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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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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南安阳最阔绰最气派的酒楼是由蒋大老板与韶家合伙开的一座酒楼,字号叫“蒋韶大酒楼”。

    在蒋韶大酒楼里的一个雅间中,有蒋大老板和常老板在品酒聊天,蒋大老板身后站着房在握,而常老板身后只有姬樱熟一人。

    “原来常老板到此的真正目的,是来主持关于安阳‘情侠’大人的消息是真是假这个赌局的。看来常老板离开赌是真活不了啊。可为什么‘真’的是一赔五,而‘假’的是一赔一呢?”蒋大老板言到。

    “蒋大老板可愿与常某一赌?嘿嘿,蒋大老板您还是揍我一顿吧。其实我也知道‘久赌无胜家’,没准儿哪天连这条命都得输给人家。可我什么毛病都能改,惟独就是这个‘赌’我改不了也不能改。”“那你还是不想改。‘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没听说过吗?欸,你的使女怎么就一个了?印允值呢?”“蒋大老板身后的使女是一个,常某又怎敢造次。”“嘿嘿,我没说错的话,印允值是替你监视韶府的动静去了。”“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蒋大老板的法眼啊!”

    有的婢女就是十分忠实,腰里带着兵器,用宽大的外衣掩着,在韶府外每当这个时候就多了这么一个不知是哪家吃饱了饭闲溜达的少妇,不过表情可不像不安于室的样子,反而略带谨慎。

    这时,一个堂倌模样的人朝她走了过来,一礼之后道:“姑娘可是印允值印小姐。”

    “一诺千钧”印允值听罢一皱眉,奇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堂倌一笑,“是一位客人告诉小的的,还让我将此物交于姑娘。”说着,他将一个小小的白布包递了过去。

    印允值接过,打开一看就是一惊,那里面竟是死去的情人不经常用的精致暗器天鹅镖,知道卜鹄对此物很是珍惜,万不得已才会使用,而且打出必然要收回,“那位客人此时在何处?”

    堂倌又一笑,道:“那位客人也是吩咐让小的带印小姐去见他。您请。”说完,他转身在前面带路。

    当他走到街口的时候,突然强妙娃边说着一些不太重的训斥话边带着赖显纯出现在那里,训话中有“诸葛聪”和“沙乐塔”两个男人的名字。

    这让堂倌吃了一个比印允值刚才看见天鹅镖还大的惊,急忙低头往旁边紧走了几步,好在赖显纯在听训没注意到他,印允值要见那个送镖人心切,更不会留神这些事情。

    还是蒋韶大酒楼,穿过一楼的散座,后面是客房,蒋韶大酒楼的两位老板想得就是那么周到,万一要是客人喝醉了,反正也得留宿,干脆就连带着也做起了客店的生意。

    地字十四号房。

    “那位客人就在里面。二位慢聊,有什么吩咐召唤小的一声就是了。”堂倌又是一礼,去忙了。

    印允值推门进屋,屋里灯光昏黄,在半明半暗中,一个如牛一般沉闷的声音说道:“‘一诺千钧’,嘿嘿,你跟着常大蛤蟆‘扬眉吐气’了,我都快认不出你了,不过幸好我还认识你这两条美丽的大腿。今天我要把它们撅折了,给戴绿帽子的死鬼老卜出一口恶气。”声毕,一个体壮如牛的黄面人走到了比较亮的地方,手持一对兵器是牛头镋。

    “‘牛头’牟笨无?”印允值有些惊讶到,“你怎么会在这里?”

    “专门取你的小命,拘你的魂儿来的。着。”说着,他右手牛头上曲了拐弯的牛角直奔印允值的前胸挑来。

    印允值急忙纵在半空中,一个“前滚翻”躲过他的一挑,脚落地时,兵器已从腰间撤下,一个铁印抛出打他的右腕。牟笨无用牛角一挂,想绞住她的兵器,进而夺过。幸得印允值眼疾手快,一下拉回,反手再击他的脑袋。

    这一招用得甚是巧妙,由于牛头镋的笨重,还不是软兵器,尺寸也不利索,不及用来或挡或挂铁印,要是搪挑人家兵器的链子那是自取其辱,链子一打弯,按当时的距离算,他的脑袋也得遭殃,虽然他可躲,但先机必丧,可要是硬抢先机,人家另一个铁印的后招等着他呢,他同样没有好果子吃。

    牟笨无不笨,一抬左手的牛头,牛头镋的牛鼻子里穿着钢环,钢环一起,将铁印砸开了二寸,别小瞧了这二寸,这可让牟笨无从险境中脱生,两个牛头这回也不管别的,吸取教训,改为紧身搏斗,就为了印允值的兵器,专找胳膊腕子的麻烦,十招不到,链铁印终于落地。

    牟笨无说到做到,紧接着一对兵器直直招呼印允值的双腿。

    不过,印允值的“千钧一发腿”也不是吃素的,力若“千钧”,软如“一发”,一发一收,一踢一撤,皆有法度,几个回合,灵巧得让牟笨无开始头疼了。

    他让她把兵器撒手了,她自然也要报复,脚尖不顾别处,就这样,牟笨无的手背上挨了七下点,手腕子上挨了八下踩,胳膊肘上挨了九下踢,但别看生疼,牛头镋就是不离手。

    说来也奇怪,别看这两人打得那么厉害,可屋子里的东西竟然连个小杯子也没碎,也只是把那盏小油灯给刮灭了,加上这间房本就地属僻静,现在又是晚饭时分,前面大堂里嘈杂得很,自然更是没人能想到这里还有这般的大打出手。

    虽然印允值的力气在女人中算是骄者,可怎么也比不过一头“牛”啊,这时的她两条腿就跟灌了铅似的,而且如万蚁噬咬,又酸又疼,一个腿招没使好,被自己一蹬之劲反弹摔在地上,似是动弹不得了。

    牟笨无总算是要达到目的了,虽然现在已气喘如牛,但还是高兴,狞笑着举起了双镋,刚要往下砸,骤然一道银光一闪,使得他已经酸软的手不得不扔掉双兵器,然后去接那暗器。

    “一诺千钧”的这种暗器不是用来编织不守信的谎言,而大多是用来打破这种谎言。

    暗器一入手,他猛然就有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因为那是一种阔别已久的熟知。

    接着,又是一个打来亦被牟笨无接下,那种感觉越发地浓郁起来。

    印允值还要再打,被他喝止住,“‘织女’是你什么人?银梭是不是她传给你的?”

