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押口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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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颖娘之后一样的选择，阿芒当天一壁设下圈套陷阱一壁下山之后，亦是当即直奔山坳而去的。
他的直觉告诉他，之前曾同他交过手的那个小小子绝不是甚的善与之辈，所以第一选择就是从山坳附近着手。
不到日落，他也确实迅速摸到了这处山坳，却发现山坳里虽有零落房舍，也有开垦过的田地，似是个勉强能够自给自足的小村落，却没有人烟。
男女老少一应俱无，田地也已经抛荒，竟是个空村。
这自是有些出乎阿芒的意料的。
毕竟不为旁的，即便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人，可原住百姓同流民棚民之间，相较而言，阿芒更信任原住百姓，这是毋庸置疑的。
哪怕只多了这么一丁点儿的信任。
也不为旁的，仅仅因为阿芒深切的明白，在这样的天灾人祸之下，比起还能够安居故土的原住百姓，转徙无定居的流民棚民经历的苦难更多一些，心肠也更硬。
都是黄泉路上捡命的人，又有多少还能惦记着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人半点不能欺心。
哪怕他自己……
只不知道这些原住百姓到底是结伴逃荒去了，还是俱都已经在天灾人祸中倒毙了，还是被……
却没嗅到任何的异味儿，也没有听到犬吠狼嚎，看到任何动物生存的痕迹，这不正常，阿芒打心里感到一阵阵的不详，暗自警惕倍加小心，哪怕山坳就在眼前，也不敢贸贸然下去。
果然不过几时，随着日头西下，窸窸窣窣的响动很快填满了整个山坳，阿芒在警惕一干绰绰人影的同时，自然也就循着炊烟、人迹注意到了那间还算齐整的院落。
之后鹿伏鹤行般的在周遭埋伏了整整一天一夜，阿芒渐渐认识到，现实或许比他预想的更糟。
还不是甚的流民棚民，这处看起来颇有些凋敝萧条、甚至于没有人气的小山坳，竟然是个土匪窝。而占据这个山坳落草为寇的，正是这些个进进出出看起来俱都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小小子。
虽然在他看来，这个土匪窝一盘散沙、毫无章法可言，可光用听的，这位也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的大当家显然要比绑住更有“抱负”，人家似乎是想称霸一方的。
而且不管这个土匪窝是否能够梦想成真，可阿芒细细数过，足足二十余个匪众，或许是有一定的实力以强凌弱、以众暴寡，甚至于啸聚流劫的。
不过，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他们当下的目标，似乎是他们。
不但丫头确实落在了他们的手上，还很可能身受重伤，这火歹人甚至于还已经兵分几路，在附近的延绵群山上搜寻他们的踪迹了。
不管是为了身受重伤的丫头，还是为了独自隐蔽在山上的颖娘同果娘，阿芒都不准备再拖延下去了，决定趁夜动手。
趁着月黑风高，院子里呼噜声震天响的辰光，阿芒摸到了一早就再三确定过的关押丫头的屋子。
只丫头虽然没人看管，一切看似顺利，可就在他将昏昏沉沉的丫头背出院子的辰光，变故陡生，一个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小小子忽的横刺里冒了出来。
自然免不了交手。
他输了。
不出几招就败在了这个小小子的手上，这还是他打从死里逃生以来第一遭同人打架打输。
这其实根本不消说，否则他也不能活到今天。
之后被这个小小子叫过人来绑了起来，他这才知道这个瞧着有些面生的小小子竟是这个土匪窝的二当家。年纪不很大，却以拳脚功夫服众。
不过也正是这位二当家，替他拦住了曾经同他交过手的那个一看就不是善与之辈小小子的拳头。
之后他同丫头被关到了一道，丫头病的晕晕乎乎的，那二当家又亲自看着他们，他始终没有找到机会逃走。
不过也是因着这位二当家的力保，哪怕他始终不肯交代营地的所在，却也没有挨打。
只是两天之后，他同丫头就被大当家带到了镇上，非常纯熟地卖给了一个叫做富老大的人贩子。
