大开着的富家大门，离开了这条不知道藏了多少污垢的巷弄。
来旺撒丫子跑出来，站在巷弄中央，怔怔地望着前方那两个山岳般高大巍峨的身影渐行渐远，一点一点消失在夜色中，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直到有刺骨的夜风扑面袭肘而来，时序好似一下子被从秋天打入了冬天，来旺才倏地回过神来。忍不住蹲了下来，抱住双膝，目光仍旧落在阿芒他们离开的方向，眼底，却是一片茫然。
不知道蹲了多久，才踉跄着站了起来，抬头望了眼富家的大门，嘴角颤动，神色决然。
并不知道来旺存在的颖娘自然不会知道他们身后究竟发生了甚的，甚至于就连阿芒都不会想到，何况既是逃离了富家，不管会发生甚的，都已与他无关了。
小心翼翼地避开巡更的更夫，带着颖娘，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了集镇。
正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倏地听到果娘带着颤抖破音的惊呼：“烟，火，好大的烟，好大的火，不是做饭，是着火了！”
颖娘、丫头、阿芒三人齐齐回头，冲天的火光，那是他们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