    要知道,“织女”是牟笨无心仪的女子,当时还是卜鹄给搭的桥让二人认识的,就为这,他感激卜鹄一辈子。

    “‘织女’是我姨妈。她说就因为有个自称‘牛郎’的人老缠着他,所以宁肯不做‘织女’,就把银梭全给了我。”

    牟笨无听完久久无言,“玎当”,“玎当”,两个银梭似乎比他的兵器还要沉重,居然让他拿不住而掉在了地上,“当初因为‘情侠’大人的一句话,她离开了我,我原本以为她心里还是喜欢我的。”

    “我可以不杀你,但你不能把今晚看见我的事说出去。”说完,牟笨无灰心地走了。

    常廿思让姬樱熟来看看印允值,要是累了,就来换她,可却看不见她的踪影,好在有人刚才看见了蒋韶大酒楼的堂倌,遂也就找到了这里,正好看见牟笨无从后门离开。

    姬樱熟暗忖:“牛头”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看见六扇门的司寇总捕来安阳了,要不要去说一声。

    她边忖边走到前面的大堂,忽然听到一声客人喊:“小谢,上茶。”这使得她抬头一望,见一个堂倌用一种跑堂特有的声调喊着“来啦”去给客人上茶,她心中一动,又忖:也许不用我去告诉了。

    这不愿见赖显纯的堂倌笑着给西面第二张桌子一男一女上完茶,说了句“您二位慢用”,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施容,咱们住在这里已经不少日子了。那‘情侠’大人的消息我看未必是真的。再不回天外崖,大族长面前咱们可不好交待。”“你要是等得烦了就先回去好了。我一定要等个结果出来。”

    “这……好吧,我陪你等到底。大族长要是怪罪下来,咱们一起受罚就是了。”说着,这张桌子上的男人将茶一饮而进,也不怕烫嘴,“小二,给我上壶酒,要烈烈的。”

    烈烈的?你现在真的郁闷到要喝酒的地步吗?别是提前跟小二串通好了来壶水喝给我看吧?那女子自忖到,但也决定,即便是如此也暂不揭穿。

    此时,地字十四号房里只剩下了还没喘匀气的印允值,此时自语道:“终生跟着一只大蛤蟆我没后悔过吗?可谁让我是‘一诺千钧’呢?”反正此时也不想动,就回忆起卜鹄死了的第二天……

    自从得知了自己情人的死讯,印允值就像掉了魂一样,两天一宿都没有进食,只是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姑娘留步。”一个如同蛙鸣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畔,可她仍然魂不附体地迈着步子。

    蛙鸣的声音“哈哈”一笑,声音仍在印允值的耳边,看来此人在跟着她一起走。

    “在下常廿思,有个小小的绰号叫‘折桂蟾’。当然,更多的人叫我‘常大蛤蟆’。都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天鹅肉却让一匹‘豺狼’给吃了。没别的法子,只好打打天鹅嘴里肉的主意。”

    此人的话已经惹怒了此时的印允值,转过脸看了他一眼,厌恶之情溢于面上,“怕你没那么好的胃口。”

    “嘿嘿,我常某人平生最好赌。唐突美人的事情我是做不出来的。”“那你想跟我赌什么?”“那还要听印姑娘的。姑娘无论出下什么样的题目,常某文章照做就是。”“那我要是说让‘王刀斩’卜鹄复活呢?”“嘿,姑娘稍候。”

    三技妓院是比较出名的窑子,印允值走到了这家妓院里价钱最昂贵的一间大屋门外,听到了一些往屋子后面跑的脚步声,应该是女人们的,她的心在快速地跳,慢慢伸出双手推开了门。

    随着门缝越开越大,一个消瘦苍白而熟悉的健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卜鹄坐在大椅上已微醉,一张大方桌上杯盘狼藉。“来,小允,再喂我一口。”

    印允值二话没说,上前抄起一把彩瓷酒壶,嘴对嘴喝了一口,放下酒壶走到卜鹄的面前,一把被抱住了,一下被捉住了下巴,一口酒细水长流,“吐”进了卜鹄的嘴里,一滴未洒。

    可卜鹄却不尽兴,搂她腰肢的胳膊一使劲,两个人就滚到了地上厚厚的波斯地毯上。

    “不,不要,求你,啊,啊。”“相信我宝贝儿,我会让你快乐的。”“原来你……你把我找到这里,就是为了方便欺负我。”“难道你还不愿意把身子给我?”“是,也不是。你……你马上就要跟郎自伴一场大战,你应该注意你的身子。”“我杀了郎自伴就给你名分。”“那你老婆呢?”“哼,她又能怎样?要是懂事咱们就三口子一块儿过,你们不分大小。要是不懂事,嘿嘿,那也由不得她。来宝贝儿,让我们……”“你得让我自愿。”“自愿?好,我让你自愿。”

    嘴里说着,松开了臂膀,但他却跟印允值在地毯上摸爬滚打,玩起了“官兵抓强盗”。

    最后,卜鹄抱住了她的双腿,一通撕扯……连亵衣都被扯掉了。

    她撕烂的衣服全被扔出了窗外,他在靠墙的箱子里拿出了闪缎的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虽然他穿着衣服。

    地毯上的被窝里,他欣赏着蜷缩在墙角又羞又冻的印允值,“什么时候觉得冷了,就进来暖一暖,我等你自愿。”

    终于,由于天气,由于屋里实在没有别的取暖之物,无奈之下,印允值只好委曲求暖。

    正当卜鹄好不得意地在被窝里要宽衣解带时,就听外边有人喊:“卜爷,时辰到了。您该去见郎自伴了。”

    “催什么催!就来。”卜鹄一边钻出被窝整理衣服,一边冲印允值道:“在被窝里等着我,很快的。”

    卜鹄出去了,当然,永远也不用再回来了,这一切都是小趣居安排的回忆游戏。

    不一会儿,常廿思拿着套簇新的女人衣裳和链铁印走了进来,没笑也没说话,把衣服放在被窝旁,转身要走。

    骤然,印允值跳起,把被子往前身一盖,往后身一围,抓起那条新腰带紧紧地扎好,抄起自己的兵器,奔着常廿思就抡,“你是怎么知道我和阿鹄最后一次见面的情形的?”

