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十年情分一刀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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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
殒紧紧捂住胸前的伤口，只觉眼前突然一片漆黑，耳边是杂乱而巨大的轰鸣声。滚烫的鲜血正透过指缝喷涌而出，周遭的一切正变得越来越遥远。
殒的神志突然有些恍惚，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些早已尘封多年，不愿再想起的记忆。
明亮而晴朗的天空，碧绿而清澈的水，欢快而生动的游鱼。
他只是趴在池塘边与游鱼嬉戏的孩子。
可是那些简单而明媚的时光，却在一瞬间突然变成了天昏地暗的痛苦。
铺天盖地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光线正变得越来越遥远，额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眼前突然变成了一片血红之色。
他拼命的挣扎着，徒劳的想要抓住手边的任何东西，却只是让更多的水灌入了他的鼻腔，胸臆之间剧烈的灼烧刺痛感。
他的脑海逐渐变得一片空白，就快要窒息了。
那一刻他在想些什么？
对了，如果就这么死去了，母亲会在另一个世界张开双臂拥抱他的到来么？
他没能知道答案，因为他活了下来。
可是十年前他没有死在水里，十年后却要以如此可笑的方式死去吗？
那么他这十年来所有的努力，不惜舍弃一切追求的力量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不。
他还不能死。
那个问题的答案他早已不在乎，因为他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脆弱无用的孩子了。
现在的他，不仅是伊祁殒，更是帝殒。
他不会死，起码绝不会以如此轻而易举的方式死去。
“少主？！”
祁全赶上来扶助了殒摇摇欲坠的身躯，拼命的想要止住他胸前喷涌而出的鲜血，却只见殒的眼神仿佛出现了短暂的涣散，可是不过片刻却又重新散发出骇人的光芒。
“你为什么还不死？！”
不远处的祁苏早已被匆忙赶来的下人制住了，她的双手染满了鲜血，披头散发满脸怨毒却仍在大声的咆哮着。
殒直视着她扭曲的面容，脸上却突然绽开了一抹怪异的笑容。
“镇北军西军主将肖未，将其身边女眷送入王府，名为暂住，实为谋害亲王，罪当满门抄斩。这就是你对肖未的回报么？”
“你胡说！肖未从来就没有指使过我，这都是我自己的意思。我恨你毁了我！我恨你杀了祁飞！我要你偿命！”
祁苏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慌乱的神情，可是殒嘴角的笑意却更盛了。
“整座王府的人都知道你是肖未送进来的，如今你却说跟他没有关系？究竟是你太天真，还是愚蠢至极？你当真以为你之所以能够远离杀戮，像半个公主那样无忧无虑的长大，真的只是因为你从小就跟在我的身边么？”
“那是。。。什么意思？”
殒的脸色随着鲜血的流失和变得越来越苍白，可是他的声音却十分的清醒而坚定，还有嘴角那一抹笑容也逐渐染上了残酷的色彩。
祁苏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的表情，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正变得十分陌生而遥远。她突然有一个念头，她口口声声说着曾爱了他十年的这个人，却仿佛从未真正的看清过他。
“还不明白吗？你之所以能够这样被娇宠着长大，仅仅是为了让你能够发挥出最大的作用而已。你应该感激肖未，因为他爱你，而他又恰好成为了对我有用的人，所以我才顺水推舟把你送给了他。若是没有肖未，那么你的命运只会比现在更加凄惨百倍不止。更何况你可不要忘了，你姓祁，你存在的意义就是无条件的服从伊祁氏！咳咳！”
“少主，还是先让老奴为你疗伤吧，祁苏的事我自会处理。”
祁全扫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神情呆滞的祁苏，眼中闪过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你以为你有资格选择自己的命运么？除非是肖未亲手杀了你，否则你就连选择生死的权利都没有。你以为杀了我，杀了肖未你就能够自由了吗？我早已下过死令，如果肖未不要你，那么你就是不可饶恕的叛徒，你的余生将永远在冥楼里和那些生不如死的叛徒为伴！”
“你这个魔鬼！！！”
“我是魔鬼又如何？生不如死的度过余生，还是好好做你的将军夫人，你自己选吧！”
殒说完这句话就猛地一甩袍子，转头随着祁全离开了，再也没有看过祁苏一眼，可是她的声音却还是无可阻挡的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这个魔鬼，你根本就不配为人所爱！方知情深便已失去，生生世世求不得！我不会死，我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亲眼看看你这个魔鬼的下场！”