阿芒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富老大看他同丫头的眼神不大对头，除了称斤论两的打量外，还给人一种非常阴鸷的感觉，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他说不上来的感觉。
之后被关进后院后罩房，这才知道这间宅子里还养着好些个清一色的小小子，而且足有一多半看起来同丫头一样的昏沉。
他当时就留了心，怀疑丫头同他们一样，是被下了药。
不成想，待到夜里头吃饭的辰光，那个之前给他们开门的眉目清秀的小厮竟然当着他们的面拿出一包药粉来，用臭咸菜汤冲了分给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吃。
或是眼见丫头伤的不能动，这个名叫来旺的小厮便没给丫头端这加了料的臭咸菜汤，只端了一大碗给他。
阿芒接了过来，干咽窝窝头，趁人不备，把这一大碗汤全倒了，又悄悄观察众人的反应。
就见那些个被下了药的小小子又慢慢嗜睡昏沉了起来，少数几个没被下药的小小子则是一切如常，还有心思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尤其丫头，他之前一直以为丫头是因为病重才昏沉，哪里知道是被下了药，这会子药一停，人就慢慢清醒了过来，倒是意外之喜。
之后阿芒虽也学着那些个小小子的模样装睡，注意力却放在了来旺的身上。是人就总有打盹的辰光，趁他不注意，偷了些药粉藏起来，只身材魁梧高大的富老大从不出门，又一道道门锁得铁紧，阿芒也就一直没能找到机会下手。
直到昨儿，富老大这难得有人进出，又把他们一个个带到前头叫人相看。用来旺的话说，他们这是都有了前程了。
而富老大虽是要下油锅的人贩子，可人贩子貌似也有他们需要严格遵守的规矩，与买来拐来抢来的人质分手之前，一切都要煊煊赫赫的，每一件事儿都要弄得花团锦簇，显得吉祥如意才能成。
所以打从昨儿起，富老大就在吩咐来旺给他们烧洗澡水，叫他们挨个洗头洗澡换衣裳，别把跳蚤带出门。又叫来旺置办筵席，同时也给他们停了药。
来旺忙不过来，就点了几个人打下手，他也在其中，就此找到了机会。
却没想到，他正准备带着丫头逃出去，去找颖娘同果娘，却没想到竟会听到颖娘的声音，阿芒简直不敢想。
更不敢想她们这一路上，飞蛾蝼蚁般，到底经历了甚的……
同颖娘之后一样的选择，阿芒当天一壁设下圈套陷阱一壁下山之后，亦是当即直奔山坳而去的。
他的直觉告诉他，之前曾同他交过手的那个小小子绝不是甚的善与之辈，所以第一选择就是从山坳附近着手。
不到日落，他也确实迅速摸到了这处山坳，却发现山坳里虽有零落房舍，也有开垦过的田地，似是个勉强能够自给自足的小村落，却没有人烟。
男女老少一应俱无，田地也已经抛荒，竟是个空村。
这自是有些出乎阿芒的意料的。
毕竟不为旁的，即便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人，可原住百姓同流民棚民之间，相较而言，阿芒更信任原住百姓，这是毋庸置疑的。
哪怕只多了这么一丁点儿的信任。
也不为旁的，仅仅因为阿芒深切的明白，在这样的天灾人祸之下，比起还能够安居故土的原住百姓，转徙无定居的流民棚民经历的苦难更多一些，心肠也更硬。
都是黄泉路上捡命的人，又有多少还能惦记着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人半点不能欺心。
哪怕他自己……
只不知道这些原住百姓到底是结伴逃荒去了，还是俱都已经在天灾人祸中倒毙了，还是被……
却没嗅到任何的异味儿，也没有听到犬吠狼嚎，看到任何动物生存的痕迹，这不正常，阿芒打心里感到一阵阵的不详，暗自警惕倍加小心，哪怕山坳就在眼前，也不敢贸贸然下去。
果然不过几时，随着日头西下，窸窸窣窣的响动很快填满了整个山坳，阿芒在警惕一干绰绰人影的同时，自然也就循着炊烟、人迹注意到了那间还算齐整的院落。
之后鹿伏鹤行般的在周遭埋伏了整整一天一夜，阿芒渐渐认识到，现实或许比他预想的更糟。
还不是甚的流民棚民，这处看起来颇有些凋敝萧条、甚至于没有人气的小山坳，竟然是个土匪窝。而占据这个山坳落草为寇的，正是这些个进进出出看起来俱都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小小子。