    “妓院又不是密封的。”常廿思边躲边说到,同时长蛙舌探出。

    就这样,常廿思也不知印允值究竟为着什么,竟和自己动起手来,眼见一个铁印又奔自己的前额飞来,急忙用蛙舌一卷,可人家换招不慢,没卷着。另一个铁印紧接着劈头盖脸地砸来。常廿思一个“蛤蟆蹦”闪到一旁,蛙舌一抽,奔印允值的肩头。她不闪,一铁印的招式使出,竟是玉石俱焚的打法。常廿思可没有想不开的事情,所以先躲开了,但蛙舌也带下了一块被缎。印允值不觉,两个铁印一手一个改为近身搏击,让长蛙舌发挥不了优势。

    别看常廿思“蟾宫折桂手”的功夫很出名,但他还不用,蛙舌能长能短,无论是长拳还是短打全能招呼,只见蛙舌吐出不到二尺长,虽对铁印躲避,但一条舌头专打印允值的满身穴道。

    铁印找他的肚子,蛙舌点印允值的右肋,“刺啦”。铁印打常廿思的脖子,蛙舌点她的左肋,“刺啦”。

    也不知故意还是无心,总是点穴不成让印允值闪掉,可每次都要带一块被缎下来,这样打下来,一条被子自是“满目疮痍”,可常廿思的眼睛还是挺老实的,一直按打斗的规矩直视对手的眼神。

    又听见“刺啦”一声响,幸亏印允值这回是背对着常大蛤蟆。

    “印姑娘还是先把衣服穿好吧。”说着一转身,一“吞”蛙舌,也许他真是成心的,居然连自己蛙舌的舌尖已经插进了人家姑娘的腰带里都没看见,“吞”的时候还特用力。

    这一声“刺啦”,让印允值的优点全都明显了,“你别走。”接着,印允值就那个样子走到了“听话”的常廿思的背后,遂,应该马上就要上演假如卜鹄没死又回到了三技妓院的那一幕……

    虽然那根本不算是让卜鹄复活,虽然她感觉出那个卜鹄是个女的,虽然她当时即使很快进入了自己的角色但对方的台词还是有些个出入,虽然当初并没有定印允值输了会怎样,可输了就是输了。

    卜鹄刚死的时候,印允值只记得他的好,是常廿思让她又想起了他的讨厌,所以她恨常廿思。

    可跟常廿思一动手,却让印允值又对常廿思……要知道,当初她就是跟卜鹄不打不相情的。

    蒋韶大酒楼,很少有催促客人快点离去的时候,就因为尤又物在喝酒,蒋韶大酒楼已经晚了半个时辰上门板了。

    刚才她似乎看见了“神怒”田佩雨,想起了为什么要杀皮细贝的原因。

    一次,她独自去关东做“买卖”,“买卖”做得干净漂亮后大笔的报酬收入囊中,在回来的路上,听有人嚷嚷“疾淫如仇”皮大侠要与从朝鲜学艺回来的田佩雨切磋较量,这让她有了兴趣,久闻皮大侠的大名,一直想瞻仰一下他的威容,今天有了机会,岂有放过之理,急忙边找边打听着他们比武的所在。

    等到了地方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可她是条“彩带蛇”,自会“钻”人缝,等“钻”到前面,首先看见了一个留长辫子的空手黄衣人,应该不是皮大侠而是田佩雨,生得倒是颇为精神。

    可一望另一个人,但觉有些个失望。

    那皮细贝皮大侠直长得是黑似焦碳,瘦似干葱,本值壮年,实不该是如此的模样,而且颌下一蓬乱草似的大胡子,怎么就那么不会打理,的的确确缺少一位大侠应有的风范,不过鬓边戴着的那朵孔夫子命名的九瓣守正戒淫花倒还是蛮惹眼的。

    可话又说回来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人贵品而不贵貌,也许一会儿比武时就不同了。尤又物暗忖。

    看完了人,她才发现皮大侠手里还有根兵刃,尤又物听说过皮大侠出名的独门兵刃叫做“筷子棒”,现在仔细一观察他拿着的棒子还真跟筷子一样细,齐胸口高,两头没有尖。

    二人谁也没有废口舌,上来就打,几乎是二人一块出的手。

    皮细贝上来就仗着兵刃长的优势,一棒直戳田佩雨的胸膛。田佩雨一个甩身,不但躲开了这一着,而且把自己的“兵刃”长辫奔皮细贝的面门扫了过去。

    这种功夫是朝鲜人丰收的时候在田间甩动发髻的动作中演变而来,后来还编成了一种舞蹈,称之为“象帽舞”。

    皮细贝撤兵刃在身前一立,想趁机让对手的长辫子卷在自己的棒子上。

    要是一般人可能反怕自己手里的傢伙被田佩雨的大辫子卷住,因为那就有武器被夺的危险,可筷子棒的优势不光在于它的尺寸长,它的细和它的轻能让熟练使用它的人灵活,一旦辫子卷住筷子棒,那皮细贝就会快速地把手里的兵刃变成一个绞盘,那后果就是……

    皮细贝暗笑田佩雨呆,不该把头顶上周围的头发都弄光,这样的辫子根部会不结实的。

    其实,“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他错了,田佩雨既然这样留辫子还当做武器来用就肯定有让发根更结实的法子,而且这样留的辫子更能适合他自己的武功,更容易让他的武功发挥力量。