又来了！
那种针扎心脏一般的疼痛感，殒几乎恨不得死死的掐住她的咽喉，让她再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他不在乎她是否恨他，甚至不在乎她差点儿要了他的命，可是唯有这个诅咒，他再也不想听到。
“轰”！
祁苏的话音刚落紧接着就传来一声巨响，只想她身前的石砖突然轰然炸裂，激起一阵铺天盖地的石灰。
无数的碎石砸在她的身上，呛得她不住的咳嗽着，惊恐万分的透过眼前的石灰注视着不远处的那个身影。
“下次再让我听到这句话就不仅仅是这一掌而已了，我虽然不能让你死，可是让你生不如死却也不算违背了承诺。”
“少主！”
祁全发出一声焦急的轻喝，果然看见殒嘴角原本已经放缓的血流又重新加快了速度。
祁全再顾不得其他，马上加快脚步扶着殒离开了。
那一夜过后，殒就陷入了昏迷，他的身体似乎陷入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状态。祁全所能做的，仅仅只是控制住祁苏那一刺所造成的外伤而已。
那一道外伤固然严重，可是更为严重的却是那些既不像是内伤更不像是生病的症状。祁全根本不明白他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能一筹莫展的守在他的身边，整个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已经第三天了，可是殒却还是一点儿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景帝和宁王都已经派人来问过好几次，祁全只能以他身体不适为借口推脱了好几次。可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他总不能就这么半死不活的沉睡下去。
万一这个消息传了出去，那么一切就都毁了。
第三天了。
祁全从最初的焦急万分渐渐平静了下来，他不得不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他叫了他十年的少主，他不惜违背祁氏的祖训参与皇权之争，一步一步辅佐着他走到今日的地位，都是为了当初那一个承诺。
他以为距离那一天已经不远了，可是如果他就这么倒下了，那么他不惜牺牲了大半个祁氏换来的局面就都毁了。
他已经没有另一个十年和另一个祁氏去重新开始了。
他是否应该去见一见景帝？
可是即便去了又能如何呢？
他第一次觉得前方的路如此黑暗，无论怎么做都好像一个死局。
可是就在此时，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令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律先生失踪数月此时却突然出现，可真是叫老奴意外非常。”
“少主呢？我有急事需要面见少主！”
眼前这白衣依旧却风尘仆仆的，可不正是那数月之前突然离开，便再无音信的祁律么。
“律先生离开之后便再也没了音信，如今突然出现也就罢了，偏巧先生失踪的这几个月又刚巧发生了这么多事，老奴实在不得不问一问，这些日子先生究竟去了何处，又做了些什么？”
“这些事情等我见过少主之后，自会一一禀明，还请全叔马上带我去见少主。”
祁全盯着祁律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带他去见殒，昏迷不醒的殒。
“这是怎么回事？！”
“少主自从梧州回来后，身体就一直不对劲。三天前又受了伤，自那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我已经尝试了所有的方法却连他昏迷的真正原因都找不出来。”
祁全原本只是抱着无可奈何的心态带祁律来见了殒，可是他却没想到，祁律在检查过殒的身体之后，竟然脸色大变，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可是紧接着，他却用一种极为奇怪的方法带动了殒的内劲开始游走。
祁全心里大吃一惊，他尝试了三天，却根本无法让殒的内劲有任何反应，可是祁律却做到了。
还有祁律所使用的那股力量，牵引着殒的内劲散发出一种极为骇人的气息。
祁全凝眸注视着祁律和殒，仿佛有什么事情已经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律先生？”
殒突然睁开了眼睛，似乎有片刻的迷惑，可是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祁全终于松了一口气，无论祁律究竟用了怎样的方法，只要能让殒醒来那么一切就都不必担心了。
可是当律对上殒的目光的时候，他的脸色却马上灰败了下来。
他已经认出来了，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他一手教大的伊祁殒了，那是属于帝殒的目光。
冷酷、残忍、阴暗。
“多谢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殒的嘴角突然掀起一抹笑意，可是那笑意却充满了残忍，他的语气也如那笑意一般透着讥讽的意味。
