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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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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榆云焕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怨恨。

    主上以前从未对她说过如此重的话,全都怪这个该死的狐狸精。

    可是紧接着她却微微低下了头,一口银牙细细咬紧了嘴唇,眼眶微红,装作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主上亲自带回来的人又怎么可能是祁国细作呢,云焕一时心急,生怕误了国事,这才说错了话,还请主上恕罪。”

    桑榆云焕马上跪了下来,眼角似有泪光闪过,满脸诚恳万分悔不当初的懊恼,可是钺却没有忽略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真实情绪。

    怨恨。

    不死不休的怨恨。

    但是刑却只看见了桑榆云焕这一幅眼角含泪悔恨无比的模样,到底还是不忍心再和她计较。

    “行了,起来吧,这件事到此为止,休要再提。”

    “谢过主上。”

    桑榆云焕低头行了一礼,这才坐回了原位。

    可是她刚坐下,却又不安分了。

    “对了,云焕见这位钺姑娘似乎伤的不轻,羿日部又不善医术,不如让云焕为她好生诊治一番,也能让她的伤势好的快些。”

    替她治伤?

    这个桑榆云焕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钺诧异的看了一眼桑榆云焕,又回头望了望刑,却见刑也是一副诧异莫名的模样。

    “这。。。此事还是容后再说吧。”

    刑犹豫了一下,却没有立刻拒绝桑榆云焕,或者该说他已然动心了罢。

    琥大虽然已经替钺诊治过了,可是说到底琥大也只是个自学成才的半吊子大夫。

    让他治些皮肉伤骨伤之类的外伤倒是未必比不上桑榆云焕,但是钺毕竟受了殒一掌,除了骨裂之外到底还有没有别的毛病,那可就不是琥大能治明白的了。

    而桑榆部向来号称医毒双绝,桑榆云焕虽然算不上其中的圣手佼佼,但到底也是世世代代传承的手艺,比琥大那个半吊子的江湖大夫怎么也要强上不少。

    所以刑听到桑榆云焕的建议时到底还是动心了。

    即便他也想不明白,桑榆云焕方才还字字句句针对着钺的身份,如今怎么这么快就变了个人似的,竟然主动提出要提钺治伤。

    刑都想不明白的事,钺就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她可是无论如何也绝不会相信桑榆云焕会真的这么好心替她治伤。

    可是她到底想干什么呢?

    下毒?

    借着治伤的机会,当着刑的面给她下毒?

    她真有这么大胆子?

    就算她看准了刑不忍杀她,可是刑又怎么可能接受她呢?

    她得不到的,也绝不让别人得到?

    钺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她下意识的望向了桑榆云焕,却见桑榆云焕只是十分平静的端起了桌上的酒杯。

    “这酒的味道似乎有些特别。。。似乎不像是往常所喝的酒。”

    “桑榆族长这回可是猜不出来了。”

    原本还有些异样沉默的气氛,一说到酒这件事情上,羿日辉马上恢复了精神,迫不及待的卖弄了起来。

    “怎么?这酒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不瞒你说,这酒正是我亲手所酿。”

    刑抬起酒杯尝了一口,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羿日辉,看他那模样倒真像是大有文章,把钺的好奇心都给勾了起来。

    可是琥二替她准备了羊奶、牛肉汤,甚至有祁国弄来的茶,偏偏就是没有酒。

    想必是顾着她有伤在身,所以才没有准备酒杯。

    钺不停的朝琥二使着眼色,可是琥二也喝了几口酒,正脸红脖子粗的和琥木争辩着什么,哪里顾得上钺那几个小眼色。

    正在钺无可奈何的时候,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酒杯。

    她顺着酒杯看过去,却见刑正一脸戏谑的看着她。

    原来她刚才的举动全都落进他的眼里了,可是他居然就这么默不作声的看着。

    钺又气又恼的瞪了刑一眼,干脆转过头装作没看见那个杯子的模样,可是刑却直接把杯子凑到了她的鼻尖下来回晃动。

    很香,却有一股独特的辛辣,一闻就是烈酒。

    可是更重要的,却是这酒似乎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辉族长什么时候居然对酿酒之道也有研究了?”

    “哪有什么研究,不过是无意中捡到了一张方子,与北国的酿酒之术大有不同,所以我才照那方子酿了些,没想到这其中的滋味可真是妙呐。”

    羿日辉一边说着一边不住的嗅着杯中的酒,一仰头饮尽了一杯,摆出一副无限回味沉浸其中的表情,可是紧接着却露出了一副十分惋惜的表情。

    “可惜,可惜啊。”

    “为何可惜?”

    “可惜那方子之中还有一味雪幽水却是闻所未闻之物,根本无迹可寻,否则这酒的滋味恐怕将更加美妙。”

    雪幽水?!