    皮细贝算计和讥笑的心思刚一动完,那长辫子就扫到了,正得意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田佩雨的辫子就在快碰到筷子棒的刹那间,变横扫为直刺,皮细贝的眼睛眼看就要遭殃了。

    皮细贝一惊,把筷子棒一横往上托,同样还是要绞对手的辫子。

    又是一个让他惊慌的变化,田佩雨反转身形又是一个大甩,像鞭子一样的辫子又抽向他的双足。

    皮细贝变招总算不迟,一拄筷子棒双脚离地,让辫子抽空后再去卷棒子。田佩雨情势看得清,及时收回了辫子,转打在半空中持兵刃的敌手。皮细贝也身形一甩,在半空中以自己的兵刃为轴那么一转,没挨着辫子的抽打,借机双脚落地。

    此时的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虽然这时都高看了对方一眼,但时机不敢贻误,抽辫摆棒又战在一处。

    尤又物看完他们先前过的这几招,以自己的武功造诣心中虽无法判定谁能最后取胜,可点滴的失望却又添了,如软鞭般的长辫还有些看头,可那筷子棒除了棍棒的招数外,大部分就是捅双眼和咽喉,暗地里在别人不留神的时候,还往裆……唉,这一叹不全是认定今天也许看不到什么太高深的工夫,也为了皮大侠动手时的风范不改和比较下作的偷机取巧。

    此刻,皮细贝在外遥攻游斗,继而向里紧身搏击,一根筷子棒往脖子后一搭,用两手抓住棒子的两边,往下一蹲身,双脚尖立起,飞轮般旋转着攻向对手,这种轻功叫“神行百套”。

    把田佩雨一连逼退了五六步,可他没有退第七步,整个人腾空而起,半空中身形一倒,长辫子笔挺,像一把长锥扎向正在旋转的头顶,辫子虽是软物,可灌满了真气后要是给敌手一下,也不是怎么好受的。

    遂,急忙利用一转之劲移开,趁对手还没落地,他一棒打去。

    虽然是二人相争,可既然身担一个大侠之名,并且还是比武切磋不是你死我活,就该能为常人之不为忍常人之不忍,瞧皮细贝此类的举动,实在让尤又物又小视他三分。

    就那一棒子,让田佩雨后背着了地,一棒子又向他的右腿戳来。他急忙一劈腿躲过。够狠的这一下子,筷子棒入土就有三寸深,皮细贝抓住筷子棒的顶端,整个身子在棒子上一打横,顺着棒子的滑溜劲整个人砸向田佩雨。

    这时可真看出田佩雨腿上的功夫不弱,只见他一双小腿紧紧夹住筷子棒,把筷子棒夹出了地面,然后两胳膊肘一使劲,身子平着往后快速地一跃,把筷子棒给带倒下了,自然,那筷子棒上的皮细贝也给摔了个“狗吃屎”。

    这一刻本是进攻的好机会,可田佩雨从地上纵起后反而道了一句“承让”,然后伸出左手去扶皮细贝。

    由此就可看出田佩雨、皮细贝二人武德的高下,在武林中习武人武德的高下应该比武功的高下还要重要的多。

    皮细贝此时什么也没说,也用左手拉住了田佩雨的手,倏地,皮细贝把他往怀里一拉,借此身子从地上飞速而起,一转身欺近田佩雨的怀里,用后背猛撞他的胸腹,同时一招独门功夫“谢花手”中“入骨三分”施向他的右肋。

    这反败为胜的一招可让尤又物吃惊非小,她清楚地记得,当年拐她的那个蒙面人贩子把她和几个女孩带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去贩卖,其中有个黑大汉言语中自视武功甚高,看中了当时年龄还小的尤又物,不给钱拉着就走,人贩子自是不干,二人几句话不和动起手来,几下子人贩子就不行了,黑大汉一掌把他打得一个踉跄,眼看要倒地,那黑大汉哈哈大笑,一掌又跟进,而那人贩子就是靠这一招反败为胜结果了黑大汉的性命,最后别人出高价钱把她买走,她苦苦地哀求,那人贩子还边笑边说什么是他舍命从黑大汉手底下救了她,恩同再造,所以她得乖乖地报答他。

    现在想起,记忆犹新,那个人贩子在与黑大汉动手时的堪堪不支应该全是装出来的。

    但田佩雨早就加上了小心,反借皮细贝左手一拉之劲力把自己的身子甩到了他的前面,迎面给皮细贝一掌……

    自打那以后,尤又物也不做别的生意了,长天价跟踪暗察“皮大侠”。

    一天,他听说“皮大侠”把几个人贩子和采花贼送到了官府,遂就冒险潜进死牢。

    一个采花贼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有个姑娘是被皮……强奸死的,死于‘谢花手’。”

    幸亏尤又物千方打听的急,幸亏她去得早,幸亏那个姑娘的尸体还在义庄没被她的家人们入殓……

    好不费劲,最后终于在那个姑娘的骨头上发现了三个黑点,跟指头摁上去一般,回想当天皮细贝在使那反败为胜的一招时,右手食、中、无名三指立起……就该有这样的痕迹。

    确实不易检察出,那“谢花手”的伤痕不留于皮肉,而且强奸致死的女孩尸体谁都嫌晦气,想必这就是皮细贝以前作案却不被人追查的原因,况且他还找了不少替自己顶缸的。

    既然已经证据确凿,就不用犹豫什么了,尤又物知道光靠自己要麻烦些,就找来了安菁商量杀皮细贝的计划……

    当天的黄昏,离吃晚饭的时分还早一些个,可皮细贝忙了一个白天早累了,索性早点吃饭早点休息,遂找了家比较干净的馆子,一进门刚想吆喝酒保,一个白羊一样的美人先落入他的余光,后坠进他死水一潭的直光。

    这个女子年纪不大,一个人坐一张桌子,桌上只有酒而没有菜,而且酒坛子和酒碗占满了整张桌子,其中有些个翻倒的还在淌着残酒,这个女子已经喝了不少了,可酒量还真不赖,竟然还能直着上半身继续喝酒,就是目光呆滞,像是在借酒浇愁。

    “酒保,再给我来两坛子烧刀子。”她居然还要喝,而且还是烈酒。

    这个女子穿着一身米色衣裳,衣领解开了,可能是因为酒喝多了燥热。

    虽然皮细贝狠不得把自己俩眼珠子抠下来,顺着那女子敞开的领口,贴着那女子软白的肉皮扔进去,可还是一派君子人的表情举止走到了这张桌子前,问了句:“姑娘,我能坐在这里吗?”