他已经成了帝殒，那么他自然也就知道。
律从来就不是他的老师，而是敌人的挚友。
“少主？！”
殒紧紧捂住胸前的伤口，只觉眼前突然一片漆黑，耳边是杂乱而巨大的轰鸣声。滚烫的鲜血正透过指缝喷涌而出，周遭的一切正变得越来越遥远。
殒的神志突然有些恍惚，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些早已尘封多年，不愿再想起的记忆。
明亮而晴朗的天空，碧绿而清澈的水，欢快而生动的游鱼。
他只是趴在池塘边与游鱼嬉戏的孩子。
可是那些简单而明媚的时光，却在一瞬间突然变成了天昏地暗的痛苦。
铺天盖地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光线正变得越来越遥远，额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眼前突然变成了一片血红之色。
他拼命的挣扎着，徒劳的想要抓住手边的任何东西，却只是让更多的水灌入了他的鼻腔，胸臆之间剧烈的灼烧刺痛感。
他的脑海逐渐变得一片空白，就快要窒息了。
那一刻他在想些什么？
对了，如果就这么死去了，母亲会在另一个世界张开双臂拥抱他的到来么？
他没能知道答案，因为他活了下来。
可是十年前他没有死在水里，十年后却要以如此可笑的方式死去吗？
那么他这十年来所有的努力，不惜舍弃一切追求的力量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不。
他还不能死。
那个问题的答案他早已不在乎，因为他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脆弱无用的孩子了。
现在的他，不仅是伊祁殒，更是帝殒。
他不会死，起码绝不会以如此轻而易举的方式死去。
“少主？！”
祁全赶上来扶助了殒摇摇欲坠的身躯，拼命的想要止住他胸前喷涌而出的鲜血，却只见殒的眼神仿佛出现了短暂的涣散，可是不过片刻却又重新散发出骇人的光芒。
“你为什么还不死？！”
不远处的祁苏早已被匆忙赶来的下人制住了，她的双手染满了鲜血，披头散发满脸怨毒却仍在大声的咆哮着。
殒直视着她扭曲的面容，脸上却突然绽开了一抹怪异的笑容。
“镇北军西军主将肖未，将其身边女眷送入王府，名为暂住，实为谋害亲王，罪当满门抄斩。这就是你对肖未的回报么？”
“你胡说！肖未从来就没有指使过我，这都是我自己的意思。我恨你毁了我！我恨你杀了祁飞！我要你偿命！”
祁苏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慌乱的神情，可是殒嘴角的笑意却更盛了。
“整座王府的人都知道你是肖未送进来的，如今你却说跟他没有关系？究竟是你太天真，还是愚蠢至极？你当真以为你之所以能够远离杀戮，像半个公主那样无忧无虑的长大，真的只是因为你从小就跟在我的身边么？”
“那是。。。什么意思？”
殒的脸色随着鲜血的流失和变得越来越苍白，可是他的声音却十分的清醒而坚定，还有嘴角那一抹笑容也逐渐染上了残酷的色彩。
祁苏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的表情，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正变得十分陌生而遥远。她突然有一个念头，她口口声声说着曾爱了他十年的这个人，却仿佛从未真正的看清过他。
“还不明白吗？你之所以能够这样被娇宠着长大，仅仅是为了让你能够发挥出最大的作用而已。你应该感激肖未，因为他爱你，而他又恰好成为了对我有用的人，所以我才顺水推舟把你送给了他。若是没有肖未，那么你的命运只会比现在更加凄惨百倍不止。更何况你可不要忘了，你姓祁，你存在的意义就是无条件的服从伊祁氏！咳咳！”
“少主，还是先让老奴为你疗伤吧，祁苏的事我自会处理。”
祁全扫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神情呆滞的祁苏，眼中闪过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你以为你有资格选择自己的命运么？除非是肖未亲手杀了你，否则你就连选择生死的权利都没有。你以为杀了我，杀了肖未你就能够自由了吗？我早已下过死令，如果肖未不要你，那么你就是不可饶恕的叛徒，你的余生将永远在冥楼里和那些生不如死的叛徒为伴！”
“你这个魔鬼！！！”
“我是魔鬼又如何？生不如死的度过余生，还是好好做你的将军夫人，你自己选吧！”
殒说完这句话就猛地一甩袍子，转头随着祁全离开了，再也没有看过祁苏一眼，可是她的声音却还是无可阻挡的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这个魔鬼，你根本就不配为人所爱！方知情深便已失去，生生世世求不得！我不会死，我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亲眼看看你这个魔鬼的下场！”
又来了！