虽然在他看来，这个土匪窝一盘散沙、毫无章法可言，可光用听的，这位也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的大当家显然要比绑住更有“抱负”，人家似乎是想称霸一方的。
而且不管这个土匪窝是否能够梦想成真，可阿芒细细数过，足足二十余个匪众，或许是有一定的实力以强凌弱、以众暴寡，甚至于啸聚流劫的。
不过，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他们当下的目标，似乎是他们。
不但丫头确实落在了他们的手上，还很可能身受重伤，这火歹人甚至于还已经兵分几路，在附近的延绵群山上搜寻他们的踪迹了。
不管是为了身受重伤的丫头，还是为了独自隐蔽在山上的颖娘同果娘，阿芒都不准备再拖延下去了，决定趁夜动手。
趁着月黑风高，院子里呼噜声震天响的辰光，阿芒摸到了一早就再三确定过的关押丫头的屋子。
只丫头虽然没人看管，一切看似顺利，可就在他将昏昏沉沉的丫头背出院子的辰光，变故陡生，一个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小小子忽的横刺里冒了出来。
自然免不了交手。
他输了。
不出几招就败在了这个小小子的手上，这还是他打从死里逃生以来第一遭同人打架打输。
这其实根本不消说，否则他也不能活到今天。
之后被这个小小子叫过人来绑了起来，他这才知道这个瞧着有些面生的小小子竟是这个土匪窝的二当家。年纪不很大，却以拳脚功夫服众。
不过也正是这位二当家，替他拦住了曾经同他交过手的那个一看就不是善与之辈小小子的拳头。
之后他同丫头被关到了一道，丫头病的晕晕乎乎的，那二当家又亲自看着他们，他始终没有找到机会逃走。
不过也是因着这位二当家的力保，哪怕他始终不肯交代营地的所在，却也没有挨打。
只是两天之后，他同丫头就被大当家带到了镇上，非常纯熟地卖给了一个叫做富老大的人贩子。
阿芒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富老大看他同丫头的眼神不大对头，除了称斤论两的打量外，还给人一种非常阴鸷的感觉，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他说不上来的感觉。
之后被关进后院后罩房，这才知道这间宅子里还养着好些个清一色的小小子，而且足有一多半看起来同丫头一样的昏沉。
他当时就留了心，怀疑丫头同他们一样，是被下了药。
不成想，待到夜里头吃饭的辰光，那个之前给他们开门的眉目清秀的小厮竟然当着他们的面拿出一包药粉来，用臭咸菜汤冲了分给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吃。
或是眼见丫头伤的不能动，这个名叫来旺的小厮便没给丫头端这加了料的臭咸菜汤，只端了一大碗给他。
阿芒接了过来，干咽窝窝头，趁人不备，把这一大碗汤全倒了，又悄悄观察众人的反应。
就见那些个被下了药的小小子又慢慢嗜睡昏沉了起来，少数几个没被下药的小小子则是一切如常，还有心思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尤其丫头，他之前一直以为丫头是因为病重才昏沉，哪里知道是被下了药，这会子药一停，人就慢慢清醒了过来，倒是意外之喜。
之后阿芒虽也学着那些个小小子的模样装睡，注意力却放在了来旺的身上。是人就总有打盹的辰光，趁他不注意，偷了些药粉藏起来，只身材魁梧高大的富老大从不出门，又一道道门锁得铁紧，阿芒也就一直没能找到机会下手。
直到昨儿，富老大这难得有人进出，又把他们一个个带到前头叫人相看。用来旺的话说，他们这是都有了前程了。
而富老大虽是要下油锅的人贩子，可人贩子貌似也有他们需要严格遵守的规矩，与买来拐来抢来的人质分手之前，一切都要煊煊赫赫的，每一件事儿都要弄得花团锦簇，显得吉祥如意才能成。
所以打从昨儿起，富老大就在吩咐来旺给他们烧洗澡水，叫他们挨个洗头洗澡换衣裳，别把跳蚤带出门。又叫来旺置办筵席，同时也给他们停了药。
来旺忙不过来，就点了几个人打下手，他也在其中，就此找到了机会。
却没想到，他正准备带着丫头逃出去，去找颖娘同果娘，却没想到竟会听到颖娘的声音，阿芒简直不敢想。
更不敢想她们这一路上，飞蛾蝼蚁般，到底经历了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