    “这里没人,爱坐你就坐。”女子声音哑哑的,但有另种味道。

    皮细贝心里觉得一痒,面上正派地一笑,坐在了已入他眼中这个女子的对面。

    跑堂的忙送上来烧刀子,然后来招呼他,他却礼貌地说先不用上什么吃喝,还有米色衣裳那位姑娘的账他候了。

    “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你,没事献什么殷勤?”哑嗓子的女子道。

    “姑娘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可否跟在下讲一讲?也许小可能帮姑娘一把。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是为了一个‘情’字吧?”皮细贝“关心”地问到,那表情仿佛他就是“情侠”大人。

    那女子也有所误会,听完后眼睛一亮,“莫非您就是那爱何……”

    “姑娘不要错认。”皮细贝虽然打断了她的话,但却显不出他的失礼,“在下姓皮,皮细贝。”

    那女子也没有很是失望,“疾淫如仇的皮大侠,你可要为小女子做主啊!”说着,她眼圈发红,起身到皮细贝的面前撩裙子就要下拜,被“怜香惜玉”的他马上给扶住了。

    “姑娘不必多礼,有什么事尽可对在下言讲,小可定为姑娘做主。”

    那女子眼含热泪地坐回了原座,哭着道:“小女子本有个青梅竹马的……的……反正是靠着我挤羊奶供他念书的。后来他考取了功名,就跟一个大牛肉面馆子老板的女儿勾搭上了,还威胁我说……说我要是再纠缠他就对我不客气了。这个原来看着还像是个人的东西负心薄幸,简直连畜生都不如。呜呜呜……”说到这里,那女子伤心得失声痛哭起来,别的话就再也讲不下去了,让人看着怪揪心的。

    皮细贝此时反而更欲火中烧,极力克制自己,绝不能显露出来,假装气愤地用拳头重重地一砸桌子,“这个人真不是个东西,不但喜新厌旧,还出言恐吓。”说到这里,他突然又冒出个念头来:等一下,这个妞儿就够漂亮的了,那个小子还喜新厌旧。难道说那牛肉面馆老板的女儿比这个还要漂亮?那干脆,等这个完了,我去找那个看看,但愿那小子不是看中了牛肉面馆老板的钱,别回头扫了本大侠的兴。

    等他这个念头冒完了,那个女子又一碗一碗一坛一坛地浇起愁来。

    “唉,小可有烦恼的时候也爱喝个闷酒,那我也就不拦着了,姑娘尽情地喝吧,喝醉了在下送姑娘回去就是了。”

    照那个女子那样的喝法,没过一会儿就快醉得不省人事了。

    皮细贝从女子含糊不清的言语中得知了她住在哪家客栈,行为规规矩矩地给送了回去,并且似是不放心地也住进了同一家客栈中,房间离那女子既不算近也不算远,可能是为了既方便照顾又要避一些嫌疑。

    可他实在按耐不住自己,天时不算太晚,一身似又不似的夜行衣深蓝色,灰帕掩住口鼻,下五门下三烂的法子一位“大侠”居然也会使,窗户推开一缝往屋里放完迷烟后,自认万无一失了才进到屋中,刚才扶那女子进她自己的房间时,把那女子扶到床边就走了,想罢此时的她应该在床上昏睡。

    可他猜错了,那女子不但没有晕头大睡,反而同样掩住口鼻埋伏在门后,在没掌灯的屋里给尽想好事的皮细贝一个措手不及,一下子就揭掉了灰帕,借推开的窗户射进来的夜色真真正正认清了所谓“疾淫如仇”的真面孔。

    “打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声音沙哑的安菁此时气得越发的沙哑,一招“厚拳”中的“厚颜五笞”打了出去。

    因为这次是“云羊”安菁入杀手行后第一次的出手,所以她在尤又物面前坚持要自己一个人动手,可她过于自信了,皮细贝的武功可能不如她,可皮细贝的狡猾无耻远远超出她的想像。

    只见皮细贝看一记重拳奔自己的面门打来,一矬身子,用“神行百套”的轻功,居然不要脸地从人家大姑娘的两腿之间钻了过去,而且钻的时候还点了人家大姑娘****的穴道。

    皮细贝钻过去后没有马上起来,躺在那里用脚一踹安菁的脚后跟,让已经动不了的安菁正好躺进他的怀里。

    皮细贝将她抱到了床上,呼吸开始粗重起来,淫且带病狂呻吟似的笑声渐渐变大,“我要把你全身都咬上牙印儿。”

    可没等他有下一步的动作,不放心又折回的尤又物就闯了进来,一招“白蛇吐芯”,点他的背脊,只要点中就是残废,要不是怕被姓皮的认出来,让他有所防范,尤又物本来就想亲手宰了这个畜生。

    卑鄙的皮细贝花样不少,好事被打断自是愤怒,右手往右胸上一抹,几个暗器就从前胸的衣服后打出。

    尤又物只得变招自保,躲开了几个,接下了几个,正好用接下的暗器为安菁解穴,可毕竟眼前还有个仇敌,解穴没有打正,不过也解了安菁被封住穴道的六成功力。

    皮细贝知道今天若留此二女于一人在世上,自己在武林中拼全力才得来的好名声必将付诸东流,想到此恶念陡生,也不管尤又物长得有多好看了,“谢花手”中的“凋残谢完”直袭尤又物欲灭口而后快。

    尤又物更杀之而后快,也不要命了,不挡不避,双手拼着一招“毒蛇猎食”,几乎就差半分皮细贝的指尖就碰到了尤又物的时候,尤又物已把皮细贝的双眼戳瞎,喉结戳坏,还把那守正戒淫花整朵塞进他的嘴里,“让你以后再乱看大姑娘!让你以后再花言巧语骗大姑娘!”