那种针扎心脏一般的疼痛感，殒几乎恨不得死死的掐住她的咽喉，让她再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他不在乎她是否恨他，甚至不在乎她差点儿要了他的命，可是唯有这个诅咒，他再也不想听到。
“轰”！
祁苏的话音刚落紧接着就传来一声巨响，只想她身前的石砖突然轰然炸裂，激起一阵铺天盖地的石灰。
无数的碎石砸在她的身上，呛得她不住的咳嗽着，惊恐万分的透过眼前的石灰注视着不远处的那个身影。
“下次再让我听到这句话就不仅仅是这一掌而已了，我虽然不能让你死，可是让你生不如死却也不算违背了承诺。”
“少主！”
祁全发出一声焦急的轻喝，果然看见殒嘴角原本已经放缓的血流又重新加快了速度。
祁全再顾不得其他，马上加快脚步扶着殒离开了。
那一夜过后，殒就陷入了昏迷，他的身体似乎陷入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状态。祁全所能做的，仅仅只是控制住祁苏那一刺所造成的外伤而已。
那一道外伤固然严重，可是更为严重的却是那些既不像是内伤更不像是生病的症状。祁全根本不明白他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能一筹莫展的守在他的身边，整个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已经第三天了，可是殒却还是一点儿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景帝和宁王都已经派人来问过好几次，祁全只能以他身体不适为借口推脱了好几次。可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他总不能就这么半死不活的沉睡下去。
万一这个消息传了出去，那么一切就都毁了。
第三天了。
祁全从最初的焦急万分渐渐平静了下来，他不得不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他叫了他十年的少主，他不惜违背祁氏的祖训参与皇权之争，一步一步辅佐着他走到今日的地位，都是为了当初那一个承诺。
他以为距离那一天已经不远了，可是如果他就这么倒下了，那么他不惜牺牲了大半个祁氏换来的局面就都毁了。
他已经没有另一个十年和另一个祁氏去重新开始了。
他是否应该去见一见景帝？
可是即便去了又能如何呢？
他第一次觉得前方的路如此黑暗，无论怎么做都好像一个死局。
可是就在此时，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令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律先生失踪数月此时却突然出现，可真是叫老奴意外非常。”
“少主呢？我有急事需要面见少主！”
眼前这白衣依旧却风尘仆仆的，可不正是那数月之前突然离开，便再无音信的祁律么。
“律先生离开之后便再也没了音信，如今突然出现也就罢了，偏巧先生失踪的这几个月又刚巧发生了这么多事，老奴实在不得不问一问，这些日子先生究竟去了何处，又做了些什么？”
“这些事情等我见过少主之后，自会一一禀明，还请全叔马上带我去见少主。”
祁全盯着祁律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带他去见殒，昏迷不醒的殒。
“这是怎么回事？！”
“少主自从梧州回来后，身体就一直不对劲。三天前又受了伤，自那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我已经尝试了所有的方法却连他昏迷的真正原因都找不出来。”
祁全原本只是抱着无可奈何的心态带祁律来见了殒，可是他却没想到，祁律在检查过殒的身体之后，竟然脸色大变，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可是紧接着，他却用一种极为奇怪的方法带动了殒的内劲开始游走。
祁全心里大吃一惊，他尝试了三天，却根本无法让殒的内劲有任何反应，可是祁律却做到了。
还有祁律所使用的那股力量，牵引着殒的内劲散发出一种极为骇人的气息。
祁全凝眸注视着祁律和殒，仿佛有什么事情已经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律先生？”
殒突然睁开了眼睛，似乎有片刻的迷惑，可是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祁全终于松了一口气，无论祁律究竟用了怎样的方法，只要能让殒醒来那么一切就都不必担心了。
可是当律对上殒的目光的时候，他的脸色却马上灰败了下来。
他已经认出来了，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他一手教大的伊祁殒了，那是属于帝殒的目光。
冷酷、残忍、阴暗。
“多谢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殒的嘴角突然掀起一抹笑意，可是那笑意却充满了残忍，他的语气也如那笑意一般透着讥讽的意味。
他已经成了帝殒，那么他自然也就知道。
律从来就不是他的老师，而是敌人的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