    钺猛地抬起了头,一脸震惊的望向羿日辉的方向。

    可是紧接着又马上收回了目光,皱紧了眉头似乎有什么困惑之处。

    “真的不想尝尝吗?”

    刑的声音突然低低的响在了她的耳边,她猛地一震,这才想起来,亲口尝一尝不正是最直接的方法吗。

    这下她再不犹豫,直接抓起刑的酒杯抿了一口。

    “这酒如今已是如此美妙,若是再加上那一味雪幽水,岂不更是人间佳酿了。”

    “正是如此,所以羿日辉这才觉得可惜,若能找到那一味雪幽水了却了羿日辉这一番心愿,那可真是大幸啊!”

    “若是我能替辉族长了却了这个心愿,可否请辉族长答应我一件事?”

    所有人的目光又再一次集中到了钺的身上,探究、厌恶、好奇,可是无论怎样的目光她都选择了坦然受之。

    刑好奇的打量着她,他毫不怀疑她一定会尝出这一味酒的,可是他却猜不出她要羿日辉答应的事究竟是什么。

    “哦?姑娘知道这一味雪幽水是什么?”

    羿日辉不停的上下打量着钺,脸上是明显的怀疑。可是钺却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微微侧过头轻声问了刑一句。

    “能拿到么?”

    “恩。”

    刑微微点了点头,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这一番普通无比的动作,落在桑榆云焕的眼里却让她嫉妒得发狂。

    只那一问一答之间的默契就是她从未见过的刑,还有那个女人手中的酒杯,她居然如此随意自然的抬起了刑的酒杯。

    她凭什么,她究竟有什么资格?!

    不仅受尽他的宠爱,还以如此亲密无间的姿态与他相伴左右?!“答案若是就这么轻易揭晓了岂不是太过无趣,不如请辉族长等上三个月再亲口尝一尝这酒如何?”

    羿日辉突然沉默下来,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钺,过了许久才终于开了口。

    “你知道那张方子。”

    羿日辉的语气十分肯定,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十分明显的事实,可是听在旁人耳里却仿佛一声惊雷。

    一个突然出现身份不明的祁国女子怎会见过羿日辉捡到的方子?

    钺微微垂下了眼睛,她自然也听懂了羿日辉话中的意味,可她却只是沉默不语的低低啜着杯中的酒。

    看来羿日辉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鲁莽无知,起码他能想通这件事情就已经不愧为羿日部的族长了。

    那么她的这一步棋大概并没有走错。

    起码羿日辉比之桑榆云焕要有用的多。

    “你究竟是谁?”

    “辉族长以为呢?”

    钺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绽开一个温柔清浅的笑容。

    她并不美,尤其是坐在刑身旁的她更是显得黯然失色。

    可是这一个笑容映着她苍白的脸色,却散发着一种难得的柔弱和异样的美,让羿日辉原本层层高筑的防备突然就这么不由自主的卸下了一大半。

    羿日辉这一愣神的功夫自然全都看进了桑榆云焕的眼里,她仍然不动声色的微笑着,可是左手小指的指甲却硬生生刺破了掌心的皮肤。

    鲜血一滴又一滴的融进了她身上嫣红的裙子。

    那个该死的女人。

    不仅抢走了刑,如今却要连羿日辉也不肯放过么?

    你该死。

    淬了致命毒液的怨恨。

    钺感受到了桑榆云焕的目光,心中突然警铃大作,下意识的望向桑榆云焕的方向却只看见她一脸无懈可击的微笑。

    不会错的。

    那种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拆吃入腹的怨恨。

    “我是谁究竟有什么紧要呢?其实要编造一个能够令你信服的身份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那究竟又有什么意义呢?你只要知道我绝不会做任何对你们主上或者整个北国不利的事情,不就够了么?”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不必急着相信我,反正时间总是会证明一切的。就好像这酒,即便我告诉了你雪幽水究竟是什么,你也未必会相信,那何妨等到三个月后,一切自有分晓。不过三个月的时间,辉族长不会连这点儿时间都等不起吧?”

    羿日辉冷笑了一声,他的心里虽然已由全然的怀疑变成了将信将疑,可是终究还是带着疑惑的。

    “三个月罢了,羿日辉自然是等得起的。可是羿日辉向来都是一诺重千斤的人,答应了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可是伤天害理或者强人所难之事,羿日辉却是绝对不能答应的。所以无论姑娘要羿日辉答应的究竟是什么,还是请姑娘先讲明为好,否则若是他日羿日辉若是无法践诺岂不是白白做了那不守诺言的轻浮之人。”

    “辉族长请放心,钺所求之事既非伤天害理也绝不会强人所难,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辉族长若是不放心,那不妨就请在座的各位做个见证,等三月后我若是如约达成了辉族长的心愿就请辉族长允我一个要求,若是这要求有违道义或者强人所难,那此番约定便就此作罢,自当从未发生过罢。”