    可这却激得皮细贝要玩命,刚想用一个同归于尽的招式时,安菁已把剩下的那四成功力自行解开,抄出早先藏在被子里的一对羊角棒,跳下床一招较为简单却狠的“白羊侧头”,双棒一左一右,挽个花一刺,其中一棒刺进了皮细贝的“巨关”穴,那“巨关”穴在“鸠尾”穴下一寸,视为心幕,也谓之“追魂”穴,是死穴,另一棒慌了一点,竟然刺穿了皮细贝的裤裆,不过血从沟槽里一出来倒是挺解气的。

    此件事后,安菁把自己的羊角棒又刷洗又擦拭足够三十多遍。

    现在是皮细贝死后,二女一窗一门分两路离开。

    走后窗的尤又物已经蹿上屋脊。

    走门的安菁则不然,偏巧出来走镖也住在那家客栈的屈霆听说了皮“大侠”的“壮举”,还得知他也住在此间想来拜会一下,可却对皮细贝到底住哪间房知道得不甚清楚,乱找间正巧碰上了……

    事后,尤又物和安菁去祭拜了那位为揭穿皮细贝给她们提供线索的那位姑娘。

    这一刻,在蒋韶大酒楼的尤又物举杯细忖:那韶挹会不会跟姓皮的一样表里不一呢?

    就在她正思忖间,许是太出神了,一位面容英气的女子飘身来到了对面都好一会儿了才发现,还是人家先说的话。

    “你也来了?”“老师?我就知道在这儿能碰上你。来,坐,弟子敬你。”

    她边说边给倒上了一杯好酒。

    要说这二女的师徒情缘结得还挺奇妙,当年杀完皮细贝,安菁这边碰上别人了,尤又物这边也不是很太平……

    “你是谁?为什么挡我的路?”尤又物在屋脊上急问一个双剑出鞘在手的女子。

    “皮大侠是你杀的?为什么?要是我没说错的话,你是‘江南娃娃’。又是谁花钱让做的?”双剑女子连问到。

    “想知道就少不得要抻量抻量了。来,咱们过几招试试。”说着,尤又物亦抽出背后的一对蛇形剑。

    双剑女子应战,首先一剑刺对方的的前胸,另一剑一翻削对方的肩头,出剑如飞凤自翔,直不似受人来控制。双蛇摆动连挡带消后,一蛇绕向对方的剑,过程中要化解剑上之功,另一蛇“咬”向另一剑,意旨为不打扰这边的蛇渐而快地绞夺下那一柄剑,进而打掉对手的气焰,为最终得胜奠定根基。

    可剑虽是剑,但剑又非剑,一剑是一飞凤,双剑是双飞凤。

    好一对双飞凤,一个俯冲就摆脱了蛇的纠缠,刺向对手的膝盖,另一飞凤一退,为的是一进,蛇没有“咬”住,反差一点被“叼”住,弄得两蛇恐被双双制住,急忙缩回,再图再进。

    尤又物此番受挫,还是自独闯江湖以来所少有的,当下提高了警惕,催两蛇又上。

    双凤当然不惧双蛇,在半空中“飞腾”的右凤,见一蛇又蹿来,迎头“飞”了过去,闪过蛇身不扭自摆的攻击,凤头点蛇身的“七寸”,这一下可惊了蛇,急忙将身子一甩,让要害躲避,回头又来咬凤头。

    左凤自知不用管右凤也可,自己当先向蛇进攻,先“啄”了蛇头一下,蛇头受力“吃痛”一缩,左凤不让,跟身又进,蛇头的一缩就是为了报仇,如弹而出,用蛇身一撞凤身,可飞凤灵活,向外圈飞了个圈子就避开了,反压蛇的身子,进而“啄”蛇尾,蛇自不会吃这个亏,蛇头不动,蛇身大侧,借而仰头顶凤身。

    此时右凤已把蛇逼得“退避三舍”,可凤却知道蛇是“诱敌深入”,把自己引近蛇的身子,即可发挥其弯曲之能,可即使如此,凤照旧而进,待蛇身“缠绕”过来,一冲一顶差一点就把蛇带到圈外,不是蛇回的及时,此刻已早在地上,凤见此时绝不会放过此机,时机已到,无须再等,连忙飞身去压。

    但这时的左凤却扑了空,本在面前发怒威的蛇骤然地离开了自己的位置,扑身去救另一方的战友,如此,本在左的蛇敌住了右凤,本在右的蛇硬生生拉了一个好大的圈子,从天而降砸了下来。

    两个位置调换的攻进居然也不别扭,这可让两飞凤吃惊非小,很是佩服蛇软功的厉害,可战事激烈,怎容得有半点的马虎,就由于这片刻的琢磨,让双飞凤已经后退了五步。

    双飞凤再怠慢那是不行的了,急忙把眼力转过到当前来,看准了两蛇因为互换位置而交叉的蛇尾,突然在迎着两蛇的时候,一齐“啄”向蛇尾的交叉处。

    这反中了两蛇的下怀,也在一刹那,两蛇恢复成了原来的位置,可是门户没有大开,骤然间蛇身又交叉,只听得“呀”的一声,结果把双飞凤震得不得不低头,两飞凤险中逃出,退出几步,分飞在左右两侧,忽高忽低地注视着双蛇。

    双剑女子在与人动手的时候总喜欢把自己的双剑想像成两只凤凰,然后在跟对手过了几招后再把对手的兵器想像成什么,反正找一种与对手兵器的形状和招数相似匹配的动物就是了,这不能说是轻狂自傲在藐视对方,只是双剑女子的童心尚未泯而已。

    虽如此说,但此时的她已经收起了自己的想像,对方再好看,身材再棒,虽然是我见尤怜,但怎么说也是一个靠有偿替人杀人为生的杀手,再也轻视不得,万也游戏不得。

    双剑女子将心收稳,双剑一摆,刚柔有度,连环刺向对手的兵器,终归不想伤她,夺下兵器再说。

    尤又物刚才已占上风,却不进而止,也是为了把气喘匀,不过气势还在一鼓,见“冤家”上门了,双蛇剑亦动。

    “玎玎当当”,四溅火光。凤蛇续战,各不相让。你来我往,难分弱强。一会儿再看,总有赢厢。

    尤又物蛇形剑的剑法虽不是旁门左道,但一遇上双剑女子的剑法却大有邪不胜正之意,也不知道弱在哪里,缺在何处,可尤又物开始在双剑女子已经加上谨慎的剑法下渐走下坡路。

    见此刻,双蛇剑一起砍出,对准了双剑女子的双肩。双剑女子两剑一横,似挡实攻,将一双蛇形剑以巧力划在圈外,双剑锋又来找尤又物的双手,但绝对没有要伤她皮肉的意思,实要逼她自己撒手弃剑。

    尤又物不肯,往后退了半步,就有了发招的余地,快速反转自己的剑,蛇形剑铸得弯弯曲曲,就是为卸力用的。

    双剑女子当然不会让她的兵器发挥优势,果断地撤回自己的兵器,一上一下,一左一右,点肩刺肘,意图不变。

    “玎玎”两下,双蛇剑和其剑法没给自己的主人丢脸,一挑肋骨,一扎咽喉,又开始了猛烈的进攻。

    双剑女子在接下尤又物蛇剑招式的同时,努力压制自己的烦躁情绪,确实,这么半天了,还拿不下对方,这么棘手的敌手确实有些……她又马上不让自己乱想什么,尽力对敌才是当前要务,看招定式拆招进招,又是一连通的“玎玎玎当当当”。

    这时,双蛇剑狂摆,逼得双剑女子实在没办法了,不得不使出最后的绝招“苦痛欲望”,双剑犹如一大片天火般涌到尤又物的面前。她连这一招的二CD没接住,双蛇剑死命抓着才未掉下,身子跌躺。

    “太好了,我终于看见你剑法的全部了。”尤又物兴奋地道,累得苍白的脸上喜动颜色。

    “你拼了命硬撑苦拖到现在就是为了看我的剑法?”双剑女子惊疑地问到。

    “对,我真的很喜欢你的剑法,你一定要教给我,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尤又物勉强站了起来。

    双剑女子不理解地苦笑了一声,“那皮细贝的事呢?”

    “他是个畜生,我带你去看证据。”这句话后,双剑女子扶着尤又物飞落到地上,“走,我带你去……”

    “先等一下。”双剑女子本还想安慰一下这间屋的主人,但屋门锁着……

    “你知道吗?现在,我已经对传授你那套剑法却没有提出任何条件而感到有点后悔了?”这是那英气勃勃的女子在蒋韶大酒楼喝完尤又物给倒的酒说的话。

    不知是玩笑,还是酒后吐真言,想吃后悔药?

    转天清晨,鱼爱媛早早地就到蒋韶大酒楼叫了各色点心一桌,三壶不同的香茗等着。

    没多久,冷悟情也来到了,与鱼爱媛对坐,一笑,道:“媛媛你可是越来越懒了。你说你既然知道了她的行踪,抓起来给我送过去多好,非要把我也找来。你不知道你冷大哥事情多吗?”

    “你要不是亲手抓住她你会甘心吗?”“嘿嘿,也是。那笾在哪里?”“我还没有见过,但我知道韶府新添的两个丫鬟里有一个练过软功。就劳烦冷大哥自己去辨认一下吧?”“不会吧,你还没有确定的事情,就冒冒失失地大老远把我找来了。”“欸,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办案的时候从不会放过一点一滴的线索。哪有那么多现成的好事呀?欸,杭三七这个人是你派去比家老店的吧?”“是呀,那和事佬找过我们镖局的麻烦,有人告诉我他去找过卫大醒,我觉得准没什么好事情,凑巧南京有我们镖局一个不干了的伙计……”

    “凑巧。”打断冷大哥话头的媛媛瞪大本来就不小的美目道,“哪里来得那么多的凑巧?‘人星’的眼线就是多啊!”鱼爱媛似乎非常感叹。

    此时此刻,冷悟情听完鱼爱媛的话突然变得十分严肃起来,“人多也不能乱用,请‘开星’记住一件事情,教中的联络没有大事还是谨慎使用的好,就算我是‘人星’你是‘开星’也一样。”

    “是。”鱼爱媛也立刻庄重起来,“我这次用教中的联络把‘人星’找来确实欠思量,很快我就会到护法面前去请罪。‘人星’对教中的事情真是负责啊!”这回她是真的有所感叹。

    “我年少的时候不愿沾惹江湖是非且过分的倔强,父亲硬逼我参与镖局的事情。一次,父亲让我检察镖箱,我自是老大不愿意,当时也豁出去了,稀里糊涂敷衍了事,让巡查的哈叔和几个趟子手看见了,哈叔让他们不要多说什么,自己又检察了一遍,足足忙活了一整夜,天一亮还就得起镖,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给朝廷押送的火器,万幸没有出什么事情。是哈叔用切实的行动告诉了我什么是负责?不管你心里揣着多大的委屈,要干,就一定要干好。”

    这一天的中午,还是蒋韶大酒楼,后厨旁边有个供厨子们休息的屋子,虽不如客房华丽,但收拾得很干净。

    一位老者,看上去老得都快散架子了,万装正从一个食盒里往外端菜,放在老人面前的桌子上。

    这里虽是华贵气派的大酒楼,但这些个菜却是从韶府拿来的,而且尚热。

    一盘盐焗鸭、一碟老醋活鱼、一碗山药糖肉、一盆黄嫩鸡酒打,外带一个豆豉炒青椒。

    “三爷爷,我师父和我们师兄弟的拿手好菜我都给您端来了。不知道您的身体怎么样?酒您还是别喝了。”万装一边把吃碟和筷子放在老人面前一边道。

    “好,俗话说‘酒要少吃事要多知’,不喝就不喝吧。”其实这个老人的脾气可不像他的语气那么平和,只是这位老人特别地喜欢这个孙子而已。

    小的时候,谁要是敢说万装“不男不女”、“娘娘腔”这类的话,这位三爷爷一定会跟那人大发雷霆一通。

    “三爷爷,您先尝尝我的糖肉。”“那是自然,我万年传的孙子手艺还能差的了。”

    “三爷爷。”万装等三爷爷咽了这口糖肉才言到,“自从您跟太爷闹别扭离开家以后,咱爷孙俩有多少年没见了?我真想您啊!”

    “我也想你呀!没成想能在安阳遇上你。唉,我当时也是年少气盛,跟你曾祖父因为一点小事就闹起来了,现在想来……嘿嘿,还真有点莫名其妙。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我可听说你父亲他……”“父亲练剑着魔,弄得我们家……靠我母亲娘家接济,后来我就跟着师父学厨艺学武艺,现在家境好多了。”

    他边这么说着边忖:不知父亲他在每天练完剑松开剑柄的时候有没有后悔过呢?

    “你母亲好吗?她跟着你父亲一定遭了不少罪吧?”“还好,还好,母亲毕竟还有我呢?这些年您过得还好吧?”“还算凑合吧。自从离开咱们万家,我就去了青城山,在那里靠帮着官府追缉盗匪度日。讨过一个老婆,不过你三奶奶走得早,也没给我留下一儿半女。现在嘛……我给人家当家奴。”“当家奴?您那么大的本事给人家当家奴?”

    他心里其实更纳闷,暗忖:别的不提,就说三爷爷那样的脾气也不可能给人家当家奴啊?

    万年传“哈哈”一笑,“你不信是吧?要是没有那回事情,连我自己都想不到,而且,她还是一个姑娘……”

    当年的一天,万年传出门办事,走了没多远骤然天气大变,急忙回家拿雨具,可一返家门就看见街门大开,进到院里一看,几个蟊贼已经弄开了房门,正七手八脚地往外搬东西呢。

    “你们干什么?”万年传大喝一声,还真震住了几个人,其中一个身体异常彪悍,看样子是领头的,万年传认识,名字叫井钩米。

    只听他对同伙们嚷嚷道:“怎么啦?一个老棺材瓤子有什么好怕的,咱们这么多人还制不住他。”井钩米三角眼一立,又冲着万年传喊道:“姓万的,老匹夫,你不该东城抓了我的亲娘舅,西城逮了我的三表叔,今天我得给他们报报仇,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周年,你个老不死的。上,谁把姓万的给宰了,我们家的好东西随他挑。”

    真是应了那句话,“财白动人心”,有个小子,刚才几乎想自己偷偷溜走,一听这话马上来了劲头,把后腰别着的一对不一样长的熟铜短棍拽了出来,蹦至切近,一铜棍打脑门,一铜棍护身,有攻有守,武功居然还有些门道。

    可万年传当然不会把此样的武术放在眼中,随手抓住他防护用的短棍,不但挡住了打来的短棍,还照他腰眼上狠狠地来了一下子。

    那小子登时捂着腰眼大声“哎哟”,要不是另一个见钱眼开的小子上来了,他一定活不成了。

    又上来的这个小子,身量比使熟铜短棍的那个要高出两头,没带着傢伙,看院里种着棵小树就顺手拔了出来,一树奔万年传砸来,被万年传一把抢过反砸他,他用胳膊一搪,树根上带着的那些个土倒没浪费,弄了他一头一脸,顿时眼睛就睁不开了,又挨了万年传一树干横扫,“咕噜噜”滚撞到墙根才停下。

    “你们还挺江湖的。”领头的井钩米又嚷到,“讲什么单打独斗,给我一起上,凡是上的都有份儿。上!”

    这些贼一听这话,立刻蜂拥而上,有用菜刀的,有用猪肉刀的,有用院里的扁担铁锹的,什么也没带什么没找着的就拳脚招呼,这一来,虽然万年传功夫老到,但架不住岁数的不饶,更何况这帮贼里还真有几个是练家子。

    那井钩米怕不保险,受刚才树根土的启发,想起自己怀里的纸包,偷偷掏了出来,里面包着的是石灰面和辣椒面,趁万年传一个闪神,一个纵步,一整包的东西迎面抖了过去。

    眼睛又疼又看不见的万年传还一个劲地打喷嚏,失神间双腿不知被谁给砍了两刀,后背不知被谁给踹了一脚,致使他跌倒在地,这帮贼哪肯怜他一把年纪,砍、踹、打,还夹杂着笑骂声。

    这时一个霹雷声又轰隆隆地大作,紧接着当然是“哗哗哗”的雨声又要来,可随着雷声的加剧,反而打骂声听不见了,接着雷声雨声也好像快速地变小了。

    难道说是耳朵打坏了?可身上怎么没了让人打杀的感觉,难道是已经麻木了?

    原来是有人已经把万年传快速搀到了屋子里,还找来菜油帮他清洗眼睛中的石灰。

    “幸好没淋着雨,眼睛没有大碍,看看腿上的伤吧。”这是属于一个姑娘的声音。

    等万年传能看见东西了,从没有来得及关上的房门发现,一院子泼皮、无赖、地痞、混混儿死光光,一个也不少,初步做出判断是死于链子枪一类的兵器,再看那领头的壮年井钩米,已经身首异处……

    后来他才弄清楚,是洗澡的时候被人偷配了钥匙。

    “她的名字叫小心,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万年船”在蒋韶大酒楼里开开心心说的话。

    他那样的年纪,给一个丫头当了家奴竟然还挺高兴,就不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